馮驍瘦小又沒有存在感,誰也沒注意她什麼時候走到門口,距離范浮生與陶明敏十分近,倒是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十成十。
她叉腰怒瞪陶明敏,說:「你心腸歹毒,你不是好人!」
陶明敏尷尬,不過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她揚了揚下巴,上下掃了馮嬈一眼,說:「哪裡來的野丫頭?這裡有你什麼事兒?」看起來也不是很時髦的樣子,也沒有聽說哪家的小姐長這樣,因此陶明敏倒是全然不放在心裡了。
「那你又是哪根蔥?」白綺羅倒是不客氣,她冷冷的說:「你再叫一聲野丫頭試試?」
白綺羅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將東西放下,捏著拳頭,說:「阿嬈,他們說什麼?」
馮嬈簡直要氣哭了,她說:「這個壞女人要挖我哥的牆角,她要撮合你和這個胖子。」
「嗤!」白綺羅看向了陶明敏,陶明敏有一瞬間的慌亂,不過很快的,她說:「胡說八道,你這個野丫頭…………啊!」
白綺羅一拳就打在了她的臉上,陶明敏瞬間一個黑眼圈,她尖叫起來。
范浮生差點尿失禁,他哆嗦著後退一步,越發的清明起來,這位,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人!她是個瘋子的!
他哆嗦拉住陶明敏,這才勉強撐住,不過想到都是陶明敏惹來的麻煩,他惡狠狠說:「夠了!」
「舅舅,她打我,她竟敢打我!」陶明敏如同抓住了一個救生圈,使勁兒的搖晃著范浮生:「舅舅不能饒了她啊!」
白綺羅嗤笑一聲,說:「不能饒了我?敢問,是如何不饒過我?我就在這兒等著啊,你們倒是給我說說。」
她戲謔的看向了范浮生,眼中帶著濃濃的嘲弄,手下敗將何以言勇!
范浮生只掃一眼白綺羅的眼神就覺得整個人都不舒服,縱然十分看不上這個死丫頭,但是,好男不跟女斗。他犯不上跟她死扛的,畢竟,他真的不是她的對手。
這般一想,他立刻一把甩掉陶明敏,語速很快:「你胡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自己丟人也就算了,莫要拉著我一起!」
陶明敏整個人都呆滯了。
不過范浮生倒是很快的不耽擱,轉身就走。
陶明敏簡直不敢置信,她沒想到自家舅舅這般的沒用,平日裡看他囂張跋扈,欺男霸女。這一次竟然……放棄了?
「呵,你舅舅不要你了。」馮嬈陳述事實。
「要你管,都是你這個野丫頭!」她使勁兒推向了馮嬈,馮嬈本就瘦弱,被她推了一個踉蹌,不過很快的,她就浮上了一股怒氣,毫不客氣的大力推陶明敏:「你走開!」
馮嬈的力氣格外的大,她用力一推,陶明敏後退幾步,咣當一聲,撞在了范浮生的身上,兩人噼里啪啦都是摔做一團。范浮生禍從天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倒霉。
不過大抵是挨揍的習慣了,范浮生竟然覺得這個力道倒是還好。只是陶明敏這樣的嬌滴滴的女孩子哪裡受得了這個,她立刻就哭了出來,委屈的不行。
她嚶嚶哭泣,低聲:「我不會饒了你們的。」
范浮生真是煩死這個外甥女兒了,本來他在家休養的好好的,這個不著四六的外甥女兒非要拉住他一起出來閒逛。本身這就已經是很煩人的了,現在她還招惹是非,以至於牽累他一同在這裡被人指指點點丟人現眼。
想到這裡,范浮生越發的惱火,眼看陶明敏還在哭泣,他終於忍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陶明敏呆滯的不成樣子,不過很快的,她嚎啕大哭,這個時候也不管什麼面子了,她接連挨打,哪裡還有面子可言?她使勁兒的蹬腿兒,捂著臉大哭。
白綺羅還真是沒見過女孩子這麼撒潑哭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有點懵了。
而眼看路人都圍了上來,對他們指指點點,范浮生掙扎著站起,倉皇打算迅速的離開現場,這個場景,他真是不想多久留一分。
只是無獨有偶,有時候,天意就是如此,范浮生剛一抬腳,竟然就被陶明敏亂蹬的腿絆倒,他本就沒站穩,咣當一聲,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結結實實一個大馬趴!
圍觀群眾:「……………………!!!」
玄學的力量,強大而無從窺視一二。
白綺羅默默的後退一步,拉住了馮嬈,語重心長:「來,嫂子教你一個人生道理。」
馮嬈:「嗯?」
白綺羅:「喏,你看,遇到這樣的人就要趕緊躲遠一點,為什麼呢?因為他們臉上就寫著背字兒,我們這樣無辜的人可要離他們遠點,免得被沾染到晦氣。」
馮嬈趕緊點頭。
周遭群眾想一想,竟然覺得莫名的有道理,立刻也都閃躲了幾分。
白綺羅掃了一眼大哭的陶明敏與哎哎呀叫的范浮生,拉著馮嬈,施施然離開。兩人穿過人群,沒走幾步就看到藍副署長,哦不,現在人家是署長了。
藍署長與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一同逛街,女子手中提著精緻的手袋,妝容精緻。
藍署長與女子想來也看到白綺羅他們剛才的糾紛了,有幾分尷尬,不過藍署長還是趕緊打招呼,他上前微笑:「白小姐,你好你好!」
白綺羅含笑:「藍署長也逛街麼?」
她淺淺的笑了笑,藍署長:「這不,陪著太太買些東西。」
他拉過中年女子,說:「這位就是我提過的白小姐;這位是我太太。」
二人互相打了招呼,藍太太含笑:「我與您家三太太是舊識,她是我遠房一個親戚的小女兒,說來也要叫我一聲姐姐呢!你說,怎麼就這麼巧合呢!白小姐收穫不少啊!咦?這家店不錯麼?」
女人之間的交際,總是和男人不同的。便是這樣的一件小事兒,也能溝通的上。
白綺羅:「是啊,就前邊正對著那家,我覺得還蠻適合中年男士的,我給我爸買了許多呢!」
藍太太:「那我可要去看看了!」
頓一下又道:「不過我們家老藍一貫都是穿著警服,便服倒是穿的不多。」
老藍:「用不上用不上,你自己買,我買了也穿不了多少。」
白綺羅含笑調侃:「說不定能呢!」
老藍一愣,隨即小心翼翼的問:「白小姐說……能?」
白綺羅被他搞的有點迷糊,不知道這個人怎麼突然就變了語氣,她含笑說:「為什麼不能?」
藍署長立刻喜出望外,不斷的點頭:「對對對,能,我們買去!」
他一把拉住自家太太,就往店裡拖。
藍太太:「???」難得有這個機會,她還想和白綺羅小姐熱絡的聯繫一下啊。這是幹啥?不過她總歸不好拆自己丈夫的台,只能歉意的對著白綺羅笑了一下,隨即任由藍署長拉著她進入了男裝店。
白綺羅眼看他們走了,迷茫問馮嬈:「我說什麼刺激他了嗎?」
仔細想想,自己也沒說什麼啊!
馮嬈搖頭:「您沒說啥啊!」
她也一頭霧水呢!
兩人四眼懵逼,好半天,終於將這件事兒拋諸腦後,徹底不管了!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她們作為外人都這麼懵逼,而藍太太就更懵逼了,她低聲問:「你這是抽什麼風啊!好端端的這是幹啥?」
藍署長拉住她,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他說:「上一次,白綺羅不經意說我是署長,結果,我回去就真的當上了署長;這一次,她又說我有機會穿便服,你說我的工作,根本就不會穿便服啊!」
藍太太:「???」
藍署長一看自家太太這麼笨,相當的愁,他低聲:「你傻啊!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又要高升了?」
藍太太:「啊???」
藍署長:「我覺得,我大概有機會高升了。」
藍太太使勁兒吞咽一下口水,說:「你沒發燒吧?」
怎麼腦子這麼天真呢!她惆悵說:「你都已經是署長了,還能怎麼升?而且,完全沒有聽說有這種風聲啊!若是有,大哥二哥他們哪能一點都不知道?他們都沒說,可見沒有這方面的調動,你別想太多了。」
藍署長:「不不不,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這樣,我們先買東西,等晚上我去大哥那邊打聽打聽風聲。」
藍太太:「行!」
雖然現在藍太太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一個月後,一場突如其來的調動簡直讓藍署長和藍太太瞠目結舌,直言白綺羅其實就是那個鐵口直斷的人!從此看到白綺羅恨不能燒香拜拜。
沒有什麼老和尚,肯定沒有的!
最厲害的就是白小姐的嘴!
可是現在,一切還不過是將信將疑,而白綺羅更是什麼都無從知曉,她哪裡知道自己不過隨口說的一句話就被藍署長當成了預言呢!
她與馮嬈一同開車回家,馮嬈鼓著腮幫子,還不怎麼開心呢!
白綺羅轉頭笑問:「怎麼?你不會還想回去打陶明敏一頓吧?」
馮嬈睜大眼,問:「可以嗎?」
白綺羅噗嗤一下子笑噴了,說:「可以啊!」
馮嬈這時差不多也聽出白綺羅是開玩笑了,說:「還是、還是算了。」
不過雖然這樣說,還是帶著幾分惆悵的說:「我哥咋還不來北平啊!」
白綺羅笑,話裡有話:「誰知道他在奉天搞什麼么蛾子呢!」
馮嬈更惆悵了,說:「希望我哥不要惹是生非。」
白綺羅笑出來,問:「你覺得不惹是生非,還是你哥哥嗎?」
馮驍這個人,一天不惹事兒就覺得睡不著覺的,他可是真真正正的作死無極限那號人。不過這一次,白綺羅是百分之百理解的,畢竟,那麼多跟隨他的兄弟都不在了,就算是換了她,也一定要報仇。
車子很快的開進了白家的院子,此時白修然的車子已經回來了,還有一輛熟悉的車子也停在院子裡。白綺羅挑眉:「小姨過來了?」
兩人一同進門,說是馮嬈要買東西,但是最後馮嬈買的卻沒有白綺羅買的多。不過她倒也不是給自己買,反而主要是給她爸添置的。
白綺羅把東西都扔在沙發上,問:「我爸呢?」
六姨太指指書房,說:「在書房裡呢!你小姨過來了,倆人一見面就進書房了。」原本的時候,他們其實總是覺得他們老爺和陳曼瑜是有那麼一點點曖昧的。但是現在卻又不這麼想了。說來也是,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真有那種想法,也不算是出人意料。就算有些閒言閒語,也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完全沒有。正因此,也許真是他們想多了,事情不是想的那樣。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狐狸精。
她想到那個真正的狐狸精樓小姐,覺得自己都牙疼了!
她小小聲的跟白綺羅抱怨:「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們強硬,那個樓小姐就要跟到我們家來了。我真是沒見過比她還不講究臉面還粘人的姑娘。」
白綺羅不置可否的笑笑。
六姨太繼續吐槽,她低聲:「老爺分明不願意,她卻十分上杆子呢,還主動去挽老爺的手臂。好在我驍勇善戰,直接把她推開了!」
說起這人,白綺羅倒是想到自己那捲膠捲了,她說:「您知道哪家照相館比較靠譜嗎?」
六姨太正欲回答,就聽溫柔的女聲響起:「你這丫頭記性未免太差,你難道忘記了麼?小姨就有一家啊!」
陳曼瑜從書房走了過來,帶著笑意,說:「難道我沒告訴過你麼?」
白綺羅歪頭想了想,完全沒有這個記憶,她說:「就算有,我也忘記了。」
陳曼瑜笑:「你若著急,我現在帶你過去洗照片。若是你不著急,我們就明天去。」
白綺羅當然是不著急的,她笑著說:「後天吧,明天我還要上課呢!」
她感慨:「我這整天的不好好上班,唐校長該心疼他給我的薪水了。」
陳曼瑜若有似無的笑了笑,沒言語,她視線掃在了沙發上,說:「怎麼買這麼多?」
再一細看,都像男裝,她感慨:「你可真是縱容你爸,平日裡沒事兒你也少給他買一點啊。不然他整天出去吹牛,別人也很辛苦的啊!」
白綺羅噗嗤一聲笑噴了。
她起身:「對了,忘了給您介紹。馮嬈,馮驍的堂妹,這次先跟我回來的。這位是我小姨,你也叫小姨好了。」
馮嬈乖巧的叫了人。
陳曼瑜笑眯眯:「你看,第一次見面,我都沒有準備見面禮,實在是失態。不如這樣吧,這鐲子送給你。」
陳曼瑜將自己的玉鐲摘了下來,再一看馮嬈瘦的像柴火棒兒的手腕,默默的又收了回去:「算了,不合適。等小姨下次給你補一個見面禮吧。」
她豐腴潤美,這鐲子若是給她,怕是能戴兩隻手了,陳曼瑜有些哀怨:「沒想到我這麼胖呢!」
白綺羅挽住陳曼瑜:「小姨竟胡說,走走,我給您帶了好些個禮物呢!正好您來了,我還不用專程去送一趟了。」
兩個人一同上樓,白綺羅又問:「您過來,表姐沒事兒吧?」人不是被關起來了嗎?
陳曼瑜微笑:「我在過來之前給她送上火車了,現在差不多已經走了兩個小時了。」
北平往奉天的火車每天只有一趟,一天是上午不到九點;一天是下午三點半多,如此穿插。今天正好是下午的火車。
陳曼瑜與阿羅一同進入她的房間,白綺羅含笑:「表姐這次是一個人回去麼?安全嗎?」
陳曼瑜細細的柳葉彎眉輕輕微挑,笑說:「小姨辦事兒,你爸都放心,你就別擔心了。再說,我已經通知了陸大帥,並且暗示了陸美麗身上有很重要的證據,我相信以陸大帥的性子,一定會小心謹慎的。」
白綺羅拉過椅子坐下,認真的看著陳曼瑜,說:「可是,小姨確定表姐回去會發難嗎?若是她隱忍不發呢?畢竟,她若是為陸繫著想就會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表姐其實是個大局觀很強的人,她雖然也嫉惡如仇,但是我知道她不是貿然的人。像是原本,她十分想要對付陶三太太,想要給她顏色,現在卻全然不動,這就可以看出一二了。她一定是顧忌到陶三太太和陸二爺的關係才暫停了自己的行動。」
陳曼瑜欣慰的很,她輕聲:「我們阿羅真的好聰明啊!」
白綺羅:「那麼……?」又一想,覺得自己肯定是杞人憂天,她都能想到,小姨怎麼會想不到呢!
果然,就聽陳曼瑜說:「她回去說什麼,鬧不鬧大,暫時都不是最重要的事兒啊!重要的是,陸二爺知道她帶著他和陶三太太勾結的證據回去啊!陸二爺私下勾結陶三太太算計別人謀的資源和錢財。你說陸大帥知道,會如何?」
白綺羅:「他會弄死陸二爺。」
上位者可以容忍她那樣的胡攪蠻纏不懂事兒瞎鬧,但是卻不會忍得了有人暗藏別的心思,取而代之。他表面十分的窩囊沒用,而背地裡小動作卻這麼多,恰恰說明了他的蟄伏與狼子野心。
就算陸大帥現在顧及陸系的面子暫時不搞他,可是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要「病逝」了。
「所以,陸二爺也是這麼想的。」陳曼瑜笑了笑,意味深長:「你會這麼想,陸二爺也會這麼想。我們只要通過渠道讓陸二爺知道美麗拿著證據回去,那麼就可以了。所以,如果你是陸二爺,你會怎麼辦?趁勢逼宮?能力不夠;痛哭懺悔?用處不大;殺人滅口?危險重重;這個時候,其實可走的路也很簡單了。」
白綺羅:「走為上策。」
陳曼瑜打了一個響指。
白綺羅笑了:「原來,你們是想讓他跑路。」
「不是我們想,是你爸和馮驍想。我可沒想過,他們的事兒啊,我一點都不摻和的。」陳曼瑜解釋清楚了,又說:「不是說給我買了衣服麼?我要看新衣服。」
白綺羅笑嘻嘻:「當然給您買了啊,還是坑陸家的呢!」
她翻出自己給陳曼瑜選的,說起來,果然是女人最懂女人,她給諸位姨娘等人選的衣服哦,都是分毫不差的。
「我給您選了三套洋裝,不過我知道您喜歡穿旗袍,所以還有四套旗袍呢。不過不會一起到,是兩家店。都是奉天城有名的老店家,陸家那位三太太介紹的,想必一定不一般了。」
陳曼瑜坐在床邊,柔美的笑,說:「這麼看,陸三太太還挺講究的。」
白綺羅:「那倒是,說起來,我原本還想讓他們染一個七彩炫酷發呢!可惜啊可惜,她們不得的審美,跑的比兔子都快。」
陳曼瑜緩緩:「你覺得,我要是染一個怎麼樣?」
她來到鏡子前,左看右看,越發的覺得有些特點,她道:「我覺得我可以直接染一個七彩的顏色。」
不過只那麼一秒鐘,她又自己否決了,「不行不行,若是染了,倒是不怎麼符合我的性格特點。我若是叛逆少女,搞一搞還行,我現在這種溫婉風情的大美人這麼搞,不像話啊!」
她嘟嘟嘴,果真一顰一笑,都是嫵媚的女子。
白綺羅感慨:「小姨真的很好看啊!」
陳曼瑜立刻笑了出來,嗔道:「你這丫頭,就是嘴甜。」
陳曼瑜又開始翻看自己的新衣服,很快的,她選出一套杏色洋裝,說:「我去試試這套。」
她提著衣服進入試衣間,白綺羅坐在床邊沉思,雖然不在奉天,但是按照樓世雲和陸三太太的說法,陸二爺自稱見鬼,鬧來鬧去,已經人心惶惶,讓人懷疑他與馮驍的事情有關。
雖然陸大帥是堅定的不承認這一點,可是架不住陸二爺自己逃走啊!
而只要陸二爺一走,這事兒就算陸大帥死扛著說與他無關,也沒人相信了。真的沒有問題,逃什麼!而這個時候馮驍就算明面兒對付陸二爺,也是名正言順的。
而且,白綺羅可不覺得馮驍是一個只憑感覺就懷疑陸二爺的人。她白綺羅是這種人,但是馮驍不是。他一定是有了什麼證據。想來也是,馮驍在陸系也六七年了。而且,他就是在奉天長大的,而且自小也是官二代,叔叔伯伯的,大多都是陸系的老人兒,其中更深層次的關係,根本就不好說。
所以,她絲毫不懷疑馮驍自己在那邊也有自己私下不可說的人脈。
正因此,他咬中陸二爺,那麼就不會錯。
「想什麼呢?出神成這樣?怎麼著?想你們家小五子?」
白綺羅毫不扭捏:「對啊,想他。」
她撐著下巴,說:「半年前他對我來說還是一個陌生人,現在竟然是一個挺重要的人了。想一想我自己的想法變得也挺快的。」
陳曼瑜笑:「喜歡一個人不是很正常的嗎?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其實就在一念之間,一瞬間喜歡上也許就是一輩子,只是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能夠找到可以走一輩子的人,所以每一次遇到動心的時刻,就儘快的抓住,不會辜負自己,辜負天意。若是最後沒有好的結果,只能說明這個人可能只是陪你走一段,而不是走全程的人。那麼,倒是也沒什麼,人總要繼續往前走,也許下一個會更好。也不會覺得多麼遺憾。走到最後,回頭看看,這一生開心過,真誠過,熱愛過,也就很好了。」
白綺羅歪頭看著陳曼瑜,認真說:「小姨,我覺得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灑脫最通透的女人。」
陳曼瑜揚了揚頭,笑說:「那是,你小姨我哪裡是一般人呢!」
她左右轉了轉,問:「好看嗎?」
白綺羅:「當然好看啊!我選的呢!」
「好看就好,我們只要活得高興就行,那些複雜的事兒,讓那些腦子山路十八彎的人想去吧,我們還是吃喝玩樂,享受人生更好。」陳曼瑜燦爛一笑,挽著白綺羅下樓,說:「最近,有人在瘋狂的追求我哦!」
白綺羅一個踉蹌,差點摔下樓。
陳曼瑜微笑:「看我多有先見之明,先拉著你!」
而站在樓下的幾個姨太太也立刻呆若木雞,她們也……聽到了!那啥,又有人追求陳曼瑜了?
陳曼瑜可不管別人的震驚,咯咯的笑,挑眉:「怎麼?不信啊!」
白綺羅:「當然相信,我小姨長得這麼好看,喜歡您的人多本來就不讓人意外啊!不過,是誰呀!」
「最近很火的秋之楓紅知道吧?」
白綺羅雖然沒有去看,但是不妨礙她知道這部片子很火,畢竟,連麥秀琪都因為這個片子迅速的成為一線的大明星了。她點頭:「我知道的!」
陳曼瑜微笑:「秋之楓紅的導演。」
別說導演,男主演長啥樣,她都不知道的。
大概是白綺羅太迷茫,三姨太立刻去翻她的電影畫報,很快的翻出一頁,遞了過去,說:「這個這個!」
白綺羅探頭一個,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若用現代的眼光看,相當的奶油小生,唇紅齒白,比姑娘家還秀美幾分,不過倒是也能看出是個十足的男子,他的一雙眼,很倨傲。
「不認識。」
白修然從書房走出,他似乎已經聽到了她們說了什麼,微笑:「交通部孟次長的大兒子,留學八年攻讀電影導演,回國兩年半,第一部電影《秋之楓紅》就大爆,一瞬間成為北平最炙手可熱的導演。」
又想了想,白修然補充:「這位孟公子與孟次長關係不睦,孟夫人過世,孟次長娶了孟公子的小姨。年僅十七歲的孟公子變賣了他母親名下的所有私產,在他外祖父的支持下出國。當然,他外祖父也因此事和二女兒斷絕了父女關係。至今不曾往來。而孟公子自回國,不曾與孟次長來往。」
白綺羅感慨:「爸,你真的好厲害啊!有您不知道的事兒嗎?」
白修然仔細想了想,說:「也是有的啊!若是事事都能被我知曉,我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白綺羅雙手合十,笑眯眯:「在我心裡,我爸就是神!」
「果然是我閨女……我何德何能,有這麼好的閨女,真是太乖了!」白修然感動的很。
白家眾人已經對這對父女的無腦胡吹已經習以為常了,而馮嬈卻沒怎麼感受過,她見識過的,都是她大伯和大哥互懟,互吹?沒有的沒有的!
正是因此,就差找個小本本記上了,她耳朵豎的尖尖的,默默的把這些吹噓記在心裡,等大伯他們來北平,她也要和大伯說這樣的話。她爹死得早,那個時候她還不記事兒,對他的印象更是一點也沒有。可是雖然沒有了親爹,但是在她心目中,她大伯就跟她爹一樣,所以她要好好學著。
三太太是個電影迷,她捧著雜誌,默默感慨:「怪不得他會選麥秀琪做女主角,現在想一想,麥秀琪和陳小姐也有點像啊!要說麥秀琪像阿羅,我倒是覺得她其實更像陳小姐啊!」
白綺羅其實不算特別像陳曼瑜,而且氣質截然不同,一個風情溫婉,一個颯爽甜美。倒是讓人忽略了許多細節,其實仔細打量她們,也真的是有些相似的。
而三太太說得對,麥秀琪要找側面十分特殊的角度才能像白綺羅,但是乍一看,卻又一兩分像陳曼瑜的。
「可是秋之楓紅是之前拍的啊!但是陳小姐和這位孟先生是新近相識的吧?」七姨太倒是有點腦子。
陳曼瑜笑:「據說,他兩年前剛回國的時候遇到許多不順的事兒,整個人都特別頹廢,一個人去賞楓散心,也就是那時,遠遠看到了同樣站在楓葉間的悲傷的我,瞬間就驚為天人,覺得我就是一個女神,對我一見傾心啦!只不過等他找過來的時候,我都已經走了。因為他對北平不熟悉,所以一直沒有找到我。後來,他就找麥秀琪拍了秋之楓紅。說起來,也是我與友人去看秋之楓紅的北平首映,這才遇到了他。」
「咦?那這麼說這部片子是因為你才有的?」七姨太憧憬:「為一見鍾情的人拍一部片子,怎麼可以這麼浪漫啊!」
陳曼瑜:「他曾說,我是他靈感的繆斯女神,我管他是什麼絲,白菜絲魚香肉絲都無所謂,反正只要說到我不懂的,只要溫婉含笑看他,一切盡在不言中就好了。反正男人都自以為是,八成是以為你懂了卻不張揚,只會更加覺得你好。但凡遇到我不明白不理解的話題,我都這麼幹,百試百靈。」
一眾女人雙眸亮晶晶的看著陳曼瑜,簡直受教了。
白綺羅歪頭問她爸:「爸,你也這麼想嗎?」
白修然掃了陳曼瑜一眼,笑著轉頭與阿羅說道:「我大概另是外那兩成,我喜歡張揚的!」
白修然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細看幾個姨太太,不僅外形特點相似,連性格特點也都相似的。
白綺羅:「咦?為什麼啊?」這個世道,大家都喜歡溫婉的,她爸倒是不同了。
白修然認真:「其實,也不是喜歡張揚的,我只是偏向這種性格。事實上,不管是溫婉還是張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因為我知道,我喜歡的人,都是有情有義的好女人。所以他們不管是張揚,還是敗家,怎麼都可以。反正,我可以賺錢,所以我希望能在自己的力量範圍內讓她們過的最好。也許,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我不專一。但是,我想,儘量讓自己少一些遺憾吧!」
「老爺……」
幾個姨太太瞬間感動的淚眼汪汪。
白修然:「好了,這是幹什麼,家裡還有這麼多人呢!你們嚇到人家阿嬈。」
「我們才沒哭呢!」七姨太抹抹臉,說:「我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呢!」
「屁咧,你最愛哭!」
「我沒!」
客廳里再次亂了起來,白綺羅掃了一眼幾個姨太太,若有所思,不過很快的,也跟著笑鬧起來。
還別說,就如同先頭想的那樣,第二天的晚上,白綺羅就從她爸那裡聽說了奉天的事情。
果然啊,對於笨蛋來說,每一件事兒都讓人覺得驚訝的不要不要的,可是對於聰明人來說,所有事情都是可以算計的。並且,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沒有一分的偏差。
奉天,鬧了起來。
陸二爺…………跑了!在折騰了幾天鬧鬼之後,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陸家,沒有帶著他的三個兒子,也沒有管他的兩個閨女,更是沒有理會原本的幾房小妾,只一個人,自己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奉天。
陸二爺出逃的消息一傳出,都不用多思考,直接就能想到與馮驍被算計的事兒有關。若不是因為這個,他跑什麼,想來還是與此有關了。至於說什麼鬧鬼,也是他做盡壞事,心魔作祟罷了!
事情再次變得難看起來,陸家的臉面還真是丟就盡了。
白綺羅此時縮在她爸的書房裡,默默感慨:「這件事兒,他們很難辦了。」
白修然平靜:「也不難,陸大帥公開通緝陸二爺,以馮驍的名義聲明相信陸家。雖然只像是遮羞布,不過多少也能遮一遮。而後扯點別的事情出來。大家的視線差不多也就被轉移了。」
白綺羅:「馮驍未必會同意吧?」
白修然微笑:「馮驍為什麼不同意?我要是馮驍,我就同意。不僅同意,還做的十全十美。要知道,馮驍這麼做了,陸家就欠了馮驍一個巨大的人情,有些東西,很難還的。」
頓了一下,白修然將一張報紙扔給白綺羅,她拿起一看,是陸少帥與麥秀琪站在燈光陰影處耳鬢廝磨的照片。
「唉我去~都什麼時候了,我表哥還去約會女明星。他心可真大。」
白修然:「照片其實不是這兩天的,應該是你離開奉天的前一天,但是架不住這個時候發出來。對他們陸家真是雪上加霜!」
「可是,馮驍就算做了,也像是假的啊!而且什麼消息能蓋過這麼大的事兒?」白綺羅覺得,她果然跟她爸沒法比。
白修然微笑:「當然有的,例如……馮驍入贅白家。」
白綺羅啪嗒一下從沙發上摔了下來,她揉著屁股:「啥?」
她掏掏耳朵,她沒聽錯?
白修然:「怎麼?很嚇人的消息嗎?」
白綺羅誠懇的點頭:「挺嚇人的!」
別說現在這個時期,就是現代,入贅也是少見的。
白修然淡定微笑:「你都覺得嚇人,那也就說明,真的有用又勁爆!」
作者有話要說: 皮皮馮:打滾哭,我明天到底能不能回歸!想媳婦兒啊!
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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