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來白家拜年的人絡繹不絕。
只是每個前來的人都忍不住多看馮驍一眼,畢竟,任誰也不會大年初一頂著一隻黑眼圈招待客人,可是馮驍不僅做到了,還平常淡定,簡直像是沒有這件事兒。
拜年這種事兒總是相互的,他們來白修然這邊,白修然自然也會前往各家,這種事兒有來有往才是交往。因著家中客人甚多,白修然一般都會把拜年安排在下午,因此與白家相熟的,大多都會選擇上午過來,若是下午來,想必是見不到白修然人的。
像是一早徐家父子就過來了,馮驍將二人迎進門,說:「二位快請,我岳父剛才還跟胡司長猜呢,說您肯定快到了。」
徐副市長笑說:「我和老胡每年都是前後腳,這也真是巧合了。」
其實事實是,兩個人都想趕個早兒,所以每每不到六點就來人家了。要是旁人,多少有些顧及,畢竟,若是不熟悉也很擔心太早打擾到人。只有他們這樣熟悉的才厚著臉皮非要搶個第一。
不過今年倒是老胡又搶了第一啊!
「快請快請。」馮驍十分熱絡,這人就是這樣遊刃有餘八面玲瓏的樣子。
徐副市長掃了一眼他那一隻黑眼圈,琢磨看著淤青程度,絕對是昨天才挨得揍。白家的小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兇悍啊!
馮驍只看他的眼神兒就知道他誤解了,他的黑眼圈,真不是他媳婦兒打的啊!不過說來也是奇怪,每每他身上有些奇怪的傷勢,總是有人第一時間想到阿羅,真是讓人覺得奇怪。
分明,不是。
可見,謠言害死人啊!他們阿羅的名聲就毀在那些謠言上了。
不過,人家不問,他倒是也沒有必要解釋什麼。要不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老徐快來,我今個兒可比你們早,哈哈哈哈哈。」胡司長相當的得意。
老白笑問:「你們每日爭搶這個也不膩歪?」
胡司長理直氣壯:「那膩歪啥啊?多有意思啊!」
老徐也笑:「那可不是。」
眼看坐在沙發上吃糖的小豆丁,他逗他:「給伯伯問好。」
「伯伯過年好。」小傢伙奶聲奶氣的。
老徐趕緊掏出一個紅包遞給小娃娃,說:「你比你爸可強多了。」
小傢伙拿了紅包,高興的繼續吃糖,可見,在家裡是被拘的很緊的,這過年出門,可就撒歡兒了。
「大侄女兒呢?我這還給她準備了紅包呢?」這是說白綺羅,雖然白綺羅已經是大姑娘了,可是在他們這些做長輩的看來,沒結婚呢,就是孩子。收個紅包理所當然。
馮驍皮皮的:「哎不是,徐叔,您咋不給我紅包啊!我也還是個孩子呢!」
徐副市長:「………………」
他從未見,一個二十好幾的大小伙子自稱是個孩子的。
白修然微笑:「你有功夫在這裡廢話倒是不如上樓去叫阿羅起床。」
頓了一下,聲音突然就冷了八度,說:「儘快下來。」
馮驍微笑:「好。」
馮驍很快的上樓,今天是大年初一,一般人都會起得早,如同他們阿羅這般可不多的。
他來到房門口輕輕敲門,說:「阿羅,起床了。」
房間內沒有什麼聲音,他繼續敲門,咚咚咚響個不停。白綺羅撓頭,相當不虞,她睡得正好呢,就聽到討厭的敲門聲擾人清夢。她頂著亂糟糟的頭直接趿著拖鞋過來開門,「你一大早…………唔。」
馮驍突然前傾,直接親在了她的小嘴兒上,堵住了她的唇,白綺羅呆滯迷茫的看他,還沒有更多的反應就被他推到了門裡,他反手將門關上,擁住她,深深的親著她的小嘴兒,在她口中攪動,白綺羅的小手兒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肩膀,摟住他的脖子,認真的回應起來。
兩個人你來我往,親吻的越發的激動,馮驍覺得他簡直就要燒起來了,他擁著白綺羅,將她抵在牆上,嘴角慢慢的向下。白綺羅立刻揪住了他的頭髮,喘息低聲:「你老實點。」
馮驍嗯了一聲,抬頭看她,眼中慢慢都是□□。
這樣赤~裸裸,連不諳世事的白綺羅都看得出來,她低聲笑,說:「你挨揍沒夠是吧?」
馮驍一手支住了牆壁,低聲喘息,帶著笑說:「長輩教訓教訓哪裡算是事兒?」
他倒是很看得開。
白綺羅挑眉。
馮驍微笑:「媳婦兒?」
如同一隻小狗兒,又湊上去在她的頸項邊輕輕的嗅了嗅,想要親吻,得到更多。
不過白綺羅卻按住了他,堅決沒讓他在亂來。昨日若不是他胡鬧故意親她的脖子弄出了痕跡,他也不至於回來挨揍。所以人要是作死,真是誰都攔不住的。
她搖頭,輕聲:「真的不行,行了,出去,我要洗漱換衣服。」
馮驍將白綺羅圈在懷裡,不肯:「我就不!」
他突發奇想,微笑:「要不,我們一起洗吧?」
白綺羅上下打量馮驍,覺得馮驍已經不僅僅是作死了,他這是貪圖美色到不要命。她一拳頭呼在他的小腹上,說:「滾邊兒去。」
她扯著他往外走:「給我出去。」
房門拉開,一下子就將馮驍推了出去,她哼了一聲將門關上,又想了想,扣了門裡的暗扣。
呼,這樣才安全呢!
白綺羅哼著小曲兒,高興的進了衛生間,馮驍倚在門口的牆邊,也不走。
樓梯上傳來咚咚上樓的聲音,胡家那個小胖子上樓了,四五歲的小傢伙,卻已經胖成球了,爬樓梯都咚咚的,馮驍來到樓梯口,看到他大口喘息往上爬,馮驍說:「加油!」
小胖子:「叔叔抱。
馮驍呵呵:「你叫我叔叔,我怎麼可能抱你?叫哥哥。」
小胖墩兒倒是很聽話:「哥哥抱。」真是個能屈能伸的小胖子,立刻改口。
只是,馮驍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大人,他義正言辭:「你看你都胖成什麼樣兒了?這樣長大怎麼成?還是現在就要鍛鍊,來,使勁兒,加油!」
小胖墩兒撓撓頭,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不過他也不哭,繼續爬。爬到最後一節樓梯,直接坐了下來,使勁兒喘息:「很累。」
馮驍:「喏。這就跟做人一樣,總是要一步步向上走的。」
小胖墩兒:「……………………」
馮驍已經被小胖墩兒歸類為怪蜀黍的行列了。
馮驍逗他,問:「你上來幹什麼?」
小胖墩兒:「白叔叔讓我找你玩兒。」
馮驍:「呵呵。」
他岳父這明顯是不放心他,給他安排一個小障礙了。
他索性坐到小胖子身邊,說:「來來,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小胖子高興:「什麼遊戲?」
馮驍:「你問我答,怎麼樣?」
他相當正經,說:「猜拳,誰輸了就要回答對方一個問題。如何?」
他倒是能哄孩子,小胖子立刻點頭,很願意:「好。」
馮驍嘿嘿嘿的微笑,「布。喏,我贏了啊?來,你們家,你爸當家還是你媽當家?」
小胖墩兒不太理解什麼意思,不過媽媽總是在家,應該是當家的意思?他說:「媽媽。」
馮驍迷之微笑:「繼續,石頭!哎呀,你又輸了。你爸厲害還是你媽厲害?」
「媽媽!」媽媽打人。
兩個人坐在樓梯上,小胖子又是個中氣十足胖兒,因此聲音很大。接連兩個問題,老胡就站起來了,他趕緊奔上樓梯,說:「馮驍,你就缺德吧你!」
他一把夾起小胖墩兒,竟然毫不費力,匆匆竄下了樓,意味深長的教育兒子:「咱們不跟這種怪蜀黍玩兒。來來,你吃糖。」
小胖墩兒剛才還因為吃糖太多被親爹和白叔叔發配到樓上呢,不過轉眼間他親爹就改變了主意,小胖墩兒都是無所謂的,不過卻覺得大人果然都很難懂啊!
徐副市長:「老胡啊……你在家……是你媳婦兒當家啊?」
瞅瞅,他們聽到了什麼秘辛啊!
胡司長:「這怎麼可能,是我,當然是我!孩子還小,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呢!」
說到這裡,委屈的跟白修然訴苦:「你女婿真是太壞了啊,連小孩兒都欺負。」
馮驍趴在二樓的欄杆兒上,笑著說:「胡司長,您可不能顛倒是非啊,我哪兒這麼做了啊。你問問小傢伙兒,我哪兒欺負他一點了?這不是跟他玩兒嗎?」
胡司長:「那你也不能瞎打聽我們家的事兒啊!」
再不多攔著點,是不是就要問他們家的房事了?
想一想,膽戰心驚,不知道為啥,他就覺得這個厚臉皮的馮驍啥都能幹出來,真是一點都不讓人奇怪呢!
「你太壞了,真是太壞了!你說你爸媽小時候教育你多累啊!」
吃完早飯過來的老馮聽到胡司長的點評,熱淚盈眶:「大兄弟,你這話說的最對了,我這個兒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啊!他特別能作,還招貓逗狗。我難啊!」
老馮覺得自己總算是找到知心人了!
「那你一般都是咋教育的?」
「揍啊!我跟你說,孩子如果不聽話,就得打。」老馮覺得,自己還是打的少了。要不然這貨怎麼還這麼不著調啊!
他惆悵:「我難啊!」
小胖墩兒瑟縮一下,覺得這個伯伯不是好人。竟然教他爸打孩子,一時間對樓上的小哥哥產生了同病相憐的感受。他們都是弱小無助又挨揍的小可憐兒。
他塞了一嘴糖,認真:「哥哥是好人,打人不好!」
馮驍感動:「看看,看看我們小傢伙多厚道。」
他微笑:「等哥哥帶你去買糖。」
小傢伙立刻高興,脆生生的:「好!」
老胡覺得自己腦仁兒疼,他說:「馮驍,你可閉嘴吧你!」
馮驍挑眉笑,一時間,屋內倒是一片笑聲,十分歡樂。
白綺羅出門就聽到大家都在笑,她好奇的湊到馮驍身邊,問:「怎麼了?」
她一身酒紅色的高領毛衣,黑色長裙,整個人透著軟糯的溫婉乖巧。馮驍只一眼看去,就有些微怔,不得不說,白綺羅甚少穿紅色,可是這樣一眼看來,只覺得美艷不可方物。
他很快就恢復正常,笑著攬過白綺羅的肩膀,與她兩人一同靠在欄杆上,說:「看到那個小胖墩兒了嗎?我的小兄弟。」
白綺羅咯咯的笑了出來,她問:「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胖墩兒一嘴巴糖,唔噥:「元寶。」
好不容易把糖吞下,響亮:「仙女姐姐,我叫元寶。」
白綺羅:「好可愛。」
她下樓給諸位長輩都拜了年,萬萬沒想到,她這麼大還能收到拜年的紅包,她笑眯眯:「你等著啊,姐姐也給你包一個紅包。」
白綺羅其實從來沒有給小孩子準備過紅包,因此也沒有這個意識,但是現在她自己都收到了,又被稱呼為「仙女姐姐」,再不表示一下,很不夠意思了。
她跟二姨太要了一個空的紅包,隨後咚咚跑到書房。
哥哥姐姐都給他紅包,哥哥還陪他玩兒,糖果隨便吃,小胖墩兒覺得白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大概是小胖墩兒在白家太開心,等老胡準備帶他離開的時候,小胖墩兒竟然哭的撕心裂肺不想走。最後生生是被他爹抗走的。
徐薦鳴話不多,不過卻在見識了小胖墩兒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後感慨:「養孩子真不容易。」
馮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連個媳婦兒都沒有,你著什麼急啊!」
「如果真的要找,其實也快吧?」徐薦鳴笑了笑,說:「我家裡已經再為我相看了。我這個新年被安排了八場相親,你敢信?」
馮驍:「……………………你這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白綺羅坐在馮驍的身邊,好奇的眨眼:「我還沒有參加過相親。」
徐薦鳴:「…………………………」
這種事兒,沒有什麼好羨慕的!
馮驍轉頭,笑眯眯:「你相親過啊,你見過我!」
白綺羅:「咦?」
馮驍:「我來你家,那不就算相親麼?」
白綺羅:「……………………」
這特麼算什麼相親。
「薦鳴,我們也該走了。」
大年初一,都是挨家走著拜年,若是在這邊坐的太久也不成,老徐笑說:「初六,我定了酒店宴請諸位好友,你們可一定要早點到。」
白家人含笑應了,這是每年都有的活動,也不讓人意外。
徐副市長:「老馮大哥也早點到,給你介紹點牌友。」
老馮笑呵呵的應了。
雖然已經走了兩撥,可是白家來來往往,那真是不少人。雖然藍署長要調走的消息一點風聲都沒有放出來。可是眾人對馮驍也還是很恭維的。副署長,總歸也不是省油的燈。更不要說人家還有這樣牛逼的岳家了。
白綺羅不善於交際,她在一樓待了一會兒,倒是覺得有些無聊,她瞄了一眼,見馮嬈坐在一旁,乖巧又開心,默默的自己上樓了。
說起來,馮嬈還真是沒有什麼存在感,明明她也坐在客廳,但是就是讓人完全注意不到她。不過但凡是來白家的客人,看她年紀不大,以為是白家哪個親戚,都會給一個紅包。
馮嬈過完年十七了,可是看起來也就是說十三四歲,所以人人都把她當做小孩子,她也喜歡熱鬧,捧著糕點盒子坐在一樓吃零食領紅包聽八卦。
白綺羅也不打擾她的樂趣,鑽到二樓的書房找書看。
「阿羅?」
這是六姨太的聲音。
白綺羅:「進來。」
白綺羅正站在書架前琢磨呢,回頭看到六姨太,說:「有事兒啊?」
白家除了阿羅和白管家,只有一個二姨太可以隨意進入書房,至於其他人都並不隨隨便便的往書房來,特別是二樓三樓的書房。
六姨太站在門口笑說:「看你一人兒上樓了,怎麼?沒意思吧?要不,我們出門聽戲?」
雖然是大年初一,但是戲院也是開著的,而且,即便是這樣的日子也是爆滿。好似很多小年輕都會去戲院聽聽戲,找找樂趣。
白綺羅趕緊搖頭,說實在的,雖然這東西是國粹,但是她真是一點也不感興趣。
「看不進去。」
她很實在的。
這話引得六姨太笑了出來,她說:「那我陪你坐會兒吧,自己一人也悶啊!」
白綺羅挑眉,說:「您不下去陪著他們?」
六姨太:「那邊兒那麼多人呢,也不差我一個。」
她視線落在白綺羅的手上,突然「呀」了一聲,認真的盯住了,白綺羅低頭一看,原來她是看自己的鑽戒。白綺羅笑著揚揚手,說:「馮驍昨天求婚送的。」
六姨太瞬間瞪大了眼睛:「求婚??????!!!!!!!」
她的聲音簡直震天響,白綺羅:「您怎麼這麼驚訝啊!」
六姨太當然驚訝啊,其實大家心裡都默認了這樁婚事,倒是並沒有想的太多。至於求婚什麼的,自然更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可是他們沒有想過,馮驍卻想到了。
「他這孩子倒是個細心的好孩子。」
白綺羅笑:「是呀,他說如果別人都有,那麼我也一定要有的。」
六姨太湊上前看,她艷羨:「這算是鴿子蛋了吧?哎呦,成色切工也好,一看就不同凡響。」
恍惚想到昨晚阿羅回來的時候一直在唱「一閃一閃亮晶晶」,六姨太總算瞭然了。
她咋咋呼呼:「真好!我讓他們來看!」
言罷,匆匆下樓。
白綺羅:「???」
白家的這個新年,當真是熱熱鬧鬧,一直到晚上都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不過下午的時候白修然還是親自開車與白綺羅一起去了一下白太太的娘家。
雖然長輩已經不在,可是阿羅舅舅總歸是大哥,他也該主動登門。
陳家已經不像早些年那麼繁華,凋零了許多,不過饒是如此,人口也比白家多許多,親眷委實不少,而人人都曉得白修然初一下午回來拜年,因此也都趕在這個時候,打好了關係,總歸多條路的。
正因此,白修然父女過來的時候這邊真是不少人,陳曼瑜是上午就先過來的,雖然她是住在白家,一同過年。但是卻不好跟他們一同回來,若是傳來傳去,怕是就不像樣了。
不管如何,她倒是不太希望面子上大家都不好看。
白修然父女登門,陳太太趕緊拉住小女兒,叮嚀:「你給我老實些,休要惹麻煩。若是讓我看到你嘴賤亦或者扔臉子,我可不管是不是過年,必要教訓你的。」
言罷,又叮嚀大女兒:「你盯著她些。」
陳夢真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是,一旁的陳夢月倒是柔聲說好。
陳曼瑜坐在客廳,眼看嫂子這樣教訓兩個女兒,心中默默嘆息,其實要說起來,這個嫂子也算是個好的了。只不過,陳家兩個姑娘都不是那麼聽話的。
夢真矯情又驕縱,沒有公主命,但是卻有公主病。而夢月雖然看似是好很多,可是早些年她哥哥去外派去外地公幹三年,嫂子自然一定要跟著,若不然便擔心丈夫被人搶走。畢竟,現在一些女孩子可不管這男人是否已婚。
他們夫妻去了外地,當時才兩三歲的女兒總歸不好帶著,只好交給婆婆照拂。她母親那人是相當舊式女子,因此給好好的女孩子也養成了這樣。自然,他家嫂子覺得女兒家就該如此,溫婉賢淑,將來相夫教子。
可是陳曼瑜卻不這麼想,她倒是覺得,現今這個社會,如若太過舊式,是會被淘汰的。而且,自己也虧著呢。人啊,太懂事兒總是要吃虧,在家吃虧,出嫁吃虧。會鬧的孩子有奶吃,像是夢真驕縱很多,可是卻也更得陳太太的重視,吃穿用度都比當姐姐的夢月好。
自然,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夢月小時候沒有和父母在一起,不如自小被陳太太親自照料大的夢真更親密。
想到這裡,陳曼瑜說:「夢月過來坐,你平日裡在家作甚?若是無趣,偶爾也來姑姑這邊玩。」
陳夢月趕緊搖頭,笑著拒絕說:「姑姑,不必了,我平日裡讀一些書,之後還要練習繡花。」
「我姐姐看的是女則,也不知道那種封建糟糠有什麼可看的。」夢真哼了一聲,相當嫌棄。
陳曼瑜微微蹙眉,大戶人家的女兒,不出門讀書在家裡看一些女則,這像什麼話。而且眼看夢月對她疏遠又戒備,她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想來也是,在她看來,自己算是不守婦道的典型了吧?
也難怪她不願意親近自己,這是怕自己……帶壞了她?
想到此,陳曼瑜倒是歇了幾分心思,她本就和這兩個孩子接觸少,如今倒是更沒什麼意思了。
「小姨!」白綺羅進門就撲向了陳曼瑜,即便是早上才見過,她也依舊熱情洋溢,她說:「您怎麼不跟我們一起走啊!」
她倒是不會想那麼許多,陳曼瑜笑:「你家那些客人,我看著腦仁兒都疼呢!還不如早早來你舅舅這邊。」
白綺羅心有戚戚焉的點頭,說:「可不是咧!我們家人特別多。」
「咦?」陳曼瑜抓住她的手,問:「小五子送的?」
白綺羅笑:「對啊,好看嗎?」
陳曼瑜點頭:「好看。」
因著陳曼瑜的話,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白綺羅的手上,陳太太眼看鴿子蛋大小的鑽石戒指,心中暗暗羨慕,她家閨女若是能找一個出手這麼大方的女婿,那可真是就不用愁了。
她掃了兩個女兒一眼,見兩人也都艷羨的很,她含笑道:「等你們相看了好人家,如此娘也就放心了。」
夢月夢真雙雙紅了臉蛋兒。
陳曼瑜含笑調侃:「我說昨晚小五子怎麼拉著你出去呢!原來是送戒指,怎麼著?家裡擱不下他了是吧?」
白綺羅:「我們去山頂看煙火了,他準備了一大束花和戒指求婚。」
昨晚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麻壇混戰,馮驍又被她爸拎到書房教訓,所以現場有些混亂,都是沒有多說什麼更多。今次陳曼瑜提及,白綺羅也就簡單的說了一嘴。
她不過就是順口一說,但是在旁人耳中可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陳夢真哼了一聲,說:「人啊,都是有嘴說別人,沒有嘴兒說自己。先頭在學校還教導大家不要被騙了,不要沉迷所謂的浪漫。可是轉頭自己還不是沉迷其中。」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抬眼看她。
白綺羅原本的笑臉兒立刻冷了幾分,她可不是她爸那種襯得住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的類型。
她冷冷的說:「大過年的,你就想找不痛快是吧?」別人讓她不痛快,她必然當場就讓那人更不痛快的。
「阿羅。你別跟你表妹一般見識,她就是不懂事兒。」陳太太瞪了閨女一眼,斥責:「還不趕緊給你表姐道歉?」
白綺羅:「可別,我受不起她的道歉,而且,我並不想要她的道歉。我就不明白了,什麼叫沉迷浪漫?我和我未婚夫別說是一起去山頂看煙火,就算是睡覺,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我們感情好,不管什麼事情都是水到渠成。我倒是要問問你,現在突然冒出一個男人對你熱烈追求,送花送禮物關心體貼,你確定人家是喜歡你麼?我拜託你好好照照鏡子好嗎?你看看人家是沖你,還是沖陳家。」
不就懟人嗎?誰不會呀。
陳夢真紅了眼:「你憑什麼這麼說我,難道馮驍找你不是圖你們白家麼?」
白綺羅認真:「不是!」
她揚眉,自信又張揚:「我長得好看啊!」
「噗!」陳曼瑜輕輕笑了出來,她揉揉阿羅的頭,說:「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陳夢真氣的胸口不斷起伏,她說:「長得好看有什麼了不起,他愛的也就是你的容顏,等你容顏不在,他一定就不喜歡你了。」
「那就不勞煩你操心了,你還是操心自己這樣跋扈又長得醜,能不能嫁出去吧?」白綺羅聲音沒有一點起伏,但是卻足夠氣人。其實陳夢真長得不醜,若是算起來,也是好看了。
但是女孩子吵架嘛!哪裡管那麼些呢?反正是不如她好看,她就可以這麼攻擊。而且,又不是她主動的。白綺羅就是這樣,你不招惹我,我肯定是也不給你臉色看。但是反之,她可一點都不客氣。
陳夢真最氣的就是別人說她不好看,小時候人人都說她姐姐比她好看,比她溫婉,將來肯定比她嫁得好。她本就對自己的容貌格外的在意,對長得好看的人更是十分的嫉妒。
自家姐姐,而且姐姐對她很好,她不能嫉妒,可是外人她可不管那些。正因此,她香港不喜歡這個表姐,只覺得她是最討厭的。往年白綺羅也會來他們家拜年,只是那時候大家都小,她又跟著姑父,並不過來女眷你這邊兒,因此二人倒是也沒有正面對上。
而今日,就不同了。
可沒想到,她竟然完全不給面子。
陳夢真生氣,而被貶低了女兒的陳太太自然也是氣的。不管自己女兒如何,被人這樣貶低,總歸心情不虞。更不要說這邊兒可不止是他們家人,還有親朋好友,一時間,她臉色也有些難看,覺得丟了面子。
陳太太按耐住自己的怒火,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小孩子家家的可不好在大過年的吵架,這多麼不吉利?大家都少說一句,真是孩子氣呢!」
「媽,你看她!她欺負我!」
白綺羅:「呵。」
「來者是客,你就不能少說一句讓一讓你表姐?便說的難聽,忍一忍又如何?」陳太太說話的功夫就帶出了幾分偏向。
白綺羅打小經歷過她爸好幾任女友,最清楚別人含沙射影的意思了,她立刻微笑:「舅媽這話說的,好像還是我的錯了?我們本來就是來拜年做客,好端端的,就被你女兒擠兌了。你不說你女兒沒家教,現在還要怪罪客人反擊?難不成我就該站在這裡等著你閨女嘲諷我?好像,整個北平都知道,我不是那麼有度量的人吧?」
陳太太原本只是一時之氣,有些偏著女兒說話。但是眼看白綺羅連她的面子都不給,這臉色更掛不住了。
「阿羅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表妹哪裡是那種意思?她不過也是關心你,也是擔心你被人騙了。你真的誤解她了。再說,舅媽也沒有別的意思,你媽去的早,我既然是你舅媽,多少也要給你講一講道理。女孩子家家,可不好如此跋扈,若是……」
「砰!」白綺羅手中的蘋果直接就砸在了陳太太的身上。
陳太太嗷了一聲,這下子不僅僅是女眷這邊了,連男人那邊也都看了過來。
陳夢真撕心裂肺的叫:「媽!你打我媽,我跟你拼了!」
陳夢真剛靠近白綺羅,就被她一把掀開,白綺羅眼看咿呀叫嚷的陳太太,死死的盯著她:「你再給我說一句!」
她媽死得早,她因著這事兒從來沒少被人欺負。她努力凶一點,厲害一點反擊別人,別人就要罵她沒有娘教,說要給她講講道理。
正是因此,白綺羅對這套說辭有本能的敵視,不管任何人說,都足以觸動她憤怒的神經。
「怎麼回事兒?」
白修然與陳誠一同過來,眼看小女兒趴在地上,而自家太太在一旁嚶嚶哭泣,只念叨被小輩兒打了,一時竟是不知所措。不過雖然不知所措,他卻疑惑的看向了妹妹。
陳曼瑜接收到他的視線,並沒有多言,反而是看向了白綺羅,別人可能沒注意,但是她卻看到外甥女兒緊緊握成拳頭的小手兒。她攬住阿羅,輕輕拍她的手臂,說:「沒事兒,阿羅不氣,小姨送你回家。」
「曼瑜。」陳誠求助的問道:「這邊怎麼回事兒?」
「爸,她打我媽,她竟敢打我媽,我不能算了,咱們陳家不能算了!」
「夠了!」陳曼瑜突然就厲聲開口:「你還要攪合出多少事兒?如若不是你針對阿羅嘲諷阿羅,阿羅怎麼會反唇相譏?如若不是你媽拉偏架擠兌阿羅沒娘,阿羅怎麼會丟蘋果砸人?」
「你只會偏心阿羅,我們家的事兒不要你管,你這個盪~婦!」陳夢真反唇相譏叫了出來。
此言一出,現場立刻一片安靜。
陳誠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打在了陳夢真的臉上,「滾出去,以後陳家沒有你這個女兒!」
「老爺……」
「你也一起滾。我們離婚!」
現場一切快的不像話,讓人完全不知陳誠怎麼就突然發飆成這樣。
可是陳誠自己心裡是清楚的,他永遠都記得曼瑜的事情,外人不知,但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是知道的。她被囚禁了兩年多,被虐待了兩年多。這是他們陳家不能說的隱秘。
現場安靜的仿佛一根針掉下都能聽見,突然間,白修然呵了一聲,這笑聲在這樣安靜的時候顯得格外的讓人覺得恐懼。
白修然攬住自己的閨女,看紅紅的眼睛,心疼的無以復加,他抬頭說:「大過年的,誰都不想不開心。但是,沒人可以欺負我白修然的閨女。她媽死得早,可是不代表,你們可以用這件事兒做筏子欺負她。陳太太,上一個敢這麼說話的人墳頭已經長草了。」
陳太太瑟縮一下,終於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她張嘴想要解釋,就聽白修然繼續說:「不管如何,陳家,也是我太太的娘家。大哥還是阿羅的舅舅。就沖這點,我不殺你。但是你給我聽著,一周,你哥哥不從工務局滾蛋;一個月,你娘家不破產,我白修然就跟你的姓。」
「不,你不能……」
白修然:「誰都知道我能。還有你的好閨女…………」
白修然認真:「我岳父過世的時候曾經說過,他不求其他,只求我能像庇護親妹妹一樣庇護陳曼瑜。我白修然自認為不會食言於一位老人。今日你這麼罵她,就是打我白修然的臉。如若別人運氣不好,多結幾次婚就要被這樣辱罵。那麼,我就讓你徹底體會一下喪夫的滋味兒!」
白修然微笑:「我把話放在這兒,只要你嫁人,你嫁一次,我就讓你喪夫一次,讓你的婆家傾家蕩產一次。你,可以試一試自己可以喪夫幾次。也可以看一看,有多少人愛你愛的願意不要性命,傾家蕩產。」
「妹夫,她……」
白修然冷靜:「大哥,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我根本就不是什麼溫和親切的人。而阿羅,是我不能觸碰的逆鱗。」
他牽住閨女的手,說:「阿羅,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回歸歡脫風,馮小五與白小羅要一起出門啦!
謝謝仙女們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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