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染汗津津地回了大廳,只來得及去洗把臉。管家吩咐過,今晚要她做飯。時間不早,她快步走向廚房。
從冰箱裡拿出幾樣菜品,她切了起來。
背後,一道影子慢慢划過來,剛好將她籠罩。
帝煜靜靜地看著她。
她的動作很快,切片切絲,一氣呵成,還很勻稱。切完後,她迅速洗鍋,涮油,菜下鍋,翻炒。
有一股莫名的情緒翻起,他出了聲,「你為多少個男人炒過菜?」
「太多了,怎麼算得清?」
溫小染沒有多想,如實回答。
上學時學校舉行野炊、家裡來客人,她都會操刀。男男女女的一大堆,誰算過多少男的多少女的?
帝煜的臉沉了下去,極度難看。他扭身走了出去,袖下的拳頭擰得極緊。
溫小染炒好菜,顧不得抹汗,急急送到了餐桌上。帝煜一個人坐在那裡,像一位等待伺候的帝王。他的面前擺著精緻的骨瓷碗筷,彰現出他不俗的身份。
他卻並不去拾筷,更不去看她的飯菜,對著管家出了聲,「倒掉!」
管家和溫小染同時一驚,對看了一眼,兩人都沒理透帝煜是什麼意思。
「從今天起,我的飯菜不需要她做。」他立起來,這冷冷的話算是解釋。
管家急跟了一步,「少主,您這……」
變得也太快了。
「嫌髒。」
這本是可說可不說的話,他偏偏說了出來,配合著那副漠然的表情,仿佛連她這個人都入不了眼一般。
溫小染的胸口不舒服地扭了一下,兩隻手交握在一起。
管家自然不能再說什麼,只得安排廚子重新安排飯菜。她做的菜被傭人端起,倒進了垃圾筒。
雖然說不是她買的,可飯菜里凝結了她的汗水,而且在做飯的時候,她是用了心的,只想他能吃得開心一些。
溫小染不服氣地跟了上去,在他的臥室門口叫住了他,「不是一直都吃得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就嫌髒了?」
帝煜轉了臉,臉上一片清冷,「以前的江天心兩手不沾陽春水,就為了討好你的那些駢婦,學得這麼一手好廚藝。我吃飯的時候會想到你的骯髒,沒味口。」
「你……」
帝煜沒有給她回應的機會,拉門進去。小小的一扇門隔去了她的視線,連溫小染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時她的眶里蓄滿了淚水。
帝煜不吃她的東西意味著她的解放,她該樂得清閒才是,怎麼會這麼難過?溫小染回了房,愣愣地看著外面的天空,始終猜不透自己的心思。
而她更猜不透自己的是:明明帝煜說的是江天心,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她為什麼要在意?
瘋了麼?
自從帝煜不再吃她做的東西後,傭人們對她的態度又冷了起來。
「還不快點去拔草,一天只拔那麼一點點,小心不給你飯吃!」負責草場的傭人哇哇地大聲說著,丟了一條鏈子在她面前。
「什麼……意思?」她輕問。
「乖乖套上就得了!」傭人一點耐心都沒有,粗魯地將她的腕扯過去,套在了鐵鏈子上,而另一頭,綁在一個木樁上。
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溫小染委屈得眼眶泛紅,卻到底沒有流出淚來,只低頭,無聲地拔著草。
「小染,小染!」
急促的聲音傳來,一道身影進入了草坪。溫小染抬眸,看到了江母。江母塞了一個蘋果在她手裡,兩手已撐在她肩頭,「是不是很累?有沒有吃飽?他們沒打你吧,看你,瘦成這樣。」
滿眼裡,看到的只有心痛。
溫小染豁開的心因為江母的出現而緩緩合攏,撒嬌般投進她懷裡,「媽——」
「孩子啊。」江母接住她,收在自己懷裡,「別怕,撐撐就過去了,我跟管家申請過了,進來和你一起。媽不圖別的,只圖能和你呆著,不管有多難,都要一塊兒。」
江天心何其幸運啊。
溫小染感動地點著頭,無形中把自己當成了江天心。原本因為委屈而隱忍的眼淚再也不用忍,她嘩嘩地滾著眼淚。若不是把她當成親媽,自己也斷不會如此。
遠處,有人在叫。
江母不得不放開她,「再忍幾天,過幾天媽就來陪你。」
她匆匆離去,溫小染的心卻點點溫暖。
好晚,傭人才來接她。因為捆了鐵鏈,她的自由再次受到控制。
走到門口,放眼便看到管家恭立在帝煜面前。雖然他站著帝煜坐著,但帝煜依然引領著那份至高無上的尊貴,管家的頭比任何時候拉得都低。
「少夫人的母親向我申請,希望能和少夫人一起。」管家出聲。
橫光射過,落在帝煜臉上,一片沉冷,「不同意!」
「為什麼!」
管家還沒出聲,溫小染就問了出來。她理不透,帝煜為什麼要剝奪她這僅有的一點福利。
帝煜懶懶地勾著唇,目色里完全沒有她,「因為你不配!」
他立起,朝樓上走。
「那是我的媽,我憑什麼不配!」溫小染氣極,對著他的背吼。因為動作過大,鐵鏈子都在動,嘩嘩地響著,無比諷刺。
帝煜轉了一半臉過來,卻並沒有說話。只幾秒,他再次抬步。他連解釋都懶得!
溫小染抓緊了手中的鐵鏈,氣得瑟瑟發抖,卻根本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這一幕,落在那數位佳麗眼裡。她們原本看她時一副疑惑的目光,此時全然只有鄙夷。
一個被捆了鏈子的人,自然是不受重視的。
無視於她們的眼光,溫小染默默地拖著鏈子去了廚房。廚房沒有像往日那樣準備她的食物,得靠自己做。
也沒有什麼味口,白天熱,剛剛又給氣了那麼一下。溫小染最後找出半截西瓜來,抱著往樓上去,準備做自己的晚餐。
走廊里,停了兩名佳麗。
「喲,吃西瓜呢。」佳麗一開口。
溫小染只淡淡地點了下頭,伸手去推自己的門。
佳麗二順手解下自己的高跟鞋,隨手一拎,長跟從她的西瓜里晃過,扎在紅紅的果肉里。
「抱歉啊,沒看到。」佳麗二將鞋跟拔出,道歉,聳聳肩,毫無誠意。
溫小染分明從她眼裡看到了戲謔,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抱歉,手抖。」
這叫以牙還牙。
佳麗二的臉色迅速僵死,捂臉伸出一根指來指她,「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我!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
溫小染順著她的話問,有意裝傻。
「挖了你的狗眼!竟然連煜的女人都碰,活得不耐煩了!」佳麗一幫腔。
溫小染冷冷地笑了起來,「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一個月要換好幾批,比換衣服還快,值錢嗎?」
「你……」兩位佳麗雙雙白了臉,「你算什麼東西!」
「我嗎?」溫小染故做深思狀,「算不得東西,是個人,帝煜結婚證上的那個人,可以平分他的財產,就算再落魄,里里外外都要叫帝太太的那個。而你們……」
她有意頓了一下,「頂多稱作小三,或者叫狐狸精!叫得更難聽點,就是破壞人家家庭的不要臉,估計將你倆的照片貼出去,滿街都得喊打!」
如果不是這兩個太過分,她也不想說這些話。
「想要稱王稱霸,至少先搞定自己的紅本本,免得成了帝煜的過眼雲煙,哪天在街上碰到都認不出來。」
說完這話,她不客氣地將西瓜壓進佳麗二的懷裡,「慢慢吃!」
佳麗二氣得將西瓜砸碎在牆上,「小心我告訴煜!」
只不過,溫小染早就進了房,這些都聽不見!
心裡原本一肚子的不爽,碰到兩位炮灰這麼了發泄,竟好多了。溫小染沖完涼,下廚房好好犒勞了一次自己,摸著滾圓的肚子回房睡覺。
半醒半睡間,溫小染覺得身上好重,好像被突然壓了塊大石頭,連氣都喘不過來。她不過多吃了些東西,怎麼會這麼沉?好這沉並非全部來自肚子……
她茫然地睜了眼。
暗黑的屋子裡,什麼都看不到,但灼人的呼吸卻刺透了肌膚,清清楚楚地表明——她被一個人壓著!
「誰!」
她伸手去推。
手,在那人的肩頭處被捉住,「帝太太?」
是帝煜的聲音!
這一聲帝太太將她叫蒙,猛然間記起自己曾對門口挑釁的佳麗面前自稱過。顯然,她們真的跟他告狀了。
「那個……」
「既然知道自己是帝太太,就更應該知道,除了排在我的結婚照上之外,還該履行應該履行的義務!」
灼熱的呼息凝固著,變得有些冷。
她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大手已經探進去,放肆地攻城略地!
溫小染急著去捉他的手,「不是這樣的!」
他根本不聽,臂又快又急,勢不可擋。她被他揪實,扭起了眉頭,「外面那麼多的佳麗,你去找他們好了。」
他不答,繼續。
她被剝得七零八落,嚇壞了,「不要碰我!髒!」
每天和那麼多的佳麗在一起,不髒才怪。
「指不定她們誰身上有愛滋病,黴毒,早就傳染給你了。別用髒身體碰我!」
她著急了才會口不擇言,而這話剛好觸怒帝煜,原本只是想懲罰她,嚇嚇她,此時卻乾脆地衝撞進去。
他狠狠扳起了她的肩,「我沒嫌你跟了那麼多男人,你有什麼資格嫌我?」
他像一頭髮了狂的獸,一次次將她推向死亡邊緣,那一晚,溫小染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