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南疆的艷陽高懸,毒辣的陽光炙烤著大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燥熱的氣息,連飛鳥都尋覓著樹蔭躲避這酷暑。
蕭征一行人騎著馬匹,沿著崎嶇的山路緩緩前行,馬蹄揚起陣陣塵土,在空中瀰漫開來,仿佛給這片寂靜的山林增添了一絲蕭瑟。
隊伍行進間,忽地,前方道路中央出現了一個佝僂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那身影似乎是一個年邁的老婆婆,一身襤褸的衣衫,背對著眾人,看不清面容。
李雲拓策馬而出,高聲喝道:「前方何人,為何攔路?」
那老婆婆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森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令人不寒而慄。
李雲拓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卻還是強作鎮定地問道:「老人家,您是否需要幫助?」
老婆婆嘿嘿一笑,聲音沙啞刺耳,如同夜梟啼叫:「幫我取了你的人頭!」
話音未落,數道寒光從老婆婆的袖中激射而出,直奔李雲拓面門而來。
李雲拓瞳孔驟縮,連忙揮劍格擋,卻發現那些寒光竟是細如牛毛的毒針,避無可避。
他急忙勒馬後退,堪堪躲過大部分毒針,但仍有幾根毒針擦過他的手臂。
瞬間,一陣麻痹感傳來,李雲拓臉色一變,知道自己中了毒。
幾乎同時,范又率領一隊士兵迅速上前,將那老婆婆團團圍住,手中長刀閃爍著寒光,殺氣騰騰。
蕭征策馬來到陣前,目光如炬,盯著那老婆婆,沉聲問道:「你是誰?」
一直沉默不語的阿雅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驚恐:「蕭將軍,這人好像是南疆毒姥!」
「南疆毒姥?」蕭征眉頭微皺,這個名字他似乎有所耳聞,據說此人精通毒術,心狠手辣,在南疆一帶臭名昭著。
「嘿嘿,沒想到老身的名號竟然傳到了大將軍的耳中,」毒姥陰惻惻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說罷,她雙手揮舞,無數毒蟲從她衣袖中飛出,如同一片黑雲,朝著蕭征等人撲來。
蕭征冷哼一聲,體內真氣涌動,一股強大的氣勢瞬間爆發開來,將那些毒蟲震飛。
他翻身下馬,一步步走向毒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毒姥的心臟上,讓她感到巨大的壓力。
「你為何要攔住我們的去路?」蕭征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哼,老身受人所託,前來取你性命!」毒姥咬牙切齒地說道。
「受何人所託?」蕭征追問道。
「無可奉告!」毒姥冷哼一聲,再次揮袖,更多的毒蟲從她袖中飛出,朝著蕭征等人襲來。
蕭征眼眸微眯,毒蟲襲來之際,他並未拔劍,而是雙掌翻飛,雄渾的真氣如排山倒海般湧出,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毒蟲盡數阻擋在外。
那些毒蟲撞擊在真氣屏障上,發出噼啪的聲響,如同飛蛾撲火,紛紛墜落在地,掙扎幾下便沒了動靜。
「雕蟲小技!」蕭征冷哼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他一步步逼近毒姥,強大的氣勢壓迫得毒姥幾乎喘不過氣來。
毒姥臉色大變,她沒想到蕭征的內力竟然如此深厚,竟然能夠輕易化解她的毒蟲攻擊。
她心中驚駭,卻仍強作鎮定,嘶啞著聲音說道:「小子,別太狂妄!老身的毒術可不是你能夠輕易抵擋的!」
說罷,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瓷瓶,打開瓶塞,一股腥臭的氣味瞬間瀰漫開來。
只見瓶中爬出一隻通體碧綠的蜈蚣,足有嬰兒手臂粗細,頭上長著一對猩紅的觸角,看起來猙獰可怖。
「碧眼金蜈!」阿雅驚呼一聲,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這可是南疆至毒之物,劇毒無比,沾之即死!」
李雲拓捂著受傷的手臂,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他強忍著麻痹感,對蕭征說道:「將軍,小心!這毒物劇毒無比,不可硬碰!」
蕭征卻絲毫不懼,他目光如炬,盯著那隻碧眼金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區區一隻毒蟲,也敢在本將軍面前放肆!」
話音未落,蕭征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碧眼金蜈面前。
他五指成爪,凌空一抓,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將碧眼金蜈吸入掌中。
毒姥見狀大驚失色,她沒想到蕭征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徒手抓取碧眼金蜈。
她正要開口提醒,卻見蕭征掌心真氣涌動,將碧眼金蜈緊緊包裹住。
碧眼金蜈在蕭征掌中拼命掙扎,卻始終無法掙脫真氣的束縛。它張開毒牙,想要咬向蕭征的手掌,卻被真氣阻擋,根本無法靠近。
蕭征冷笑一聲,掌心真氣猛然收縮,只聽「咔嚓」一聲,碧眼金蜈的身體瞬間被擠壓成一團肉泥,綠色的汁液從指縫間流淌而出,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毒姥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本命毒蟲被蕭征輕易捏死,瞬間害怕起來。
「你……你怎麼做到的?」毒姥顫抖著聲音問道,眼中充滿了驚恐。
蕭征緩緩收回手掌,目光冰冷地盯著毒姥,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配問我!」
說罷,他身形再次一閃,瞬間出現在毒姥面前。
他右手成掌,猛然擊向毒姥的胸口。
毒姥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感覺胸口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是誰派你來的?」蕭征一步步逼近毒姥,語氣冰冷,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
毒姥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如紙,她知道自己已經活不成了。
她艱難地抬起頭,看著蕭征,眼中充滿了怨毒。
「咳咳……就算……就算我死了,你也……你也別想知道……」毒姥斷斷續續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不甘。
蕭征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他不再廢話,右手再次抬起,準備給毒姥最後一擊。
突然,四周霧氣瀰漫。
蕭征眼中寒芒閃爍,正欲了解毒姥性命,突如其來的濃霧卻讓他動作一頓。
這霧來得詭異,仿佛憑空出現,迅速瀰漫開來,遮蔽了周圍的一切,就連近在咫尺的毒姥也變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霧氣中,傳來毒姥驚恐的嘶吼,聲音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聖女!你是來殺老身的嗎?!」
聖女?
蕭征心中疑惑,順著毒姥嘶吼的方向望去,一個妙曼的身影緩緩從霧中浮現。
她身著奇特的服飾,衣裙以深藍色為底,繡著繁複的銀色花紋,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閃爍,又像是深海中翻湧的波濤,神秘而高貴。
頭上戴著綴滿銀飾的藍色頭冠,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風鈴般悅耳動聽。
這女子,正是阿依娜。
她並未理會地上奄奄一息的毒姥,目光深沉地落在蕭征身上,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蕭征,你已經中了她的蠱毒,你殺了她,你也會立刻暴斃的。」
此話一出,范又和李雲拓皆是一驚,他們跟隨蕭征多年,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搏殺,卻從未像此刻這般震驚。
他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蕭征何時中了蠱毒!
「什麼時候?」李雲拓忍不住問道。
蕭征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轉向阿雅。阿雅臉色凝重,微微點頭,證實了阿依娜的話:「將軍,毒姥下的這蠱蟲叫做搏命蠱,一命換一命!但是如果不殺了原主,被下蠱的人就不會死。」
「搏命蠱?」李雲拓眉頭緊鎖,他從未聽說過這種蠱毒,心中充滿了擔憂。
蕭征的目光在阿依娜和毒姥之間來回掃視,心中思緒萬千。
他深知阿依娜的出現絕非偶然,她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切。難道,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阿依娜,你這是什麼意思?」蕭征語氣冰冷,帶著一絲質問。
阿依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蕭征,我是在救你。你若殺了她,便是自尋死路。」
「救我?」蕭征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阿依娜語氣依舊平靜,「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死。」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蕭征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阿依娜,試圖看穿她心中的想法。
阿依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走到毒姥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冰冷:「你不服我大可以對我下手,沒必要禍水東引。」
毒姥臉色蒼白,眼中充滿了恐懼。
「聖女饒命!老身知錯了!」毒姥苦苦哀求,希望阿依娜能夠放過她。
阿依娜卻絲毫不為所動,她緩緩蹲下身子。
阿依娜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蹲下身子,她頭上的銀飾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濃霧瀰漫的山間,顯得格外空靈,卻又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詭異。
她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撫摸著毒姥滿是皺紋的臉龐,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然而,她眼中的寒意卻如同萬年寒冰,足以凍結一切。
阿依娜的瞳孔,在這一刻,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原本清澈的眸子,竟然緩緩分裂,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雙瞳!
雙瞳之中,仿佛蘊藏著無盡的深淵,能夠吞噬一切,毒姥在看到這雙瞳的瞬間,原本癱軟的身軀更是如同被抽去了骨頭一般,徹底失去了支撐,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如同瀕死的野獸。
「你……你……」
毒姥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最終無力地垂落,她眼中的恐懼已經達到了極致,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惡鬼,正在向她索命。
阿依娜緩緩站起身,不再理會地上如同爛泥一般的毒姥,她轉過身,目光落在了蕭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如同盛開的罌粟花,美麗卻又致命。
「蕭征,」阿依娜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寒意,「你信我嗎?」
蕭征心中一凜,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阿依娜的舉動太過詭異,讓他心中充滿了不安。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根本無法動彈。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蕭征咬牙切齒地問道,他感覺自己的體內仿佛有一股異樣的能量在涌動,讓他感到無比的難受。
阿依娜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右手,掌心之中,凝聚著一團詭異的黑色霧氣,霧氣翻滾,如同活物一般,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這是……」蕭征心中一驚,他感覺到這團黑色霧氣之中蘊含著極其強大的力量,足以將他瞬間摧毀。
阿依娜沒有絲毫猶豫,猛的將手中的黑色霧氣推出,直奔蕭征胸口而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蕭征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胸口一悶,仿佛被巨錘狠狠砸中,一股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噗!」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蕭征的身體踉蹌後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他低頭看去,只見胸口處,竟然有一隻猙獰的蠱蟲正在緩緩蠕動,蠱蟲通體漆黑,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它的口器深深地扎入蕭征的肉體之中,貪婪地吸食著他的鮮血。
「這是……搏命蠱?」
范又讓見狀,大喝一聲:「住手!阿依娜!」
他身形一閃,擋在了蕭征身前,手中長劍出鞘,劍鋒直指阿依娜,劍身嗡嗡作響,仿佛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范統領,退下!」蕭征的聲音虛弱卻堅定,他強忍著胸口傳來的劇痛,目光緊緊地盯著阿依娜,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范又讓聞言,猶豫了一下,他深知蕭征的性格,一旦決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改變。
他擔憂地看了一眼蕭征胸口的蠱蟲,又看了看神情冷漠的阿依娜,最終還是緩緩收回了長劍,卻依舊保持著警惕的姿態,隨時準備出手。
阿依娜對范又讓的舉動似乎毫不在意,她依舊保持著那冰冷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並沒有繼續攻擊蕭征,而是緩緩蹲下身子,目光落在了蕭征胸口正在蠕動的蠱蟲上。
她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對著那蠱蟲吹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