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走出小房間時,劉彤只顧著關心路寄秋過敏的情況,完全沒注意到陸一衡難得紅耳根的模樣。
很快溫泉屋的醫護人員就趕來了,初步看的話,可以確定是過敏,但具體是因為什麼過敏,他們無法得知,只是建議他們先去醫院檢查治療。
過敏這事,嚴重的會丟了性命,他們也不敢放鬆警惕。
換好衣服,坐上節目組的車,路寄秋這才感覺自己渾身不舒服,不僅是脖頸和胸前癢,就連小腹和手臂都開始隱約發癢了。
下意識伸手想抓,卻直接被陸一衡阻止了。
陸一衡輕攬著她,隔著衣服幫她摩擦兩下,「別亂抓。」
路寄秋乖巧的點頭,突然感覺嗓子很癢,偏頭朝另一邊咳了幾聲,眼睛都紅了。
此刻的她很明顯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是生病了,從幾個小時前的沒有力氣嗜睡,到現在的渾身發癢,頭痛咳嗽,她現在有點害怕自己真的生病了。
不自覺的伸手推了推他,見他沒反應,只好先戴上口罩,然後又繼續推他。
陸一衡『嘖』了一聲,「過敏不會傳染。」
路寄秋愣了一下,原來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路寄秋拉高几分口罩,悶聲說:「那我要是……」
「感冒傳染又怎麼了,」陸一衡說著就低頭在她口罩上親了一口,「好了,現在再推我也晚了。」
路寄秋沒辦法了。靠在他懷裡,忍不住想要笑,可一笑就想咳嗽。
都說這『生病』上門的時候從不敲門,一般來的快,走的也快。
節目組擔心路寄秋這次的過敏會變嚴重,一路上都開的很快,加上有一段山路顛簸,左晃右晃,搞得路寄秋直想吐。
好不容易到了最近的一家醫院,路寄秋一下車,就跑到大門口的垃圾桶那一陣乾嘔。
這醫院門口人來人往的,看到她這樣乾嘔,都避著走,倒是沒人關注她是誰。
陸一衡輕拍著她的肩,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節目組在車上就先聯繫了科室主任,直接領著兩人去了五樓的皮膚科。
沒有去急診室,因為那裡人太多,一旦被人認出兩人的身份,別說給路寄秋看病了,恐怕還會影響其他病人看病。
路寄秋在電梯裡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腿腳開始發軟了,上下眼皮直打架,身上癢得更厲害了。
陸一衡擁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還不忘是不是提醒她:「聽話,別用手撓。」
路寄秋重新戴好口罩,低頭咳嗽兩聲,眼淚差點兒咳出來。
【叮——】
電梯門開了,一行人走出電梯,直奔科室主任的辦公室。
直到坐在診斷室里,路寄秋才稍稍提起一點精神,摘掉口罩和帽子,簡單和主任醫師說著今天身體的變化。
「早上起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中午泡溫泉的時候脖子開始癢,然後就很累,一直很想睡……」
路寄秋一邊說著,一邊把頭髮撩起來給她看胸前和脖子後面的紅疹。
陸一衡在一旁補充說道:「後背和手臂上相對輕微一些,但也差不多。」
劉彤不自覺的看了陸一衡一眼,果然還是男朋友了解的比較透徹……
主任醫師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先是看了看路寄秋的舌苔顏色,然後一系列的常規觀察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過敏是肯定了,不過你現在應該是發燒了,先量個體溫吧……」
主任醫師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消過毒的體溫計給她。
路寄秋把傳統的水銀體溫計夾到腋下,輕舔一下有些蒼白乾裂的唇瓣,疑惑的問道:「醫生,我怎麼會過敏呢?是因為泡溫泉嗎?」
以前她也泡過,沒有這樣的過敏現象發生。
「這個不好說,但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因為過敏源需要檢查才能知道具體是什麼導致的。」主任醫師很認真的回答著。
劉彤站在一旁,把剛才溫泉屋負責人發來的溫泉池中藥材料的列表給主任醫師看。
「這是溫泉池所用到的所有中藥材。」
主任醫師粗略看了一眼,抿著嘴角說:「你給我看這個也沒用,想要找到過敏源還是要做檢查。就好像有的人對某些地方的水質都會過敏,所以這個必須看報告才能知道具體的。」
路寄秋又是一陣咳嗽,這回可以明顯感覺到嗓子很疼了。
主任醫師示意路寄秋把體溫計拿出來,一看,果不其然——三十八度九,高燒。
陸一衡沒想到路寄秋會燒到這麼高,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詢問道:「醫生,幾個小時前我試過她的額頭,那時候是正常體溫的。」
主任醫師點點頭,沒有否認,而是回道:「高燒說燒起來就燒起來,更何況這還很有可能是和過敏一起燒起來的。」
在主任醫師的一番叮囑過後,路寄秋先是去抽了個血,好在發燒並不影響抽血查過敏源。抽過血後,路寄秋又回到五樓拐角處設立的單人病房。
吃了藥,打上吊針,一行人這才慢下來。
「寄秋,我們已經聯繫了羅敏老師,她說她會坐最近的航班飛過來,應該晚上就能到了。」
劉彤俯身輕聲說著,也很抱歉的表達了歉意,雖說節目組也不知道路寄秋會過敏,但節目組的確有責任,她很抱歉。
「我沒事,醫生剛才不也說了嘛,很有可能是我個人免疫力不好才這麼容易過敏的,我會和敏姐說清楚的。」
路寄秋知道節目組擔心的點在哪裡,而且敏姐肯定在電話里態度不夠諒解,畢竟藝人在節目組拍攝期間出現一切問題,節目組都是有最大責任的。
何況敏姐一定是很擔心她,路寄秋甚至都能猜到羅敏在電話里是如何列舉合同里的各種事項的。
「我已經和總導演溝通過了,暫停拍攝,你先好好休息。」
劉彤的話音一落,陸一衡就推門進來了。
「那我先出去了,我們有同事在外面守著,你們有任何需要就和我們說!」劉彤說完就出去了。
陸一衡拿著剛刷乾淨的電熱水壺,走到病床的床頭櫃旁,往電熱水壺裡加著礦泉水。
路寄秋躺在病床上,偷看他一眼,她能很明確感覺到——他心情很糟糕。
【嗒——】
陸一衡按下煮水鍵後便走到了窗邊,不知不覺間,天都黑了。
在陸一衡拉上窗簾,卻還是一言不發後,路寄秋忍不住出聲問道:「……你今晚不回去嗎?」
只聽陸一衡輕嘆一聲,走到她面前,輕探她的額頭,「你讓我怎麼放心回去?」
路寄秋又舔了舔唇,小聲說著:「那一會兒晚上要是敏姐來了,你再回公寓?」
水開了,陸一衡輕刮一下路寄秋的鼻尖,故意說著:「我今晚沒打算走,敏姐應該可以理解。」
說著,陸一衡就過去把熱水和常溫的礦泉水摻在了一起。
「醫生說你要多補充水分。」一邊說著,一邊把剛好可以喝的溫水端給路寄秋。
路寄秋下意識想要雙手接過,可馬上就聽到他說:「把手放下。」
路寄秋基本是條件反射的,乖巧的把手放下。是她粗心忘了自己還在打吊瓶了。
「我可以單手端著……」路寄秋說著就試圖伸出沒有打針的那隻手。
「我就想餵你,可不可以?」陸一衡坐在病床邊上,有些無奈的反問她。
路寄秋縮了縮脖子,沒出息的說:「可、可以……」
在喝了幾杯水之後,路寄秋渾身發癢,睡也睡不著。
大眼瞪小眼的過了一個小時,吊瓶也從小瓶換成了一瓶大的,不僅是吊瓶里的水份進到身體裡,那幾杯溫開水下肚後,三急中的其中一急來了……
路寄秋本來想著等一會兒再說,但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走著,她憋了一會兒就憋不住了。
深呼吸幾次,用餘光看了看坐在一旁陸一衡,看他一直沒有要起身出去的意思,心裡更急了。
急到都要打那急救鈴的主意了!
憋了小半個鐘,路寄秋終於說話了。
「陸一衡……」
被叫到的陸一衡馬上停下了給潘茂發信息的動作,抬頭看她,以為是吊瓶的速度太快,她手疼之類的。
「怎麼了?」陸一衡一邊問著,一邊起身看路寄秋身上的紅疹,擔心她又想要抓哪裡。
路寄秋緊抿著唇,實在是難以啟齒啊——
陸一衡不解的看著她,壓根兒沒往那方向想。
「要不我叫醫生過來看看。」
就在陸一衡差點兒按下急救鈴的時候,路寄秋伸手拉住了他。
沖他勾了勾手指,待他靠近之後,在他耳邊支支吾吾的說著。
「我想那個……」
「哪個?」
「就、就是那個……」路寄秋本來就發紅的小臉,這會兒更紅了。
含糊的說著,又伸手指了指病房內獨立浴室的方向。
陸一衡明白了,看她忍了半天的樣子,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抬手輕揉了揉她的發頂,嘴角還是帶著笑問她:「你是不是剛才就想去了?」
路寄秋鼓著腮幫,認真的點了點頭。
接著就起身,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你讓彤姐幫我拿吊瓶就行。」
「劉彤已經回公寓去開緊急會議了,外面只有梁哥和阿洪在。」陸一衡語氣很平淡的說著,像是闡述事實一般。
路寄秋一聽就不淡定了,拉著被子不再繼續下床了。
「那、那護士進來也行的……」路寄秋不自覺的磕巴了起來。
「現在是飯點,女護士不一定在,」陸一衡一本正經的說著,低頭看路寄秋時,不由得挑高了眉尾,「眼下看來,你能選擇的只有我了。」
路寄秋咽了咽口水,小臉皺著很是糾結,她真的憋不住了。
兩人『僵持』了片刻,路寄秋最後還是妥協了。
一邊朝浴室洗手間的方向走,一邊和他約法三章。
「那你不准偷看,也不准進去,還不能……」
「還不能聽。」
陸一衡主動接上話,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
「……對!」路寄秋悶聲應著,儘管她知道這可能不太現實。
走到洗手間門口,一手扶著門框,另一隻手儘量伸長,生怕扯到針頭。
好不容易坐下了,路寄秋輕咳兩聲,試圖蓋過即將出現的尷尬情形。
但好巧不巧的,『水流聲』還倍兒大!!!
路寄秋仰頭看看天花板,絕望之情無以言表。
動作迅速的結束後,沖了馬桶,路寄秋又挪著步子朝里走了兩步,洗完手這才耷拉著腦袋走出洗手間。
一言不發的回到病床上,躺下後就拉高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臉,簡直就是『掩耳盜鈴本鈴』了。
聽到陸一衡又起身去倒水了,路寄秋趕忙出聲說道:「我不喝了,今晚都不喝了!」
話音還未落全,路寄秋就聽到他低笑的聲音,儘管他很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但她還是聽到了!!
路寄秋躲在被子下,悶著聲問他:「你、你剛才是不是聽到了!」
原以為他會說謊哄她,殊不知陸一衡誠實的要命。
「嗯,聽到了。」
在陸一衡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路寄秋就在被窩裡低叫了一聲,接著又朝下縮了縮。
典型的——不聽不聽,他在念經。
陸一衡抿著笑在床邊坐下,拉開被子,格外認真的和她講著其中的道理。
「你這樣想,這種事挺私.密的,理應是最親密的人陪你,對嗎?」
路寄秋拉著剩餘的被子,只露出眼睛看他,『嗯哼』著說:「嗯。」
「那現在在醫院,沒有人比你男朋友『我』,更適合陪你去,對嗎?」
「……」
陸一衡抿了抿唇,看她還沒放下這事,於是繼續說道。
「而且醫生不是說讓你住院觀察幾天嘛,這未來幾天敏姐即便到了這兒,也不能二十四小時陪你……」
「……」還真被他說中了,事情的確是這樣的。
「那我剛才聽都聽見了,俗話說有第一次,就不怕有第二次。未來幾天,你如果還有類似的需要,我隨時都可以。」
突然,病房的門被人由外推開了。
敏姐拎著行李袋站在病房門口,模樣有些著急,大步邁進來問道:「寄秋,好點兒了嗎?」
路寄秋趕忙坐好,回答說:「正在滴第二瓶了,感覺已經好很多了。」
羅敏走近了仔細看了看路寄秋身上的紅疹,放在行李袋才有時間和陸一衡打招呼。
「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什麼隨時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