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天然溫泉里。
嶺牧剛剛泡完溫泉準備往山下走。
就看到了山之在不遠處身上背著好多的木棍在往下走。
他深邃的眼眸重重的看向了那個身影。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心裏面像是在做著什麼激烈鬥爭一樣，朝著那邊走去。
山之在聽見動靜以後，迅速回頭。
他下意識的進入都了戒備的狀態里，可是在看到是嶺牧的那一刻，忽然之間神色鬆懈了下來。
「是你。」
「你怎麼在這裡？」
嶺牧順手直接接過了他後背的木棍。微微皺眉。
「為什麼要過來撿木棍？難道紅南國囤的物資不夠了嗎？」
「我總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山之真的覺得自己好像年紀大了，做一些事情就會覺得有些累，乾脆坐在旁邊休息了一會兒。
「雖然說紅南國現在的資源非常的豐富，但是每一個都有工作，都在努力的建設，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那樣的話豈不是成了廢物了？」
嶺牧的心忽然之間的有些不好受起來。
雖然說知道父親說的是有道理的，可是聽到自己這裡就是另外的一個意思了。
「即便你什麼都不做，大家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我知道，因為我是你父親。」
山之怎麼可能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呢？
嶺牧不管怎麼說都是首領的第一任伴侶，即便大家不給嶺牧面子也會給首領面子的。
「其實我有想過要離開這裡，聽說熊族跟蛇族也是接納外面的獸人的，我想要去那邊看看。」
山之抬起頭來，笑著看著兒子。
「紅南國雖然好，但是我覺得這裡不適合我。」
「你以為你適合其他兩個部落嗎？」
嶺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鬼使神差的竟然直接坐了下來，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
「像是你這種年邁的獸人到哪裡都是人家的負擔，如果我是你，不如好好的待在紅南國。」
山之的心裏面滿是酸楚，哪怕早就知道自己其實是個沒有任何能力的獸人了，但是聽見兒子這樣說了以後，心裏面更加的不舒服起來。
「但我也不能留在這裡給你添堵啊。」
他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要離開紅南國的真正原因。
「我知道。我的存在對於你來說是一種折磨。」
他笑。
「每次看到我你都會想起過去的事情，那些不幸的事情，所以我不想要留在這裡。」
「你知道就好。」
嶺牧沒有否認心裏面的想法，而是直接承認了。
他的確，每次在看到父親的時候都會想去七武國的事情來。
都會想起自己的母親，想起這一切的一切。
他的心裏面其實有許多的不甘心跟恨意，可是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放。
「所以。我母親為什麼會死？是不是女帝害死的？」
他終於問出了自己最不敢問的那個問題。
「你當時就是說，我母親是因為失去了我所以才會最後生病死的。但是實際上呢？是不是女帝害死的？因為我母親不願意聽從她的話？」
「對不起。」
山之的一句對不起直接代替了回答。
直接證明了嶺牧的猜測是對的。
「我沒有保護好你的母親，我沒有照顧好她，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你還在紅南國的話，當初我真的就直接追隨你母親去了。」
他的眼神里滿是淚水，提到過去的事情更是心如刀割。
「你沒去之前女帝明明跟我們說的都很好，承諾的也很好。可是沒過多久女帝就開始變卦了。將我們全部都關了起來。為的就是更好的控制你們。」
即便是現在，他也不願意想去那段陰暗的時光。
那段被關起來，每天都處於惶恐中的日子。
「你母親那會兒本來身體就不好，加上女帝經常會過來虐待我們毆打我們，所以時間一長，你母親直接就沒了生命。那會兒的我……因為被女帝看上了，所以……」
他的心裏面滿是痛恨，雙手死死的攥著拳頭。
「女帝說我的長相很好看，加上你母親已經沒了，就直接給我占為己有了。其實我是不願意的，但是為了你，我沒有反抗的能力。」
嶺牧還以為是因為父親效忠女帝，所以才會變成後面的局面的。
但是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女帝。
「今天是這樣，當初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
嶺牧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這一點。
「如果你跟我說實話的話，我是不是就沒有現在這麼痛苦了？」
「我如果說實話你能接受嗎？」
山之直接反問。
「這樣的痛苦哪怕是我都沒有辦法承擔，承受。我不希望這樣的痛苦再加注給你啊。你可是我的兒子啊。」
嶺牧在這一刻深深地體會到了父親身上的無奈跟絕望。
自己也曾經跟愛人分開過一段時間，明白失去愛人的痛苦到底是怎樣的。
明明是女帝害死的愛人，結果他還要每天陪伴在女帝的身邊，這對於父親來說一定十分的折磨。
「所以，是我造成的你的不幸嗎？」
「不，是我跟你母親早就了你的不幸，我們之後的遭遇都是我們應得的。但是……」
山之主動的握住了嶺牧的手，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我們希望你可以不要記得過去的仇恨，我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好嗎？」
嶺牧沒有甩開父親的手，而是任由他這樣握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想的。
只知道這一刻，父親的手是溫暖的，跟兒時一樣。
「我沒辦法做到現在就原諒你，但是我不希望你離開紅南國。」
他沉默半晌後，終於別彆扭扭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如果你真的想要贖罪的話，就一直留在紅南國好了。」
山之的眼睛裡忽然之間有了光澤。眼淚也越發的洶湧起來。
他明白兒子這是在挽留自己，明白兒子內心深處已經原諒自己了。
「好，我是不會離開紅南國的。但我還是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
嶺牧終於說出了內心深處一直都在壓抑的話。
「至少，你們給了我生命，讓我遇見了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