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心不在焉的狐狸,林奇表示他很不放心。
而蘇白桃注意到他懷疑的目光,忍住微笑扳起臉表示自己其實一點也不高興。
背刺師兄這種渣男讓人傷心落淚痛哭流涕的事…怎麼…高興的起來呢?
「我去見阿雪,你還是不要跟著我了。」林奇思慮再三,放棄讓狐狸去解釋的想法。
蘇白桃怔了怔,馬上停止了晃動的雪白尾巴,下意識道:「不行!」
「???」
林奇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明顯心虛的女孩,心中嘆息一聲,果然狐狸沒安好心…
「為什麼不行?」他冷笑一聲,打算看對方如何解釋。
「不行就是不行啦,哪有什麼為什麼…」蘇白桃湊到他身邊吐著粉紅的小舌頭搖晃他手臂撒嬌道。
「你是不是還想背刺我?」
林奇不為所動,目光更加凌厲。什麼時候狐狸這麼嬌聲嬌氣跟他說話了?這…這是所圖甚大啊!
「師兄你怎麼能這麼想?」女孩臉上滿是委屈,鼻子一抽差點落下淚來。
若不是她的尾巴尖還翹著,林奇幾乎都要被騙了。
海王:魚塘里的魚還想翻天?給我老老實實呆著!
「哦。」少年不咸不淡應了一聲,對著女孩假笑道:「就算你不想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你不能跟著我…」
「對了,你敢跟上來就…別想要我的親親抱抱了。」林奇又對著她狠狠威脅道。
本來想說要是敢跟過來就打斷她的狐狸腿,但他發現一個事實,就是他現在打不過狐狸…
所以這個威脅可以說毫無震懾力,不過落在狐狸耳朵里殺傷力還是驚人的,蘇白桃興奮的神情明顯一滯,明媚的笑容漸漸凝固。
「……」
甩掉狐狸之後,林奇一步一步向天空飛去,海王的心情也隨之一點一點變得沉重起來,剛剛與女孩悠閒的談話並不代表他眼下的情況很好解決。
阿雪之前還只是未婚妻沒有正式身份因為那個吻就差點誤會的斬掉白桃,現在她手持正宮的牌牌,理直氣也壯,要是真以為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提前大結局了屬於是…林奇忍不住自嘲似的笑了笑,笑完之後是沉重的嘆息和漫長的沉默。
怎麼對阿雪說?
這個問題他思索了很久都沒想明白,對阿雪坦白他想開後宮的事遠比其他女孩需要有勇氣,少年一時無法理清自己的情緒。
畢竟他曾是女孩青春的全部,漫長的時光里,承載了許許多多關於她的回憶。而阿雪的傲嬌首先就是傲啊…以她的性子,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不考慮責任感與牧小可那邊等不起的緣故,光是他還沒想好這點,如今就不是與阿雪正面交鋒的時候,但卻因為狐狸的操作讓這一刻硬生生提前。
他承認將阿雪放在最後一位其實是逃避,只是內心欺騙自己他這是在發育。就像故事中,結局一定是美滿的,他這個穿越而來的位面之子也一定能成功……
但真的如此嗎?
那句你們都是我的翅膀在阿雪面前說出口之後的結果沒人知曉。就算是身為竹馬的他也不能保證鍾離雪會暴走還是怎樣……
抱著腦海中紛亂冗雜的思緒,林奇凌空失神的向遠方望去,那裡有一道窈窕利落的身影。
腦海中的那張臉與現實中女孩漸漸清晰的臉重疊,一陣理所應當的慌亂之後林奇忽然發現他的心情平靜下來。
甚至是連少年自己都驚訝於這份平靜…畢竟這種事他做的多了。
女孩飛到他面前,兩個人面對面沉默好一會兒,林奇笑了笑還是輕輕上前抱住了清冷的白裙女子。
「阿雪,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在這兒。」鍾離雪應了一聲,像是全然沒有察覺到少年臉上極力掩飾的神色,也沒有向他要一個來地域的解釋,她只是輕聲道:
「該回家了。」
「現在就回天域麼?」
「地域沒有雪。」鍾離雪望著他清冷道,又淡淡搖頭:「我不喜歡。」
「不行嗎?」她抬頭望向少年,他的那張臉上寫滿心虛與害怕。
「可這是夏天啊,哪來的雪…」
林奇眼眉低垂,不敢與女孩柔柔的目光對視。雪是很漂亮,但很單調,偶爾需要去看看四季…
「那我陪你。」
猶豫一會兒,鍾離雪最終妥協。她身子向少年身邊不動聲色的的靠近,一隻手若即若離。
於是,林奇上前一步牽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女孩嘴角頓時露出淡淡的笑容,得到片刻安寧與滿足,但轉瞬即逝很快恢復清冷。
「要不去劍宗逛逛?」林奇提議道。
「嗯。」鍾離雪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兩人並肩而行牽著手看不到各自的表情,只有掌心淡淡的溫度能夠感受到。
「這幾天你沒受什麼傷吧?」
鍾離雪清冷道:「無事。」
「那就好那就好。」
「有你那個徒弟幫我。」
「……」
林奇能感覺到女孩瞥著他的目光帶著審視。
「你說念薇啊,她是個好孩子,哈哈……」海王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那還是離不開你這個師父的教導。」(你是不是存心找她幫我好欠她人情,氣我的?)
「念薇早就不認我這個師父了,我也管不著她。」(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是她自己去的,不是我指使的,跟我沒關係。)
「哦…」鍾離雪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鬱悶與不滿:「你想把我帶到哪裡去?」
「帶到我心裡去。」
「你是說你現在心裡沒有我?」
「……」
「阿雪…」
「嗯?」
「我願把你上句話稱為企業級理解。」
林奇停下身子幽怨的望了身旁的女孩一眼。
「你知道我在開玩笑。如果你心裡沒有我,我早就…」
「早就什麼?」
「一劍斬了你。」女孩淡淡道。
林奇下意識縮縮脖子,表情的擔憂一閃而過,好像有點難搞哦…
察覺到他神色的變化,鍾離雪不動聲色清冷問道:「心裡有事?」
「沒…有。」
「我們不是夫妻嗎?有什麼事不能說?」
「算是有事吧,但不知道該跟不跟你說。」
鍾離雪輕聲道:「你要是不確定的話,就不要說了。等你什麼時候想說再說。」
她心知肚明的,有什麼事能瞞過一個證道的人呢,但臨到關鍵時刻她還是不想讓他說出口。
「不,我現在就想。」
「但你還在猶豫。」
「因為說出來會傷害…」
「既然會傷害,為什麼要說呢?」女孩輕輕質問道。
鍾離雪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失去光澤,黯淡無比,面容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露出精緻五官的陰影,清冷淒涼的像一朵孤單落下的雪花。
如果我選擇瞞著她,一直不說,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傷害到她?
這個極具誘惑性的想法在林奇的腦海中盤旋,隨後很快被自我否定。不論是騙她還是說出來,對眼前的女孩都是一種傷害。
「可是不說又是另一種結局。」他猶豫道。
「那你怎麼知道說了就一定是美好的結局呢?」女孩輕輕撫摸著少年的臉頰,動作溫柔無比。
「阿雪,你這是耍流氓啊…」林奇從氣氛中掙脫出來感慨道:「不管怎麼做,都不知道結局啊…」
「因為結局握在我手裡。」鍾離雪抽開自己的手道:「走吧,早點看完回天域。」
「等等……」
林奇開口叫住她,可是等到女孩轉身向他望來的時候,他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準確的說……不是不知道,是該不該說。
鍾離雪也不急著問他,回頭望了他好久才道:
「夫君,怎麼了?」
「沒事。」林奇輕輕搖頭:「繼續走吧,我帶你在劍宗逛逛。」
原本的海王已經做好了準備說出口,但在那一聲今天第一次柔柔的夫君聲中,他還是沒法抱著一鼓作氣的氣勢與悍不畏死的勇氣說起那句話。
除非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會傷到鍾離雪,而之所以對其他女孩那麼做是因為他有把握和她們性格的原因。
更何況這不是主場作戰,在坦白後女孩或是暴走或是傷心的情況下打不出回憶殺這種大招,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鍾離雪沒有說話,自顧自轉身就走,林奇自知女孩心裡恐怕也憋了一肚子委屈與憤怒,稍稍落了幾步走在後面。
偌大一個劍宗的風景還算秀麗,只是明明弟子眾多,此刻卻人影寥寥。他們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步伐保持一種默契,像是剛戀愛時吵架的情侶。
但林奇不覺得他像是一個有錯心虛萬般去哄好女孩的男孩,而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劊子手,要壓著女孩上刑場。
「想好了嗎?」鍾離雪忽然停下腳步。
「什麼?」
女孩淡淡轉過頭:「我說,要是你沒想好就由我來。」
「……」
林奇望著白裙女子清冷眸間的寒意微微愣了片刻,隨後他很快意識到或許對方已經知道。但他邁開步伐向著鍾離雪走進,順勢攬過女孩纖細的腰肢。
「對不起,阿雪…」
「……」
鍾離雪沒說話。
良久,她輕輕咬了一口少年的嘴唇,滲出一絲鮮血,女孩的睫毛微微顫動,清冷的眼眸倒影著少年的面容,嘴裡蔓延開鐵鏽般的氣味。
「除了這個,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有啊。」林奇故作輕鬆笑道:「剛剛你的吻太重了,能不能輕點…」
「只有更重,沒有輕的,你還要嗎?」
「那還是…算了。」
鍾離雪依舊被林奇攬在懷裡,沒有掙脫的意思:「你不說我就說了。」
「……還是我來吧。」林奇想了想把女孩鬆開了幾分,嘆息道:「其實本來想最後做好準備再告訴你的,但我發現我好像有些天真。」
他頓了頓片刻,視線從天空中的雲飄到女孩的臉上:「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堅定的人,總是按著計劃一步一步慢慢走去。」
「我因為想要逃離這裡,為了這個目標壞事做盡。一開始我也會手足無措,遇到像你這樣的女孩也會心動手軟,但我還是做了。」
「有些事我明知道會傷害到別人,我同樣義無反顧按照早已定好的計劃行事。這樣的壞處就是當計劃趕不上變化時,我就會猶豫,會不知所措。」
「就像當初你出現在轉世後我的眼前,就像此刻計劃中明明在天域的你不願萬里尋我一般……」
他握住女孩的小手,慢慢說道:「但我好像明白了一點——感情上的事是不能按照計劃行事的,人的情緒瞬息萬變,每個女孩的心思都忽明忽暗琢磨不清。」
「最重要的是把握現在,不要欺騙。所以我想對你說的是——我喜歡你,也喜歡她們,我一個都不想放棄。」
鍾離雪的眸子裡平靜淡然,似乎有滴晶瑩的水花在眼眶中凝結成冰霜,但她卻並沒有接過他的話。
於是,海王的心隨之時間不斷流逝緩慢下沉與不安起來。
完犢子了!這波莽了,六神裝還沒出齊,就想單挑大boss。不是找死是什麼?衝動!一定是腦子一熱衝動了!
後悔沒帶上白桃,至少還可以攪攪局…
冰冷的氣息在身邊環繞,林奇做了最後一次掙扎,他顫抖的聲音在清冷女孩的耳畔幾指的距離外響起:
「所以,阿雪…你什麼…想法?」
「你確定要聽我的回答嗎?」
「嗯。」海王有節奏的點點頭。
鍾離雪話里聽不清什麼語氣:「都已經這樣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啊這……
這到底是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給個痛快行不行,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吶…
林奇默默揣測著阿雪的想法,不知怎麼回話。
兩人靜默良久,擁在初夏沒有絲毫溫度的陽光下。他突然發現懷裡抱著的女孩動了動,有想要掙開的意思。
少年輕輕放開手,鍾離雪站穩凝望,清冷開口道:「你覺得可能嗎?」
林海王心底咯噔一聲,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你剛剛見過你的師妹吧?」鍾離雪輕聲道:「你身上有狐狸的氣息,還有那對姐妹的味道…」
某個由於慌張忘記做保密工作的海王:「……」
冷汗,已經在背後密布。他聞到了修羅場和柴刀的香氣,也只有他這種行家才能感受到。
這豈止天不時地不利,現在連人也不和了!
問:這一波a上去把握有幾成?
答:九成……的一成不到。
於是,劍,哦不,刀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三刀六洞什麼的…我還能拉扯,還能秀,只要我a的夠快,就能反殺不……
「我喜歡在我夫君的身上聞到別的女人的氣味,所以不會不答應的你要求。但我可以原諒你之前做的事,前提是你以後永遠不見她們,你能答應嗎?」
林奇默然不言,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不要覺得自己能夠反殺,那是人生三大錯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