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

2024-09-04 14:26:20 作者: 歲見
  「我終於放下了你,也放過了我自己。」

  二零一八年,許糯二十八歲。

  這一年,她收到了來自斯坦福實驗室的邀請,成為一名全球瀕危動物保護研究人員。

  與此同年,她還收到了一張來自中國的結婚邀請函。

  新娘林疏星是她高中時期的好友。

  至於新郎徐遲。

  許糯想,如果不是因為新娘的緣故,她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和這樣的男生有所交集。

  也或許,她就不會在那一天,碰見周一揚。

  那個在分開之後,還讓她耿耿於懷了那麼多年的人。

  二零零三年,許糯還在讀高一。

  那一天是體育課,林疏星在體測的時候意外摔倒,被徐遲送到醫務室,許糯和林嘉讓跟著一起過去。

  在路過球場時,碰見了在那裡打球的周一揚。

  那只是一個很平常的遇見,許糯甚至已經記不起來當時的周一揚穿的是什麼衣服,又說過什麼話。

  當時的她,只是覺得這個剃著光頭的高個子,笑起來的時候傻傻的。

  在這之後,許糯很快把這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拋之腦後。

  直到一次周末放假在家,她在Q|Q上和朋友聊天,右下家的小喇叭突然閃爍起來。

  她點開,是一條好友申請。

  備註:許糯同學您好,我是高一十二班的周一揚,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許糯一方面是被他備註里的您好兩字給尷尬到了,另一方面是腦海里壓根沒這個人的印象,所以沒點同意也沒拒絕,就把這個頁面給關了。

  她繼續和朋友聊天。

  過了十分鐘,右下角又閃了閃。

  點開,還是同一條好友申請。

  只不過備註的內容換了:我們之前見過面的,在籃球場的時候。

  他這麼一說,許糯倒是有了點印象,那個剃著光頭的高個子。

  她猶豫了會,才點了同意。

  那邊立馬發了消息過來:「您好。」

  許糯「……我們是同齡人,你不用說敬語……」

  「啊好哎,你好,我是高一十二班的周一揚。」

  「你好,許糯。」

  「我知道,你跟我兄弟阿遲在一個班。」

  「嗯。」

  話題到這就斷了,許糯也沒在意,和朋友聊了會天之後就退了Q|Q,也沒有留意他後來有沒有回消息。

  周一回學校。

  許糯和往常一樣,坐在位上瘋狂補作業,早讀之後,她和林疏星去小賣部買零食。

  回來的路上,剛好碰見抱著籃球往球場去的周一揚。

  他先和她打了招呼。

  出於禮貌,許糯也朝他笑了笑,隨即拉著林疏星快步往教室走,不管身後幾個男生傳來的鬨笑聲。

  許糯其實對周一揚的印象還好,只是後來在學校里聽過太多關於他不好的事跡。

  學習差,脾氣暴,愛打架。

  缺點數不勝數,但他也有一處優點,就是從來不交女朋友,據說是嫌女生哭哭啼啼的太惹人厭。

  許糯聽朋友提起時,只當玩笑話,也不怎麼在意。

  她也沒想過,自己會和他在往後能有什麼交集。

  一直到月考的時候。

  許糯的成績在班裡屬中上游,考試分考場的時候,正好分在十二班,坐著的是周一揚的桌子。

  那天下午最後一場考的是英語,許糯的弱項。

  考場裡有不少人都提前交卷,剩最後半個小時的的時候,教室里就只剩下七八個人了。

  許糯的完形填空和作文都還沒寫。

  監考老師提醒道:「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了,還沒做完的同學注意下時間。」

  門外的走廊都是考完試出來的學生,聲音嘈雜,監考老師出去說了幾遍,男生們都當耳旁風,不管不顧。

  許糯聽著聲音,心裡完全靜不下來,寫作文的時候接連寫錯單詞,越著急越容易出錯。


  偏偏外面還這麼吵,有一瞬間,許糯都想乾脆直接交卷算了。

  可她不能。

  這次考試之前,父母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她還是不能考好,可能就要給她轉到別的學校了。

  許糯煩躁的抓了下頭髮,不耐煩的看向窗外,正好看到剛從樓下考完試回來的周一揚。

  兩人視線對了下。

  後者明顯愣住,在看到許糯眼裡的不耐時,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朝著一旁還在大聲嬉鬧的男生,抬腳提了過去,「吵你媽吵啊,沒看到教室里還有人在考試?」

  「……」

  吵鬧聲迅速撤離,走廊安靜下來。

  許糯和周一揚又對視眼,後者笑了下,走開了。她屏息,連忙靜心抬筆,等寫完最後一個單詞,考試結束鈴剛好響起。

  匆匆交完卷。

  監考老師一走,這個班站在外面的學生都一窩蜂的擠了進來,許糯剛收拾好東西,被來往的人堵在位置上出不去。

  靠近走廊的窗戶被人打開,一道身影跳了進來。

  來人走到她身旁,高大的身影挨著她的胳膊,胸膛溫熱,許糯微微往後拿了拿胳膊,低聲道:「剛剛……謝謝你啊。」

  「沒事。」周一揚抬手默默腦袋:「那你最後寫完了嗎?考這麼長時間試,我還不知道你竟然就在我們班考,早知道的話——」

  話音驟停。

  許糯疑惑抬頭,「早知道的話,怎麼了?」

  周一揚哈哈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早知道的話,那我就每次都提前交卷了。」

  許糯臉一熱,沒有說話,等人少了,拿著包急匆匆離開了教室。

  ……

  這一次的事情之後,許糯對周一揚印象好了很多。

  平時在校園裡碰見,也沒覺得打招呼是一件多麼尷尬的事情。

  偶爾晚上回去,周一揚在Q|Q上找她,她也會回。

  只不過依舊是被動的一方。

  先打招呼的是他,先找話題的是他,先動心的也是他。

  後來,就連先提分手的也是他。

  盛夏。

  這一年的暑假,許糯分班選了理科,被父母要挾著送去了輔導班。

  原本閒暇的假期時光變成每日和成堆的試卷作業打交道的枯燥時間。

  輔導班離許糯家裡不遠。

  她每天早上八點二十齣門,在小區樓下吃完早餐,八點四十五左右走到輔導班的地方,在底下等十分鐘才會上樓。

  這天早上,許糯跟往常一樣。

  出門去早餐店。

  點完每天要吃的東西,她拿著小票找到空位坐下,從書包里摸出手機刷學校的貼吧。

  旁邊走過來一道人影。

  許糯沒在意,那人卻在她對面的空位坐下來,「這裡沒人吧?」

  她抬頭,看到坐在對面的周一揚,有些蒙圈,而後過了幾秒,才搖搖頭,「沒人。」

  「那我坐這裡了。」

  「隨你。」

  沒一會,許糯點的餐好了。

  她起身去櫃檯取餐,回來的時候周一揚依舊坐在對面沒動,也沒跟她說話,安靜的都不像他了。

  許糯也沒理他,快速解決完碗裡的小餛飩,擦擦嘴,起身往輔導班走,周一揚跟著站了起來。

  她過馬路,他也過馬路。

  她等紅燈,他也停下來等。

  許糯走到輔導班樓下,在之前的老位置坐下,周一揚這下沒跟著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她也不在意。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

  周一揚又重新折返回來,坐到她身旁的空處,許糯扭頭看著他,「你沒作業的嗎,一直跟著我?」

  「我作業都寫完了。」

  許糯呵笑了聲,壓根不信他會寫作業,他不把作業撕了當垃圾扔了,都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見她不信,周一揚放下話,「我真寫完了,你要是不信,我明天帶給你看。」


  明天帶給你看。

  這就意味著他們明天還要再見面。

  許糯撇了下嘴角,「關我什麼事。」

  十分鐘時間到了,許糯起身去等電梯,周一揚跟著她一起進了電梯,一直跟著她到輔導班門口。

  許糯停下腳步,「周一揚,你別再跟著我了,輔導班的於老師是我父母的朋友。」

  周一揚聳肩一笑,「沒跟著你啊,我也報了這個輔導班。」

  「……」

  周一揚沒騙她,他是真的報了這個輔導班。

  只不過他每天過來也從不學習,基本都是趴在桌上睡覺,只有下課的時候才能聽到他的聲音。

  許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能讓輔導班的老師不管他這樣無視學習的行為,她也不想關注。

  只不過,事情並沒有朝著她預想的方向去發展。

  暑假結束前一個星期,許糯也結束了在輔導班的補習。

  最後一次上課那天,周一揚沒有來。

  結課的時候,輔導班裡有個和周一揚玩得比較好的男生給許糯帶了話:「揚哥早上來上課的時候出了車禍,被送到醫院了,我現在去看他,你要一起嗎?」

  許糯手一抖,剛剛收拾好的筆袋又掉在地上,裡面的筆全都散了出來。

  她抿抿唇,壓下心頭的不適,「我還有事,不去了。」

  男生明顯有點意外,「好吧。」頓了頓,突然說道:「他在第二人民醫院住院部五樓五零三室,你要是過去的話,從輔導班附近可以坐64路公交直達,太晚了的話,你打車也可以,他管報銷。」

  「……」

  許糯沒說話,男生摸摸鼻子走了。

  從輔導班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許糯背著包走過一條馬路,等紅燈的時候,突然轉身往旁邊的公交站走了過去。

  就去看一眼,不嚴重就回來。

  她是這麼想的。

  周一揚傷的挺嚴重的,右腳打著石膏,臉上和手背上都有幾處擦傷。

  許糯過去的時候,他正低頭看手機,旁邊坐在之前在輔導班的那個男生,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男生先看到她,蹭的站了起來,下巴往門口一抬,「揚哥。」

  周一揚抬起頭,看到站在那裡的許糯,眼底的失落迅速褪去,轉而變成驚喜,「你……」

  許糯咬著唇角,慢吞吞走出去,半天憋出一句,「打車你真給報銷嗎?」

  「……」

  這一次之後,許糯察覺到自己對周一揚的態度似乎有了些變化。

  她會在不自覺關注他的消息,偶爾走過球場時,也會下意識在裡面找尋他的身影。

  久而久之,兩個人走到一起,基本上就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了。

  二零零五年,盛夏。

  高考結束之後,許糯留在本地讀了所普通本科,而周一揚為了她,放棄家裡安排的出國,跑去封閉式學校復讀。

  兩人猝不及防的開始了異地戀。

  這一年裡,許糯哭過鬧過難受委屈過,可每回都是自己硬生生扛過去,這條路是他們自己選的。

  不管怎麼樣,都要走下去。

  許糯原以為等到他高考結束,就什麼都不是問題了。

  可是她沒想到,就僅僅是一年的時間,有些東西就已經改變了。

  零六年夏天,周一揚高考結束,按著他的分數上許糯的學校綽綽有餘。

  填志願的前天晚上,許糯在看書的間隙,給周一揚打電話,他剛好和朋友在外面慶祝,電話那邊吵鬧喧雜。

  「你在外面啊。」

  周一揚嗯了聲,「跟復讀班的幾個同學在吃飯。」

  「那你先玩吧,我晚點再給你打。」

  「好,我晚上結束早給你回。」

  「嗯。」

  電話斷了,許糯卻怎怎麼也看不進書里的任何一個字,一股不安感在心頭盤旋。

  她隱約有種感覺。

  他們兩或許已經快要走到了盡頭。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新學期開學,周一揚來她的學校報導,才漸漸被她壓下去。

  他終於來到了她的學校。

  一年的異地戀結束,她日思夜想的等到了朝夕相處,也等來了分手。

  周一揚學的是交通工程,班裡狼多肉少。

  他的室友都是單身狗,幾次吃飯的時候都會跟許糯開玩笑,「許糯妹妹,你還有什麼像你一樣的女同學嗎,我們不想每次吃飯都吃狗糧了。」

  許糯笑著,「你們班上不是也有女生嗎?」

  「有啊,總共五個女生。三個已經送給隔壁計算機系,還有一個是個學霸,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

  許糯問:「那不是還有一個嗎?」

  室友:「還有一個啊,她——」

  話還未說話,周一揚突然夾了一筷子菜放到說話的室友碗裡,「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嗎?」

  室友被打斷了,也就沒接著講了。

  坐在一旁的許糯眼眸里的光漸漸暗了下去,她看著周一揚的側臉,心裡有點堵得慌。

  吃過飯之後,許糯和周一揚在校園裡散步。

  「剛剛你室友提到的最後一個女生,她怎麼啦?我都沒聽完你就打斷了,還挺好奇的。」

  聞言,周一揚偏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閃爍,「她啊,沒什麼,跟另外一個一樣只顧著學習。」

  「是嗎?」

  「我也不知道,我對女生的心思都放在你這邊了,哪有時間去關注人家。」周一揚抬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走吧。」

  「嗯。」

  那晚之後,許糯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女生漸漸上了心,有時候和周一揚室友聊天時,也會無意提到。

  他室友大大咧咧的,也什麼都跟她說。

  都是很平常的話題,許糯聽不到什麼信息。

  直到某次聊天,室友順口提起,「許糯妹妹,你既然對蘇念這麼感興趣,怎麼不直接去問揚哥,他們兩高中一個班呢。」

  許糯看到這條消息,腦袋裡嗡的一下就蒙了,「你說……什麼?」

  「他兩同學你不知道啊?」室友估計是意識到什麼不該說的了,匆匆的下了線。

  高中同學。

  他的高中同學。

  那就只能是復讀時候的同學了。

  許糯心裡一直存在的疑惑得到了驗證,一時忍不住哭了出來,擱在床上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她沒有管,室友走到她身旁,拍拍她肩膀低聲道,「糯糯,你手機響了。」

  許糯抹了抹眼淚,聲音帶著哭腔,「能幫我看看是誰打來的嗎?」

  「好。」

  她在心裡默念,不要是他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室友摸到手機,抬頭看她,「是你男朋友的電話。」

  心裡那一星僥倖轟然倒塌。

  許糯強忍著眼淚,接通電話,「餵。」

  「糯糯。」周一揚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你沒事吧?」

  她笑了,眼淚卻留了出來,「我能有什麼事,你覺得我能有什麼事,或者,你覺得我在知道你騙了我之後,會做出什麼事情嗎?」

  周一揚沉默了。

  許糯終於是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周一揚,你憑什麼啊,當初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你憑什麼啊……」

  許糯一直哭,她的室友估計也猜到了什麼,起身走過去安慰似地拍著她的後背。

  電話里,周一揚在沉默了幾分鐘後,說道:「許糯,是我對不起你,我們分手吧。」

  許糯差點哭昏過去,被室友搶著掛電話之前,她上氣不接下氣說了最後一句話,「所以呢……先來的就註定要先走是嗎……」

  電話掛了。

  她沒有聽到周一揚的回答。

  ……

  許糯就這樣和周一揚分開了。

  她沒有歇斯底里的去求和,也沒有對著他破口大罵。


  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當初明明是他先來招惹她,為什麼到最後先放手的也是他。

  分開之後的生活,許糯過得並不是很好。

  校園的活動區域那麼大,她也沒再見過周一揚,也許是彼此都再躲著彼此,也許這就是天意。

  大三上學期,學校和英國的一所大學有交換生名額,許糯向輔導員要了一張申請表。

  她平時的成績很好,審批合格的信息很快下來。

  臨出國前,許糯去見了林疏星,回來之後沒多久就出國了。

  但是誰都不知道,在出國前一天,她偷偷去了周一揚的上課的樓底下,遠遠的看了他一面。

  他沒有什麼變化,唯一不同的是挽著他胳膊不再是她,換成了別人。

  所有人都覺得她許糯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從來就沒有放下過。

  只是沒有辦法。

  比愛而不得更加深刻的是曾經擁有,卻無奈失去。

  既然別人都覺得她已經放下了,那她就好好的去扮演這個已經放下周一揚的許糯。

  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才是會為了思戀偷偷哭泣的許糯。

  二零一八年,許糯回國參加好友林疏星的婚禮。

  婚禮當天,她和另外一個叫溫時爾的女生是伴娘,林嘉讓和徐遲的大學同學周圖南是伴郎。

  周一揚也來了,只不過不是伴郎。

  因為他結婚了。

  早在一六年的時候,他就結婚了,新娘不是她,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女生,是他家裡人安排的商業聯姻。

  林疏星跟她說了幾次,多是傀儡婚姻,不幸福的。

  她笑了笑,不怎麼在意。

  丟捧花環節,林疏星把手裡的捧花給了她。

  擁抱的時候,林疏星在她耳邊低語,「糯糯,我知道這些年你過的都不開心,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幸福。」

  許糯笑著紅了眼,用力的點點頭,「會的。」

  婚禮結束之後,許糯接到了導師的電話。她拿著手機走到沒人的後院,卻在看到了站在那裡的周一揚。

  她和導師說了抱歉,解釋完原因後,先掛了電話。

  周一揚聽到動靜,也看到了她。

  許糯走過去。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許糯想了想,除了出國前那一面,她已經快有十年沒見到他了,如今再見,心裡那些翻湧的酸澀和不甘心似乎都化作了過眼雲煙。

  她先開了口,「這麼沒久見,你變化還挺大的。」

  「嗯。」周一揚偏頭看她,「你不也變化很大麼,現在這麼優秀。」

  「是嗎?」許糯笑了笑。

  「嗯。」

  聲音沒了。

  許糯低頭,唇邊笑意淡淡的,過了會,她抬起頭,看著頭頂瓦藍澄澈的天,心裡一片平靜,「我還有事,先走了。」

  周一揚忽然叫住她,「許糯。」

  「嗯?」

  「這麼多年,你過得好嗎?」

  許糯挑眉,「你指哪方面?」

  他眼睫輕顫,「所有,全部。」

  許糯聳聳肩,唇邊笑意粲然,「這好像,跟你沒關係了。」

  她轉過身,走出院子。

  就像很多年前的他一樣,一走,就再也沒有回頭過。

  「我終於放下了你,也放過了我自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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