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
無數凶獸在林間狂奔,朝著他們這個方向。
黑壓壓一片,如潮水一般,所過之處,滿目狼藉。
其中不乏十幾米高的巨獸,長相怪異,和山海經上記載的異獸有幾分相似。
它們嘶吼,咆哮,聲勢驚人!
但若仔細觀看,可以發現,這些凶獸其實像是在……逃竄。
黑壓壓的獸潮身後,有一個與山嶽齊高的巨大身影,它每一步踏在地面,整片大地都為之一顫。
獸潮臨近,樹木晃蕩的越來越厲害,劉倩這個憨憨死死抱住樹叉,連眼睛都都不敢睜開,像一隻鞦韆上的螞蚱,隨時會甩出去。
山嶽一般的身影逐漸清晰,無法想像,世界上怎會有這般存在。
它的樣子有點像金剛,身形卻比電影裡的金剛還要大。
十數米高的樹木在它腳下猶如小草,一踩一大片。
拔根毛,可能比人的大腿還要粗。
「狌狌…」
寧言玩山海經遊戲時看見過這種上古異獸,和眼前這隻很像。
華夏古神話里的上古異獸,居然會出現在這,地球和無盡大陸,之間難道有關聯?
獸潮已沖至腳下,許多凶獸奔跑時碰撞到他們所在的樹木,驚得劉倩一個勁叫喚。
「啊…媽呀!」
「嗚嗚…我想回家…」
寧言急忙捂住她的嘴,他現在擔心身下的樹木承受不住衝擊,折斷,那樣他們就會掉入這無盡的獸潮當中。
想想就可怕…
可樹木還沒斷,劉倩這個憨憨的尖叫聲引來了許多凶獸的矚目。
幾隻十幾米高的巨獸經過時看了他們一眼,寧言與之對視,心跳的很厲害。
好在那些巨獸只是打量了他們幾眼,隨即狂奔而去,一切平安無事。
樹上感覺度日如年,不知過去多久,獸潮大部隊已經過去,腳下滿目瘡痍的林間還有稀落的凶獸陸續經過。
寧言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找了顆大樹,成功承受住了獸潮的衝擊。
再過一會兒,等獸潮完全過去,他們就可以安全下地,前往村子。
天上的月光突然消失,黑暗籠罩全身,剛落地的心瞬間又懸了起來。
入目處,一個遮天蔽日的身影遮擋住天上星月,整片大地都籠罩在它陰影里。
屏息凝神,寧言大氣都不敢出。
異獸狌狌從北往南,正經過他們呆的地方。
每一步踏在地面,都帶著山崩地裂之勢!
「要是運氣不好,被它一腳踩中…」
寧言不敢想下去,也沒法繼續想。
那隻異獸狌狌突然停了下來,扭頭往他們呆的地方看過去。
「它不是在看我吧…」
「我們在它眼裡,連只螻蟻都不如…」
「它總不會對螻蟻感興趣吧…」
寧言在心中祈禱:千萬別看我,千萬別看我…
「人類…」
聲若驚雷炸響,寧言全身一震,就看見一隻汗毛比大腿粗的巨掌向他們抓了過來。
臥槽!臥槽!
寧言感覺全身血液在瞬間凝固,下意識抓緊劉倩,想要逃跑。
可身在樹梢,那隻大手遮天蔽日,還未臨近,巨大的聲勢將所處的巨木壓彎了腰。
樹木底部傳來咯嘣咯嘣的碎裂聲,隨時會崩斷。
「嗚嗚…我不想死…」
劉倩面無血色,眼淚不爭氣流下,要不是寧言死死抓住她胳膊,人早不知摔哪去了。
「冷靜,我們還有新手保護。」
按理說,十天的新手期內,他們應該算是無敵狀態。
就算是狌狌這樣的上古異獸,應該…也對他們造不成傷害…
創建這個遊戲的神祇能把兩億人類拉進無盡大陸,即賦予他們十天的新手保護。
不至於連這點能耐都沒有!
想到這,寧言心境瞬間平靜。
擋得住始終擋得住,擋不住不過一個死!
胸口處,紫色光芒綻放,籠罩全身。
寧言突然從心底生出一股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情壯志。
他握緊拳頭,極意天功流轉周身,狂拳拳意逐漸凝聚。
面對那無可匹敵的巨掌,明知不可敵,不能敵,但仍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屈意志。
「我輩武者,合天地於一氣,有我無敵!」
寧言突然想起這句話,想出拳一試!
即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巨大的手掌帶著無可匹敵之勢壓了下來,仿佛天幕崩裂,掉落人間。
寧言站在樹梢,仰面直視,狂風將他身上衣物吹得獵獵作響。
與天幕中那隻巨手比起來,他就像浩瀚星空里的塵埃,無盡大漠裡的沙粒,渺小而卑微。
即使如此,他依舊挺直了腰,不曾後退,拳意在手上不斷凝聚。
「來吧!」
寧言嘶吼!
胸口處,紫色光芒暴漲,玄妙的紫色光輝籠罩全身,一股無法言喻的氣息瀰漫開來。
「帝者的氣息…」
巨掌在半空戛然而止,寧言能清楚看見掌心之間的寬大紋路,兩者相距不過數丈。
身邊的劉倩已經傻了,盯著橫亘頭頂的巨掌楞楞出神。
巨掌突然縮了回去,那個如山嶽一般巨大的身影死死盯著寧言,驚疑不定。
它的眼睛裡此刻只有樹梢那個散發紫光的身影,最終像是確定什麼,緩緩跪了下去,小山一般的頭顱埋向地面,再不與寧言直視:
「參見吾帝!」
樹梢的寧言極其錯愕,有一種約好網友,提前抹了一斤神油,結果被放鴿子的感覺。
滿身積攢的氣力無處發泄。
最要緊的是,那隻異獸突然跪下,讓他措手不及。
這是幾個意思?
寧言看向劉倩,發現這憨憨兩眼無神,還在發愣,這貨是指望不上了。
他只好保持出拳的姿勢在樹梢一動不動,因為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雙方僵持許久,氣氛略顯古怪。
一方是睥睨天下的上古異獸,月光森林中的皇者,此刻卻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樹梢上的寧言則表示腳都快站麻了,它為什麼還跪在那裡,這是什麼特殊癖好?
又過了許久。
那隻異獸輕抬頭顱,看見站在樹梢的身影依然保持出拳之勢,立刻又低下頭去,有些惶恐:「吾帝在上,先前多有不敬,請吾帝降罪。」
寧言沒敢言語,它肯定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又是漫長的時間過去。
匍匐在地上的異獸試探著問:「吾帝心胸寬廣可容天地,不與小獸一般計較,實在感激不盡,這便退去,他日若有小獸用武之處,吾帝只管差遣。」
寧言這時總算回過味來了。
異獸這般低姿態,該不會是與身上的武帝之心有關?
一口一個吾帝,這武帝之心有何特殊之處,能讓這般上古異獸俯首帖耳。
還是說,它認錯人了?
把他當成了某位絕世強者?
總不能是他突然展露出某種王霸之氣,把它給折服的吧?
這又不是小說,可能嘛!
「嘶…好亂…」
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現在腳真的麻了,站在樹梢,本來就挺費勁,還要保持出拳那個姿勢,用不了多久,他覺得自己很可能堅持不住摔下去…
好在那隻異獸說完話後沒多久,便匍匐著往後退,退到一定距離後,突然幾個跳躍,徹底消失在視線內。
「呼…」
終於鬆了口氣,寧言躺在樹叉上,全身已經被汗水浸透。
「好險!」
拍了拍還在發愣的劉倩,他安慰道:「你沒事吧?」
誰知這一拍,劉憨憨的身體突然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頭往樹底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