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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奇特的快門聲

2024-09-02 19:15:43 作者: 狐夫
  第728章 奇特的快門聲

  「客官」

  帳房姑娘的眼神立刻變得陰沉。

  「迎客的兩個夥計,沒有和您交代過本店不收銀子這件事麼?」

  「所以我很好奇!」蘇綾雙手互抱,歪著身子佝下腦袋,四十五度角斜視著這頭授血怪物——她稍稍推起太陽鏡,就看見一雙凌厲如火的眼睛。

  「如果把銀子塞到你嘴裡,會發生什麼事?」

  「我師承武靈山無根樹一派,師兄弟都是斬妖除魔的衛道士。」

  「而你呢?你是什麼妖精?哪個品種?」

  「愛吸什麼人的血?愛吃什麼人的肉?」

  「男人?女人?還是特別喜歡小孩子?」

  「你的主人是誰?給你聖血的人是誰呢?」

  「如果你不打算主動交代,那麼我就只能用拳頭來問了」

  講完這些話,VIP不再有任何動作,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這使帳房姑娘壓力倍增,她看上去完完全全被嚇住了,臉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炙熱的靈壓好似熊熊烈火,蘇綾在引動靈能時完全不像黃石人,她需要一點熱情——鮮紅熱烈的珠寶首飾就會回應她。

  維塔烙印與聖血在霎那間失衡,帳房姑娘撐著櫃檯,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壓住。

  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臉上也開始長紅斑,從眼角流下兩行淚水,它們暈開脂粉,融化眼線墨漬,使這怪物現了原形,原本還算圓潤的耳廓漸漸變成頭頂的一對灰毛尖耳。

  「這婆娘是頭老鼠!」比利驚聲叫喊。

  負責迎客的兩個「小孩子」看見妖怪真身,態度卻完全相反。

  男孩像是新來的僱工,不知道帳房的事,更不知道這澡堂里到底藏著什麼「神仙」,嚇得喘氣不止,不敢驚叫出聲,低聲嘀咕道。

  「怎的?!難道羅家大院裡都是一窩老鼠麼?武靈山來的仙長?您可要救救我呀!我」

  另一位小女娃——

  ——她反倒是勸誡蘇綾,要VIP好自為之。

  「仙長,這是靈光佛祖的護法神獸」

  「您要想清楚,我在白貝港呆了七十多年,給羅家人幫廚,給大浴場辦事——打著降妖伏魔的旗號來找麻煩的仙家,都是有來無回。」

  「若是帳房先生有個三長兩短恐怕」

  此時此刻,趴在櫃檯叫靈壓反覆折磨的灰耗子妹妹已經說不出一句話。

  來往的客人們沒有靈感,也僅僅是知道櫃檯似乎發生了什麼,有好事之人上前想要幫忙,看帳房痛苦,就想來問一問。

  蘇綾只是回頭瞪了一眼,那人便不由自主的退到前庭迴廊去,再也不敢多問一句。

  「VIP!你打算殺死她麼?」比利看見檯面上已經濺起一片血泊,帳房妖怪開始吐血了。

  蘇綾指著櫃檯一側的小抽屜:「你去打開它。」

  比利疑惑道:「那裡有什麼?」

  蘇綾:「這頭肥老鼠動不了,她一直想開柜子,似乎是她的護命法寶。」

  比利順著指引找過去,從柜子里搜出來一台造型奇特的拍立得——

  ——拍立得相機是一種一次性成像的快速攝像機。

  它不像單反機或卡片機那樣,需要複雜的化學品處理或是數碼攝像顯影。只要按下快門,就能立刻得到一張照片。

  由於其特殊的結構,需要儲存藥包和轉印相片,拍立得的尺寸都很大,它在比利手裡就像一件

  很難形容的笨重古董。

  是的,對於大夏來說,它過於先進。

  對於東洋來的客人們,它實在有些古老了,只有某一類追求拍立得的出片質感,講究旅行抓拍藝術的小眾群體,才會去研究這種攝影器材。

  「看來你要找的東西,就是它了。」[不死鳥]立刻開始做元質分析,為蘇綾提供相機的各類數據。

  [它是一台單卡單攝,利用正負片和光漿相紙造影的相機,來自2009]

  [不,從它的使用痕跡來看,完全不像它生產批號和機身鋼印所顯示的20091010批次。]

  [該相機的品牌Igood(拍立得)公司也是在同年停止生產此類相紙。]

  [隨拍隨取的相機被數位相機所取代,這是歷史潮流,是不可逆變的事實。]

  [你需要關注它的出片區,這裡有強烈的靈能潮汐,敵人的魂威似乎就藏在其中。]

  「比利。」蘇綾沒有急著動手查看相機,而是繼續囑咐小幫手:「看看櫃檯里有沒有相片。」

  照著VIP的吩咐,比利把拍立得掛在脖子上,挨個去探查收銀台的櫃面抽屜,找到八張成片——

  ——這些照片有男有女,都是三四歲的孩童模樣。大多貼在一封黃頁合同上。

  比利看不明白,他不知道這些照片所指何人,也不清楚為什麼要給這些不滿三四歲的孩子拍照。

  只是給三歲小孩簽僱傭合同這件事,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就這些了」比利只找到這麼點東西,想要再仔細查探前台的資料,就得去觸碰搬運帳房姑娘的身體,這頭老鼠精擋住大半櫃面,似乎受到靈感壓力的一瞬間——她深知自己再無逃跑的機會,拼命護住最重要的幾個抽屜。

  「你慢慢過來,不要去碰她。離她遠一點。」蘇綾說。

  比利原本照著VIP的吩咐做,可是看清櫃檯前吐血不止的授血怪物時。

  ——有那麼一瞬間,他作為授血扈從卻有些心軟。

  腦海之中有個影子在漸漸重迭,那是屬於法依·佛羅莎琳的身影。

  試想一下,那是他生命中第一個愛人,這個姑娘看起來無辜無助,需要他這樣的城市英雄去呵護。

  可是終有一日,猶大的羽毛都要拔除,或許往昔同床共枕無話不談的戀人也要飽受這靈壓的折磨,跪地伏首吐血不止。

  當然了,我們可能沒辦法理解比利。

  因為正在流血流淚的,不是我們的親人愛人。

  在這一刻,比利猶豫了,也僅僅是兩三步走得慢了一些。

  眼睛裡的模糊影子,與這灰老鼠貴族互相重合。

  他心裡亂,就立刻走神,走了神,胸前的拍立得便撞在櫃角——


  ——這一撞,閃光燈里的鎂粉亮起。

  「咔噠」一聲,快門落下。

  「VIP!」比利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完全沒反應過來,第一時間還在擔憂蘇綾的安危,錯把快門聲聽成了其他動靜,錯把閃光燈看成敵襲的象徵。

  他大氣不敢喘一下,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頭。從相機的鋼珠滾軸吐出一張照片。

  它起初是黑色的,剛剛接受顯影藥包的澆洗,落到地上還是黏糊糊的。

  就在這一刻,灰老鼠掙脫了靈壓的鉗制,被一股更強勁的力量帶起——

  ——她迅速飛退,往身後倒退飛跑。

  與[後悔藥]的靈能特質十分相似,她先是回到內室銀庫,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銀票都「散開」,然後與空氣對話,緊接著退出裡屋,在兩位客人的眼皮子底下像加速倒放的錄像帶角色,從一樓退回二樓掌柜的房間。

  在蘇綾觀察不到的地方,這帳房肚子突然鼓起,又立刻往外吐出一股腥臭的濃漿,它們全都飛回碗裡,緊接著送進一台石磨盤。

  老鼠精的四足變成尖爪,套上二樓花園裡的磨盤絞索,來回往復的轉著圈,這腥臭粘稠的膿液就變回了一條粉嫩的胳膊。

  這條胳膊再次被老鼠精裹上黑布,小心捧著,倒退著要從一樓廳堂送到熱泉去。

  蘇綾想要留下這飛速倒退的影子,無論怎樣都做不到——

  ——她的手觸碰到灰老鼠的身體,就從中毫無阻滯的穿過。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授血怪物飛退去地下一層,退回熱泉浴場。

  VIP二話不說跟了上去,比利沒有那麼驚人的腳力,他只得踉踉蹌蹌勉跑下樓,在昏暗燈光里辨清前方的道路,兩側牆壁還有蘇綾蹬牆借力如履平地的腳印。

  櫃檯旁,地上的相片已經完全顯出影像。

  更像一張敘事畫,更像一次預言。

  畫面直指熱泉的男浴泡池,在氤氳水汽之中,一把利劍穿透了蘇綾的胸膛,鮮血四濺的背景中,灰老鼠倚靠在總旗大人身邊瑟瑟發抖,向鏡頭控訴著什麼。

  進入熱泉地窟之後,空氣中的含氧量越來越低,蘇綾跑得飛快,也覺得壓抑。

  四處都是氤氳蒸汽,有好幾次她險些在濕滑岩台摔倒,勉強能跟上這虛無的幻影,雖然搞不清這魂威的能力,但多少能猜到一些基礎特質——

  ——它與時間有關,需要拍立得或者其他靈媒道具來發動,魂威的主人利用這些道具,與授血怪物們分享這種力量。

  她毫不猶豫的闖進男浴場,在客人們的驚叫聲中飛跑跳躍,跟到天然熱泉的餐食場所——這裡氣溫極高,是天然桑拿區,也是餐廳所在,非常適合食物保溫的地塊。

  老鼠精的影子退到這裡就停下,她懷裡的手臂像是被一把大刀乾淨利落的「合攏」,似乎有個受害者在此受刑,地板四散飛射的血漿又回到了這條手臂里。

  漫長的時間倒流過程終於結束了,帳房姑娘又恢復了神智。

  她倚在熱泉的地台磚石一側,抱住這條幼弱粉嫩的人肉餐食,向河水裡起起伏伏的幽暗身影求助。

  「總旗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武靈山的臭道士來啦!」

  兩個迎客小工也一路跟來,隨著比利一起跟到天然熱泉。


  男娃臉色越來越難看,瞅見帳房先生懷裡的手臂,立刻解釋道:「您已經吃下了!怎麼又吐出來啦?講好的事情!不能反悔呀!」

  比利連忙扯開這男娃的外袍,裡衣背心也揭開,就看見男娃的右手皮膚特別白——顯然是新長出來的。

  仔細想想,應該是這小工初來乍到,拿自己一條臂膀和妖怪換了一份工作。

  另一邊,從熱泉之中湧現出駁雜氣泡,先是探出一頭墨綠色的,好似藻植質感的頭髮,緊接著一張油膩濕滑的蒼白面容在髮絲之間忽隱忽現,慢慢來到燈光之下。

  那是個又高又壯的男人——似乎與鯊鯊一樣,都是魚人混種。

  只不過這男人要更成熟,更強壯,幾乎有兩百二十多公分的體長。

  他走出熱泉時渾身還在冒白煙,好像從地下熱泉深處吸收了充足的熱量,幾乎七十多攝氏度的水溫也無法煮熟這頭怪物,他的胸肌肩頸和側腹都有潔白的鱗片,兩側脖頸各有四處腮,微微開合的腮口裂隙中,還藏著一顆顆血紅的眼睛。

  臂膀和腿腳都有好似甲冑一樣的重迭鰭片,聽見灰毛老鼠的呼喚,這位「總旗大人」就開口應答。

  「就是這個人麼?」

  他前探身體,與蘇綾不過十二米的距離,伸手指去隔空戳刺,與帳房再次確認。

  「就是她?」

  帳房不敢正面應答,好像告老師的小學生那樣——受了惡霸的欺負,真的到了清算時刻,卻提不起她的鼠膽,只怕總旗大人也不是武靈山道士的對手,到頭來自己還得受更狠厲的刑罰。

  至於那迎賓男童的手臂,是完完整整從她肚子裡吐出來了——

  ——她又餓又瘋,拼盡全力點了點頭。

  白貝碼頭的總旗官兵不緊不慢,抖落頭髮上的熱水,抖乾淨腮鰭黏連的油脂,踩進淺水區泡池之後,就從水裡撈起兩把佩劍。

  他舉劍指向蘇綾。

  「你來找死了?」

  沒有報名號走流程,就這麼簡單。

  「我說吧」迎客小妹從一樓撿到照片,看清照片上的慘象,與比利低聲議論:「客人呀,您趁早機靈一些,要這小娘子聽兩句勸——否則也會利劍穿胸而死!」

  比利接來一看,臉色劇變。

  這拍立得顯現出來的畫面更像是一副預言圖景,它就是天然熱泉之中三人的站位選點,不差分毫。

  如果這種魂威超能繼續奏效,那麼過不了多久

  「噗嗤!——」

  總旗魚人手中幽光一閃,右利手佩劍凌空飛射!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過兩百毫秒的反應時間!

  它貫穿了蘇綾的胸膛,狠狠將這不知死活的VIP打得身體失衡,差那麼一點就失力倒下。

  飛劍貫胸正中死門劍突,是重創死穴再無生機了!

  這個時候!帳房姑娘終於揚眉吐氣大仇得報,眼淚也流下來,徹底哭出聲,抱住總旗的胳膊,敢委屈巴巴的大聲指認,大聲辯駁。

  「就是她!她想殺我!她要殺我哩!嗚嗚嗚總旗大人!她欺負我!削她腦袋!削了她腦袋!」

  比利完全沒有想到,這張照片居然真的能變成預言書的插圖——


  ——它實現了,以一種非常直白的方式,血淋淋的展現在他面前。

  沒有什麼奇蹟來扭轉這照片所示的「真實世界」,沒有什麼投機取巧的辦法,可以繞開它。

  可是

  在那之後呢?

  在拍立得吐出這張寫真之後?蘇綾胸膛中劍以後的事情呢?

  「還沒死」稻恆縣總旗咬牙切齒,看見僵立不倒的敵人,立刻趕將上去準備了結一擊。

  蘇綾掙扎著,臉色依然沒有變化——

  ——哦對了,她是面癱。

  從攜行包里掏出一串紅石數珠,掛上胳膊的那一刻,也是兩位死敵近距離接觸的時候。

  比利一時語塞——

  ——他被魚人怪胎的飛劍把戲嚇住,完全忘記了[不死鳥]的存在。

  就UI欄位的數據顯示,蘇綾的頭像框只是瀕死發紅,還沒完全離開隊伍,沒有死透。

  紅石手串套上臂膀,這位VIP的狀態監控瞬間多了四個高亮BUFF。

  [丟人的恥辱心:你在徒孫面前被一個精英怪一劍穿胸,你很生氣,八部天龍數珠的紅石手串給你帶來了一千兩百一十七公斤的爆發力量增幅。]

  [殺意驟起:這鬼地方當著客人的面吃人,你對此感到異常憤怒。你的力量增幅百分之三十]

  [大腦過熱:過高的環境溫度使你無暇顧及其他線索,完全忽略了過場劇情,同時也使你的專注力增加了]

  [瀕死體驗:當你處於死門狀態時,A類加算和B類乘算的BUFF會上升35倍,這是C類數值最終結算,挺過這一關,對生命的渴望使你輸出爆炸,由於胸脊要害受到致命傷,你的上肢精準度下降了百分之五十。]

  [以上BUFF整合為:生氣氣]

  [備註:I M Anger!!!我好怒啊!!!]

  總旗出劍突襲,要把這垂死之人徹底刺死。然後送去磨盤裡當下一餐魚食。

  剎那間潑天血光四射噴濺!

  比利的眼睛都叫滾燙的血澆得發熱發癢!

  再次睜眼細看,他就見到蘇綾保持著劈斬動作走老的那一刻,突然橫移了好幾米,出現在熱泉的另一側了!

  淺水池還殘留著一道波光粼粼的浪花,那是不死鳥在衝鋒斬切時帶出的風壓殘跡。

  再看總旗的身子,這妖怪依然在出劍疾刺,只不過腦袋和軀幹被一股巨力砍成兩半,源源不斷的血漿從巨大的裂口中噴射出來!

  「你竟然那麼強」比利結結巴巴的問道:「為什麼沒有躲開?」

  蘇綾掏出萬靈藥一飲而盡,胸前跟著心跳頻率往外噴血的傷口也迅速癒合。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那麼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揮劍振下血漿,她丟開藥瓶,摘下紅彤彤的墨鏡,露出自信眼神,甩乾淨墨鏡的血,又戴了回去。

  「——因為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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