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就剩下張楚和劉五兩人。
劉五抱著兩條面碗粗的膀子,步至張楚面前,熊羆般的魁梧身量給張楚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張楚自忖,自己這A4小蠻腰,要是挨著上劉五一拳,估計會被直接打斷!
「上過學堂?」
劉五面無表情的看著張楚,突然開口道。
張楚慎重的點頭:「上過幾年私塾。」
劉五微微點頭:「何至流落到梧桐里?」
張楚對答如流:「小弟生於金田縣,三年前金田縣遭了大洪水,家父舉家來錦天府避災,路上遭了匪人搶劫,家父與兄長都被匪人衝散了,只餘下小弟背負家母逃進錦天府,淪落至梧桐里。」
他不是胡說八道,而是真人真事,張楚的前身,的確是來自錦天府下轄的金田縣。
……
劉五再次點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番張楚後,突然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膽子不小啊!」
張楚心知他指的是何事,但面上卻裝出「聞言一震」的模樣,強笑道:「五爺何出此言?」
「膽敢挑撥老子與三爺、四爺的兄弟情義……狗膽包天!」
張楚「臉色大變」,一揖到底,顫聲道:「五爺明鑑,您就算借小弟十個膽子,小弟也不敢挑撥您與三爺、四爺的關係,只因小弟在梧桐里求活,多得五爺庇護,無法坐視五爺的地盤被人蠶食,才斗膽向五爺進言。」
青龍幫三大堂主與幫主、副幫主,乃是一同打天下的結義兄弟,劉五排行第五,他口中的三爺和四爺,就是青龍幫另外兩位堂主。
張楚敢如此說,當然是篤定了劉五和另外兩位堂主,是面和心不和。
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勻,這句話放在任何時代、任何地點,都是真理!
劉五很滿意張楚的反應。
上位者,希望手下有本事、會辦事,但又絕不希望手下太有本事、太會辦事。
混幫會的大佬,尤其如此!
張楚今日的表現,在劉五看來,就很好:識字,有眼力,但膽子小,最重要的是手無縛雞之力……
這樣的人物,再有本事,他劉五亦有信心壓製得住!
即便壓不住,他反手便能打殺!
「哈哈哈……」
劉五伸手扶起張楚,豪爽的放聲大笑:「張老弟不用緊張,老子隨口一說罷了,來,坐下說……紅牡丹,上茶!」
很快,方才那位被劉五摟在懷裡的紅衣女子,就帶著一股刺鼻的胭脂味兒進來了。
張楚忙起身雙手接過紅衣女子手裡的茶盞,「多謝大嫂。」
紅衣女子眉開眼笑的捂著嘴笑道:「咯咯咯……小哥生的真俊!」
劉五見狀也不惱,端起茶盞笑呵呵的道:「哈哈哈,小浪蹄子倒是好眼力,看得出老子這位張老弟是個的人物。」
末了又對張楚道:「張老弟,家中可有婆姨暖被窩?這紅牡丹是大哥前兩日才從怡紅院贖出來的頭牌,你要看得上眼,就領回家去當個丫鬟!」
紅牡丹跺著腳朝劉五嗔道:「五爺~」
「你們戲真多……」
張楚心頭吐槽,面上卻裝作感激涕零的起身作揖:「五爺莫開玩笑,大嫂國色天香,除了五爺這等英雄豪傑,這錦天府誰配得上?」
就這種貨色,吹簫張楚都嫌她舌頭太粗!
「哈哈哈,這話老子愛聽!」
一番主客盡歡的表演之後,紅牡丹托著茶盤出去了,還順手帶上了門。
屋裡就只剩下劉五和張楚兩人。
劉五捏著茶盞,宛如飲酒般一口飲盡:「老弟方才所說,老子也有所預感,只可惜進退兩難,不知老弟有什麼化解之法?」
張楚心道一聲「來了」,放下茶盞正色道:「小弟既然敢來投奔大哥,自然已經想好了解決的辦法!」
……
半個時辰後,門開了。
劉五大步從屋內走出來,張楚畢恭畢敬的跟在劉五身後,好像一條狗。
劉五站在門外的台階上,中氣十足的大喝:「都過來!」
一聲令下,留在堂口的嘍囉們就全過來了。
人數還真不少。
足足三四十號人手。
只是大多都是蓬頭垢面、獐頭鼠目的貨色,和梧桐里那些窮鬼沒什麼分別……估摸著這些人也就能欺負欺負梧桐里的窮鬼,真要和其他堂口乾仗,肯定都是一衝就散的烏合之眾。
倒是站在第一排的十來個大佬,還有幾分精悍之氣,想來應該就是黑虎堂的主力了。
張楚掃視了一眼,心頭嘀咕:「就這些貨色……前途堪憂啊!」
劉五哪知道張楚心裡的想法,還頗有得色的回頭看了張楚一眼,一副老子兵強馬壯的架勢!
「打今日起,張老弟就是咱們黑虎堂的白紙扇,你們以後要像聽老子的話一樣聽張老弟的吩咐!」
眾多嘍囉聞言,齊齊朝張楚拱手道:「見過楚爺!」
張楚客氣的擺手:「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多禮!」
劉五沉吟了幾息,再次開口道:「李狗子、餘二,你們以後就跟張師爺,你們手下的地盤以後也歸張師爺!」
人群中有兩個蓬頭垢面、獐頭鼠目的漢子大聲回應道:「是,堂主!」
張楚站在高處,注意道劉五說完後,站在第一排的一個精壯漢子多看了自己一眼。
宣布完了,劉五有些不耐煩的揮手:「好了,都散了吧!」
一干嘍囉拱手散開了。
劉五轉身,摟著張楚的肩膀笑道:「老弟,從今咱們就是自家人了,要缺了什麼,直接跟大哥說。」
張楚連忙拱手道:「謝五爺抬舉,小弟定當肝腦塗地,以報五爺知遇之恩!」
劉五滿意的拍了拍張楚的肩頭:「回頭領兩吊大錢回去,好好養養身子,你這身子骨,也忒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