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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命如草芥(修)

2024-09-04 14:40:49 作者: 小樓聽風雲
  「為什麼人死後,身體會變沉?」

  張楚從梁宅家出來,很認真、很嚴肅、很無語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搜腸刮肚的努力回想腦子裡那點早就還給老師的生物知識,半晌,終於……腦仁兒疼了!

  再一想起,剛才他向梁無鋒尋求樁功落地生根、不動如山的終極奧義時,那個小老頭臉上的狹促、惡劣笑容,他的腦仁就更疼了。

  「我特麼又不是法醫,我怎麼知道?」

  「小老頭肯定是羨慕我,嫉妒我了!」

  「不然怎麼會用這麼科學的問題,來搪塞我?」

  「做人還是不能太優秀啊……!」

  他嘆著氣,在兩個手下的保護下,慢悠悠的往家走。

  行至牛羊市場最繁華街道時,忽然見到一夥手持刀斧的彪漢,從百味樓上衝下來。

  為首的彪悍一邊狂奔一邊扯著喉嚨爆喝道:「都閃開,老子的刀子不認人!」

  街上的行人見到這種陣仗,個個避之不及,唯恐挨了冤枉刀。

  好一陣雞飛狗跳……

  張楚也從善如流的拉著兩個準備拔刀手下退到街邊。

  路見不平一聲吼?

  別逗了!

  這又不是水滸傳!

  為別人的恩怨去挨刀子,腦子上的坑,得有多大?

  然而他很快就改變主意了。

  因為又有一伙人手持菜刀鍋鏟從百味樓追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渾身血淋淋的漢子,提著一條板凳,狀如瘋虎。

  這漢子,張楚認識。

  四海堂,趙、昌、輝!

  他左右看了一圈,見不遠處有一個裝著爐子的木質獨輪車,好像是沿街叫賣餛飩的傢伙事兒,爐子上的鐵鍋還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兒呢。

  關鍵時刻,他不管這個獨輪車是誰的了,三步並做兩步趕過去,抓住獨輪車。

  「給我把刀,你們自己小心點!」

  一個小弟聞聲,連忙將腰間的雁翎刀抽出來,遞給張楚。

  前番吃過手無寸鐵,以血肉之軀去擋刀子的大虧後,張楚就狠下心,花大價錢給手下的兄弟一人配了一把武器。

  說話間,前邊這夥人就快衝到張楚面前了。

  張楚眼疾手快,一把將手裡的獨輪車推出去,恰好撞在了這夥人的帶頭大哥身上,滾燙的熱湯潑了他一身!

  「啊……」

  可憐的帶頭大哥慘嚎一聲,栽倒在地。

  跟著帶頭大哥身後的眾多彪悍剎不住車,被帶頭大哥和獨輪車絆倒一地。

  千軍萬馬齊奔騰的整齊逃跑陣形,頃刻間變得七零八落。

  張楚瞅准機會,持刀衝出,一言不發,見人就砍!

  他沒有貿然殺進這伙彪漢之中,而是且戰且退,有便宜就占,沒便宜也不強求,見誰要逃,就一刀劈過去,逼得對方不得不停下腳步,躲避他的刀鋒。

  一人一刀一獨輪車,愣是死死的拖住十來個渾身腱子肉的彪漢!


  七八個彈指後,趙昌輝殺到,一頭撞入這伙彪漢之中,如同虎入羊群!

  這廝不愧是四海堂第一大佬!

  一根普普通通的條凳,在他手中,竟宛如關刀一般,大開大合、威猛無鑄,砸到人頭上,就是碗大的一個坑!

  事實證明……電視電影裡都是騙人的,能坐人的條凳,真沒那麼容易斷裂!

  至少,比人的頭骨要硬!

  援軍殺到,張楚腳下一穩,頂住迎而來的壓力,手中的雁翎刀一改之前的渾水摸魚打法,變得兇狠無比,刀刀朝對手的要害劈過去!

  他沒學過刀法。

  但刀這種兵器,首重氣勢,其次才是章法。

  人凶,刀沒有章法也凶!

  張楚凶不凶?

  暫時還無法下定義。

  但至少,他敢殺人!

  特別是這種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人,他下手時更是毫無心理障礙!

  只這一點,他就比在場絕大多數人要凶。

  再加上,他如今樁功打熬筋骨已有所成,身體素質全方位碾壓這些彪漢,優勢就更大了。

  從那輛獨輪車從張楚手中推出去開始,這就是一場不公平的廝殺!

  只可惜,這裡沒有裁判可供這些彪漢抗議,趙昌輝和張楚也不接受他們打出的GG。

  等待他們的,只有敗亡……

  ……

  天黑了。

  張楚獨自坐在天香樓的二樓臨窗的雅間內,大碗大碗的飲著酒。

  酒不是什麼好酒,北玄州特產的燒刀子。

  夠劣,也夠烈!

  足以沖淡空氣中那股子若有若無卻無處不在的血腥味兒……

  長街盡頭。

  數十四海堂幫眾打著火把在收拾殘局。

  抬屍體的抬屍體。

  洗地的洗地。

  過程有條不紊,熟稔無比,一看就沒少幹這種事。

  「人如螻蟻命如草芥……」

  張楚低聲呢喃道,眼神中似有悲意,又似有冷意。

  他並非貓哭耗子。

  雅間裡也沒外人。

  他只是再一次深刻的認識道,這個世界的殘酷本質。

  人命如草芥。

  五個字,輕輕巧巧,出現在書本上,都無法吸引讀者的目光多停留幾秒。

  因為這五個字,比之什麼屍橫遍野、易子而食之類的詞彙,的確無足輕重。

  就像是它們,代表的那個含義一樣。

  可張楚親身經歷後,才明白,這五個字兒,到底有多血腥、多殘酷!

  人不是孫猴子、也不是莊稼,能從石頭裡崩出來,能從地里長起來。

  那群彪漢,也是誰的兒子,誰的良人,誰的兄長,誰的父親……

  他們出門前,他們的老母親,或許也像張楚他老娘一樣,拿著熱乎的煮雞蛋追出來,慈祥的叮囑他們,晚上早些回去,給他熬綠豆湯喝。


  說沒就沒了……

  屍體被人像是拖死狗一樣拖走,不知道是扔到亂葬崗餵狼,還是沉到江里餵魚。

  真像是一根野草一般。

  除了他們的親人,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

  因為這樣的野草,太多太多了,割了一茬又一茬。

  張楚想得很多。

  但他的心,卻並沒有變軟。

  若那些大漢活過來,他依然能向他們揮刀,再次殺死他們!

  甚至,他的刀,會更快、更凶、更狠!

  因為。

  他不想像野草一樣默默無聞的死去。

  他不想自己的屍體被人像拖死狗一樣拖著滿街走。

  他不想家中那個為他活著的老娘,突然間就沒了兒子……

  前有古人,以人為鏡,正衣冠。

  今有張楚,以屍為境,礪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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