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而醜陋的怪獸,沙伊哥美扎德緩緩從原始美扎德剛剛倒下的廢墟中升起,它全身皮膚漆黑如墨,身體極度變形,如同蛇頸龍一般的長脖子上,紅色而冰冷的雙眸中,倒映著自己腳下被控的不計其數的人類。
「叮鈴鈴,叮鈴鈴!」嘈雜的電話呼叫聲不斷從人群中傳來,這些如同行屍走一般的沙伊哥美扎德的傀儡們,一步一步地不斷靠近著沙伊哥美扎德,同時向德斯塔舉起手中的手機,口中喃喃自語。
「你的……電話。」
南宮千鶴,也在他們其中。她站在所有人群的最前方,雙目無神,也朝著德斯塔舉起手機。
「你……」德斯塔再次凝聚光刃,一發光刃直接斜向上划過人群上空,劈向沙伊哥美扎德。
沙伊哥美扎德伸出眾多觸手抵擋,可升華風暴形態的德斯塔的攻擊,又怎能是它能夠輕易擋下的,光刃直接切斷層層觸手,但也因此偏離了方向,只是不深不淺地划過沙伊哥美扎德的右臂。
沙伊哥美扎德吃痛。
與此同時,沙伊哥美扎德雙眼發出青藍色光芒,仿佛已經探知到了德斯塔的想法,同時發出和手機來電鈴聲相似的特殊音波,隨著音波的頻率而變化,人群中也不斷傳來痛苦的哀嚎,不斷有人雙耳冒血,直接直直地倒了下去。
它在用這些人當人質,風見又怎麼會不清楚這一點。
可是……
「既然這樣……那也是無可奈何的式。」德斯塔張開了雙臂,金色電流不斷涌動,竟然是要準備釋放光線的前搖。
「這個混!他不管那些人的命了嗎?」美菲拉斯氣急敗壞,這下,他的計劃就被完全破壞,原變貴的沙伊哥美扎德也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因為他很清楚,德斯塔此時的一擊光犀絕不是沙伊哥美扎德能夠磕下來的,哪怕是他也幾乎不可能。
「只姆退了……」美菲拉斯釋放命令,沙伊哥美扎德先是一愣,緊接著就解除了剛剛的刺耳音波,原地準備用那變形的巨大骨翼起飛,可就在這時……德斯塔原本光線起勢電流涌動的雙手突然一齊放在了自己的彩色計樹之上。
菱形的計樹頓時釋放出極度耀眼的藍色光芒,擬芒像是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涌動著,如同領域般蔓延開來,瞬間就將德斯塔和沙伊哥美扎德同時覆蓋其中。
「到底……發生了什麼?!」
石掘一郎萬分震驚地看著衛星畫面之上發生的一切,德斯塔的光芒化作領域爆發開之後,周圍的人們都還在,依然處於被控制的狀態中,不過……剛剛還在激戰的兩大巨型生命體居然一齊消失了。
德斯塔巨大的腳印證明著它剛剛還存在於這裡,可是……
只是一瞬間,光芒籠罩兩隻巨型生命體的一瞬間,它們就憑空消失,難以置信。
漆黑的空間內,全部都是……鏡子般記憶的碎片。
「咔嚓,咔嚓。」風見行走在這片記憶碎片堆積成的海洋中,
他低下頭,腳下碎片的畫面上,一個小孩正牽著狗,和父母在陽光明媚的公園裡玩耍。
還有很多……長大後的男孩變成青年,進入學校。
這些記憶拼湊起來,就是哪些被沙伊哥美扎德控制的人游離的意識。
而這裡,是沙伊哥美扎德的意識空間,這是風見第一次嘗試升華鎧甲給風暴形態帶來的特殊能力,精神連結,不知為何,在擁有升華鎧甲的一瞬間他就已經明白了這些能力的用法。
不僅僅是全方面的極大增幅,還有遠超他理解的特殊能力。
如果說風暴形態原本的能力之一是極度增強自己的所有感官,變得極為敏銳,那麼眼下自己的感官精神就已經強大到能夠突破個體,連接影響到對方了。
不過,沙伊哥美扎德的精神世界並不像他預料的那樣,這傢伙的自我意識似乎已經被完全抹除,完全只是一具空殼,不過……
似乎是類似的原理,沙伊哥美扎德控制著眾多人類的精神,風見要先切斷這樣的控制。否則只要他對沙伊哥美扎德動手,造成的傷亡將難以估計。
這些人……經歷東京的大難不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不能再讓他們經歷更多不幸了。
𝑠𝑡𝑜55.𝑐𝑜𝑚
看著空間中無數的記憶碎片,風見自我的意識也突然模糊起來,接著突然一腳踏空般,直接墜落入了一片碎片當中。
這裡是……
黃昏,夕陽渲染下昏黃的走廊,而不遠處是教室,而風見就站在這個走廊的盡頭。
放學鈴聲響起,教室里的學生們也三五成群地歡快地離開了不少,而唯有最後排靠窗一個白色短髮的女生獨自坐在角落,自顧自地翻閱著基本古生物的厚重書籍,絲毫不在意響起的鈴聲和離開的學生們。
教室裡面其餘學生的人影有些模糊,似乎數去的時間線在這裡交織重疊,而這裡則是某個人記憶中發生過的片段。
千鶴!風見一眼鞠出了那個白色短髮的女生,雖然顯得更加年輕些,但確實是千鶴的模樣。
「這沒合群,憑什麼還待在學校。」
「真是個怪胎,整天就看這些無聊的書。」
「這畫的什麼呀,還看著醜死了,成天就只會做夢。」
「不要,還給我!」
「切,還給你呀,哈哈。」
接著是書頁被撕碎的聲音。
風見再次揮了揮手,卻再次穿過了那些女生模糊的人影,看來這裡只是記憶中既定的片段,他無法涉。
下一刻,那些人影化作煙霧消散,只有千鶴,眼神空洞洞地蹲在地上,有些木訥地伸出手,去一塊塊細心地撿起那些在她眼中無比珍貴的紙屑。
千鶴沒有哭,寶石藍的眸子只是微微垂著,一個人不語,顯得……寂寞,無助。
哭泣,真的有用嗎?
她的父母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溫馨而幸福的邁向自己的新人生,只有她……始終在原地踏步,在沒有溫情的世界裡一遍遍回憶,回憶記憶中已經久遠到根本記不清的母親父親,回憶那些都不一定存在過的愛。
四周突然升騰起無數煙霧,聚集形成新的場景。
「到底……哪裡不對?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非得是我,要遭受這樣的對待。」
漆黑的夜色里,四周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千鶴獨自一人被反鎖在了廁所的小隔間裡。
她的渾身都被用冷水澆,在這寒冬臘月中身體凍得接近烏紫色,不斷顫抖著。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但是……世界並不是絕對公平正義的,有人的地方,就會存在毫無來由的惡意,這些惡意,只會滋生更多的惡意。
總有人……被釋以無端的惡意,千鶴從闌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冰冷,黑暗,絕望如同海蛇一般纏繞而來,接近窒息。
「為什麼是我?」那一刻,孤身一人,以往明明習慣了孤獨的千鶴,卻在一瞬間崩潰般抽泣地哭了起來。
以往,她從沒有哭過,因為根本沒有哭訴的對象,哪怕是那些看上樣貌假言喜歡她的人,也都不是有心去愛她的人。
流淚,又能怎麼樣呢?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在母親懷裡嚎啕大哭嗎?能靠在朋友或者愛人的肩膀上擦拭淚水嗎?
可是……這一次,明明沒有人傾聽,眼淚卻實在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絕望……深深的絕望,仿佛要將她墜入深海,仿佛絕望在她的身上結晶般生長,將她錮在原地,永世孤獨。
四周是那麼陰暗,要獨自困在這樣一個連一點光都沒有的漆黑角落嗎?
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烏雲伴隨著鼓動的強風,將微弱的月光完全吞沒。
「真的不存在嗎?光……」
風見突然想起,千鶴曾經說過……他的眼睛看起來像要哭了一樣。
正是因為自己也經歷過那樣的空虛,孤獨,絕望,也才能看出同樣的人。
那些內心裡冰冷到已經習以為常的悲鳴,那些慢慢變得模糊,可有可無的期待,在這一刻,都在慢慢消失。
好冷,無比濃重的困意也隨著席捲而來。
突然,某個聲音響起……
「記住……光……是存在的……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