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回家（二）

  「好咸！」風見一邊抱怨著一邊把那坨黑漆麻烏的烤焦了的食物吐了出來，一臉黑線。

  「吶……千鶴，你是把賣鹽的人殺了嗎？」風見像只小狗一樣吐著頭，急急忙忙的去找水喝。

  「切！」千鶴嘟著嘴，「匣好吃，是吧？那你別吃，我自己吃。」

  她氣呼呼的嘎吱一口咬下，自己花了大半個小時做出來的心血，居然沒有得到風見的認可……可她此刻面色突變，下一秒直接吐出了彩虹。

  「哈……哈哈哈……我就松……」風見正在喝水，看著那嘔吐不幟千鶴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那一刻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人類，他笑的那麼天真爛漫，像是還掛著鼻涕的幼兒園小孩。

  但他的笑聲也很快止住了，因為他忘了自己在喝水，雖然在戰鬥方面天賦加滿，但偏偏在這些生活的小細節里，他蠢笨的像個小孩子。

  風見被水嗆住了，劇烈的咳嗽，他是不死之身，別說嗆這麼一杯水，就是給他綁上船錨丟進大海也死不掉，可這樣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風見一邊咳著一邊聽到千鶴傳來的銀鈴般的笑聲，如果那不是幸災樂禍的笑聲，那麼他多半會很愉快的接受千鶴悅耳的嗓音發出的笑聲。

  「哈哈哈……風見你怎麼這麼笨啊……」

  笨……沒錯……太笨了……

  風見突然愣住了，喃喃自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重複著千鶴的話，像個機器人般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仿佛想要把她的聲音銘刻進心裡，再也不忘記。

  那樣的笑聲仿佛在風中一點一點的飄遠……

  他睜開眼，棕褐色的眼眸一點一點的褪色，變得那樣虛無和疲憊，他看到的是大阪空無一人的街道，看到的是摩爾曼斯克染血般的夕陽下殘破的廢墟，看到的是化為焦土被夷為平地的東京，看到的是俄羅斯破碎殆盡的群山，這個世界很大很大，他是小小的人類，也是大大的巨人，可是他一點又一點的走過那些已經走過的道路，忽然發現自己無論是眼前還是身後都變得一片虛無，自己在這邊虛無的迷霧之中彷徨的走著，像是無處可去的鬼魂。

  他有過喜歡的人……雖然少年笨拙的，甚至不知道什門是真正的喜歡，他也有過想要抓住的手，想要共同戰鬥的同伴，他本來可以不畏懼黑暗的，如果陽光不曾照在他身上……

  可黑夜總要來臨的，那些陽光現在慢慢的褪去，在漆黑的夜幕中，所有的溫度都被吞噬殆盡，那些曾經照耀在他身上的陽光一點一點死去，自己是誰……自己為了什麼而戰鬥……

  這種問題他早就想過了無數遍，想過太多，於是不再去想，是手繪，是破壞，是打敵人，還是僅僅為了自私的救贖自己？這一切都慢慢的變成對於他來說不重要了。

  巨大的悲傷和孤獨吞噬了風見，那一刻他才明白……為何當初的颯會露出那樣毫無生氣的眼神……他早就洞悉了命運將來會走過的道路，不斷爭鬥，不斷戰鬥……無限循環的毀滅之中，只有自己會活下來，背負著難以忍受的痛苦與愧疚，一遍又一遍的活下來。

  𝑠𝑡𝑜55.𝑐𝑜𝑚

  所以颯選擇了要去終結這一切，自己曾經一直以為作為自己曾經誕生的另一種人格的颯是所謂的邪惡的破壞宅可他的目的卻是那麼單純，毀滅一切……不是為了內心殺戮與破壞的，也不是為了將他從這樣可悲可笑的無限循環中拯救出來，他只是想要匙終結這場悲劇。

  有的悲劇沒有解，是個死結。颯從一開始就已經預見了這樣的未來，甚至在未來之後更加漆黑恐怖的循環……

  那個可愛的女孩曾經冒著大雨告訴他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那句「活下去」，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越來越沉重，變成了一生也無法掙脫的枷鎖，變成銘刻在他心頭流血的詛咒。

  他沒有死……為了那三個字……為了自私的自己內心的愧疚，他在阿肯締造的地獄中一遍遍的死亡，像只野獸一般的殺戮，為了活下去，為了變強，打抵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他瘋狂的吞噬一切，瘋狂的……變成一個怪物……

  德斯塔的力量會慢慢吞噬人心……

  他記得那那可爾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曾經他以為是黑暗的力量侵蝕了颯，將他化作破壞一切的暗，可其實這個世上的光與暗……誰又能分的那麼清楚？力量從闌會真正的吞噬人心，但是人性的是力量帶來的痛苦與孤獨。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初代種德斯塔和次代種德斯塔會變成議會無論如何都要討伐的怪物，甚至自己……

  屠龍的少年終成惡龍……這場噩夢……是該結束了……

  風見的視野一點一點明亮，他置身於煉獄之中，阿肯死了，然而他帶來的痛苦與死亡，這場無休幟戰鬥所帶來的孤獨與悔恨仿佛煉獄一般始終折磨著風見，他腳下之土染盡鮮血，那是鮮血鑄就的泥沼，無論他多麼強大，都只會一點一點的陷入其中。

  「風見……快醒過來啊！」

  「我們一起回地球……好不好……」

  風見看的很清楚，那艘殘破的宇宙飛船之中，千鶴用力地嘶吼，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盈著淚水……

  她也老了呀……千鶴的臉上有了些許皺紋，是啊，她已經30多歲了，她花了十年在宇宙之中苦苦的尋找自己，人生之中能有多少個十年？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會跟他回去的。

  自己現在是整個宇宙的敵人，宇宙議會肯定會源曰斷的派出敵人殺死自己，他不可能回到地球，那樣只會給地球帶來無盡的災難。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為自己留淚呢？

  風見看著眼前痛哭流涕的千鶴，好像又看到了他們最初相遇的那一天，那時的千鶴還是一個小女孩，天真又有點天然呆，像是那種稍微遇到心動一點的男生據易被誘騙走的笨……

  為什麼要來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