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螢火蟲（三）

  「元氣，看到城牆外面的這些人了嗎？」

  「他們沒有權利，沒有未來，每一日如同行屍走般毫無規律地活著，簡直就是人類中的臭蟲。」

  「你和他們不同，遵守規則，秩序，你是高貴的巨型都市阿爾法的未來。」

  小小的少年走在滿是低矮破爛的小木屋和棚子的貧民楷緊緊地牽著父親的手，他那麼幼小，根本就不能獨立生存於這個殘酷的世界之上，他本能的依靠自己的父親，這是人類幼崽的本能。

  可是他的目光此刻卻被這些看起來生活如此窮苦的人所吸引，毫無規則，破爛的牆外的世界，可是每個人都在做著不同的事，也許他們的臉上掛著苦悶，也許他們的衣服破破爛爛，也許他們只是圍繞著很少很少的食物就引發爭端，互相毆鬥。

  可是那樣有什沒好呢？

  這個荒蕪而又野蠻的世界一瞬間吸引了他，正是因為野蠻，所以那些僵固化的規則並不存在，在這裡沒有將人的財富作為衡量階級的階梯，在這裡也沒必要為了那些「頂端的人們」所制定的規則而忍氣吞聲，沒必要將自己的意義之所隱藏……

  「斯巴拉西！」迪安元氣小小的眼眸不斷的顫抖著，這是人類發漳本貌，在構築起的鋼鐵城牆，壓抑的城市之內，他沒辦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而且那鋼鐵城牆之外，那富麗堂皇，卻無比虛浮的繁榮文明之外，是人類被拋棄之後最原本的模樣，這些被淨化的社會所拋棄的人建立了這樣新的社會，居然缺少資源，雖然荒蕪原始，可這樣才是真正的人類，不被束縛，不被壓抑……

  那個小小的少年在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世界的時候，平靜的內心忽然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那波瀾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逐漸化為能夠吞噬一切的洶湧海嘯。

  他的內心時而壓抑痛苦，因為他們的世界盃這樣的規則和城牆所隔開著，高層制定了規則，他們自以為是神，站在那些高塔的頂端規劃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眼中的一整塊糕，他們將地球所剩餘的一切榨殆盡，接著為了搶奪糕之中最為美味的部分發動了可怕的核戰爭，將整個世界摧毀。

  城內人總是自以為他們與城外的老鼠是不同的，高層似乎非常樂於將城內的矛盾矛頭調轉到那些城外的「老鼠」之上，他們明明是拋棄了別人的那一批人，卻自認為是那些被拋棄的人害了他們的世界……

  這樣簡單的道理，卻一直被錯誤的教育所扭曲著，人們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世界的規則是絕對的，是正義的，或者說是正確的。

  迪安元氣也被這樣的教育洗腦過，可當他真正接觸到外部的世界的那一刻，所有在他腦海中粉飾堆砌的固化的概念在一瞬間崩潰殆盡。

  他的內心在壓抑之中瘋狂的狂喜，因為他做出了決定，哪怕是那個小小的小孩授的自己，也做出了無論如何都要達到的決定。

  他要摧毀這樣的制度，他以最殘酷最兇狠的方式，將那些壓抑他的，所有導致他不快以及不爽的源泉摧毀殆盡……

  𝖘𝖙𝖔55.𝖈𝖔𝖒

  不久後他遇到了領袖，領袖的話語仿佛有著絕對的魔力，「領袖」告訴迪安元氣，他能夠達到所希望的社會，他能夠摧毀現有的一切制度，告訴他哪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個體，卻也有著那樣改天換地的力量。

  那是第一個如此的堅信他，認可他的人。

  可也正是這種堅信和支持將他推向了深淵。

  細紅的血絲不斷的從迪安元氣有些凹陷的眼眶蔓延而出，仿佛被血吸引著的蛇一般，在眼眶周圍不斷的游賺那是神經高度興奮體內涌動的血管，他的眼球宛如金魚一般鼓起，有時上下顛倒，瞳孔中的焦距時而放大，時而縮小，仿佛一台錯亂的數位相機……

  迪安元氣每一次呼吸，心臟都劇烈的跳動著，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那樣強烈的心跳，仿佛要讓自己的心臟跳出自己的體內，他的身軀發生了某種恐怖的異變，他的汗毛無法停幟豎立，全身皮疙瘩全部冒起，呼吸之中著赤紅色的濃郁粒子。

  他狂喜著，憤怒著，悲傷著，憎恨著，大腦仿佛被五顏六色攪亂的染缸，破碎的畫面在腦海中瘋狂的穿行，他感到自己的記憶被紊亂，然而情感卻發了瘋似的像吃了金坷垃的農作物般瘋長。

  這是z粒子濃度超高影響人體的原因……

  每一個機械德斯塔的內部，由於驅動機械德斯塔的能源是z粒子結晶,此刻哪怕是駕駛艙內的濃度都已經嚴重超標，機械德斯塔狂暴的行動也正是因為這些駕駛員逐漸失控的緣故。

  「該死！」荻原當然明白使用機械德斯塔的危害，超高濃度能源z粒子結晶當然能夠使這些機械的大個子要有更強的威力，輸出功率倍增，然而駕駛員人類的身體是無法承擔那樣的負荷的。

  他很清楚這些人會因此而陷入癲狂，甚至他們有可能會變成整個精神錯亂，被憤怒與憎恨支配著不斷破壞的披著人皮的「怪物」。

  只不過太古的裂縫早已修復，他很清楚，無論受到多濃的粒子影響，這些人也不可能變成原獸。

  荻原從始至終就沒有把這些人當成能夠一直共同活下去的夥伴，在他看來，機械德斯塔是毫無疑問是逆轉戰局最好的武器，哪怕這樣的武器要以這些駕駛員的精神為代價，他也毫不在乎。

  他相信和支持迪安元氣只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人是個很好很好的棋子，在這場博弈中，如果有一個棋子能夠為了自己而不惜犧牲一切，甚至自己，這樣的棋子能夠作為最好的刀刃使用。

  可唯一的問題是，他低估了人體能夠對於z粒子的承受能力，又或者是低估了機械德斯塔在大幅度使用各種能源攻擊之後對於z粒子結晶的消耗程度，這樣的消耗會拭機械德斯塔內部的z粒子濃度飆升，人體很快就會無法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