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螢火蟲（八）

  「別傻了，你以為你作為政府軍的大人物緒方荻原的孫女，為什麼政府軍的攻擊會直接導向反抗軍大本營，甚至包括你。」

  「你想要去救的那個人……根本就拋棄了你。」

  「哪怕如此，你還是覺得自己想要，甚至有義務去拯救他嗎？」

  「哪怕如此，你還覺得那個傢伙是有資格被拯救的人嗎？」

  風見剛剛溫和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他本來就不是善於隱藏這樣那樣的秘密的人，而且他不希望對琉夏隱瞞這樣的事實……那個一直疼愛著他的爺爺，已經將她當成了這場戰爭的棄子。

  哪怕這樣會讓琉夏很傷心，但是這是他自己的事，她必須明白這樣的事實與真相，而不是繼續被矇騙。

  他不知道緒方荻原對於琉夏到底是怎樣的感情？那傢伙是那樣的矛盾，但又是那樣的合理，很多方面他就和曾經的自己如此的相似。

  風見能夠感覺到緒方荻原在心中還是將自己作為值得尊敬與不想傷害的人，在他的心中自己依然是那個指引著人類光明，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身軀抵擋住侵占這個世界的邪惡的戰士。

  風見是德斯塔奧特曼，卻也是緒方荻原的朋友……

  那份羈絆與友情至今依然沒有磨滅，也許緒方荻原對於琉夏也是同樣的真實情感，又或者說只是替代了擁有同樣基因的自己，照顧著自己的「女兒」。

  至少從琉夏的講述來說，緒方荻原是一個和藹可親，值得尊敬，又平易近人的人，他那樣的人本應該值得所有的敬愛與尊重，本應該合理與平凡的擁有朋友與未來。

  不過……在他的眼中有著比這一切都更為重要的事……

  就像是曾經的自己在戰鬥的時候，眼中所有的只有打倒眼前的敵人。哪怕那樣強烈的將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卷進了罪惡的邊緣，讓自己的雙手沾滿了罪孽。

  緒方荻原說不定也是如此……他被那強烈的願望所驅動著，他一直在研究z粒子結晶，他一直想要獲得能夠直接改變著整個世界的力量。

  可是那可是惡魔的遺澤，那是本應該與德斯塔相關的力量，是從太古所流出的產物，那些東西本應該隨著第三次Impact所引起的原獸獸潮大災變一同毀滅……化作塵埃才對。

  研究z粒子，就仿佛是站在懸崖邊上凝視深淵，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必定時刻凝視著你，你應該時刻小心自己會不會也墜入那漆黑的深淵，小心那深淵的黑暗在自己的心中所投出的怪物。

  z粒子長期的微量侵蝕改變了緒方荻原，他內心中的願望越來越強烈，他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是一個善良而正義的青年，他的內心之中寄宿著光明，那是與自己相遇時，由萌發的種子綻放出花朵的強烈的溫暖的花朵。

  因此他內心的罪惡與並沒有將他侵蝕成和那些怪物一樣的傢伙，像是那些工廠之中逃逸而出的異形「囚徒」。

  但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既定悲劇就已經拉開序幕，齒輪一旦轉動就無法停下，直至把擋在命運的路上的一切全部碾碎殆盡。

  緒方荻原從來變成另一個人……

  他就是原原本本的自己，只不過這些粒子的副作用將他內心的願望與正義無限的強化，就像是曾經被德斯塔的鬥爭本能所支配著的自己。

  他要創建那樣理想中的世界，他要以自己的雙手拯救千千萬萬的人類，帶來真正的所謂的「救贖」。

  這個脫離了巨型生命體災害，原本應該繁榮發展，和平昌盛的世界，卻變成了今天這樣的模樣，地球因為戰爭變成這樣一個灰色的死星，人類之間的階級差距帶來的難以想像的侵占、壓迫、剝削。

  有的人生在貧窮的家庭，有的人生在富足的家庭，這一切都是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的，然而這樣的社會為一切打上了等級的標籤，那個標籤就像烙印一樣，烙在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永遠無法剝離，窮人就像機械一樣，在陰暗壓抑的世界裡不斷的工作、工作，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已經穿上了暴走的紅舞鞋。

  哪怕大多數人並沒有受到嚴重的激z粒子侵染，他們依舊還是不停的「跳舞」，不停的「跳舞」，一直趨向滅亡的道路。

  為了偉大的理想，為了自己所追尋的正義，不可能不付出犧牲，如果那樣的犧牲真的能夠帶來那樣的未來的話，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樣強烈的願望壓了荻原對於風見，對於琉夏，對於反抗軍的「同伴」的所有感情，所以他們每一個人都僅僅只是變成了緒方荻原手中可以拋棄的棋子。

  「不可能！」琉夏大喊，就像是曾經在來地球的火箭上與風見在基於德斯塔奧特曼的問題上，爭執起來的時候琉夏的情緒激動一摸一樣。

  對於琉夏來說，研究基地里自己的「偽父親」、緒方荻原、還有荻原給她所說的睡前故事中的守護神德斯塔奧特曼，是她內心中所不可侵犯的神聖的存在。

  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那個在神話中那樣完美無缺的德斯塔奧特曼是那樣的惡趣味。

  「你根本就不懂！」

  琉夏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她可以忍受自己被火焰灼燒，堅強的哪怕經歷了那樣的事，卻依舊沒有被恐懼所籠罩。

  她同時也是很善良的人，雖然調皮搗，有時候又會有些嘴臭黑，可現在被說的可是自己的親爺爺，那個……

  總是一口一個「小夏」叫著，在她和同學鬧矛盾打架，她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時候，溫柔的安慰著她，那樣慈祥而溫柔的人。

  他怎麼可能拋棄自己？

  「不懂的是你吧？」

  「在他的內心之中有著強烈的願望，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的爺爺到底有怎樣的願望嗎？你難道不知道他努力的做到今天這個位置到底是要實現怎樣的事嗎？」

  「一個人為了理想能夠做到怎樣的地步？你有真正考慢嗎？」

  「現實就是如此，看到現在巨型都市阿爾法的慘劇了嗎？那座城市裡的一切都很可能會被焚燒殆盡，城裡的數百萬人都會死。」

  「這就是你爺爺要做的事所不得不付出的代價，我也當然清楚他應該是一個善良的人，可是就算是善良的人，當他的願望被無限的放大，當他所追尋的正義超越了他所守護的一切。」

  「就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