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劇情前奏曲

2025-01-06 02:43:01 作者: 風光和塵
  一刻鐘之前。

  東城區,青石巷當中。

  「娘,娘……娘子,來來來來,再喝一杯!我……我還能喝!」此時的許仙,手裡捏著一壺酒,臉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衣衫不整,說話磕磕巴巴,走路亦是跌跌撞撞。

  在他的感覺當中,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隨著他的搖搖晃晃,而天旋地轉。

  至於白素貞,則是坐在一處石桌上,右手撐著頭,一臉甜蜜的看著眼前清秀男子,一眼千年,再一眼,又是數百年。

  雖然時光輪轉,滄海桑田,這世間早就已經物是人非。

  但那個人,似乎又回來了,真的回來了,不是兩朵相似的花,而是就是那朵一模一樣的花。

  情人眼裡出西施,許仙柔弱書生的外表,在白素貞的眼裡,不僅不是一個減分項,反而是一個加分項。

  「相公,你喝醉了。」

  「娘子,我,我……我沒醉。」

  「你醉了。」

  「我沒醉。」

  「……」

  白素貞看著小孩脾性的許仙,無奈的輕笑了一聲,此刻的她看著那酒量奇差無比的許仙,不僅沒有任何厭煩的情緒,眼眸之中反而充滿了寵溺之色。

  平日裡近乎滴酒不沾的許仙,在今晚之所以會喝醉,是她有意而為之的,絕不是許仙的本意。

  當然,這不僅僅只是因為白素貞想滿足自身看看許仙喝醉的樣子,這種低級的惡趣味。

  而是因為男人不能喝酒可不行,可以不喝,但不能不喝,尤其是這後半輩子的時間還長,白素貞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護佑住許仙。

  並且,她想要的男人,也絕非一個只會看病救人的醫生,而是一個頂天立地、肩膀能扛起重任的男子漢。

  所以,她在對待許仙的時候,沒有過分的寵溺,此時出洋相,總比以後在外人面前出洋相好的多。

  今天灌醉許仙的這種行為,也是白素貞臨時起意,因為她又想起了前前……前世,準確的來說。

  應當是許仙的前前……前世——

  許宣!

  「玩的也差不多了,是時候睡覺了。」白素貞撐著頭,看著如同初學走路的稚童一般搖搖晃晃的許仙,輕聲呢喃著。

  就想要略施法術,讓許仙清醒過來

  然而。

  「轟隆!」

  白素貞剛有所動作的法力,就像是觸動了某種不知名的開關一般,體內的佛法種子開始發揮了作用,在她的身軀之內橫衝直撞了起來。

  她的身軀開始急劇的顫抖,臉上的紅潤之色也隨著急速褪去。

  「這,這是……」白素貞感受著體內瘋狂膨脹的佛光,她的眸光瘋狂閃爍著,潔白如玉的眉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眸光當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時候,法海到底是什麼時候出手的。

  「酒,娘子,再來一杯……嗝——」

  白素貞聽到耳邊那斷斷續續的話語,猛然一怔,腦海之中陡然之間就響起了洪鐘大呂一般的聲響。

  她明白了,是酒水!


  是之前在高台上喝的雄黃酒,裡面被下藥了!

  在思維急速流轉的情況下,白素貞此刻的心靈純淨,心中的疑慮很快就被一掃而空,她明白了,她完全想明白了。

  那含有雄黃的酒水,雄黃只是一個障眼法而已,用來迷惑人的,真正的殺招,是蘊藏在酒水之中的佛光。

  只不過,現在白素貞不明白的事情是,那個禿驢是瘋了嗎?

  臨安城之內,不說有個數十萬的平民百姓吧,但至少也有數萬,而在不知道誰是蛇妖的情況下,那酒水肯定是隨機發放的。

  對著如此海量的酒水,種下佛光種子,即便是那些已經達到陸地神仙級別的禿驢,也得以元氣大損為代價,並且還得損失幾百年的修為。

  這值得嗎?

  白素貞實在是想不明白,那禿驢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雖然隱匿在這臨安城內,但是卻從未出手傷過人啊!

  甚至於,有時候許仙解決不了的病症,她也會略施法術,盡上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

  而在前段時間,臨安城之內突然出現了瘟疫,也是她及時耗費元力,製造了大批量的解藥,這才免得瘟疫擴散開來,造成生靈塗炭。

  這種行為,這種舉動,白素貞自認為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大善人,但也絕對不會是那種極惡之人吧?

  既然不是,那那個禿驢又是為了什麼?

  「娘……娘子,你怎麼了?」許仙迷糊當中正要舉起手中的酒壺繼續飲酒,但眼角的餘光卻突然就瞥到了那渾身顫抖不已,滿頭冷汗的白素貞。

  甚至於在大量的汗水浸出之後,汗水如細流般涔涔而下,將白素貞一襲白衣緊緊吸附於那細膩如玉的肌膚之上,衣裳與肌膚之間,若隱若現,

  然而,此刻的許仙卻無暇欣賞這股美景,轉瞬之間就清醒了許多。

  「走……軸……」白素貞的雙眸劇烈收縮,瞳孔仿佛要掙破眼眶,豆大的汗珠如同雨點一般滴落,凸現出極度的痛苦。

  玉手緊握,青筋如同一條條虬龍暴起,宛若遭受了極大的折磨,手指狠狠地摳進了石桌的邊緣,指甲在石面上劃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跡。

  痛!

  這痛楚,簡直刻骨銘心!

  仿佛有無形的巨鉗,狠狠地撕扯著她的指甲,每一根都仿佛被生生拔離。

  緊接著,又似有一百根銳利的鋼針,無情地刺入那裸露的指尖,深入骨髓。

  而更殘忍的是,隨後竟有如冰刃般的生理鹽水,狠狠地潑灑在那已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每一滴都像是烈火烹油,加劇著那份難以言喻的痛楚。

  這股劇痛,已經超越了常人心理所能承受的極限,一旁的許仙,看的是心如火燒,感同身受。

  尤其是在看到白素貞那痛苦不堪的樣子。

  「不!我不走!」這一刻,許仙的身體雖然依然在搖晃,宛若徹底醒酒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快步跑向了白素貞。

  砰!

  在大量酒精的影響下,意識縱然清醒,但身體依然還在迷糊的狀態,許仙一個不穩,膝蓋直接撞擊在了石桌之上。

  力道之大,聲音之響。

  讓沉淪在痛苦當中的白素貞,喚回了一絲意識,在看到許仙那腿上汨汨流出的鮮血,幾乎要脫籠而出的豎瞳之中猛然紅潤了起來,有淚水在匯聚。


  「啊!!!」白素貞看著眼前的一切,痛苦的嘶吼了起來,她恨啊,心中對於那老禿驢的橫溢瞬間洋溢而出,直接蓋過了身體上的痛楚。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數百年前是這樣,數百年後的今天,還是這樣,難道這世間的有情人,很難成就眷屬,很難在一起嗎?

  白素貞想不明白,她明明只是一個妖精,就連修煉都是依靠汲取散落在天地之間的精華,從不依靠邪門歪道。

  甚至於有時候,還會做做善事,拜一拜那漫天神佛。

  為什麼還會遭受到這般苦難。

  「娘子,娘子……」許仙看著眼前已經變成「水人」,仰天痛苦嘶吼著的白素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淚眼婆娑,慌了神,沒了主意。

  就連膝蓋上汨汨流出的血液,以及劇烈碰撞所帶來的痛楚,都被這一刻的情感所淹沒。

  許仙本就不是一個特別有主見的人,這也是他和許宣最大的不同。

  但對於白素貞的愛,兩人都是同樣的熱切,同樣的深沉,只不過前者隱忍,後者熱烈奔放。

  這一刻的夜,異常的寧靜,除了白素貞那仰天嘶吼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這一刻的夜,異常的明亮,天穹之中的月輝灑落在人世間,仿若為這臨安城披上了一層銀紗;

  這一刻的夜,白素貞、許仙夫妻二人,異常的痛苦,痛苦到無法呼吸,快要窒息了一般。

  至於青石巷之中的居民,此刻就像是失去了聽力,變成了啞巴一般,對於白素貞那痛苦的嘶吼聲充耳不聞。

  這毫無疑問,是法海的手筆。

  「果然,我猜的沒錯。」法海隱於高天之上,追尋著那痛苦嘶吼聲的來源,很快就鎖定了目的地。

  他靜靜的看著下方快要現出真身的白素貞,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了與下方那痛苦神色截然相反的微笑。

  「這白素貞美的不像凡人,果然是妖異!」其實,早在一開始的時候,法海的懷疑對象就是白素貞。

  至於原因,無外乎其他,白素貞實在是太美了,就連天女下凡,都少有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

  白素貞為何會化形的如此顯眼,大概率就是為了讓那許仙一見鍾情。

  至於說白素貞的外貌,在這之前並沒有吸引太多的目光,應當也是使用了某種隱匿身形的法術。

  以上,雖然都是法海的個人猜測,但與實際情況,也大差不差。

  「我倒要看看你這孽畜,能夠忍到何時。」法海冷冷的看著下方白素貞的慘像,他今天的目的不是為了捉拿白素貞,而是為了逼迫白素貞在許仙的面前現出真身,讓許仙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仙凡之戀,他管不到。

  但是這人妖之戀,他絕對不允許眼前發生這種有違人倫天理的事情,一定要讓那許仙浪子回頭。

  至於說趁他病,要他命?

  這種手段,對於那種捉妖的人來說,確實不失為一種減少損傷的好手段,但對於法海這種性格驕傲的人來說,卻有失臉面。

  如果連這千年蛇妖都捉拿不了,以後還有何種臉面擔任金山寺主持?還有什麼臉面護佑一方百姓平安?(前金山寺主持:吹牛不要拉上我。)


  ……

  「走啊,快走啊……」白素貞感受到體內那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般的法力,以及身上傳來的痛楚,再加上許仙那悽慘的模樣,頓時心痛到了極點。

  細膩的肌膚之上,已經有著一些瑩白如玉的鱗片若隱若現。

  她察覺到自身的情況,想要讓許仙儘快離開,儘快離開此地,她最不想的就是現出真身,嚇到許仙。

  否則,日後兩人又該如何相處?

  畢竟一個是人,一個是妖,仙凡之間都有著差別,更何況是近乎死敵關係的人和妖?

  今日如果她真的在許仙面前現出了真身,以後還有沒有日後都是兩說。

  「不!」許仙不顧腿上的傷勢,堅定的抱住了身前那身軀瘋狂顫抖著的女子,語氣愈發的決絕:「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你。」

  作為一個男人,做為白素貞的丈夫,他是絕對不會在白素貞最痛苦的時候離開對方的,否則那還叫什麼夫妻。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一起扛。

  「乖。」白素貞強壓下體內洶湧澎湃的佛光,咽下喉嚨之中溢出的鮮血,儘可能的穩住雙手,輕輕安撫著一臉不安的許仙:「你是醫生,你一定知道怎麼應付的,對吧。」

  「對,對對對!」如聽仙樂耳暫明,許仙剎那之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隨後猛然站起身來,輕聲叮囑道:「娘子,在這等我,一定要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嗯。」白素貞點了點頭,臉部的鱗片一開一合。

  在酒精的作用下,再加上失血,許仙的視線已經逐漸模糊,幾乎沒有注意到白素貞身上的異樣變化,他踉踉蹌蹌的向著屋內跑去。

  「砰!」

  房門被粗暴的推開,雖然房間之內很是昏暗,再加上許仙的視線已經近乎失明,但長久以來養成的「聞」,在這一刻發揮出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無需看見,只需聞一下藥香,許仙便可以在房間內精準的鎖定到藥物的位置,尋找出止痛的良方。

  「轟隆隆—!」

  一聲巨響驟然響起,但聚精會神的許仙,此刻卻全然充耳不聞,或者說沒有時間聽到這聲音。

  片刻之後~

  「娘子,堅持,再堅持一下,我來了。」許仙嘴裡絮絮叨叨的說著,跌跌撞撞的推開房門,就走出了院子。

  但是,眼前卻空空如也,白素貞早就已經不知去向。

  嘩啦!

  許仙懵了,手中的藥材不受控制的掉落到了地上,膝蓋上的血液順著裙擺流下,將他小腿的下半部分全部染成了黑紅色。

  「娘子,娘子你到……到哪裡去了?」許仙嘴中歇斯底里的嘶吼著,舉目四望,用雙手擦拭了一下愈發朦朧的世界。

  忽然。

  他的目光猛然一凝,注意到了後院的一截斷牆之上,不知何時原本完好的院牆,此時卻被破壞出了一個大窟窿,並且地上的花草也被碾壓出了一道明顯的痕跡。

  「娘子,娘子……」許仙只是愣了一下,便心有所感似的向著斷牆之處跑去。

  疼痛、酒精的雙重影響之下,使得他根本就沒有想白素貞一個弱女子如何破壞由磚塊的院牆,以及那地上的詭異痕跡這種細節。

  李公甫老宅的後院不遠處,就是西湖畔,上面布滿了蘆葦叢。

  「娘子,娘子,你在哪裡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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