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每一個年輕人,只要是工作日,陸贏總是睡到最後一秒才起床,然後上公司吃早餐,宋傾城在家睡到自然醒,自己解決早餐,再開始工作。【Google搜索】
但今天情況不同,公公第一天在家裡住,宋傾城扮起了賢良兒媳,早早起床做早餐。
所以,陸贏起床的時候,就看見早餐已經擺上桌,宋傾城正在廚房裡擦拭炤台。
他看了一眼,還挺豐盛,以宋傾城的水準,是下了功夫的。
他走進廚房,雙手抱臂在她身後看著,「宋傾城,今天這麼積極?」
宋傾城聞言,擰著眉頭往外看了一眼,「爸爸難得來一次,不得做早餐給他吃麼,再說,不做的話,他還以為你天天沒早餐吃呢。」
陸贏停滯兩秒,「還用以為,我哪一天有早餐吃,二十歲跟十二歲差別大了,十二歲的時候,你還會給我做早餐。」
宋傾城睨著他,「哥哥,你知道區別在哪兒嗎?」
「在哪兒?」
她湊近他,唇線輕抿一下,兩眼瑩潤帶光,「因為你以前不搭理我,我九點半就上床睡覺,你現在每天晚上都煩我。」
「賴我?」
「就是賴你。」
他認命點頭,「行,賴我,以後別做了,大早上弄得滿頭油煙味兒,一整天都不好受。」
被他這麼一說,宋傾城離他稍遠一點,生怕他聞到不好的味兒,嘟噥道:「又沒有炒菜,沒有什麼油煙味兒,等爸爸不在家裡住,我就不做了。」
這人就是奇葩,晚上可以做飯,早上卻不行,他說,不要帶著油煙味兒過一天。
「不用管他,你扮得了一天,扮不了一輩子。」
他出去了,宋傾城定了好一會兒,胸中有一股難言的思緒,她想起他第一次帶她回家見他媽媽,她特意買了提子,他也說了類似的話。
下次不要買了,你買,以後每一次都要買。
她腦子沒有陸贏的好,有些話已然記不清了,或許要回去翻一下日記,才能想起來。
幸好沒有燒掉她和他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吃過早餐,賢良媳婦宋傾城把老公送到玄關,他穿鞋的時候,給他提著包。
陸贏穿好鞋,原地跺了下,看著她說:「今天中午不要叫外賣了,去公司跟我吃飯。」
她眉頭登時蹙起,一口回絕他,「我不去。」
昨晚才丟的人,她今天就湊過去給人看笑話不成。
「為什麼不去?」
「廢話,昨天那樣,我又不能逃離地球,就只剩投胎一條路了,不需要一段時間來做心理建設麼?」
陸建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眼看也要跟到身後了。
陸贏微微眯起眼,壓著嗓音道:「誰在家不是這麼說話,今天兒童節,我帶你吃好吃的。」
她油鹽不進,把包遞給他,「不去了,我今天忙得很。」
陸建行已經到了身旁,狐疑瞅了陸贏一眼。
陸贏往一旁站,壓了壓唇線,「宋傾城,你狠心丟我一個人的臉?」
當著陸建行的面,宋傾城把包塞到他手裡,模稜兩可說:「我儘量,如果上午能忙完,我就去找你。」
陸贏接過電腦包,淡淡看她兩三秒,才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陸建行往換鞋凳上坐,慢條斯理地換鞋。
「陸贏叫你做什麼?」
宋傾城:「他讓我中午過去找他吃飯,我今天有點忙,可能沒有時間過去。」
陸建行面色無波無瀾,「公司的飯就這麼好吃,吃一頓飯還要你來回折騰。」
她微微噘嘴,「就是。」
他總算換好了,站了起來,如同陸贏那樣,跺了一下腳,還是慣常四平八穩的語氣,「今天是六一兒童節,估計是想帶你吃點好吃的,去就去吧,什麼活兒,晚一些再干也行。」
宋傾城:「……我知道了。」
她內心有些驚詫,剛才陸贏刻意說得很小聲,陸建行不可能聽得到,怎麼父子倆的語氣一模一樣。
父子情深?心靈感應?
還是,六一兒童節在他們家,是什麼了不得的節日?
她臉皮就算厚如城牆,也沒臉這個時候去他們公司。
而且,她今天是真的忙,才接了一個高奢禮服修復的急單,這兩天就要交貨,後天她要飛往泰國,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弄好給客戶。
但蹲廁所的功夫,宋傾城就改主意了。
陸贏的朋友圈裡,曬出了兩人的結婚照,昨晚凌晨曬的。
【我的小孩,六一兒童節快樂。】
除了公司動態,他是極少發朋友圈的人,才升級當爸爸的羅俊泊在這條朋友圈下評論:
【羅俊泊:這是宋傾城拿你手機發的吧,要命了,我對我兒子都說不出我的小孩這種話。】
【陸贏:本人發的。】
宋傾城唇角繃不住往上翹。
這一慣的冷傲,仿佛在說:你個智障不懂。
半天過去了,宋傾城胸口依然有溫熱的水在蕩漾,她下了決心,就算臉不要了,也要陪陸贏過這個兒童節。
-
延璽總部離家不遠,也就三個地鐵站,臨近中午,宋傾城沒時間打扮自己,換上一件輕薄碎花裙,略施粉黛,坐上地鐵。
這一回,宋傾城在樓下大堂停留了五分鐘,到十二點才進了電梯。
她又一次穿上了皇帝的新衣,和前台姑娘點頭打了招呼,熟門熟路穿越辦公區,往陸贏辦公室走。
遠遠看著,陸贏和兩個高管站在辦公室外頭說話,好似才從會議室出來,三人手裡還拿著筆記本電腦。
宋傾城腳下微頓。
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昨晚上這兩個人肯定參加了電話會議,肯定也聽見她邀請陸贏生小孩的話了。
肯定,背地裡,也笑話過她了。
如有心靈感應,陸贏轉頭看了過來,目光一頓,很快就勾起了唇線。
宋傾城看不清他的眼,卻知道他的黑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一點一點慢慢升溫。
那兩個高管循著陸贏的視線,一併朝她看過來,果然,其中一個說了一句什麼話,三人都笑了起來。
宋傾城只覺得心口的鼓譟聲更大了。
「哥哥你們好。」
一個肥頭大耳的高管笑道:「妹妹好久沒來了。」
宋傾城下意識朝陸贏看了一眼,「是啊……最近有點忙。」
陸贏:「行了,去吃飯吧。」
那兩人知趣,不再打擾小兩口,「妹妹六一兒童節快樂。」
宋傾城臉上更熱了,「同樂同樂。」
她跟隨陸贏的腳步進了辦公室,沒好意思關門,開一半掩一半裝裝樣子。
陸贏平靜如水,把筆記本放下,隨手把文件收拾好,放進抽屜里,「還真會踩著飯點來。」
她矜持站在綠檀木班台桌前,站得筆直,「哥哥,是不是很驚喜?」
「有什麼驚喜,我早知道你會來。」
「……」
他這口氣,好似已經把她吃得死死的,只要他一聲號令,她定生死相隨。
「哥哥,我是不是從來沒有拒絕過你?」
陸贏幽光一閃,默了片刻,壓著眼睫看她,「你拒絕過。」
她凝神片刻,「什麼時候?」
「我千里迢迢去深城找你,你騙我說不在家。」
宋傾城微頓,嗓子眼憋不住一個哼哼,「就那一回,最後還被你逮到了,還說我的爆炸頭不好看。」
陸贏走過去,一手揣兜,一手捋了捋她耳邊的碎發,恍惚有些失神,當年綁著兩個小揪揪,甩著漢服襦裙跟在他身後的小屁孩,一晃眼都要去畢業旅行了。
「哥哥,後天我走了,如果爸爸還住在家裡,你就在家做飯吃吧,他又不是經常過來。」
陸贏笑而不語。
「早點兒回家,做完針灸不要著急洗澡。」
「行。」
陸贏從兜里掏出一塊粉色圓盤的電子表,抓起她的手腕戴上。「去找你那天運氣好,才湊巧碰上,可人不是天天好運,一個人出門要小心。」
「怎麼是一個人,還有趙一迪和悠悠呢。」宋傾城沒往心裡去,看著那粉嫩的表,「這什麼啊?」
他雲淡風輕說:「電話手錶,有定位的。」
宋傾城扭扭手腕,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我又不是小孩,這是小學生戴的,還粉紅色,趙一迪不笑死我才怪呢。」
他力氣大,輕而易舉就給她戴上了,「這不是和你的裙子很搭,你的頭跟別人不一樣,磕一下就瞎,戴著保險些。」
她對著手錶失語片刻,嘟噥道:「一件洋,兩件土,我再買一雙粉色鞋子,就可以出去炸街了。」
陸贏安之若素,話里卻是寵溺,「過六一的小女孩不都這麼穿。」
宋傾城繃不住笑了起來,「哥哥,這是兒童節禮物嗎?
「是,就這個了,別的沒有。」
「這個定位很精確嗎?」
「只要你在地球上,就能找得到你。」
「……噢,真實用。」
兩人沒有在公司吃飯,陸贏帶她出去外面,吃了飯又逛了一圈,羅俊泊的兒子要滿月了,得給他準備禮物。
這一趟又去了幾個小時,所以,六一兒童節的晚餐是陸贏做的,宋傾城忙到半夜,才把自己的活兒做好。
回到房間,陸贏已經幫她收拾好行李,每一套都用真空袋裝好,就如同他出差時,她給他收拾的那樣。
她輕輕走過去,挨著壁櫃的時候,指頭在她十二歲的畫像上頭劃了一下,一點灰塵也沒有。
兩人的婚紗照還沒有拍,陸贏說過段時間,帶她到西非原始森林拍,房間就擺了她這一張畫像,大半年了,沒有一點落灰。
也不知道為什麼,陸贏尤其愛這副畫像,把它當成傳家寶一樣看護。
宋傾城洗澡出來,發現他新拆封了一個數位相機,正設置參數,說是給她買的。
「不是有數位相機了嗎?」
「電子產品,總是新的好用。」
宋傾城凝眸在他耳朵邊,修得很乾淨的鬢角,還有黑硬的頭髮,莫名有些鼻酸。
「可是我腦子不好,還是覺得舊的好用,特別是數位相機,還得費腦子摸索一段時間才熟悉。」
陸贏笑,「知道你腦子不好,才要你多用用。」
她摟著他的肩背撒嬌,「你說話不算數,騙我說六一的禮物就是電話手錶,沒有別的了。」
以前的宋傾城,即便是得到陸贏的偏愛,也從來不敢想,驕傲如他,會像此刻這樣來愛護她。
他的愛不算內斂,不能說是潤物細無聲,卻也並不似狂風海嘯那般張揚。
就是,角角落落,讓她熨熨貼貼。
「六一過了,這是六二禮物。」
「六三還有嗎?」
「沒有了。」
-
兩天後,宋傾城戴著粉色電話手錶在機場和趙一迪李悠悠匯合。
果然,趙一迪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粉色電子表,「這什麼表?」
宋傾城手蓋上錶盤,抹了抹,「電話手錶。」
「戴這個做什麼?」
「好看唄。」
趙一迪不甚在意,拉拉她,又扯扯李悠悠,神秘兮兮說:「我表姑在泰國呆了快十年了,這一次去,她說帶我們去看——成人表演。」
宋傾城雖不知道成人表演具體是什麼樣的,從這個詞兒也估摸得出,尺度不會小,「不會挨抓麼?」
「抓什麼呀,人家色.情業是合法的。」
李悠悠懵懵懂懂,「怎麼表演啊,很厲害麼?」
「你去看就知道了,我表姑請客,去不去,去就讓她拿票了。」
李悠悠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問宋傾城,「傾城去麼,你去我就去。」
宋傾城:「我不去。」
「為什麼?」
她一臉正氣,「我是已婚少女,要遵守婦道。」
李悠悠猶豫著說:「那,我也不去了。」
趙一迪:「哎呀,她不去我帶你去,你又沒有結婚又沒有男朋友,就當去長見識,不去你以後肯定後悔。」
李悠悠半推半就,「可是,我又有點害怕,給我一天時間考慮。」
宋傾城替她下決定,「去吧,不用考慮,一天後,你肯定也會去的。」
成人表演定在旅程第三天,三人一起去趙一迪的表姑家吃晚飯,吃了晚飯再出發看表演。
趙一迪的表姑從小留洋,在泰國定居很久,做派比較豪放,聽見小姑娘們說,宋傾城結婚了,不去看成人表演,便一個勁攛掇宋傾城。
「結婚了更應該去,人家很多都是兩口子去看的,來都來了,不看一次多遺憾,等你以後回去,還得惦記著再來看,票是買二送一,你們三個一起看最好。」
李悠悠和趙一迪也在一旁給她添火,「去吧去吧。」
宋傾城一人難敵三口,到底還是鬆口了。
她拿著那張票看,上面有中英泰文,表演名稱還挺優雅,實在看不出來是成人表演,就算陸贏看見,大概率也不會起疑。
三人帶著興奮又略微忐忑的心情,打車到了現場。
離表演還有二分鐘,李悠悠說去買點熱帶水果吃,於是,三人又分食了一大袋水果。
宋傾城正咬著小菠蘿,手腕上的電話手錶突然響了,她生生嚇出了一個哆嗦,才咬了兩口的菠蘿滾落到腳邊。
來電人——老公。
李悠悠:「哎呀,你老公幹嘛這個時候打電話啊?」
趙一迪安慰道:「沒事兒,你就說我們在酒店。」
「這裡這麼吵,陸贏師兄能信麼……」
「就說,在酒店泳池旁邊。」
宋傾城在黏膩的空氣里小口呼吸,背上冒出了一層薄汗,在電話快要掛斷的時候摁下了接聽鍵。
男人懶散的低音炮從電話手錶里傳來,「宋傾城,在哪兒?」
宋傾城老老實實報了地址。
他一聲輕嗤,慣常松懶懶的笑,「二十一都不到,就要看成人表演?」
她背過身,對著空氣搖頭,「沒有啊,我不想看這個表演,可是賣票的說,買二送一,趙一迪和悠悠買了,還送一張,如果我不去看,就沒有人和她們分擔費用了。」
李悠悠和趙一迪面面相覷:???
大可不必如此甩鍋,就這個膽,只怕背著她老公,一根針都藏不了。
陸贏歇了一口氣,方道:「那麼晚了,回去睡覺吧,告訴趙一迪,別弄丟了票,拿回來,我給她們報銷。」
趙一迪縮起雙肩,掐著李悠悠的手臂上的肉。
宋傾城十足乖巧,「好的,我馬上回酒店,哥哥,你針灸了嗎?」
「嗯。」
掛了電話,宋傾城如釋重負,「你們看,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有老公管的人。」
趙一迪嫌棄:「走你的吧,已婚婦女!」
回到酒店,宋傾城洗漱乾淨,又刷了一部電影,趙一迪和李悠悠才回來了。
李悠悠臉色不怎麼好。
宋傾城變成了好奇寶寶,「成人表演好看嗎?」
趙一迪:「還行吧。」
李悠悠欲言又止。
「悠悠,好看麼?」
李悠悠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傾城,以後我再也不喜歡男人了,我不找男朋友,也不結婚,真特麼噁心透了!」
宋傾城聽了這話,更是勾起了好奇心,「真有這麼大尺度?」
李悠悠猛地點頭,「比你想像中的還噁心,幸虧陸贏師兄及時打電話給你了,要不然你肯定得吐。」
「……你給我說說。」
李悠悠一邊抹著雙臂,一邊給她描繪。
說著說著,輪到宋傾城反胃了。
趙一迪:「大郎都是已婚婦女了,這點兒尺度怎麼可能嚇得到她,是不是?」
宋傾城:「不瞞你說,我還真嚇到了,還有,趙一迪,我要糾正你,我是清純的已婚少女,不是已婚婦女。」
「……已婚少女,你老公聽到一個地址就知道是什麼表演,我提醒你,他肯定,百分之一百,看過成人表演。」
宋傾城登時掀被而起,「怎麼可能!我老公眼睛那麼閃亮,怎麼可能受過那種污染。」
趙一迪呵呵呵笑,「我就問你一句話,他來過泰國嗎?」
她停頓數秒,「來過就一定看過?」
「不一定,但是我的自覺,陸贏絕對看過,還有美國的脫衣舞表演,信不信,他肯定都看過。」
宋傾城追著她打,「你胡說八道!」
趙一迪邊逃邊笑,「不信你問問他,就說,他要敢承認,我也給他報銷成人表演的票錢。」
「誰稀罕!」
接下來拜佛的行程,宋傾城十分虔誠跪拜。
趙一迪揶揄她:「宋傾城,你是不是拜拜,求生兒子啊?」
宋傾城一頓,肅容道:「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我沒有要生小孩,我是給我老公拜的。」
「你老公要什麼有什麼,不要欲求不滿啦。」
宋傾城不搭理她,她們都不知道,陸贏並非要什麼有什麼,他十歲出頭,爸爸就出軌離開了家,他媽工作忙,他很早就開始獨立,媽媽過世之後,自己一個人在國外呆了幾年,後來耳朵受傷,直到現在右耳還是聽不見。
即便她滿懷希望,大半年過去,陸贏的耳朵也毫無起色,他雖一絲抱怨也沒有,可每一次給他扎針,都像扎在她心尖。
看不到希望,只能寄託到求神拜佛上。
自打結婚以後,宋傾城極少和陸贏分開那麼長時間,所以,這一個星期的旅程,她比任何一次都要歸心似箭。
回去當晚,就是羅俊泊和林卿愛情結晶的滿月宴,按照羅家的習慣,自然是要大辦一場。
陸贏沒時間,讓人去機場接了她們,司機把宋傾城送到公司樓下。
這一回,陸贏自己開車,她就有些肆無忌憚,隔著扶手箱湊過去摟他,「老公,你洗臉了嗎?」
陸贏:「沒有。」
她嘟囔道:「為什麼不洗,這樣我怎麼親你。」
陸贏唇角輕撇,「你洗嘴了嗎?」
「……沒有。」
「就這麼親吧,我不嫌棄你。」
宋傾城咯咯咯笑,貼過去,親了他一下。
她興致勃勃說起這一次旅程的見聞,陸贏照舊左耳進右耳出,小姑娘們結伴出遊,每天發幾條朋友圈,相當於全程直播,不用聽他也知道這幾天她都做了什麼。
可話到一半,宋傾城突然轉了話鋒,「哥哥,你去看過成人表演嗎?」
陸贏微滯,略微舔嘴,沒有立即回答。
宋傾城一看這副表情就知道,趙一迪沒猜錯,他看過了。
對於陸贏來說,扯一下謊無傷大雅,不過是他樂不樂意費神的事兒,可見,看成人表演這事兒,並不足以讓他跟她扯謊。
「哥哥,你跟誰去看的啊?」
「還能跟誰,還不是被那智障拉去的。」
宋傾城追問:「什麼時候?」
「上大學的時候。」
她停頓了下,哼一嗓子,「為什麼你大學的時候能看,我大學畢業了還不能看?」
陸贏閒閒道:「我提前給你試錯,不好看的東西自然沒理由還讓你去看。」
「到底是怎麼不好看了?」
他扯一下唇,「辣眼睛。」
宋傾城不動聲色,「那你喜歡怎麼樣的?」
陸贏舌尖抵著唇,一直到紅綠燈停下車子,才悠悠轉眸,看著她,「簡單粗暴的露沒有什麼意思,我喜歡有故事情節的。」
她乾巴巴咽一下嗓,「噢,比如呢?」
他指節在鼻下搓了搓,「類似於,一個男人覬覦一個女人很久,想得到她,可基於某種禁忌的原因,他只能隱忍,偷偷做一些壞事,比如舔那女人用過的水杯……」
宋傾城的眉頭顯而易見皺了起來,「噢,繼續。」
噢,你就是這麼變態的。
陸贏胸腔起伏,他收回視線,看著路燈轉綠,握著方向盤穩穩往前開。
「因為克制、壓抑,而爆發的張力,到最後釋放的時候,更——爽。」他撇了一道光過去,唇邊壓著一抹邪笑,「我喜歡這樣的,晚上回去,我給你找一部啟蒙片子。」
宋傾城唇角輕微抖動,「是變態啟蒙嗎?」
陸贏目視前方,「性.愛啟蒙。」
宋傾城提起雙肩,雞皮疙瘩翻湧而出,十八歲之前,她何曾知道,陸贏會是這麼一個流氓惡棍。
他藏得可好了,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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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羅俊泊家寶貝,宋傾城樂滋滋從林卿手裡接過來抱了一會兒。
她看著會場那張寶寶海報,問林卿:「姐姐,你不給寶寶畫一張照片嗎,我覺得你畫的比照相館的海報要好看多了。」
林卿眼神有些空洞,「生了他我毀了,坐月子他們都不給我碰顏料,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久不畫畫,再過半年直接上精神病院看我。」
宋傾城:「說什麼呢,寶寶多可愛啊。」
林卿面無表情說:「可愛,像爺爺像奶奶,像爸爸像叔叔,就是不像他媽。」
「像他們家也很好啊,俊泊哥和羅俊宇多帥!」
林卿火力依然不減,「羅俊宇帥,你怎麼不鳥他,而是選了陸贏呢?不就因為陸贏長了一張好臉嗎,他臉那麼臭,如果長得醜,丟垃圾桶也沒人撿吧。」
「……」
行了,噴火機還是噴火機,當了媽還是一樣。
羅俊泊得了一個寶貝兒子,看見宋傾城,三句就要有一句,催她和陸贏給他生兒媳婦。
「我們都奔三了,不要太晚,差一兩歲才能玩到一起,最多不要超過三歲,我不想讓我兒子被人說是老牛吃嫩草。」
陸贏:「我跟你不一樣,你老婆奔三,我老婆才成年沒多久。」
羅俊泊頓了頓,磨牙,「我老婆跟你老婆差那麼多?」
「不多,六年而已。」
羅俊泊不與他一般見識,「低頭娶媳婦,抬頭嫁女兒,我認了,親家公。」
「我不跟你結親家。」
「為什麼,我兒子不帥?」
陸贏捏著手腕,「帥不帥不好說,你家有個武則天,我女兒消受不起。」
「……」羅俊泊回頭看了一眼,他那出了月子還呆滯的老婆,「武則天又惹你了?要不要小的給你賠不是?」
宋傾城有些無語,一個是丁點兒大的嬰兒,一個連影都沒有,這也值得吵嘴?
她打圓場,「俊泊哥,他開玩笑的,你兒子真的很帥,是不是女婿以後再說,但他現在就是我們乾兒子,等他斷奶了我就抱回家去養。」
羅俊泊:「辛苦你了宋傾城,這麼多年,我和陸贏的友誼都靠你在維繫。」
「……你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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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窗外下起了大雨,霓虹燈在雨幕里斑斕,灣城被打濕,去了點曼妙,多了幾分婉約。
天花板上的奧特曼已經減少了一半,剩下的有幾個也漏氣了。
宋傾城問陸贏,陸建行為什麼又回自己家住了。
「不回去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一起吃一頓飯,你忙你的,又不要你陪他說話。」
陸贏淡聲:「是他不方便,他女朋友和前女友輪流找,不回去不行。」
宋傾城愣住了,「他又交女朋友了?」
陸贏冷嗤,「他什麼時候空窗過。」
「……不過也可以理解,他都沒到六十,總不能一個人孤獨到老吧。」
陸贏駐足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雨霧,「靈魂都妥協了,自然感覺不到孤獨。」
宋傾城拉著氣球的線繩,拉下迪迦奧特曼,隨口笑說:「爸爸說,這麼高深,我聽不懂。」
陸贏腳下微動,轉身對上她,「那你聽懂了嗎?」
她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似懂非懂,就是半桶水的那種懂。」
陸贏拉著線繩,手徐徐往下,和她十指交纏,「你懂。」
她微微噘嘴,「我哪裡懂了?」
他湊過去,貼在她右耳後三寸,舌尖輕輕掠過。
宋傾城猛地抽氣,肩背連帶著耳朵,一根根絨毛在復甦尖叫,她本能往身後縮,抬起眼皮子軟綿綿瞟了他一眼。
低啞帶壞的笑附在她耳朵根,「懂了嗎?」
她扯下迪迦,對著他的臉懟過去,「怎麼就懂了?」
他微涼的指尖在那一塊輕蹭,「這裡才是少女摩斯密碼,哥哥一清二楚,這叫——靈肉結合。」
宋傾城頭皮發麻,「閉嘴啦!」
有些虎狼之詞,他能面無表情說出來,她卻沒有辦法做到波瀾不驚。
「我好累,全身髒兮兮的,我要洗澡。」
陸贏沒有放手,「哥哥幫你洗。」
「不要。」
「那我先去找片子,等你出來就能看了。」
宋傾城唇角輕顫,妥協了,「去吧。」
她洗乾淨出來,頭髮吹到半干,往影音室走。
影音室開著氛圍燈,影片暫停播放的畫面,陸贏闔著眼,襯衣西褲一本正經,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宋傾城知道,這一段時間他忙得連軸轉,經常加班到很晚,他也累壞了。
「哥哥,洗澡了。」
陸贏睜開眼,眼底比剛才多了幾道紅血絲,「嗯。」
他到門口,有站定了腳,「要關燈嗎?」
宋傾城遲疑了一下,「關吧。」
她想,啟蒙片,總不會太過火。
果然,影片畫質偏暗,基調也是偏文藝,一個年輕貌美的小鎮女人,才嫁人便死了丈夫,爾後,她不顧夫家反對,打掉了胎兒。夫家大怒,斥女人是克星掃把星,是不祥之人。
女人打官司,拿到了丈夫僅剩的一套臨湖民房,在小鎮開了一家民宿。
她手藝很好,把民宿布置得很漂亮,做的飯菜很受客人喜歡,但她清高又冷傲,極少與小鎮上的人來往。
沒多久,小鎮來了幾個男人,說是她故去丈夫的舊友。
其中一個是溫潤畫家,偷偷給女人畫了兩幅畫,被幾個同伴暗地裡拿來當笑話。
另一個浪蕩痞子聽見了,當著畫像,脫掉衣服,讓畫家也給他來一張畫像。
這一幕被女人無意撞破,浪蕩子面色無波,背過身對著畫像。
畫家窘迫,追著和女人道歉……
電影的節奏不緊不慢,畫質卻有催眠的效果,宋傾城折騰了一天,眼皮子乾澀,就這麼在女主清冷的說話聲和著細微的雨聲中,迷糊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傾城在昏沉中睜開眼,撞上了男人一雙深潭黑眸。
他凝著她,眼底的趣味濃厚,「這樣也能睡著,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是輕還是重。」
男女親吻聲透過環繞音響渡到她耳朵里,她眨巴眼,忍不住往幕布上看去。
畫質昏黃,男人看不見臉,但那強壯身軀,不太像是畫家……
難道是那浪蕩痞子?
明暗光影交替里,陸贏的嗓音嘶啞,「醒的真是時候。」
宋傾城微怏,「我剛才困死的。」
尾音嬌軟,像是在與他撒嬌。
他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她一指半寸,「這麼累,以後還出去嗎?」
她慢悠悠眨巴眼,「不知道,沒出去的時候想出去,出去了又想回家。」
陸贏的指腹在她身上刮蹭,「是想老公想累的?」
交纏的聲音越來越急促,空氣暗藏燥熱,宋傾城沒繃住,又朝幕布看了一眼,氣息有些不穩,「嗯。」
他驀地伸手,捏住她下巴,一把含住她破碎的呼吸,牙齒咬住唇瓣,在他齒間碾磨。
酥麻如煙花炸裂,綿綿密密,蔓延至宋傾城每一個毛細孔里。
思念和空虛,欲與他一一填滿。
……
陸贏鬆開她,看那唇間眼角皆有瑩亮的水漬,呼吸一緊,心尖哪一寸都軟了。
他用鼻尖刮過她的頸子,埋在她肩窩蹭了蹭,「愛一下,是不是就不累了。」
她鼻息稍重,「累。」
陸贏給她擦拭額角的汗,「等汗幹了,再去泡個澡。」
宋傾城眉目瞬間擰巴起來,開始耍賴,「我好睏啊!」
他無聲啞笑,「汗津津的怎麼睡,我去放水。」
她迷迷糊糊答應了。
沒想到,這個澡一泡,她又醒過來了,開始玩起水啊。
「下次還看嗎?」
「嗯?」
「片子。」
宋傾城想起因為瞌睡蟲而廢掉的觀影之旅,對那個女主的選擇到底還心存疑念,「那女的那麼高冷,最後怎麼跟那個男的在一起了,有點想不明白……」
「哥哥,明天我們再看一次吧。」
陸贏壓了壓唇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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