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25
厲行算是知道什麼叫「站著措辭不腰疼」了。
他極其後悔怎麼之前沒仔細問問賀熹是什麼集訓,而他居然還發揮口才勸了她一番,當賀熹皺著小臉勉強地說:「那好吧,不去就不去吧。」
時,他還挺有成就感。
所以說,心疼女朋友這種心情,有時也挺壞事。
懊惱地耙耙頭髮,厲行不禁問:「怎麼沒她啊?」
賀泓勛幸災樂禍:「捨得讓她來啊?
這次的訓練強度可不一般,他們局長說了,不想看到他們沒被累趴下。」
夠狠的。
可對於訓兵來講,厲行是深有感觸。
記得當年他接受特種兵集訓時,他的教官常說:「我不喜歡看到你們閒著!」
所以當他成為參謀長開始帶兵時,他也秉持這樣的原則。
他堅信,惟有高強度的訓練才能提升作戰能力,讓兵在戰場上少死幾個。
哪怕現在是和平年代,身為軍人的他們也必須有憂患意識。
而如果沒有經歷過地獄般的磨練,厲行也早就在那次重傷中蓋國旗了。
自然是捨不得。
可參訓就意味著賀熹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麼難得的朝夕相處的機會,誰放棄誰傻啊。
於是厲行和團長同志理論:「耍我是吧?
任務給我,然後不讓她來,存心讓我著急上火唄?
我可是把話撂這兒,都是爺們的話,我是不能保證會不會天天興起,半夜讓他們打背包,五公里越野。」
「臭小子!」
賀泓勛啪地把手邊的文件袋丟過去砸他,調侃道:「和好了是吧?
不沒事給我雨中加速跑了?
有心情和我談條件了還。」
厲行接住文件袋,眼角眉梢儘是笑意:「談條件是客氣的。
要是明天沒在訓練場上看到她,我就改變策略直接收拾她隊友。
如果人來了呢,或許可以採取柔和點的方式練他們。」
賀泓勛忍笑訓他:「好意思以權謀私。」
看賀泓勛的樣子就知道有門,厲行慢條斯理地揭他短:「聽說誰家的嫂子也是軍訓期間拿下的。
我仿佛、依稀記得,戰場上收妻可是不符合軍規的。
換成以前,那可是要……」
他話還沒說完賀泓勛就跳腳了,咬牙切齒地說:「情報工作做得不錯,等我想想怎麼犒勞你。」
厲行朗聲笑:「就犒勞我個媳婦吧,光棍挺多年了,那滋味你知道。」
賀泓勛被氣笑了,他拿手指指厲行:「等你贏不了對抗的,咱們秋後算帳。」
上戰場他最擅長了。
厲行笑笑,傲氣自信的那種:「保證體面地收拾了他們!」
了解了下警隊訓練的細節,臨走時厲行誠懇說道:「謝謝你團長,改天我請你喝茅台。」
他知道在自己和賀熹的事情上,賀泓勛的助力很大,還沒正式見家長就得到大舅子的認可,厲行心中的感激不言而喻。
賀泓勛笑納了他的感謝,然後嘲笑他的酒量:「和你喝沒勁,一杯下肚就鑽桌子底下去了。
而且據說小七不准你碰酒,被發現了不止收拾你估計還得連累我啊。」
看來是那晚喝酒時說禿擼嘴了,厲行不好意地笑了,有點孩子氣地小聲說:「咱倆偷著喝。」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牧岩卻打來電話,因為臨時有任務,警隊到部隊集訓的時間需向後延遲兩天。
這也恰好給了厲行準備的時間。
考慮到不能影響團里士兵的日常訓練,厲行領手下的兵去到後山的空地上,短短兩天時間就根據那的天然地理環境,在直徑十公里範圍內設計搭建了一個臨時訓練場。
集訓前一晚,厲行接到賀熹的電話。
這是和好後她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看到來電顯示閃動著她的名字,厲行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
不自覺揚起唇角,厲行輕喚:「小七。」
賀熹的聲音清甜中透出不加掩飾的興奮,她說:「我可以參加集訓啦,隊長居然通知我明早和大家一起出發。
你說有多不可思議,我又能去啦,道歉果然有用。」
如果自己不是教官,真是不知該拿這麼喜歡受訓的女友如何是好。
厲行輕笑,別有深意地囑咐道:「那就好好訓,乖乖的。」
賀熹的眼睛彎成月牙形:「知道啦,集個訓我又不會闖禍。
而且我已經聽你的話和卓堯道歉了,看樣子他是接受了,你不用擔心。」
厲行笑:「那就好。」
次日清晨,卓堯集合所有參訓隊員,統統帶往五三二團。
走到半路賀熹就發現不對勁了,她問師傅周定遠:「我們是去哪支部隊啊?」
周定遠正在閉目養神,他平靜地說:「十六師五三二團。」
賀熹一驚,追著給厲行發簡訊:「你居然不告訴集訓地點是你們團!」
這等會到了地方讓她的隊友看見厲行,還不誤以為她和隊長掀桌是為了他呀?
天池那次衝突,警隊裡誰不知道下了特警槍的厲參謀長啊?
尤其現在他們確實是,那種關係。
賀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再彪悍,也還是會不好意思的啊。
厲行的回覆稍慢了些,好半天他才說:「你也沒問!」
你給我等著!賀熹腹誹著,趕緊發條信息警告他:「我參訓這段時間你不許出現,把臉給我蒙上。」
技術難度似乎有點高。
厲行反問:「那怎麼給你們訓練?」
他還是教官!賀熹徹底風中凌亂了。
也不知是被刺激的,還是太興奮了。
總之就是,很複雜。
等警隊人員到達訓練場,已有兩名年輕的軍官等在那裡。
當賀熹從車上跳下來小跑到隊列尾端站好,少校參謀長出現在清晨的暮靄之中。
身穿作訓服的厲行,身姿挺拔,步履鏗鏘。
晨光中走來的他,輪廓深邃硬挺,眉目飛揚拓達,那種不自覺外現的靜謐氣質,陽光般直接耀目。
賀熹遠遠地凝望著,一時恍神。
在隊列前站定,厲行以目光從參訓隊員臉上一一掠過,最後鎖定在賀熹身上。
停留僅是一秒鐘,然後他以渾厚低沉的嗓音說道:「我叫厲行,是你們的主教官,後面兩位是助教。
部隊有部隊的規矩,各位來到這裡就必須遵循,任何人都不要試圖破壞。
接下來的半個月,除了訓練、吃飯、睡覺,沒有其它。
不過放心,整不死誰。
如果真把誰累倒下了,我也會派兵給抬回去,然後通知他的領導家人,因為他的部下兒子太笨,容易OVER,請他們領走……」不只賀熹,包括卓堯在內的所有參訓人員聽到這兒全笑了。
緊張的氣氛淡化了些許,厲行適時斂去與賀熹對視時顯露出的一絲笑意,「我來說一下訓練內容,第一階段是基礎類訓練。
什麼是基礎訓練?
無非就是立正、稍息、跨立、停止間轉法、步法(齊步、正步、跑步)、橫隊、縱隊的看齊、行進。
知道各位都是精英,把寶貴的集訓時間浪費在小學生都能完成的訓練科目上實在大材小用。」
回身,厲行的視線投向九點鐘方向,「看見了嘛,只要你們達到他們的標準,第一階段的訓練即時結束。
反之,我不介意用所有集訓的時間反覆操練。」
警隊隊員順著厲行的視線看過去,九點鐘方向百來人的方隊猶如一塊磁鐵般相互吸附著,步伐整齊得讓人不敢相信那是一百來人的個體組合而成。
前來參訓的警員都知道五三二團是一支倍受軍里關注的部隊,其偵察兵更是是王牌中的王牌,軍事素質相當過硬。
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想到為期半個月的集訓,眾人忽感壓力。
領隊的是副連級軍官陳衛東,他在遠處站定,朝參謀長敬禮。
厲行抬手回以標準軍禮,陳衛東領會,將隊伍原路帶回。
厲行不再多言,他相信眼見的說服力大於口說。
於是,集訓拉開序幕。
按原定計劃第一階段的訓練由助教完成,厲行離開訓練場。
畢竟都是老警察了,即便受了視覺衝擊,如此枯燥乏味的訓練還是被警隊的隊員們忽視和鄙視了一番,可當助教毫不客氣地喝令卓堯就地二百伏地挺身,誰也不敢起刺了。
什麼叫殺雞儆猴?
一入軍營深似海。
然而參訓隊員里也有認真的,例如賀熹。
集訓的名額得來不易,賀熹絲毫不懈怠。
而她底子似乎也不錯,在清一色的男隊員中沒顯露出半點劣勢。
一整天下來,助教都讚不絕口:「小霸花不賴啊。」
轉頭望著賀熹變得嚴肅的神情,感受著一個女孩兒面對挑戰時暴發出來的專注和熱情,卓堯不再計較她時不時發作的倔強和衝動,無法不欣賞。
結束一整天的訓練,賀熹和隊友們一起到食堂用餐。
之後根據分配,大家被帶到臨時宿舍休息。
因為是女孩子,賀熹的住處和其他人不在一起,由助教親自送她過去。
對於五三二團賀熹如走平地,不無意外地站在家屬樓下面,賀熹有點尷尬地撓了撓臉頰,心想厲行咱倆的帳又有得算了。
沒錯,賀熹的住處,就是團參謀長厲行的專屬房間。
厲行的房間非常整潔有序,是一名軍人應有的整齊劃一。
窗明几淨自是不必說,刀削似的豆腐塊被子極為顯眼。
不過賀熹可是完全不客氣,助教離開後,她直直躺在厲行那張雙人床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就在賀熹翻過來滾過去破壞厲參謀長的內務時,她敏銳地聽到走廊里傳來腳步聲。
在鑰匙聲響起時,賀熹噌地起身,三兩步奔出臥室,衝到客廳躲在門後,擺出格鬥姿勢。
厲行刻意放輕了開門的動作,本想給賀熹搞個突然襲擊。
結果推門的動作才完成一半,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瞬間擋住視線,緊接著,感覺到她修長的腿帶著風聲掃過來。
厲行沒敢怠慢,他側身移步的同時抬高手臂,穩准地格擋開賀熹出其不意的進攻。
然後,他化被動為主動,順勢屈肘,試圖擊向賀熹的肋部。
沒想到他會有此一招,賀熹果然上當,她急於閃躲,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向旁邊。
厲行彎唇,長臂一伸握住她手腕來了個反剪,隨之將人帶進臂彎里,微微嗔道:「傻乎乎的。
我能真打你嘛,躲什麼?」
投射到賀熹臉上的目光具有野性的溫情,厲行俯過身低聲道:「還是想我了—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