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識風這一整天的課都沒有上好,他的腦子裡不停地回想著早上知道的事。
老師在講台上講課,他就低著頭,用筆在紙上寫著字,整理著思路。
季識風簡單規劃了一下,晚上回去怎麼處理這個問題,他一定要爭取到上網,去網上和他們了解詳細的情況,推斷一下事情的嚴重程度,是否還有迴轉的餘地。
如果足夠嚴重,他必須要和季名泉攤牌,事情發展到了這裡,已經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夠解決的了,甚至需要警方的介入。
藏著掖著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
今天是周五,下午下課會早一些,還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活動時間,不到下課的時間,季識風就早早收拾好了書包。
班上的體育委員招呼他道:「季識風,今天我們班和三班有籃球賽,你不來打半場?」
季識風沒有心思,搖了搖頭:「我今天要早點回家。等下我要去小學部接我弟弟。」
班委道:「不就是半個小時嘛!你可以打完比賽再去啊。我聽說三班新來了個轉學生,以前是體校的,你要是不去,我們勝算太小了。」
季識風再次拒絕了:「下次吧。」
他給季正由發了個信息,就往學校後面的小學部走去。
小學部放學要比高中部早很多,季司語報了所謂的加強班,但是還是和季識風的下學時間差了半個小時。
所以季司語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已經學會了自己消磨時間。
他有時候會在小學部的圖書館,有時候會在操場,有時候會在教室,季識風一路找過去。
今天的天氣不錯,季識風到的時候,小肉糰子正在操場的鞦韆旁盪得飛起。
旁邊還圍了幾位初中女生,嘰嘰喳喳圍著他問這問那。
「我上次就看到你在這裡一個人玩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弟弟你好可愛啊,你在等人接你回家嗎?」
「來,我來幫你推著。」
季識風走過來,季司語就從鞦韆上跳下來,奶聲奶氣地說:「謝謝姐姐們,我哥哥來接我了,再見啦。」
幾位女生站在一旁看著季識風,交頭接耳地開始議論,眼神還不停飄過來,似是在議論大的更帥還是小的更可愛。
有個女生忽然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道:「這兩個不會是季家的……」
季家的兩個孩子都在這裡念書,這不是什麼秘密,但是他們為人低調,很多人還是沒有親眼見過。
其他的幾位女生心領神會,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
季識風假裝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拉住司司肉乎乎的小手問:「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
「那些女生有沒有投餵你?」季識風從小肉糰子的聲音里,就能判斷出他的開心程度,今天得有八十分。
這邊的女學生好像都特別喜歡司司,遇到了白白淨淨可愛的小弟弟,就給他各種塞零食。季識風說過他幾次,讓他不要接別人的食物,但卻是屢禁不止。
季司語低下頭:「也就……兩個果凍……是她們非要給我的……」
兩個果凍可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季識風心想,我看起來和爸媽一樣好騙嗎?
他繼續問他:「要不我搜身了哈。」
季司語這才又從書包側兜里拿出兩根能量棒,一塊牛肉乾。
季識風看了看都是學校小賣鋪買的,應該沒什麼問題,這才說:「你自己收著吧,以後在外面吃東西一定要注意安全,別人給的不要亂吃。如果對方不安好心,裡面加點東西,輕的會讓你肚子疼,重的就把你迷暈以後抱走了。」
季司語哦了一聲,把零食塞入了校服褲子的口袋,他知道哥哥是擔心自己的安全,眨眨眼睛問:「學校里……沒那麼嚴重吧,我又不和她們走,而且我會看人的,是本校的姐姐我才會收。」
季識風說:「本校里也不一定沒有壞人。」
那些壞人,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你根本不知道,會埋伏在你人生的哪個角落。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兩個人一路聊著天,走到了學校的後門,放學時間的道路,一片擁堵。
大部分的家長都是騎著自行車,電瓶車,少數的幾輛汽車被困在路中央。
季識風淡定地拉著弟弟繞過了車流,走向了路旁。為了解決停車難的問題,季名泉在學校旁邊直接買了一個小門臉,店子租出去了,門口專門停車用……
等他們走過去,季正由的車已經停在老位置了,下車來把車門打開,讓他們坐在後排。
季識風心想今天季正由倒是挺積極的,來得也準時,他在後排坐好了,扣好了安全帶,又幫司司扣上,然後他帶上了耳機,看向窗外。
看他們都準備好了,季正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發動了汽車。
季識風從前面的鏡子裡,可以看到季正由的眼睛,季正由的雙眼抬起來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很快低了下去。
季識風的腦子裡還在想著事情,外加急著回家,沒說什麼。
.
劫案就發生在那天下午,5月19日,春夏交接之時。在事發的當天,季識風就在想,大概,警方會用這個日子來命名這次綁架案了。
季識風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龍進榮是先劫持了他們的爸爸媽媽,也就是他們在學校的時候,劫案已經發生了。
這次劫案被買通了兩個人:季正由,龐阿姨,當天這兩個人就都被滅口,龐阿姨死於家中,季正由被扔到了河裡。
在事後,季識風曾經思考過,自己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夠避免這次劫案,他進行了無數次的推演,然後發現,無論做些什麼,都無法保全他的家人。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那天早上不去上學,叫住季名泉,和他說出所有的真相,一家人一起呆在家裡,然後進行身邊人的清查。
悲劇的種子其實早就已經埋下。
在那個年代,人們並沒有像現在這麼重視安全。
他們父母輩原是中產,算是自己奮鬥上來的富一代。季名泉和周夢影曾經請過一段時間的私人保鏢,但是周夢影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也不習慣時時被人看著,加之實在沒有事情讓那些所謂的保鏢來做,也就把他們併入了公司安保隊。
季氏夫婦一直覺得,他們所住的小區很安全,有各種的攝像頭,門上有一鍵報警裝置,圍牆都加了電網,沒有熟人帶著,不是登記過的車牌號,小區根本沒法進入。
他們雖然富裕,但是家中留的現金並不算多,周夢影的首飾更是沒有幾件,大部分的財產放在公司、房產和股票里,季名泉還曾經和朋友開玩笑說,如果有小偷來偷他們家,怕是要失望了。
他們對身邊的人非常好,找的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季正由是他們的遠房親戚。
龐阿姨則是周夢影小時候的鄰居,等於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
但是他們有一些誤區,有一些根深蒂固的觀念,他們認為只要是小事哪怕犯錯也是可以原諒的,他們認為人性本善。
季正由劣跡斑斑,態度散漫就不說了。
龐阿姨也是早就有徵兆,她雖然打掃衛生用心,但卻手腳不太乾淨,有一次被周夢影發現桌子上少了一些零錢,問了下龐阿姨,結果龐阿姨哭著說,自己的丈夫出了車禍,家中老人生病,兒子結交了不三不四的人,欠了債,一家人都需要靠她養活。
善心大發的周夢影非但沒有開除她,還給了她五千塊錢,讓她度過難關。
如果他們在季正由第一次和他們抱怨時就讓他滾回老家,如果他們在家中丟零錢時不是只提醒下龐阿姨,而是把她辭退,可能事情的結果不會這麼糟糕。
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好人,但是越是好人,就越是讓人覺得可欺。
到最後他們依然難以相信,為什麼自己會被身邊的人背叛。
那些人早就相識餓狼一樣看著他們。
還不夠,還不夠,給的錢還不夠。
他們在打發要飯的嗎?憑什麼他們那麼有錢,而我們卻要保守疾苦?得不到,就要毀掉他們,爬不到高處,就要把他們也從高處拉下來!
他們忽略了金錢帶給人的差距,也忽略了對方的妒意,當那些嫉妒逐步積累,惡化,像是毒蛇吐出了信子,就會把他們這些東郭先生活活咬死。
整個劫案進行得異常順利,龐阿姨那時候兒子欠了賭債,龍進榮給了她十萬元,說事成之後再給她四十萬,她就全然信了。
這個女人打暈了周夢影,然後和季名泉說夫人忽然不舒服。隨後騙保安說安奎和龍進榮是她老家來幫忙的親戚,給他們打開了小區門。
心急如焚,獨自開車趕回家中的季名泉很快也被控制住。
他們直接在廚房裡殺了龐阿姨,把昏迷的周夢影扶上了車,用槍抵著季名泉的後背,讓他開車帶著他們出了小區。
季識風和季司語被季正由送到了河邊,也被交到了劫匪手裡。
然後他們被運到了一家度假村的荒棄別墅里,一家人被分別關了起來。
兩個小孩子一間房間,由安奎和餌子輪流看守,龍進榮主要審問季氏夫婦。
一天之後,龍進榮出去了一趟,拿了個箱子回來,三百多萬元到手了。
可是他沒有一點要放人的意思。
對孩子們的看管是非常嚴苛的,第一晚是膠帶貼了嘴巴,手腳綁縛著。等到吃飯喝水,上廁所時,才給他們稍微打開。
季識風沒有任何的機會逃走。
第二天他的嘴巴還是貼著膠帶,只有吃飯的時候才能撕下來,腳上的繩子沒有綁了,手上的還是一直拴著。
到了晚上,大概是膠布剩得不多了,沒有封住他們的嘴。
季識風看到有一個身材風韻的女人來過別墅,她長得很漂亮,有些風騷,那兩個看守他們的劫匪稱呼她嫂子。
被綁架第三日,綁匪和人質都很疲憊,那兩個綁匪的態度反而緩和了一些。
季識風不知道,龍進榮還在僵持著,猶豫什麼。
早晨的陽光射入了破落陳舊的別墅,在陽光的照射下,空氣中漂浮著微小的塵埃。
別墅里有揮之不去的煙味,劫匪們看起來也很焦慮,他們不停地抽菸,留下了一地的菸蒂。
不知道從哪裡飛進來一隻藍色的蝴蝶,身上有黑色的花紋,它煽動著翅膀,最後落於一個空了的水杯上。
季識風被繩子綁著手,關在一處屋角,他抬頭,面色平靜地凝望著那隻蝴蝶。季司語靠在他的腿上,呼吸清淺地睡著,就算是在睡夢中,眉毛還是微蹙著的。
季司語還是太小了,他受了驚嚇,又被打罵過,從最初的那天就開始發低燒。
這兩晚,他們都沒有睡好,晚上有時候還會聽到媽媽的慘叫聲,他們恐懼,而又無能為力。
季識風看了一會兒蝴蝶,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弟弟,短短的三天兩夜,他已經被折磨得瘦了很多,肉嘟嘟的小臉憋了下去,皮膚泛出一種蒼白,看著就讓人覺得心疼。
那叫做大奎的也看到了那隻飛進來的蝴蝶,他站起身來,最初好像是想要抓它,他伸手揮動了兩下,蝴蝶驚慌地飛起。然後他就失去了興趣,狠狠一腳跺了上去。等他抬起了腳,蝴蝶的角已經折斷,翅膀斷裂,像是兩張彩色的紙片,散落在地板上。
季識風的目光從蝴蝶身上移開了,他判斷著現在的情況。這兩天他從最初的驚嚇之中逐步理清了思路。
劫匪們為什麼要進行這次劫案?
這些人和論壇有什麼關係。
他們明顯不會是論壇的主要受眾,可能是有幕後之人,也可能是有人傳遞論壇上的消息給他們。
誰是幕後之人?幕後之人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是為了錢的搶劫,現在這個時候,就應該放人了,但是對方沒有放人。
多少錢會放他們走呢?也許他們有其他的目的。
綁匪已經殺了數個人了,他們會不會撕票?
會從什麼時候開始撕票?以什麼方式撕票?
他有什麼可以利用的?
自救,必須自救!可是又該怎麼自救?如何破局?
時間越來越緊迫,機會越來越少……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要怎麼,才能夠讓家人活下來?
必須破釜沉舟。
三個人,只要是人,就會有間隙……但是挑撥的話,是否來得及?
也許……還有其他的辦法……
季識風低頭思考著,忽然靈光一現,論壇上那些帖子,是否有一些可以利用的點。
雖然眼前的三個劫匪的名字和貼子裡寫的不一樣,但是他還是能夠和論壇上的事情一一對應。
他必須了解到,對方的用意,對方想要做到哪一步。
他想起了之前秦米和他說的,他們曾經為了綁架案出謀劃策,那麼他說的綁架案,是不是就是針對他們的這一次?
他拼命回想著之前上論壇上他所知的那些帖子。
這些人又是做到了哪些?他在腦中篩選出容易操作的案子……
季識風打定了主意,理清了思路,他問看守他們的兩位劫匪:「你們榮哥,他的父親是不是最近去世了?」
「什麼?」那叫做餌子的劫匪一愣,似是沒聽清。
那叫做安奎的直接皺眉問:「你怎麼知道的?」
季識風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低了頭露出了一絲苦笑,沒有回答他們,似是只是隨意問的一個問題。
他是分析得出來的,如果真的是按照論壇上的三個劫匪人設的話,他們口中的榮哥,應該是個孝子。
想要讓這樣的人不管一切鋌而走險,綁架殺人,那麼一定,要剷除掉他的顧慮。
殺死一個久病癱瘓在床的老人,這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這樣的行為,能夠大大促使他做出劫案。
只不過,策劃人犯了一個錯誤,龍進榮的父親死去,他是會冒險而為。
但是同時,他們也失去了拉住他的最後一條繩索,一個剛喪父的孝子,一個貪婪的殺人狂魔,這條瘋狗已經完全失控了。
情況比他預想得可能還要糟糕。
季識風繼續道:「你叫做大奎是吧?當年榮哥進監獄的時候,你照顧了他的父親好幾年。」
大奎聽了這句話,嘴巴里的煙驚訝得差點掉了下來:「你小子他媽怎麼知道的?」
季識風沒有回答他,他轉頭看向了另外一個劫匪:「你叫做餌子,因為過去為了女朋友打架,耳朵上的耳環被人鉤掉了,留了一個豁口。」
餌子沒有說話,但是看向他的目光也變了。
季識風繼續問:「你們認識EVIL嗎?」
餌子問他:「誰啊?」
安奎直接小聲道:「他說的人是不是策劃師。」
策劃師?
季識風感覺自己更接近一些真相了,他看向他們,鼓起勇氣,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淡定:「我要和你們榮哥談談。」
劫匪們被他唬住了,那兩個劫匪互相對望了一下,然後餌子出去了一會,過了片刻,他們似是商量出了結果,走回來對他打了個手勢。
季識風小心地把睡在他腿上的季司語挪到了地上,小肉糰子動了動,睜開了眼睛,伸出小手拉住了他:「哥哥……」
「不會有事的,哥哥去看看爸爸媽媽。」季識風拍了拍他。
「我害怕。」季司語小聲說。
季識風道:「不怕,司司,哥哥很快就回來。你是大孩子了,要勇敢起來,你再睡一會吧,多睡一會,才能夠好起來。」
安頓好了季司語,季識風跟著劫匪走了出去,他被帶到了另外一間屋子裡,除了來的時候,還有每一次去上廁所的時候,季識風都在努力記著這裡的地形,尋找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想著如果要跑,需要從哪裡逃。
龍進榮呆在一間屋子裡,背著光,他的衣袖沾染著血跡,嘴裡叼著一根煙,他看向了季識風:「小子,他們說,你有話要對我說?」
季識風看向了眼前的悍匪,吸了一口氣道:「你們是不是已經脫離了策劃人的計劃?」
龍進榮的眼睛微微一眯:「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季識風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是個殺人犯,兇殘,彪悍,手上有數條人命,他必須說服他,季識風努力讓自己淡定下來,開口道:「你們是不是,曾經下雨天的月底,騎著摩托車搶劫過一位老闆?從他那裡搶到了幾萬塊錢。」
龍進榮看著他,吐出了一個煙圈,那是警察們還不知道的第一案。除了他們自己,恐怕也就只有策劃師知道,那件事是他們做的。
季識風繼續道:「你們是不是曾經搶劫一家手錶店,你們三個人,在中午防守最薄弱的時候進入。你們拿走的,是最左邊櫃檯的表,因為那個櫃檯的表,看起不起眼,卻是最貴的。其中,有兩塊是全球限量的時空之心。」
說出這句話,龍進榮的表情愈加地發生了變化,這個也是警方沒有披露的細節,他看著眼前十幾歲,一臉狼狽卻表情堅毅沉穩的少年,開口道:「有意思……」
「我就是策劃人。」季識風壓賭似地說出這句話,「你們必須把我的家人全部放了!」
「否則的話,怎樣?」龍進榮看向他。
季識風愣了一秒,否則的話,他能夠怎樣呢?他本來就是在詐對方的,但是龍進榮明顯地……
不對,一定是有哪裡不對……
「現在找我說這個,已經晚了。」龍進榮的臉有些滄桑和疲倦,他吐出了一個煙圈說,「一個小時以前,那個男人和女人已經死在地下室了……」
原來……是晚了一步,原來,一切已經不可逆轉……
他已經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了,就在今天,他和司語成為了兩個孤兒。
他們不再是富家的天之驕子,一時之間像是從高空墜落,把他整個人摔得粉碎。
季識風在那個瞬間,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被抽得乾乾淨淨,為什麼……為什麼……他努力忍著,才讓眼睛裡沒有流出眼淚。
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千刀萬剮,他緊攥著拳,指甲硌破了他的手心,開始出血。
除了怨恨眼前的仇人,除了憎恨把他們家出賣的幫凶,季識風更加厭惡自己。
是他害死了他的父母。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在論壇上的那些發言,才會引火上身,才會讓他們家破人亡,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為什麼他要做那樣的事?為什麼他沒有早想清楚其中的環節,為什麼他沒能夠阻止這一切……
他咬著嘴唇,嘴巴里滿是血腥味,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恨不得死的人是他,爸爸媽媽和弟弟應該好好活著才對……
「我現在有點理解,為什麼那個男人反覆和我強調,一定要把孩子留下來了。」龍進榮說著話把手裡的菸頭在面前的桌子上重重捻滅,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俊秀的少年,直視著他目光里的恨意。
那對夫婦死了,龍進榮剛剛還為了自己的魯莽後悔,他沒有聽策劃人的話,一切全然失控了。
他雖然瘋,但是也不想死。
他將為他的貪婪和瘋狂付出代價,現在他除了要面對警方的通緝,還將被策劃師丟棄。他們再沒一絲勝算,可能會守著這三百餘萬枯死在這座度假村裡的荒廢別墅。
但是現在,事情好像出現了一絲的轉機……
他像是在一條死胡同之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龍進榮一把把季識風的脖領拉了過來,用手緊緊扼住他的喉嚨:「小子,你原來,才是我們最後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