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銳書店大門緊閉,外面人流通行無常,似乎沒有人注意到裡面還有人沒出來,大家似乎沒覺得這裡有什麼不正常。
書店後面的胡同里,唐菲把手上的二胡箱擱在垃圾箱上,取出幾張符咒遞給帝辛和秦黎,說:「把這些貼在牆上,讓書店和外面隔絕,否則萬一出事,很麻煩。」
帝辛和秦黎從她手上接過符咒,開始照做。等貼完符,三人用穿牆符進入了書店。裡面的世界完全和外面不同,一片幽綠,色調暗沉宛如冥界。
書店的讀者們依然保持看書的姿勢,收銀員依然在流水線一般收銀。付好款的人走到門口又機械般的退回來,統一去二樓。
唐菲正在打量那些去二樓的人,秦黎突然翹起蘭花指,抬手一指上二樓的樓梯以及人流:「這些人,似乎有點不正常。」
他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變成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娘娘腔。帝辛和唐菲先是去看他突然翹起的驚世駭俗蘭花指,繼而又齊刷刷把目光移動到他那張英俊的臉上。
秦黎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對,蘭花指擱在胸前,娘生娘氣地問他們:「怎麼了?」
唐菲:「……」
帝辛:「……」
兩人默默地往後一退,離開他一米之遠。一人拿起了劍,一人舉起了拳。帝辛小聲對唐菲說:「唐姑娘,他被附身了?」
唐菲搖頭,低聲說:「不太像。秦黎是極陽體,這種體質別說是普通小鬼,就是連秦廣王這種冥界大仙,也未必能上他的身。」
秦黎察覺到自己被排斥,濃眉一皺,居然一跺腳,哼一聲:「壞蛋,居然懷疑我被俯身。哼~」
唐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帝辛的拳頭已經燃起藍焰,他道:「我想打死他。」
唐菲拉住帝辛,安慰道:「別忙急著打死,我覺得他可能是幫我出現了副作用。」
秦黎走過來,舉起大拳拳對著帝辛胸口一頓錘,嚶嚀道:「壞蛋,居然想打我,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帝辛這個暴脾氣,擰著眉頭就要一拳頭錘死秦黎。唐菲眼疾手快把秦黎拉開擋在身後,去給帝辛順氣兒:「阿星,淡定淡定,脾氣不要這麼暴躁,想想他請你吃的兩桶炸雞,是不是覺得世界很美好呢?想想他是咱們中最有錢的大佬,每次出去吃火鍋他搶著買單,是不是覺得世界很美好呢?」
帝辛這才平靜下來,瞪了秦黎一眼:「再裝怪老子弄死你!」
一米九的秦黎抱著唐菲的頭,下巴尖擱在她腦袋上,哼哼唧唧:「唐菲,他欺負人!」
唐菲:「…………」怎麼辦,雖然他是為了幫她換血才變成這樣,可她也好想把這個男人摁進糞坑啊!她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要淡定,要做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
她平靜了一下心情後,說:「我們上二樓看看。」
三人跟著書店裡的客人一起往樓上走,秦黎這個一米九的大高個全程扯著唐菲的馬尾辮,一路上小心膽怯。帝辛撞到了他的肩膀,他「哎呀」一聲,拿蘭花指一戳帝辛肩膀:「討厭,人家有潔癖啦。」
唐菲:「……」
「……」帝辛攥緊了拳頭,紅著眼睛道:「唐姑娘你別攔我,讓我打死他!」
唐菲一把抱住秦黎,拿身軀擋住帝辛,扭過頭看著他說:「阿星,淡定,淡定,兩桶炸雞的情誼你忘了嗎?你打死了他,以後吃火鍋沒人搶著買單了。」
帝辛忍無可忍,他和唐菲對視,無聲和她交流。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唐菲對上他的眼睛,嘆氣。
——我覺得把他這樣錄下來,等他好了之後讓他看,他會想自殺吧。
帝辛也嘆氣。
——不自殺也想剁掉自己的蘭花指吧。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二樓是簽售會現場,台下坐著讀者和觀眾,他們呆呆地望著台上。舞台上站著秦廣王王絳,蕭悅正靠在他肩頭沉睡。
一個女人跪在舞台中央,正拿著一張《罪己詔》宣讀自己的罪過,而台下的觀眾聽得津津有味。那女人已經嚇得失禁,念《罪己詔》時聲音不斷顫抖,唐菲他們壓根聽不清她在念什麼。
越靠近舞台,唐菲兜里的玉如意就越亮。唐菲走近舞台,對台上的男人說:「你是冥界之首,為什麼會來凡間?自古有規矩,凡間的事,不該由你過問。」
王絳單手摟著昏睡的女孩,冷掃一眼唐菲,嗓音冷淡:「再純淨的靈魂,到了這裡,都會變得骯髒不堪。地藏王想地獄成空,可他付出六世苦難,穿越三千小世界,得到的又是什麼?這些人貪戀、自私、惡欲滿漲……驅魔天師能驅鬼,卻不能驅人噁心。比起地府之鬼,人心才是最陰暗之物。」
唐菲顯然不懂他在說什麼,問:「薛薛讓我送你回去,陽間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人出生,也無人死亡,再這樣下去,陽間一定大亂。」
王絳冷哼一聲:「想要地獄成空,首先得杜絕陽間陰魂去往冥界。想保留乾淨的魂魄,就不能讓他們來到凡間。這裡的貪嗔痴惡,即使是地獄十八層,也難淨化。我一日不回,冥界便一日不會增添新魂。人類自種的惡果,讓他們自己去吃。」
「你作為冥王之首,怎麼能這麼想?」秦黎翹起蘭花指指向他,斥責道:「陽間陰魂由地府代收,善惡有你們分辨,再發由各部。即便你再不喜歡人類,你也得接收,這是你的職責。」
唐菲沒想到秦黎都變成娘娘腔了,還能這麼慷慨激昂的去指責對方。她拉了拉秦黎,示意他不懂別亂說,可男人卻一把甩開她,繼續拿蘭花指戳向王絳:「即使他有罪,那也該由凡間的法律懲罰,而不是被你這個陰間的冥王來越俎代庖。」
王絳冷厲的目光與娘娘腔秦黎對上。也就在這時候,唐菲摁下了玉如意上的按鈕,如意不僅給冥界的王薛薛發了信號,還化作一團光線所化的鐵籠,將王絳罩了起來。
王絳打量了一眼罩住自己的鐵籠,反問外面的唐菲:「你想多管閒事?」
「不是我多管閒事,而是你秦廣王干涉凡間事。我唐家數千年傳承,作為驅魔天師,職責是維護陽間與陰間的平衡。你作為冥界之首,亂世間陰陽,我不可能袖手旁觀。」唐菲手腕一翻,誅邪劍發出「嗡嗡」地顫音,仿佛在迎合她的話。
她又說:「你擅離職守,天道不容,就不怕我告到地藏王那裡去嗎?」
「地藏王?」王絳單手抱著女孩,單手在空中托起一隻光球。一道光束從男人腳底掃描至上身,然後在光束掠過之處,王絳的布衣變為黑色鎧甲。
等光束消失,原本身穿白衣的現代裝男人,變為身著黑色鎧甲的冥王。他頭頂的冕冠黑珠散發著氤氳的黑霧,如同他那雙眼睛一般。
他手中光球捏碎,冷呵一聲:「地藏王為渡地獄惡鬼,遊歷三千小世界為苦命人,可換來的是什麼呢?換來的是地獄十八層鬼滿為患,人心惡意昭著。」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唐菲:「可你若不回去,陽間必定大亂,該死的人死不了,該出生的人無法出生,你知道後果嗎?長而以往,世界末日,不過日此。」
王絳冷哼:「與我何干?我與你們人類學會了自私,從今往後,我冥界概不接收人間之魂。」
說罷,他帶著蕭悅離開了書店,這裡恢復如常。書店的客人晃過神,迷茫地看向四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大家反應了一會兒,又各忙各的去了。
台下的讀者覺得腦仁脹痛,好半天才回應過來,相互看,然後一起去看台上正在讀《罪己詔》的女人。那女人又嘀嘀咕咕幾句,然後暈倒。現場的工作人員也清醒過來,趕緊把她給抬走。
讀者A:「怎麼回事?蕭悅怎麼走了?這個女人誰啊?」
讀者B:「那不是《逸林言情》兼雲創的主編張之琳嗎?她女兒就是袁青。」
讀者C:「講真,雖然被粉了很久的作者欺騙,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但我覺得她是作者,欣賞她的文采就好了,為什麼要在意她的長相呢?」
大家討論正歡,後援團的會長衝出來,對大家吼道:「你們難道就不覺得這是有人蓄意搗亂嗎?你們不心疼小悅的遭遇就算了,你們居然還……你們是假粉吧?」
讀者D:「我一時無法接受,我真的是看蕭悅書長大的,我真的受不了被欺騙。我回家了,晚點群里和大家聊。」
……
今天來簽售會現場的都是當地讀者群的成員,他們組團來簽售現場,為了這一次簽售,他們也期待了很久。可是都沒想到,現場會出這樣的么蛾子。
有人搗亂放出了蕭悅整容前的照片,甚至肆無忌憚丟雞蛋。更過分的是,現場沒有保安阻攔。讀者們都被蕭悅的事給震驚了,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要制止。後援團的會長想上台保護蕭悅,卻被現場工作人員攔下來。
沒一會兒,一個白衣男子衝上了台,然後就有了之後的事情。
……
現場的讀者紛紛散開,最後只有當地後援會的會長留下來和工作人員清理現場。會長去後走廊丟垃圾時,被突然出現的唐菲三人叫住。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會長一回身,看見走廊裡面的三個人,震驚了一下。然後捂著嘴,差點叫出來:「唐唐唐菲!秦秦秦秦黎!!啊啊啊我不是做夢吧?」
「不是做夢,姑娘,有空嗎?我們一起喝杯茶?」唐菲主動發出邀請說。
會長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啊好啊!」
到了附近的咖啡館,唐菲為了不讓秦黎「丟人」,封住了他的嘴不讓他說話。於是,會長姑娘和他們坐在一起喝茶時,就總看見這麼幾幅畫面——
秦黎翹起蘭花指捏住了茶杯,秦黎翹起蘭花指捻掉了唐菲肩上的頭髮,秦黎翹起蘭花指指了指嘴巴,甚至對著唐菲妖嬈一搖肩膀「哼哼唧唧」。
然後會長姑娘就發現桌子在抖動,桌子下面有人踹了她一腳?
唐菲一拍桌瞪了眼帝辛,桌面抖動立刻停止,桌下的腿腳大戰也止戈。唐菲立刻對會長姑娘露出一個笑容,問她:「有蚊子,打蚊子。」
「哦……」會長姑娘喝茶平靜了一下,內心表示堂堂秦總可真不容易,作為老闆居然真的和網上傳聞一樣,打算進軍演藝圈。居然還這麼敬業地……隨時隨地演起了娘娘腔。
厲害。
會長姑娘又偷偷看了眼帥到令人髮指的秦黎,又偷偷去看那位同樣帥到發指的帝辛,目光這才戀戀不捨回到了唐菲身上,輕聲問:「你們是不是想問我,蕭悅的事情啊?我早就聽說漫誠想買小悅的IP,沒想到是真的?」
唐菲沒有反駁,嗯了一聲問她:「蕭悅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似乎和她,很熟?」
會長姑娘點頭說:「嗯,我和她很熟,小學就認識,我們是朋友。你們千萬不要因為網上輿論,放棄小悅的IP啊!小悅真的是個有才的女孩子,可她有個吸血的繼母和繼姐。她繼母就是剛才在台上暈倒的那位雜誌主編和雲創文學城的站長,而她的繼姐,就是如今國內炙手可熱的言情天后袁青。」
「蕭悅原名袁悅,她從小長得不好看,從小就很自卑,但她繼承了父親的才華,是個很有才的姑娘。小學的時候我就被她文字吸引了,和她成為了朋友,也成了她的腦殘粉。可是,現在這個社會,基本都是以貌取人。」
「她從小就很自卑。她初中的時候寫了一部《盛唐風華》,宮廷權謀,我是第一個讀者。這部小說真的是盪氣迴腸,有一天我在書店看見,還為她激動,可是一看署名,居然是她繼姐袁青。」
「那時候是紙媒時代,她繼母是雜誌社主編,在圈內很有人脈,她給各個雜誌社投稿,她繼母就散播她抄襲繼姐的謠言。然後她的稿子就被全被駁回,無一過稿。她繼姐憑藉她的稿子,成為了華國言情天后,靠著那本《盛唐風華》賺得盆滿缽滿。」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初三畢業那年,網絡文學興起,她拿我的身份證簽約了晉江文學城,一本爆紅。之後她繼母又建立了雲創站,一直想挖她過去。我說過,小悅很有才,她網絡數據不錯,出版也能爆賣幾十萬冊。」
「她繼姐袁青一直走的美女作家的路線,長得也確實很漂亮。她繼姐繼母,給她造成的陰影太大了,導致她非常自卑。這些年編輯讓她開簽售,她也從來沒去過。」
「這次她答應做新書《救贖靈魂》的簽售,我也很意外。沒想到幾個月不見,她居然去整了容。不過,我很為她開心,能擺脫自卑的樣貌,變成大美女,我很為她開心。那些瞧不起小悅整容的人,根本不知道她那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都說自然最美,可是如果自然不美呢?她有條件去做改變,為什麼不呢?」
「整容也要經歷開刀的痛苦,還要付出大量金錢,這種付出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她是個很努力的女孩子,值得有這樣的美麗。我不懂那些人為什麼要嘲笑她,也不懂這有什麼好嘲笑的。天生不美,就通過後天努力去改變,有什麼錯呢?」
唐菲表示理解,見她越來越激動,拍著她手背安慰:「理解。那今天的意外是怎麼回事?」
會長姑娘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搖頭:「我不清楚,大概也是她繼母搞出來的吧。這些年,小悅一直隱藏著自己身份,大概是被發現了,所以他繼母來鬧。她繼母現在是雲創集團的高層,認識的人很多,今天那些丟臭雞蛋、搞直播的人,一定都是她安排的。」
帝辛聽完這些,攥緊拳頭一砸大理石桌面,憤懣道:「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欺負人?」
唐菲又問:「那你知道蕭悅的聯繫方式嗎?或者她家住址?」
「知道,可以加微信嗎?」會長姑娘問。
唐菲掏出手機打開二維碼,讓對方掃描,很快添加通過。姑娘一邊給她發地址,一邊說:「你們一定要買下蕭悅的版權啊,她還沒有一部作品影視化呢。而那部被袁青侵占的《盛唐風華》卻成了宮斗劇經典,哎。」
「好,我們會的。」唐菲起身與會長姑娘握手:「謝謝啊。」
會長姑娘:「不謝不謝,應該的。」
等四人離開咖啡廳,服務員過來擦桌子時,大理石桌面突然「砰」地一聲,碎成了渣渣。
服務員:「???我日這是什麼豆腐渣工程!」
等送走會長姑娘,三人上了車。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秦黎娘聲娘氣地問唐菲:「現在我們要去找蕭悅嗎?」
「我覺得吧,這種時候王絳一定不在蕭悅家裡,八成是去找袁青算帳了。」她把手機放在架子上,戴上藍牙耳機,一邊給周慶打電話,一邊把車倒出停車場。
等電話接通,她說:「周慶,幫我個忙,你幫我問問群里有沒有會追蹤術的天師,我要找一個人。」
周慶立刻點頭回答:「有。有個天師是記者,追蹤術爐火純青,你要找誰,把照片姓名發過來。」
唐菲開著車不方便操控手機,對身旁的秦黎說:「秦總,幫我個忙,上谷歌搜一下袁青的照片,發給周慶。」
坐在副駕駛的秦黎一邊取過手機,一邊對唐菲道:「討厭啦,叫人家黎黎,不要這麼生疏。」
唐菲:「……」
電話里的周慶:「…………?我擦這誰啊,聲音這麼騷?」
后座的帝辛差點就要選擇死亡。如果不是擔心唐菲對付不了秦廣王,他一定跳車。
秦黎把照片給周慶發過去,又自作主張發了條語音:「慶慶,是我,秦黎。」
周慶:「???這特麼難道就是後遺症?」
唐菲掌著方向盤,欲哭無淚:「雖然不想承認,看來的確如此。」
周慶:「……騷。等他恢復,會不會殺自己滅口?」
唐菲:「沒準兒會。我現在無比想念秦驍,希望趕緊到晚上。」
電話里的周慶咳了一聲,說:「有一點我不得不告訴你。即便是晚上的秦驍,可能也會有這個毛病。秦黎的性格已經很內斂了,如果換成秦驍……你想一下會有多恐怖。」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唐菲打了個寒顫,不敢想像。
兩分鐘後,周慶把地址發了過來說:「袁青很出名啊,幾年前大火的那個宮斗劇《盛唐風華》就是她編劇和原著,這部劇不僅在華國創下收視奇蹟,在韓國、泰國、印度、馬來西亞等國,收視率都不錯。之後她就沒作品出了,據說靠這本得到的收益,能吃一輩子。她現在在一個直播平台錄節目,和粉絲做互動,你們可以過去看看。」
唐菲發語音過去:「我知道了,謝謝。」
等車駛上高架橋,唐菲問秦黎:「我很好奇,《盛唐風華》這部劇的IP價值。」
秦黎回答:「《盛唐風華》當年收視的確不錯,電影版權競價到了八千萬。不過,我們公司一向不喜歡這些大IP噱頭,因此沒參與競拍。據說,是升博影業拍下的這部電影版權。」
唐菲吁出一口氣:「一個電影版權能賣出八千萬,很厲害。」
秦黎站在專業角度分析:「一般IP值不了這個價,背後有人操控炒高價罷了。」
到了瓜哩直播辦公樓,唐菲秦黎帝辛上了五樓直播間,直播台下有十幾名觀眾,都是袁青的後援團。閃光燈下的袁青的確很漂亮,人瘦高苗條,坐吧檯凳上顯得腿很長,說話談吐也很有氣質。
唐菲站在一旁,看著台上的袁青,低聲感慨說:「也怪不得秦廣王會說那番話,人心的確可怕。你看,這樣的女人,你們能相信是惡毒繼姐,抄襲出家?」
帝辛小聲說:「很難想像。」
已經晚上七點,秦黎閉上眼,差點倒地,被帝辛手快扶了一下。等他再睜眼,已經是秦驍。
他睜眼衝著帝辛一眨眼,鼓了鼓腮幫,用小可愛的語氣說:「謝謝帝辛哥哥。」
「???」帝辛連忙推開他。
哥你妹啊!
秦驍站直身體,朝唐菲湊過去,他小聲問:「菲菲,菲菲,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怎麼在這裡鴨!這麼久不見,想驍驍了嗎?菲菲,那個女的是誰,他好漂亮哦。不過沒有我菲漂亮,我菲最棒!」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唐菲:「……??」還是秦黎出來吧,至少話不多啊!
她往秦驍額頭上貼了一張符,讓她接受了白天的記憶。秦驍接收完白天的記憶,一陣「嚶嚶嚶嚶」:「蕭悅太可憐了吧。不過,為什麼秦廣王要做蕭悅的書靈,為什麼要幫那隻小可愛呢?」
唐菲和帝辛被他一陣「嚶嚶嚶」搞得有點頭痛。
就在這時,直播間的燈光忽然一暗,直播台上的燈光變成了幽綠。袁青雙眼忽然變得呆滯,她對著直播間,開始陳述自己和母親的罪過。
直播間被她口頭承認抄襲《盛唐風華》以及排擠繼妹的事兒驚呆了。直播間網友:
「什麼情況這是?袁青被綁架了嗎?」
「不像啊,幹了什麼壞事被抓住把柄,不得不承認?假的吧?被威脅的吧?袁青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你們看她表情都不正常啊!女神你被綁架了就眨眨眼睛!」
……
袁青拿出抄襲繼妹的證據,又掏出手機,翻出自己和母親策劃破壞蕭悅簽售的聊天記錄。結果直播間網友被聊天記錄給震驚了。
上面的時間橫跨了一年,如果真的是被綁架被預謀陷害,對方怎麼可能計劃這麼長的時間?直播間風向轉變,開始罵:
「神經病吧!人渣啊!你到底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啊,你們差點毀了一個女孩的一生啊!」
「天辣,我真的哭了。如果我是蕭悅,未必有這麼強大的心。我也長得不漂亮,如果有這樣一個繼母和繼姐,我真的會選擇死吧?打擊我的信心,奪了我的人生,憑什麼啊。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是啊,憑什麼呢?真的太氣人了,這兩個人渣就該下地獄啊!」
「心疼蕭悅,也佩服她的強大。被家人欺壓,就讓自己強大,有足夠經濟實力。長得不好看,就努力賺錢整容!老天不給她一個好環境,她就自己造。老天不給她一個好樣貌,她也自己造!講真,整容又如何?不怕別人整容比你美,就怕整了容比你美還比你努力比你優秀!」
……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蕭悅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繼母自然而然繼承了家產。她從小被繼母和繼姐大眼。如果不是網絡文學的興起,她可能一輩子都默默無聞。
好在,一切苦難她都咬牙堅持下來了。她對樣貌極度自卑,想整容,卻又膽怯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是朋友給了她信心,讓她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她的書靈是悲觀主義者,總是和她說:「人心險惡,你丑,他們辱。你美,他們也能辱。這就是人類,我實在不懂,他們如何值得你去付出。」
書靈總說她是神仙轉世,她只當他是哄自己開心。
蕭悅說:「我從小自卑,被欺負,可我不會把人心想到罪惡,如此,我才有一個從小學到現在的真摯好友。我膽怯,卻也能在糾結之下邁出那最關鍵的一步,所以有了今天的成就。人類的生活就是這樣的,活著總是很辛苦的,可如果不經歷一些苦難,又怎麼會覺得現在的日子是無比甘甜呢?」
書靈:「你現在雖然變得美麗,可當他們一旦知道真相,醜惡的嘴臉就會全部展現在你面前。」
蕭悅:「他們如果罵我,我肯定會難過。但我會調整心情,做好自己。選擇讓自己開心快樂,不聽旁人叱罵,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如果做到了,卻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書靈被她的天真氣笑:「你想過向那對母女報仇嗎?你恨她們嗎?」
蕭悅搖頭:「沒有。可如果我有能力,一定會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我不恨她們。仇恨是一件讓人很苦惱的事,如果我恨她們,就會時時刻刻記掛著她們。她們開心,我就不開心。她們過得越好,我就鬱鬱寡歡。仇恨太痛苦,我選擇放下,努力做好自己,讓自己過得開心些。有朝一日強大,再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書靈不懂她的邏輯,只道她懦弱。
她點頭坦然承認:「是啊,我的懦弱源自於我的無能,我無可奈何,唯有放下一切,先讓自身強大。」
書靈:「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也可以幫你報仇。你一句話,我幫你殺了她們。」
蕭悅搖頭:「國家有法律,她們若觸犯刑法,自有法律懲處。任何一個人,都無權越級干涉,也沒有權利拿正義作為藉口去殺人。如果人人都如你這般想,世界豈能安寧?」
書靈總覺得自己對豬彈琴,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到什麼程度。
……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直播台上,袁青還在繼續陳述罪狀。
袁青把自己曾經做的惡事全部說了出來:「我承認以上罪名,我會恕罪,永遠泡在地心岩漿之中,受萬世苦痛。」
說罷,她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把刀,居然生生戳瞎自己的眼睛。她還想再切斷自己的大腿時,直播中斷了。
袁青手上的刀被唐菲拿符咒打掉。
唐菲正要衝上前,被一股無形的牆壁擋住。觀眾席第一排中間,出現了一男一女。
女的正是蕭悅,她面無表情盯著台上。一身黑甲的王絳扭過頭與她說話,他抬手一指台上人,陰鷙的表情變得十分扭曲:「小悅,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你一直想渡的人。」
他手一抬,原本在醫院躺著的繼母張之琳也一起出現在了台上。她本來已經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沒想到下一秒就又看見了一身黑甲的王絳。
她嚇得跪在地上,一轉身,又看見被戳瞎雙眼的女兒,嚇得更是魂不附體。
王絳又抬手指著張之琳,繼續說:「這,就是你渡了六世的惡人?過了這麼多世,她們一樣惡,一樣冷血無情。無論換到什麼地方,換了什麼性別,都是惡人。」
唐菲和帝辛努力想要打破屏障,可這道屏障非常頑強,就連帝辛也不能破分毫。那邊的王絳直接無視他們,對著蕭悅又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就是個笑話。你用了整整六世想度化她們,可換來的是什麼呢?」
王絳抬手一揮,兩個女人四肢皆與身體分離。大概是為了視覺效果不那麼血腥,沒有一滴血滲出來,可是兩個女人卻痛苦地哀嚎著。
「世人總怕鬼,可鬼又如何比得上他們的心可怖?今日我與那隻狐狸達成協議,我幫她。而她替我清掃人間,換冥界安寧。今日十二點,這座城市將會覆滅成灰,這座城的人類、怨靈,全部都會在宇內消失。其它城市也會一一淪陷。我早說過,人性本惡,沒有人值得你去拯救,沒有人值得你去浪費時間。」
他面無表情再一揮手,兩個女人的舌頭連根被拔出,嘴裡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唐菲越聽越不對勁兒,她說:「糟糕,我們似乎中計了。秦廣王故意引我們來這裡,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裡,妲己想做什麼?」
帝辛眼皮一跳:「小白。」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唐菲:「只剩一縷殘魂妲己壓根不是黑糖對手,就怕秦廣王會給她什麼……」
聽見這邊的聲音,王絳起身看著他們,朝他們緩步走過來,道:「你猜得不錯,我的確幫她鑄了形體。」
唐菲拿劍看了一下面前的屏障,皺眉怒斥:「你瘋了?這世界是有惡人不錯,可你能一鍋端嗎?你有沒有人性?」
王絳挑眉:「我沒有人性,只有鬼性。凡間覆滅,地獄自然成空。你跟我談人性?你們人性是最受不得考驗的東西。」
他一抬手,帝辛和秦驍的脖子就被一個鐵鏈給鎖喉。即使強大如帝辛,可他面對王絳,也顯得很無力,只能任由宰割。
王絳嘴角微揚,嗓音冷淡:「我倒沒想到,你們兩個會同時出現,怎麼?曾經威風凜凜,如何成了這般德行?你們看仔細瞧瞧,曾經守護的人類,都變成了什麼模樣。」
唐菲提劍去砍兩人的鎖鏈,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彈了回來。
秦驍感覺自己快被勒死了,下意識道:「菲菲……快離開。」
帝辛也用盡全力擠出一句:「去……去救小白。」
王絳將兩人的喉嚨鎖死,讓兩人再發不出任何聲音。他道:「你們三個,誰也走不了。唐菲,我給你一個機會,你來選一個。讓我看看,你的心到底偏向哪一邊。」
唐菲攥緊劍,掐著時間等王薛薛趕到。眼見兩人要被勒死,她用意念畫出一道蠻橫霸道的符,再用自己的血液做引,提劍就朝兩條鎖鏈劈過去。
「我的人,誰都別想動。兩個,我都要!」
這一劈,不僅將兩條鎖鏈劈斷,甚至連結界都被打碎。兩個男人落地後,唐菲吩咐帝辛:「帶秦驍走,去救小白,這裡我應付。」
秦驍知道這種時候留下反而會拖後腿,囑咐她:「你小心啊,打贏了我零花錢全給你買面膜!」
一聽這個,唐菲就動力滿滿。她左腳一踏地面,一道圓形金色符咒在她腳下湧現。她在原地以劍畫符,招招凌厲。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一打天門開,二打雷霹靂,三打入長生,四打凶神惡煞滅!破——」
她一劍畫出一道驅邪咒,金色符咒化成牢籠,直接朝王絳襲過去。她拿回了自己的血,所有招數符咒全部發揮最大功效,加上她的招式與冥界術法相剋,這一招過去居然讓對方有些吃力。
王絳花了一點時間破了唐菲符咒,他冷眼看她:「我很奇怪,那些人如此辱你,你為何要幫他們?」
「王絳,這人間的事情,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清的。這個世界不像你看到的那麼差,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她抬眼看向蕭悅,又說:「如果我沒猜錯,這位應該就是那位曾發誓以佛法慈悲渡地獄惡鬼的地藏王吧?我不明白,九尾狐到底和你說了什麼,讓你如此憤懣,甚至打算滅了人類?」
她當然不會覺得秦廣王和地藏王有什麼神仙愛情,在冥界,這些大佬今生可以是男,來世可以是女。他們不是人類,沒有性別之分,當然也沒有人類的複雜情感。
仙與妖的最大差別,就是仙無情,妖同人一樣有貪嗔痴惡愛恨欲。
哪怕是如王薛薛那般看似傻白甜的閻王,實際上不過是裝出來的。他們為了更加貼近人類生活,會偽裝出任何性格。
她前一刻與王薛薛鬥嘴,下一刻對方就可以翻臉無情,滅了她。與冥界大佬打交道,就是這麼現實。
王絳也是同樣,他當然不會和「老搭檔」地藏王產生所謂的人類感情。他們在地獄各司其職,在王絳眼中,地藏王只是他冥界的一員,一個感情甚篤的同事。
表情呆滯的蕭悅終於動了動眉頭,她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最終衝破秦廣王的術法桎梏。
她臉上褪卻了平日的膽怯,低眉垂眼,慈愛祥和。她雙手合十,低聲輕念:「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
她起身,朝唐菲他們走過來。蕭悅看了眼唐菲,又去看王絳,低嘆:「我說的你從來不懂,我想渡的,從來不是惡人本身,而是被惡人所傷害的人。這六生六世,都是如此。三千小世界,都有值得被拯救的人,他們都值得走出地獄。」
就拿這一世的蕭悅來說,她的原定軌跡原本不是這樣。
原來的蕭悅因為樣貌自卑,從小烙下心理陰影,變得極端敏感。在被繼母和繼姐打壓排擠後,她借著網絡文學興起,成為文學界大佬,高中時期就已經收入不菲。
她有錢之後開始改變自己,卻也時刻記著仇恨。繼母繼姐過得好,她就不開心。她們過得越好,她就越不開心。於是從來不肯放過自己,把自己逼出了情緒病。 <div class="txtad"><script>loadAdv(10,0);</script>
她整容後,介入繼姐和其丈夫的感情,又將繼姐的孩子活活捂死。最後不僅沒能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把自己一生給糟蹋了。死後成為惡鬼,在地獄永世受苦。
地藏王曾發誓要清空地獄,要度這些可憐的惡鬼。
有些孩子,被校園暴力毀掉。有些孩子,被單親家庭毀掉。有些孩子,被嘲諷唾罵和貧窮毀掉……
而地藏王則穿越三千小世界,進入這些可憐孩子的身體裡,以佛法度化他們,從根本改變他們的一生。
「蕭悅」看向王絳,繼續說:「我想拯救的,從來不是那些真正的惡,而是被迫向惡的生靈。或許他們不值得同情,但我願給他們一個機會。」
唐菲聽了蕭悅的話,仿佛明白了什麼。她問:「您是想告訴那些孩子,每個人出生不同,但心態很重要。就像我認識的一位校長,他也遭遇過最糟糕的事,可靠自己掙扎出來了,現在成了一位很優秀的人。其實這件事壓根不用秦廣王插手,按照蕭悅的現狀,她能處理,對吧?」
「是這個道理。」地藏王所化的蕭悅看向王絳:「你是冥界之主,陽間的事你不該插手。妲己只給你看了我那三千小世界的原主結局,卻沒有給你看被我更改的結局,你若想看,我帶你去。」
地藏王對他伸手:「肯放過自己,則德日宏。若不放過自己,則學日益。你是十殿閻王之首,遇陰則陰,遇明則明,在地獄看慣了陰面的,總要看些美好的東西。」
王絳冷眼看她,最終向她靠近。地藏王看向唐菲,說:「妲己在城郊墓地,她打算吸取整座城市的精魂來強大自己。這枚玉符你拿著,它可助你。」
唐菲攤手接住地藏王的玉符,點頭說:「那,我先走一步。」
城郊墓地,黑風呼嘯,有屍體從地下爬出來,宛如喪屍出籠一般,朝一座墓碑上站著的一個女子走過去。
女子身穿米白旗袍,身姿妖嬈,眉眼如酥,生得撩人。她指尖牽出一絲粉霧,纏繞著空中懸浮的小狐狸。
子小白越來越虛弱,她怒道:「母親,為什麼,你始終不願意放過我?」
妲己嘴角露出一抹冷淡笑意,聲音涼薄:「我的閨女,你都上千歲了,還是這麼天真。」她抬眼一看夜空,嘆氣:「天道不公,萬物皆是它掌心玩物。曾經我想要的,現在我統統不想要。現在,我只想活下去。」
粉霧纏著小狐狸,越來越緊。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快被捏碎,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就在這時候,一柄鐵劍切斷粉霧,唐菲和帝辛同時出現。
死屍大軍朝他們衝過去,唐菲掏出手機,給一群行走的死屍錄了個小視頻,發到微信群里,並發語音說:「城郊墓地有大單,想賺錢的趕緊來。還有一隻千年九尾狐,是練法器的好器材,想來的速度。」
微信群立刻就炸了:
【丑鼻子道長】:「臥槽!我來!!!冬天到了,是時候給自己做一身狐狸毛圍巾了!」
【清玄子】:「啊啊啊啊前面的你給我站住,狐狸是我的!我要狐狸毛大衣!」
【采采子】:「劃重點,九尾狐!九條尾巴啊!九條尾巴什麼概念?九條圍巾的概念啊!」
【努力考四級子】:「嗚嗚嗚嗚剛和女朋友開了房,現在不得不走。女朋友問我問什麼要走,我說去一趟城郊墓地,她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他媽……天師苦天師累,預訂一條尾巴給女朋友當圍巾,都不要和我搶謝謝!」
【努力碼字的萱草子】:「你們殺狐狸,我去殺喪屍!!啊啊啊這些喪屍好可愛啊!看了這麼多喪屍電影,終於可以過手癮了嗎!!我來了!我能砍五十個!不,一百個!兄弟們,我練了萱草丹,打累了可以補充體力。今夜註定是不眠夜!激動!!沖鴨!!!」
微信群里300位天師,在A市的就有56個。大多都沒發言,翻身拿起法器就往墓地奔。
墓地山下,計程車停了幾十輛,堵了整條山道。司機師傅們搖下車窗,相互打招呼:
「老汪,你咋也來跑墓地了,我還以為就我一輛車呢。」
「不知道啊,據說今天這裡來了至少二三十個人。幹啥呢?都是些小年輕!不害怕嗎?」
「母雞啊,我聽山上都是嗷嗷的鬼叫聲,怕不是這群年輕人在墓地搞什麼聚會??」
「神經啊,墳頭蹦迪非主流,是我孩子,我腿給他們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