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熟悉的小貓,還有妹妹。
2037年8月16日,早晨5:00,琳的公寓
「唔……」琳睡眼惺忪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看向了一旁正在酣睡中的妹妹,見其睡姿香甜,便不忍心去打擾她的美夢。於是,她躡手躡腳地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洗手間裡開始梳洗。儘管時間尚早,但琳還是儘可能地保持著安靜,以免驚醒了仍在熟睡中的妹妹。
此時的時間僅僅只有早晨的五點整,但琳已經開始了她新一天的生活。待梳洗結束之後,她輕車熟路地來到廚房,打開冰箱門,仔細端詳著裡面的各種食材,心裡默默盤算著:「嗯……今天放學回家得買些東西了。」接著,她挑出了幾樣食物,輕輕地放在餐桌上,準備為妹妹和自己製作上學時攜帶的便當。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
此時琳的餘光瞥見一抹黑,在廚房的角落躁動著,緩緩挪了出來,靜靜的癱在那裡,看著琳。
「小黑,早啊。」
「喵~」小黑慵懶的叫了一聲,然後伸了個懶腰,結束後又打顫了一下身子,自顧自的走去客廳的貓窩。
而後琳也就自顧自的開始準備,就這樣一直到6點,接近尾聲的時候聽見了房間裡的動靜,察覺到似乎妹妹已經醒了,應該是差不多了,上學時間是7點,琳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節奏。
「姐…」 一個黏糊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吵醒你了?」
「沒…」凌揉了揉眼睛,緩緩走向琳,從背後抱住了琳。
「乖,去準備吧,我也要好了哦。」 琳摸了摸她背後長出來的第二顆腦袋說道。
「嗯。」
即使這樣的日子周而復始,她依然不覺得枯燥,反倒是因為這樣的生活讓人生有了一絲氣息,那是之後的事情,因為像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了將近兩年,她依然對於眼前的生活還有些不習慣,並不是生活的節奏,而是身邊的人,那個可以依靠的人,在某一天離開了她們,迫使本就已經足夠成熟的琳,再一次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是一個獨立的新階段。
一直到要出門前的那一刻,琳遞過手裡的自動傘,對著凌說道:「今天可能會下雨哦,帶著吧。」
「不要…好重呢。」凌一臉嫌棄道。
「乖、聽話,淋濕了感冒可就不好了。」 琳又補了一句:「下次買個輕一點的給你。」
「……好啦」 凌有點不情願的接過琳手裡的傘,隨後先走了出去,「我在外面等你哦。」
「嗯嗯。」
隨後琳在房子四周環顧了一圈,看看還有哪些地方還沒有關上電源、灶爐有沒有關、窗戶有沒有關、貓糧有沒有放,還是有什麼還沒有處理的事情,她每天都會這樣,那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是曾經那個可以依靠的人也會這樣做的事情,是那個人每天都如此反覆的交代著她們,才會刻在骨子裡的行為,做完一系列檢查之後,她才走到門口,小黑此時走了過來,輕輕的蹭了蹭琳的腳。
「小黑。」
「喵?」 它抬頭看她。
「我走了哦。」
「喵~~喵~」 像是在說路上小心。
琳笑了笑,隨後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不知為何,心情有些沉重,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說道。
「媽,我出門了…」
但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關上了門,鎖了起來,隨後走到電梯口,看見妹妹早就卡著電梯等著琳。
「又這樣…」琳有點無奈的看著凌。
「嘿嘿…」 凌傻傻地笑了笑。
她們一起走到去學校,路程並沒有多久,大概也就7分鐘左右,所以基本上不會有機會遲到。走到校門口後,她們很有默契一般的看向彼此,揮手道別,走向各自的課室。
走著走著,琳遇到了晨曦一個人走著,她還沒察覺到琳,接著她有了個不太妙的想法,想著要捉弄晨曦。
她用著不知道哪裡學來的技巧,輕輕的腳步,跑向晨曦,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突然走到她背後「哇!」的一聲,一把抱住了她,晨曦沒有防備的也跟著叫了出來。
「啊!」晨曦被琳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聲。琳看到她驚恐的表情,得意地笑了起來,顯然她的偷襲計劃非常成功。兩人在走廊里追逐嬉戲,歡聲笑語不斷。
晨曦一邊跑一邊笑著說:「好你個小傻瓜!」
琳則靈活地躲避著晨曦的追擊,調皮地回應道:「哈哈,誰讓你這麼容易就被嚇到啦!」
她們兩個在走廊里盡情地嬉鬧,完全不顧周圍其他同學的目光。最後,晨曦終於抓住了琳,兩人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隨後,她們手牽著手一起走向教室。
在要到教室的時候,晨曦先放開了,像是怕被人看見一般。
琳果斷伸手去撈,又牽上了。
晨曦有點詫異的看了看她。
琳只是笑著說:「女性朋友之間牽個手很正常吧?」
晨曦聽後也笑了笑,然後說:「嗯,也是。」 然後手輕輕的揉了揉手心裡的人。
當她們走進教室時,裡面並沒有太多人。由於她們到校比較早,所以成為了最早進入教室的一批學生。這個時候,同學們通常會利用這段時間做一些事情,例如抄襲未完成的作業、與同學閒聊,或者像琳那樣看似認真讀書,實則偷偷觀察別人。
「幹嘛?老盯著我看…」 晨曦察覺後忍不住問道。
琳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看著她傻笑。自從跟晨曦越走越近之後,琳的心情似乎沒有從前那樣糟糕了,即使前不久才遇到如此糟心的事情,也很快的就緩了過來。挺過那段最難熬的時候,琳才發現,原來那些糟糕的事情,都被眼前的這個人治癒了。因為是她,才能做的到。
「沒什麼,就覺得你好看。」
晨曦小臉一紅:「干…幹嘛突然這樣誇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琳笑了笑,對著晨曦說道:「謝謝你啊。」
「嗯?幹嘛又突然謝我?很奇怪誒你。」
「沒什麼,即使你沒做什麼事情,我一樣要謝謝你。」
晨曦稍作思考,表情漸漸不對勁,說道:「是不是前天晚上我…」
「不是啦!」琳語氣有點氣的打斷道。
「不然是什麼事情?」
「反正不是那種事情就對了!壞氣氛!!」
「欸……?」晨曦聽罷陷入思考,但是思考許久依然未果,隨後又蹙眉歪頭看向琳。
琳靠在椅背,看著後門,看向外面的景色,其實也不是什麼景色,門外就是走廊,走廊旁邊就是一些草地,草地的對面又是另外一個走廊,和一排背對著這排教室的另一排教室。她們的課室是最後一間,盡頭連接著一個樓梯,可以上到二樓的教學樓。
這排教室的左側就是販賣部,這個時候還沒有開門,而販賣部的旁邊就是一棵老樹,是很大的一棵老樹。也許樹本身的年齡已經超過了學校的年齡,因為這棵樹是被獨立圍起來的,並沒有因為它的繁茂而破壞附近的建築。
「我有跟你說過我媽媽的事情嗎?」琳開口。
「好像沒有呢,但是我很樂意聽哦。」
隨後她緩緩開口到:「也許就是因為遇見了你,那些痛苦的事情才沒有如此難熬。」
晨曦眨了眨眼,不明白其話里的含義。
琳接著說道:「自從她知道了病情,日子就像是在倒數著,倒數著我們僅存的時光。我也不知道那時候的她是什麼樣的心情,我覺得更多的應該是放不下我們吧,這麼突然的消息,好像還沒教會我們如何獨立,還沒看著我們成長,還有很多很多還沒有為我們做的事情呢。」 說到這裡琳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嘆了出來。
「那些她記載在記事本上,如何處理的事情,都寫好了,大到殯儀館負責人的電話之類的,小到生活家常的水電工的電話、後續的手續、經紀人、銀行里的存款、遺囑,她似乎已經把能做到的都已經交代在記事本了,但是唯獨一件事她沒有交代,那件事她也許此生也沒有辦法釋懷,但是我早就對那個人沒有印象了,那個我記憶中僅僅見過一面的父親,甚至連妹妹也不知道的存在,她依然對那個人有所保留,直到走的那天,什麼也沒有跟我說,只跟我交代了她最最最關心的事情。」
「 『小琳,妹妹就靠你了哦,我最放心不下的,終究是你們兩個』,我記得那是她對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就再也沒有說什麼。那時候凌抱著媽媽哭了好久,哭的眼睛都紅了,看著著實心疼,我也只是站在一旁,安撫著她,靜靜的流淚,一直到裡面的人把我們勸了出去,才緩緩的關上門。」 說完,琳的眼角濕潤,自己右手指抹掉了一絲,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也許,她那時候所擔心的事情,現在已經得到了解決,也許吧。」
「你做的很好了哦。」晨曦此時才開口說道。
琳的視線重新回到晨曦身上,她看著眼前那個陪著自己走過低谷的人說:「你做的很好哦,你媽媽在天上看見了,一定很欣慰,自己的女兒,也能夠獨當一面了呢。」
晨曦輕拍琳,隨後指了指她的便當盒,說道:「你看,曾經還對煮飯一竅不通的小傻瓜,現在已經是一個能煮出幾道像樣的菜的小廚師了」,隨後又立馬調侃到。「雖說起初有點辛苦我和你妹妹就是了,啊哈哈。」
琳笑到:「那還真是謝謝你們兩位了」
「那是~」晨曦有點驕傲的道,好似養出了個親女兒一般。
「曦兒。」
「嗯?」
琳坐了起來,手肘撐在桌上托腮,看著眼前的女孩,沒有過多言語。
「怎麼了?」晨曦問道。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琳接著說道,「要是什麼事情都有一本記事本就可以解決的話,那就好了。」
「很可惜呢,現實世界可沒有那種通關秘籍。」
「是啊…」
「人還得是先學會如何跌倒,才可以爬起來的。」
「學會跌倒?」琳疑惑的笑道,「不應該是學會爬起來嗎?」
晨曦娓娓道來:「你看,如果跌倒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你學會爬起來,只是為了繼續走路,總有一天還是會跌倒。如果你學會跌倒,你就知道怎麼樣跌才不會摔疼自己,又或者是儘量減少所受到的傷害,那樣即使不爬起來也沒關係哦。」
「什麼歪理……」 琳皺著眉好笑道。
「可不是嗎~ 我覺得很有道理哦。」
「小瘋子。」
「小傻瓜~」
「說到跌倒……」
「嗯?想到什麼了?」
「我好像很久沒有去溜冰了。」
「你竟然也會那個?!」 她的聲音高了幾乎一個調。
「誒?我就純粹玩玩,勉強能走。 」
「那找一天一起去啊!」 晨曦突然很亢奮的說著。
「你怎麼?你也會玩嘛?」
晨曦大力的點著頭,像是很期待一般。
「那好啊,找一天我們一起去。」
「嗯!一言為定!」晨曦伸出小指。
琳笑了笑,扣了下去,不忘調侃她這迷信:「幾歲了還玩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