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完全忘了身處高空的恐懼。她腳下生風,勇往直前,像踩著水泥一生猛。
直到走到圓形觀景台,她才想起自己腳下仍是透明玻璃。
里是棧道盡,而剛才「『逼』」著她走的人,竟然被她甩在了十幾米外。
觀景台上風更大,不少遊客在拍照,林溫離玻璃護欄較遠,總感覺站在正中央更安全一些。
「你看,你腦子少想些有的沒的,不就過來了?」周禮不緊不慢走到林溫邊上,說,「你人什都好,就是喜歡瞻前顧,活得太累。少動動腦子,讓一切順其自然,多好。」
已經是周禮第二次說她瞻前顧,林溫知道他里意思。
林溫吹了一會兒風,轉身要走時才輕輕吐出兩字:「歪理。」
她沒再理會對方,沿原路返回。只是次她腳下沒生風,因為她又將玻璃底下的深淵斂進了眼中。
林溫看向其他遊客,有人尋尋常常聊天閒逛,有人扒著欄杆不敢邁步。
她羨慕前者,但她屬於者。
肌肉反應很難控制,林溫多少有點腿軟,腳步不由放慢。
腦忽然傳來熟悉的音:「我說的要是歪理,你現在在磨蹭什?」
林溫皮一緊,快走也不是,慢走也不是。
周禮上前一步到她身側,垂眸盯她臉上。
林溫深呼吸,被「『逼』」著再次生猛起來。
少了瞻前顧,行就如風。
第二天回程,林溫難以靜心。
她來的時候為了陪獨自一人的老太太,公司大方同意她買高鐵商務座的票。
回去的時候老太太身邊跟了好幾人,所以她就買了二等座,否則公司不會她報銷。
林溫坐在靠窗位,車程兩小時五十分鐘。期鄰座乘客換了兩撥,她無所事事,打開筆記本電腦連上網,提前工起來。
寫了一會兒東,電腦上微信顯示新信息,林溫順手點開,是老太太發來的一張照片。
「昨天忘記發你了,你看看我拍得如何?」老太太問。
林溫把照片點開。
背景是浩瀚藍天和險峻群山,她目不斜視走在玻璃棧道的中央,背離她一步之遙的男人嘴角噙笑,微耷著眼皮,像在專注看她。
是她往回走時,老太太順手拍下的畫面。
林溫不由想起昨天離開棧道時周禮跟她說的。
時大家都在下行,老太太幾人走在前面,她和周禮墊。
有遊客腳步匆匆往下沖,林溫對的情景警惕『性』很高,畢竟她腳傷才好沒多久。
她一聽到動靜就儘量縮到邊上,那遊客衝下來時果然撞到了人,只是撞到的不是她,而是周禮。
並且不知道是不是周禮肩膀太硬,撞人的遊客差點摔倒,周禮卻站得穩如松。
林溫眼睜睜看著那遊客一邊道歉一邊踉蹌著繼續往下沖,周禮若有所思看了看她,然在她頂說道:「你總不能因為被撞傷過一次,以走樓梯就豎塊牌子,讓別人離你一丈遠。」
林溫側仰。
周禮原本就比她高很多,現在周禮站高一級台階,比她高更多,也將她完全攏在了樓梯扶手一角,行人根本走不近她。
周禮道:「你可以把我成那六號,我一相親考察期。」
就是他要求的公平。
高鐵平穩前行,林溫看著電腦上的照片,遲遲沒有動。直到一道陰影落下,邊上空座一沉,她才抬眸,見到了照片上的男人。
周禮一邊調整座椅角度,一邊評價道:「老太太的攝影技術還能再進步。」
林溫把照片關了,想公事公辦問他是不是有事,又覺得問題純粹白問。
周禮躺靠下來,偏向林溫,說道:「我睡一會兒,你忙你的。」
「你回去睡,萬一待會兒上來人。」林溫說。
「你把我座位號告訴他。」
林溫張了張嘴,沒把說出口,只是在心中腹誹了一句。
周禮確實是想補眠,本來都要眯眼了,見到林溫的小表情,他想了想,問:「你不會想說,乾脆你跟我換座?」
林溫閉嘴不言。
周禮氣笑了,握著扶手直起身,林溫立刻轉回去看電腦。
過了幾秒,「咚」一,周禮的手機突然被摔在她鍵盤上。
手機屏幕亮著,界面顯示的是高鐵訂票信息,上面有座位號。
周禮靠回座,閉上眼睛,語氣還算溫和說:「你過去吧,那裡比兒舒服。」
其實用不著甩座位號,商務座車廂就一節,老太太幾人都在那裡。
周禮一覺睡得微沉,期沒其他乘客出現,邊上的人也沒要出去,說些讓他挪腿之類的。
中午時分高鐵到站,商務車來接。
張力威回了荷川市收拾行李,趟沒有跟過來,晚兩天再到。
老太太早已餓了,打算先去吃飯。
「你跟我們一起去,吃完飯再送你回家。」老太太很喜歡林溫,拉著她的手不放。
林溫沒有拒絕,她也很喜歡位睿智並且特立獨行的老人家,更何況老太太還是她公司的客戶。
林溫跟隨眾人坐上車,沒多久到了一家中餐館。
包廂在二樓,服務員帶路,走過轉彎角時迎面走來幾人。
為首的女人中短捲髮,穿一身職業裝,驚喜含笑:「鄭爺爺,鄭『奶』『奶』,你們什時候來的?」
「阿尤!」鄭老太太笑著對覃茳尤道,「我們剛從外回來,你在吃飯?」
「是啊,我已經吃好了,你們還沒吃?」覃茳尤問。
「還沒呢。」
覃茳尤邊上的電視台台長說:「二老第一次光顧家?您推薦兒的飛龍湯,里的主廚是東北人,飛龍湯做得非常有特『色』。」
幾人都認識,也不耽誤彼此的時,簡單聊了幾句,台長又對周禮道:「趟出差辛苦了,回好好休息。」
「那就他多放幾天假吧。」覃茳尤說著,轉向周禮,「你有空也回家吃頓飯,爺爺已經念起你好幾次。」
周禮站在兩位老人身,聞言他掀起眼皮,淺淺勾起嘴角說:「有時就回。」
覃茳尤眼尖,注意到他臉頰上有淡『色』淤青,「你臉怎回事?」她問。
周禮敷衍:「不小心撞了一下。」
「你也太不小心了。」覃茳尤對老太太和鄭老先生道,「看他,跟沒長大似的。」
「我看你也還像小孩。」老太太調侃。
「我您在誇我了。」覃茳尤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您二老有空也來家裡坐坐。」說完告辭,走過幾人身邊時,覃茳尤視線從林溫臉上划過,朝她和善一笑。
林溫禮貌回應。
她知道覃茳尤,上回在煥樂谷舉辦相親大會,同事向她科普過,覃茳尤是覃氏集團董事長覃勝天的孫女。
林溫抬看周禮,周禮瞥她一眼,簡單介紹:「我表姐。」
「周禮跟覃老先生是……」走到樓下,台長問起覃茳尤。
覃茳尤說:「他是我表弟,我親姑姑的兒子。」
台長笑著說:「周禮怎從來沒提起過,上回他還去採訪覃老先生,竟然也沒說。」
「他就『性』子,向來喜歡低調。」覃茳尤淡淡道。
飯林溫坐老太太的商務車回去,下車時周禮也跟了下來,提起林溫的行李箱說:「我幫你拎上去。」
「不用了,自己來。」林溫伸手。
「讓他跑跑腿。」老太太在車裡道,「女孩子應該多享受。」
行李箱重量不輕。
林溫趟出差十天,時長,帶的東自然多,她自己拎箱子費力,對周禮來說點重量輕而易舉,即使他現在還帶著病。
送人到六樓,周禮沒打算多待,樓下車還等著,他下午也要回台里工。
「明天下班我直接去你公司接你,你把要帶的東帶上,省得來回一趟。」
汪臣瀟和袁雪的訂婚宴安排在天,點位於汪臣瀟父母所在村子的大禮堂。
汪臣瀟的別墅離鎮上遠,那村子看起來不比別墅近,加上訂婚宴是上午開席,如果天早上才出發,不一定趕得上。
汪臣瀟和袁雪明天上午就走。林溫和周禮都要工,蕭邦又恨不得半步不離店,他們三人只能安排在明天下班出發。
林溫就算再想跟周禮劃分界限,情況下也不可能自己一人去,她找不到合適的藉口,而且那方太遠太偏。
林溫覺得可以考慮買輛便宜的代步車,她的駕照總不能一直擺設,以再遇到類事情,她也可以獨立。
洗了澡林溫把旅行包收拾出來,第二天她拎著旅行包去上班。
一直忙到快五點,周禮電打來。林溫看到手機屏幕顯示出「周禮」兩字時,心莫名划過一說不上來的情緒。
她慢半拍接起電:「餵?」
「我邊還要半小時才能結束,大概六點到你公司,你先去吃點東,到了打你電。」周禮趕時,簡明扼要說完就掛了電。
林溫放下手機,坐了一會兒,她才繼續忙手上的事。
五點多工完成,辦公室里只剩兩同事。林溫不是太餓,但想到路上時長,她還是拎上單肩包下了樓。
隨便吃了點快餐,林溫想了想,又去附近便利店買了點礦泉水和飯糰。
拎著一袋東回到公司,林溫才發現公司大門被鎖了。
林溫愣了愣,使勁推幾下大門,又打電同事。
「啊,我不知道你還要回來,所以就把門鎖了。現在怎辦,我已經上鐵了。」同事抱歉道。
「沒關係,那你回去吧。」林溫無奈,旅行包還在公司裡面。
林溫看了看時,已經五點四十七分,周禮應該快到了,她不好現在回家,只能下樓等著人。
但一等卻等到了六點十五分,大廈一樓小廳沒有座位,林溫從站姿變成蹲姿。
周禮到時,隔著大廈玻璃,一眼就看到林溫蹲在亮堂堂的廳里。
棟大廈很老舊,外觀看起來十分復古,像是林溫現在住的房子,人感覺仿佛時光停留在幾十年前。
室外夜『色』朦朧,室內暖光融融,蹲著的人顯得小小一團,幅畫面莫名有幾分酸軟。
周禮出神看了一會兒,等見到林溫挪了挪腳,似乎蹲得腿酸,他才回過身。
周禮降下車窗,又摁了下喇叭:「林溫!」
熟悉的音一入耳,林溫立刻站起來。起得太快,她腿還彎了一下。
出了大廈,林溫走向車子座,她剛要拉車門,周禮扒著車窗對她說:「前面來。」
林溫一頓。
「蕭邦要睡覺。」周禮提醒。
林溫才想起蕭邦的習『性』,的她坐前面更合適,林溫只好坐到副駕。
「怎在兒等?不是說了,到了會你打電。」周禮等她上車開口。
「我下樓吃飯的時候同事把公司門鎖了,我進不去。」林溫沒提旅行包的事,反正就一晚上,她可以借用袁雪的。
「……你等了多久?」
林溫看了眼車上顯示屏的時,算了一下說:「半小時。」
「……一直在樓下等?」
「嗯。」
周禮沉默,來一路也沒再說什。
二十多分鐘車子停到蕭邦店門口,周禮蕭邦打了一通電。
等了兩分鐘,店門拉開。
蕭邦拎著一塑膠袋出來,袋子裡裝著他的換洗衣。
他徑直走向副駕,剛碰到門把,副駕窗戶就降了下來,『露』出林溫的臉。
「蕭邦。」林溫打招呼。
「……」
蕭邦以為林溫坐面。他看了眼林溫,又瞥進駕駛座,周禮轉和他對望。
「上車。」周禮撇了下。
賊心不……
蕭邦扶了扶眼鏡,涼涼扯了下嘴角。
周禮瞧著他,沒再說。等了幾秒,蕭邦昂首抱臂,穩如泰山。
「呵。」周禮收回視線,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蕭邦懵了懵,轉過,立刻拎著他的塑膠袋拔足狂奔:「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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