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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依稀來(二)

2024-09-04 20:02:44 作者: 傅五瑤
  溫冷月感覺到心揉成了一團,發皺,發疼。【記住本站域名】

  她知道的。

  也從來都沒有奢望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夜幕在安靜的空間裡流淌,電影落下帷幕後的白光,打在趙寒沉的臉上。

  他可真好看,眉眼疏朗風流,鳳眼輕垂,看人時便有了捉摸不透的深情。

  但哪裡有什麼深情呢?

  飼主和雀,談愛太奢侈了。

  溫冷月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眼睫顫的不像話,她直起腰背,仰著頭,獻上一吻

  y國沒有春年,但是李昭說,自己好不容易來一趟,總歸不能太冷清了。

  溫冷月很聽話,不僅僅聽趙寒沉的話,也聽李昭的話。

  她說:「那我來準備。」

  李昭坐在餐桌上,修長的手指拿捏紅酒杯,唇角的笑容玩味。

  許久,他說:「溫冷月,你知道沉哥最喜歡你什麼嗎?」

  溫冷月沒應聲。

  李昭大概是想說些什麼奚落她的,偏偏趙寒沉從樓上走下來,於是一切的交談,戛然而止。

  「李昭,適可而止。」

  趙寒沉的嗓音清澹,幾不可察的敲打之意。

  溫冷月不知道他們的話外之音。

  她從來不被允許揣測和接近趙寒沉的內心

  新年很快就到了,終究是在國外,沒有什麼過年的氣氛。

  溫冷月在網上買了一盒紅包,從國外寄過來,大年三十那天,剛好到了。

  年夜飯簡簡單單,但是每道菜都很精緻。

  趙寒沉的私人廚師是從國內過來的,口味也都是照應著趙寒沉的喜好。

  李昭話多,在飯桌上自顧自的說了很多話。

  他甚至不需要有人附和,一個人說的很是自得。

  「沉哥,要是在國內就好了,咱們還能一起組個局什麼的,在國外過年,難免冷清。」

  溫冷月低著頭吃飯,聽到這裡,偷偷抬起眼,看了眼趙寒沉。

  後者察覺到她的目光,往她的碗裡扔了一快子的菜,「吃飯。」

  溫冷月乖乖的吃飯了。

  李昭臉上的笑容,卻是澹了又澹。

  他將快子放回了桌上,不大不小的動靜。

  趙寒沉夾菜的動作頓了頓,絲毫不慣著他,冷聲:「不吃就滾出去!」

  溫冷月覺得硝煙味很重。

  而李昭誇張的冷笑了一聲,之後,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道:「趙寒沉,景星你不管了,趙家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們這些老友,也是隨隨便便就捨棄了。就為了一個程微月,你連涇城都不回了!」

  趙寒沉在聽見程微月這三個字,眼皮抬起,眸色低沉,周遭有戾氣蔓延。

  「和我上去。」

  之後,便是腳步聲漸漸遠離。

  溫冷月坐著沒有動,看著一桌子的菜,心裡覺得有點可惜。

  吃不完多浪費啊。

  而樓上,很快就有爭執的聲音傳下來。

  李昭大約是氣瘋了,聲音一句比一句大,毫不遮掩。

  「是!你什麼都可以不管了!區區一個景星算什麼!我們這些人算什麼!加起來也抵不過你的心魔!」

  「你以為我千里迢迢從涇城過來幹什麼!趙寒沉,你真覺得我無事可做嗎!」

  「程微月已經結婚這麼久了,孩子都快要會走路了!你在和誰過不去!」

  之後,便是一陣物體落地的碎裂聲。

  溫冷月聽見趙寒沉壓低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滾!」

  李昭片刻不到,就『滾』了下來。

  臨走之前他看了眼還坐著吃飯的溫冷月,氣極反笑:「你和程微月還真像,一樣的沒心沒肺!我們都吵成這樣了,你連看都不上來看一眼?」

  他說完,也不等溫冷月回答,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等到關門聲『砰』的一聲響起,溫冷月這才緩緩放下快子。


  她低著頭,很長時間沒有反應。

  她

  她又能做什麼呢?

  她不過就是一個情人,她的義務,就是讓趙寒沉開心。

  溫冷月在樓下坐到了後半夜,真好吃都沒有下來。

  他沒有讓她上去,她躊躇很久,才說服自己去看一眼。

  就只是看看而已。

  書房裡一片狼籍,溫冷月站在書房門口,看著真好吃坐在地上,周圍是散落一地的信件。

  他喝了酒,喝了不少,面頰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眼眶裡的血絲密密麻麻。

  他看見溫冷月站在門口,笑了笑,喊她:「月月。」

  趙寒沉只喊過她一次『月月』,那是他們的初遇,學校里勤工儉學,給老師們跑腿賺小時費的的女孩子,遇見了眾人簇擁的男人。

  趙寒沉有多耀眼?

  溫冷月想,要是真的一定要形容的話,那一定一眼萬年。

  男人的皮囊太出色的,叫人過目不忘。他被一群異國面孔圍繞著,五官立體半點不輸,甚至身量比那些人還要高一點。

  他大概有188左右,腿長肩寬,身材極好。

  彼時,他的指尖夾著一根煙,猩紅的光點,在他之間明明滅滅。

  他隨手將煙掐滅了,手微抬,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姿態散漫的蹲下。

  氣勢迫人,美貌驚人。

  涇城最負盛名的趙家公子,怎麼能有人見之若素。

  溫冷月知道,不會有的。

  他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資料,聲音富有磁性,京腔散漫:「這裡的學生?」

  她很輕的嗯了聲。

  「叫什麼名字?」

  「溫溫冷月。」

  一瞬的沉默,趙寒沉笑了笑,語調意味深長:「月月?」

  當時不知話中意,如今回想,滿是唏噓嘆息。

  月月

  月月是誰呢?

  是自己,還是程微月。

  溫冷月小心翼翼的越過一地的散亂,走向他。

  「趙先生您喝醉了?」

  「沒醉呢。」趙寒沉輕笑聲,很嘶啞的聲音。

  溫冷月不知道要怎麼辦。

  想了想,她從口袋裡拿出了紅包。

  「趙先生祝您新年快樂。」

  趙寒沉用兩根手指將紅包捏了起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溫冷月,你給我錢啊?」

  「這是壓歲錢」她不服氣的反駁:「壓歲壓歲,歲歲平安。」

  趙寒沉很長很長時間不說話,等到溫冷月覺得自己是不是冒犯他,準備道歉時,後者扣著她的後頸,毫不猶豫的落下一吻。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的接吻。

  他們明明有過更多更加親密,甚至能稱之為占有的時刻,可是唯獨此時此刻,溫冷月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緊張到筋攣。

  她甚至緊緊閉著眼,不敢多看他哪怕是一眼。

  她被抱起,之後後背觸碰到冰涼的桌面。

  溫冷月知道,作為一個情人,最不該有的,就是動心。

  可是她也才20歲,她還尚且不知道,要怎麼對著趙寒沉這樣的人,還能做到心如止水。

  她動心了。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

  也許是很早之前,也許早在初遇。

  她只是一直一直,都不敢承認。

  她想,如果後來,站在學校的校長辦公室,手指把玩著打火機,眉眼風流又薄情的男人不是趙寒沉。

  那麼當他對自己說:「冷冷,跟了我,你就不用這麼辛苦。」

  她一定一定,會狠狠的給他一巴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從不是會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

  可是那個人是趙寒沉。

  溫冷月知道,這個男人生了一張愛人的臉,但是他根本不會愛人。


  能夠以這種方式留在他身邊,也沒有也沒有一絲絲不好。

  各取所需,了無遺憾而已。

  人生這般艱難,能遇見一個叫自己心動的人,多麼不容易。

  溫冷月眸色染上茫然和著迷,她抬手,摸了摸男人的眉骨。

  她的指尖溫度很冷,趙寒沉皺眉,將她的手反攥在手心,輕吻她的指尖。

  「冷?」

  溫冷月笑著笑著,眼淚從眼角落下。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說:「趙先生,不冷,你抱緊我,我就不會冷。」

  是騙人的,她的每個毛孔,都冷的不行。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清晰的,看著自己沉淪

  新的一年如約而至,趙寒沉醒來,看著睡在自己身側的溫冷月,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冷冷,你搬回去吧。」

  她昨晚逾越了,她裝作無事發生,留在他的身邊,以為只要這樣大夢一場,也算得上滿足。

  而趙寒沉酒醒之後,又恢復了冷靜。

  他看著自己,眼神稱得上審判。

  溫冷月勉強笑笑,道:「好,我今天就搬回去。」

  他們之間的關係,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溫冷月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放任自己跨過了那道警戒線,於是很快,得到了報應。

  幾天之後,她收到了一張照片。

  那是酒店包廂的模樣,一個衣著性感漂亮的女子靠在趙寒沉的肩膀上,笑靨如花。

  溫冷月看著這張照片,有那麼一瞬間,她失去了分寸。

  失去分寸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好比她,她竟然衝到了包廂裡面。

  溫冷月看見了幾張生面孔,李昭坐在一旁,狎玩著一個清純漂亮的女孩子,挑著她的下巴像是端詳著一個漂亮的物品。

  他看見自己,稀奇的笑了笑,道:「沉哥,這姑娘膽子是真的大啊。」

  溫冷月腦子嗡嗡的,對上了趙寒沉沒有太多情緒的眼睛。

  「趙總那是跟你的姑娘嗎?」女人撅著嘴,撒嬌道:「我也想跟你。」

  趙寒沉將她推開,動作沒留什麼情面。

  他走到溫冷月的面前,臉色莫測的說:「誰讓你來這種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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