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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番外前世四

2024-09-04 20:03:47 作者: 五葉曇
  第168章 番外前世四

  蘭鶯見不得明舒這樣子, 越發地就想刺一刺她。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大家都是樂籍, 都是被賣進這歡場的, 誰又比誰高貴?

  憑什麼她就能自幼像個大小姐一樣被夫人捧在手心裡, 不用表演, 不用陪客, 然後甫一及笄第一場表演就被燕王世子看上?

  哪怕燕王世子只是睡了她一晚就給扔了......但就這一晚, 也能讓她從此貼上燕王世子的標籤,以後身價又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說,等閒人等必也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她又冷笑了一聲, 剛想再說句什麼奚落一下她,一旁的若儀卻是打斷了她,有些責備道:「你少說兩句吧, 大家都是一樣的, 你將她踩到泥地里,對你又能有什麼好處?」

  說完她卻又是話風一轉, 有些溫和道, 「再說了, 梁指揮使不是也想將你贖出去, 不是你自己不願意的嗎?」

  蘭鶯詫異的掃了一眼若儀,這人可向來最是圓滑, 無事不得罪人, 也向來不喜查探別人的事, 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旋即她就想到先前隨夫人尋她說話的事......心裡轉了轉,便也知道了這人的用意......約莫就是要通過自己告訴雲舒, 男人靠不住,留在藝坊才是最好的出路......

  蘭鶯心裡「嗤」了一聲,那燕王世子都趕了她回來了,還有必要廢這個心思嗎?

  而且若是燕王世子真肯要她......說些那些廢話又有什麼用?

  但想來這也是夫人的意思,既如此,那配合一下也沒什麼所謂。

  她冷笑了一聲,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我們藝坊之人,為著這相貌顏色,吃了不知道多少寒涼之物,多是不能有身孕的,而那梁指揮使家中夫人又不是擺設,我怕是一被贖出去,就能被人啃得骨頭渣都不剩,還不若就留在藝坊,將來還能好好養老。」

  而且她的贖身銀子可不便宜,就算是那梁指揮使肯花那樣的錢贖她,進了門她也怕是會被梁家人包括那梁指揮使的娘都視為禍水眼中釘,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光靠著男人的寵愛嗎?

  而她們來州藝坊卻不像別處青樓藝坊,裡面的姑娘將來老了境況會特別淒涼,相反她們只要到了年紀隨夫人就會安排她們好好養老,又有傍身的銀子又有靠山,反是更過得逍遙快活。

  雖說是為了配合若儀,但這也是蘭鶯的真心話,說完之後也失了再去刺明舒的心思,臉色黑黑的靠一邊想心事去了。

  而不管她們說什麼,明舒始終沒有出聲。

  馬車上總算是清靜了下來。

  ******

  明舒回到藝坊之後,隨夫人尋了她兩次。

  但明舒就一直懨懨的沒有任何想說話的欲-望,隨夫人只當她是覺得受了侮辱,那燕王世子又跟個冰山閻王似的,必是也不會有多憐香惜玉的......所以她確認過,那晚燕王世子的確要了她之後便也不再多問,想著就讓明舒自己慢慢恢復心情好了。

  只是在十日後,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帶了幾名侍衛出現在藝坊,擺上了重金,說是燕王世子派了他們過來接明舒離開之時,隨夫人的臉色就一下子變了。

  她想說「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可是看著桌上金得刺人眼的金子,還有侍女和幾個侍衛煞神般的冷硬氣質......完全就是和燕王世子一脈相承,她也知道這事是不可能假的了。

  她忍住心慌道:「姑娘,燕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之前並沒有說要帶走雲舒啊......雲舒她一點也沒有準備,這事能不能再緩緩?」

  這侍女正是青蘭。

  青蘭聽了隨夫人的話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道:「這是世子的命令,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夫人請雲姑娘收拾一下隨我們走吧......若是夫人覺得這些金子不夠,那就請夫人再開個價。

  只是不知夫人是否知情,雲姑娘並非是孟家親女,她父親是青州之戰戰亡的將軍,當年她被孟夫人收養,孟家人卻私下將她賣去了青樓,之後怕孟夫人捅出這件事,甚至不惜謀害了她的性命......拐賣官家女入賤籍,夫人當知道這是什麼大罪。」

  隨夫人面色大變。

  這事她是當真不知道。

  如若此事是真,她是決計不能硬要扣下明舒了......就是這贖身銀子,她都不能要。


  而且......她想到了另一層。

  短短几日,她都不知道的陳年舊事,燕王世子竟然給查了出來......

  可以說是燕王世子手段了得,但也可以說是他對明舒用了心......是啊,她怎麼忘了,這麼些年,可從來沒聽說燕王世子有過其他女人......

  隨夫人面色變了又變。

  青蘭看著面色轉換的隨夫人,淡道,「但當年之事,夫人也是不知情,退一步說,當年還是夫人救了雲姑娘出青樓,這些年也未曾逼雲姑娘露於人前,功過相抵,此事世子殿下也就不追究了。

  這些金子,就當是世子殿下多謝夫人這麼些年對姑娘的照拂了,夫人但收下無妨。」

  隨夫人面色難看的扯了扯嘴角,道:「那姑娘請稍候,容我同雲舒道個別。」

  ******

  隨夫人進到雲舒的房間之時就看到雲舒正坐在了桌案前翻著一個小冊子。

  隨夫人上前,就看到那冊子之上登記的竟然是一件件物件和首飾。

  是登記了明舒所有物件衣裳首飾的冊子......雖然本來也沒多少,但她還是記錄在冊了。

  隨夫人看到這冊子,就知道明舒是一早就知道燕王世子會接她走之事了。

  且還做了這樣詳細的登記冊子,是要跟她算清楚嗎?

  一時之間她心裡真是又怒又憤,是一種被辜負,被欺騙的憤怒。

  她有很多話想說,想質問,但到最後也只化成了一句話,道:「雲舒,是你自己也想要離開......這麼些年,原來你的心一直都不在這裡,一直都想要離開嗎?」

  可是明明她做任何事都那麼努力。

  她沒有見過比她更有天分和努力的徒弟。

  明舒給隨夫人行了一個大禮。

  她道:「抱歉師傅,讓您失望了。

  只是,我從來都沒有真正喜歡過跳舞,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超凡脫俗的人。

  她身上背負著那麼多的鮮血和仇恨,又怎麼能一心沉浸在歌舞之中呢?

  隨夫人看著她......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她。

  她想說,你不喜歡,不喜歡怎麼能......

  可是她看著明舒的眼神......

  她一直覺得她溫順又乖巧......卻忽略了得是怎樣的忍耐力和毅力才能忍受住數年如一日那般的習舞。

  她的情緒終於也慢慢沉澱了一些。

  她道:「雲舒,你不是孟家女,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這件事?

  你早就知道你自己是官家女?」

  明舒一愣。

  她抬頭看隨夫人,道:「師傅,你如何知道此事?」

  她沒有否認。

  聽她大哥說的關於那個被追殺的護衛,她當時身上的衣裳首飾,還有護衛交給孟家的銀兩,就知道她多半是青州城將士的遺孤了。

  隨夫人聽她這般說就知道她自己是早就知道了。

  她道:「那你為何不早跟我說?

  若是當年你早跟我說,事情也不必走到這一步,難道你不信我會替你做其他的安排嗎?

  再不濟,我也可以送你去育嬰堂或者武英堂,就算我再欣賞你的資質,也還不敢逼官家女為娼!」

  你早說,我不用為培養你費盡心力,到如今卻是心血毀之一炬。

  你早說,我也不會讓你日日浸泡那些藥草......你如今的身體......就算是跟了燕王世子,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明舒咬了咬唇。

  她道:「師傅,這事當年我也是不知道的,是舊年我大哥尋到我,才告訴我的。」

  ******

  青蘭將明舒帶到了來州城的一個宅子。

  明舒在那裡又住了半個月才再次見到趙景烜。

  如果說她第一次面對他時是被迫認命,願意用自己去和燕王世子去交換,獲得離開藝坊和找出自己身世的希望,但那日和隨夫人談話之後,她才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她應該試著告訴對方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也應該靠自己的努力去好好活著,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否則違心順從,不僅自己覺得痛苦,最後對方可能也覺得是被欺騙和辜負了。

  她見到趙景烜之後,就鼓足了勇氣問他道:「世子殿下,您已經查到了民女的身世了嗎?」

  趙景烜看她小心翼翼,緊張又認真的樣子。

  他的確查到了,甚至連六年前福安長公主查到她的線索,派人來北疆尋她......結果卻被太子趙存緒和英國公府掐斷了線索,說她早已經身亡,接著福安長公主就在京中「病逝」,實際是被毒殺的事情都查到了。

  至於她父親是怎麼死的,她又是為何被人追殺流落在外的這些舊事,他甚至早就知道。

  可是那又怎麼樣?

  他能告訴她嗎?

  告訴她對她又有何用處?

  讓她捲入那些事情當中嗎?

  她已經根本沒有任何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剩下的那些應該說是仇人還要更恰當一些。

  而容後和趙存緒還有英國公府若是知道她的存在,必然是不會允許她在自己手中的。

  而此時,他卻還不能把這所有的真相都告訴她......他也還沒有準備現在就和京中對上。

  他斟酌著,慢慢道:「具體的我並不清楚,但當年青州城破被屠城,數萬將士戰亡,百姓被屠,你是被一個護衛帶出了城去,想必你的父母和家人都已經身亡......你知不知道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明舒面上的血色一下子抽走,小臉慘白。

  可是她對這樣模糊的答案到底不甘心。

  她也沒有資格要求他為自己再作深查。

  所以她跪坐著,許久之後才道:「那世子,若民女是官籍,那能否麻煩世子幫民女取消賤籍,送民女去育嬰堂嗎?

  ......民女可以去育嬰堂做先生,教孩子們讀書習字......聽說育嬰堂和武英堂那裡有不少青州之戰的遺孤,也有一些記錄書籍,我想,我想去那裡,或許能得到一些信息。」

  這些她都是聽青蘭說的。

  趙景烜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麼個要求。

  她想去育嬰堂?

  在她已經是他的人,並且他已經明確跟她說過自己的意思,且接了她過來這裡之後,她現在得知了自己身份,想著的就是要離開?

  他的面色慢慢沉了下來。

  她現在已經是他的女人,而且是唯一的女人。

  她對他來說,不見得有多重要......但不可否認,他喜歡她的身體......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如果在他要她之前,她如果不願意,他還可能不會強要她,讓她離開。

  但現在,卻是不可能的事。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沉聲道:「你已經是我的人。」

  明舒聽到這話微微的抖了抖......腦中浮過那一晚的事......那時她是沒得選,如果有的選的話,她自然不願委身於他的。

  她咬唇低聲道:「我,我不介意的,世子殿下,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這條命也就是這樣,又哪裡還會在意什麼清白?

  反正她也從沒想過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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