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閔英武帶著探究的視線幾乎將阮瞳上上下下審視個遍,還是沒開口。
阮瞳兩手搭在膝上,乖乖巧巧坐等。
半晌後,她聽到閔英武說:「阮瞳,先前是我低估你,你很有本事。」
阮瞳抬眸,眨眨眼,一臉無辜。
閔英武:「你別誤會,沒有別的意思,是打從心底佩服你的手段。」
都是老狐狸,早深諳混娛樂圈的水有多深。
更何況,在這個圈子裡從來都不是只按實力說話,如果阮瞳真像外表表現出來那樣小白兔,閔英武反而會毫不猶豫放棄她。
「閔總說什麼呢,我要是有手段,就不會連自己的代言通告都保不住了。」阮瞳濃密卷翹的睫羽扇了扇,連頭髮絲都透著單純。
閔英武皺了皺眉,沒想到阮瞳的防備心這麼重。
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還裝傻。
「代言的事,現在的確沒辦法。但是你的通告,《演技之王》那邊可以去了。」
閔英武:「我不管你是怎麼辦到的,既然現在靳少親自過問,讓你參加這個綜藝,就珍惜機會。這次公司除了你之外,還有左霈霈也會參加。綜藝節目24小時都有鏡頭拍攝,我知道你們關係不好,但在鏡頭面前收斂一點,別給其他公司抓到把柄。」
阮瞳之前出事,公司已經另外決定讓左霈霈頂替她參加這檔綜藝,合同都簽好了。
誰知道阮瞳能耐那麼大,能請動靳少親自過問她的事,現在只能又把阮瞳的名字再加上去。
阮瞳笑道:「原來是這件事。閔總放心,我很好說話,不會跟她鬧。」
但如果對方要跟她鬧,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閔英武:「……」
他怎麼覺得阮瞳那個清純的笑容下,別有深意。
閔英武:「最好是這樣。沒別的事,你出去吧。」
只是,他看著阮瞳那張過分好看的臉,欲言又止。
「閔總還有話?」
「……」
猶豫了幾秒,閔英武問:「你演技到底怎麼樣?」
阮瞳偏頭想了想,認真說,「大概,很好。」
閔英武扶額:「……」
他就不該問這個問題。
「算了,到了那邊好好表現,就算演技上有差距,也要讓觀眾看到你努力練習的片段。到時候,我會給三台那邊打招呼,讓他們鏡頭關照一下。記住,這可能是你最後一個翻身機會。」
綜藝洗白,給觀眾看到和輿論中完全不同的人設,是最常用的手段。
阮瞳現在口碑掉到谷底,如果能讓觀眾看到一個刻苦訓練、業務態度端正的偶像,或許是個好選擇。
這回,阮瞳從閔英武的叮囑中感覺到了一絲真誠。
她微笑跟閔英武道謝,正準備離開,桌上的電話響了。
接起內線電話的閔英武表情再次怪異。
阮瞳:???
閔英武:「……樓上,靳少找你。」
這都是什麼事,大老闆撩妹,還成天往他這打電話。
辦公室里靳銘正單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從背影看去,整個人透出一股氣質精英范。
「靳少,找我有事?」
「小阮,你可算來了。」靳銘聽到聲響雙眼發亮,頓時就打破了剛才的精英感。
阮瞳走過去,把包放在沙發上坐下。
她懶洋洋往後靠著,和剛才在閔英武辦公室里柔弱乖巧的模樣判若兩人。
烏黑的長髮搭在肩上,整個人多了一種慵懶嬌媚。比起柔弱的白蓮人設,這才是阮瞳習慣放鬆的狀態。
因為她知道,在「傻白甜」的靳銘眼裡,不管她表現出什麼樣,都沒有什麼不同。
「小阮啊,那天的事我跟你道歉。你不了解,郁哥那個人太兇殘,沒人敢違抗他。你那天沒事吧,幸好我聽大壯他們說,後來送你回家。要不把你一個女孩子扔在那種地方,我這心裡啊過意不去。」
大壯就是靳銘的那幾個發小哥們兒其中一人的外號。
對於那天被沉鬱帶走,扔下阮瞳一個人在別墅的事,靳銘也覺得自己做的不地道。
他現在已經決定把阮瞳劃歸為自家兄弟。
「我跟你說,雖然我媽這幾天念我念得要死,但再沒提過相親的事,圈子裡也沒聽說有什麼門當戶對的家族提聯姻。小阮,這可都是你的功勞!」靳銘搓著手,仿佛名聲受累的不是他本人。
阮瞳稍稍偏頭,杏眸笑意更深:「那上次提的電視劇,是不是該提上議程?」
「什麼電視劇。」靳銘愣了一下,想起來,「哦,你說給你投部戲拍那件事啊,這個嘛……」
靳銘說話間,門外忽然傳來助理提高的嗓音。
「沈少怎麼來了。沈少,我們總裁正在裡面招待重要客人,現在不太方便……」
話音未落,辦公室門已經被人從外推開。
沉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夾雜陰沉沉的氣息,出現在兩人視線中。
來不及阻攔的助理:「……」
正跟阮瞳靠得很近說話的靳銘:「……」
最淡定的是阮瞳,只是在沙發上調整了一下坐姿。
「這就是你們總裁的重要客人?」沉鬱眉頭微蹙,餘光瞥向助理。
目光幾乎沒在阮瞳臉上停留。
助理不敢接話,比起靳銘,盛耀頂樓的這些員工顯然更怕這位在公司占有股份,同時又是總裁表哥的影帝。
「咳。」靳銘輕咳一聲,給助理使眼色讓對方趕快出去。
他則狗腿地上去:「郁哥,小阮也是我們公司的藝人,我這不是在跟她談正……」
「你也出去。」沉鬱撥開靳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冷說。
靳銘:!!!
不是,這裡是他辦公室,他出去幹什麼。
可是面對沉鬱冷淡中透著警告的眼神,靳銘不敢反抗,只能磨磨蹭蹭走出去。
還想跟阮瞳偷偷做口型,辦公室厚重的木門就『砰』一聲在他面前關上。
差點被撞到鼻子的靳銘:臥槽,郁哥今天吃什麼了火氣這麼大!
辦公室內,氣氛靜的詭異。
阮瞳這時候已經改變了慵懶靠著沙發的姿勢,早在沉鬱進屋時她就已經重新坐直。
像是最標準的好學生,雙手擱在膝上,抬起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可憐兮兮望著沉鬱。
沉鬱大概是從家裡趕來的,和上次見面時一身正裝的造型不同。
他穿著暗色針織衫、黑色過膝長款大衣和同色系長褲,這樣的穿著尤其容易暴露身材劣勢。但這跟沉鬱無關,他穿這一身反而顯得身形更加挺拔頎長。
渾然一體的黑,讓他多了一種冷峻的神秘感。
阮瞳抬眸望著這樣的沉鬱,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麼的勾人心魂。
只是她水汪汪的杏眸卻看不出半分被挑動的情緒,瞳眸里堆滿了怯意。
把被人撞破後的無辜、慌亂、羞怯詮釋的淋漓盡致。
「放手吧,你不適合靳銘。」
沉鬱望著她,冷冰冰開口。
阮瞳一點也不意外會聽到沉鬱說這種話,那天在宴會,他看她的眼神就表現出了這種意味。
甚至,他的眼神要比他說出口的話更傷人。他當時的眼神分明在說,她配不上靳銘。
阮瞳跟靳銘本來沒什麼,但她討厭沉鬱的那種眼神。
「沈先生為什麼總要這樣逼迫我們?我對靳銘,並不是你想的那種心思……」她沒有撒謊,只是故意說了模稜兩可的話。
阮瞳順勢垂下眼眸,濃密卷翹的睫羽微微顫抖,一顆晶瑩的淚珠就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說哭就哭是影后的基本操作。
沉鬱抿唇。
他看到了那顆眼淚。
「不管你對他是什麼心思,你們都不合適。」
沉鬱略顯狹長的雙眸,漠然地看著眼前無聲哭泣的女孩。
左邊眼尾那顆淚痣,讓他顯得更加冷酷無情。
從始至終,沉鬱就沒相信過阮瞳的話。
她說對靳銘沒有那種心思,怎麼可能。
「你們交往不到一周,他就破例為你要了綜藝資源。下一步,你準備讓他替你砸什麼?電視劇還是電影。」
他之所以說阮瞳跟靳銘不適合,不止因為阮瞳聲名狼藉。
沉鬱在阮瞳對面坐下,沉著臉:「說吧,要怎麼才肯放過靳銘。他那點道行玩不過你,趁早分手對你們雙方都好。」
「沈先生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阮瞳抬眸,水霧氤氳的杏眸里綴滿無辜。
「別裝了,我知道你不是怯懦膽小的人。」沉鬱語氣生疏,「這種哭戲對我沒用。」
阮瞳:誒???
她眨了眨眼。
演技退步了嗎,居然被沉鬱看穿了。
阮瞳臉上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尷尬,反而不經意地勾起唇角。
既然被看穿,那也沒什麼好裝的了。
不過轉瞬,阮瞳臉上的無辜單純就換成了慵懶嬌軟的神態。
她站起身,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向對面的男人。
「沈先生好壞呀,這樣拆穿人家,後面還怎麼玩。」
靠得過於近的女人身上散發出一種若有似無的香氣,在沉鬱鼻尖縈繞不去。
他擰緊眉,嗓音低啞:「你可以開條件,只要不纏靳銘,條件隨你開。」
「是嗎?」阮瞳彎眉,稍稍偏頭,如水的目光就落在沉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
她站在沙發前,他坐著,目光不偏不斜地直視前方。
這樣一來,沉鬱的視線正好落在她柔軟的腰肢上。
那麼纖細柔軟的腰肢,不盈一握,好像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將它折斷。
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沉鬱正準備別開視線。
一張嬌麗的小臉,就忽然放大在他的視線里。
阮瞳不知何時彎下了腰肢,右手輕輕搭在沉鬱左肩上,精緻的臉上透著淡淡紅暈。
她靠得很近,挺翹的鼻尖只差一點,就觸碰上他高挺的鼻。
那張飽滿香軟的紅唇就在挺俏的瓊鼻下,對他輕輕吐氣。
「那不如沈先生拿自己換?」
沉鬱眉心狠狠一蹙,抬起的眸子裡淬滿了冷。
阮瞳卻像對他冰冷的眼神毫無知覺。
她嬌滴滴地又添一句。
「我現在對沈先生,也很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