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息

  葉梓背靠著礦道的牆壁，小心翼翼地重新靠近了T字路口的拐角處。在飛速地側頭張望了一眼，鎖定了蒼白鬼影所在的位置之後，右手挑開了靈類震撼彈的拉環，心中默數了兩三秒…在衝出拐角的同時，將震撼彈擲向了鬼怪的方向。

  正如葉梓在主神空間時實驗過的那樣…與普通的震撼彈不同，靈類震撼彈既不會產生震耳欲聾的高分貝噪音，也沒有足以致盲的強烈閃光。但在靈類震撼彈炸開的一瞬間，厲鬼李麗卻如蝦米一般彎下了腰，痛苦地捂住了頭部，似乎受到了某種不可見的強烈刺激一般。

  而乘著這個空檔，葉梓全力運轉起精靈能量，在礦道中風馳電掣地狂奔著，迅速縮短著與厲鬼之間數十米的距離。同時左手中的高斯手槍連點，一個彈夾的靈類子彈被傾瀉而出，在厲鬼那半透明的身影上開了整整十多個大口子。

  不過，在短短兩三秒內，厲鬼就從眩暈與僵直中恢復了過來…像先前一樣，五顆石子從地上漂浮至半空，在它念動力的操控下，以極高的速度先後飛向了葉梓。

  正常來說…在這種距離上，一般人連反應都來不及，更別說設法閃避了。但葉梓的雙C精靈血統本就側重於神經反射速度，高達400、超越普通人四倍的基礎數值，在日夜錘鍊的精靈能量的增幅之下，更是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這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裡，五顆石子的軌跡已經印入了她的腦海之中，而她也迅速做出了判斷，利用「子彈」發射先後的時間差，鎖定了一條能夠完美避開彈道的路徑。

  （反應速度跟的上，但肉身速度還是稍差了一點，那麼…開始超頻吧！）

  在葉梓意念的強制下，超越經脈負荷的精靈能量奔流向了她的雙腿，隨後右腳點地，在落腳的地面上爆起大量煙塵的同時，速度暴增了一截，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衝過了彈道的攔截。而此時此刻，她和厲鬼李麗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了短短十數米…而以她目前的速度，勝負將在一秒鐘上下決出！

  眼見葉梓即將近身，厲鬼也祭出了它最後的殺手鐧：一根不斷泛著黑氣的長針懸在了它的身前，隨後直射向了葉梓的頭顱。而葉梓的心底，此刻也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危機感，催促著她趕緊調整姿態、千萬不能被這個邪器給命中。

  （這根長針的速度…不像先前的石子那樣堪比槍械，而是只比我此刻的全速快了半分。但直覺告訴我，我已經被它鎖定，除非現在抽身而退，否則絕對是避無可避。但都到了勝負關頭，哪有畏縮不前的道理…狹路相逢，勇者勝！）

  在輕吐一口濁氣的同時，葉梓不退反進，撲向了厲鬼的方向。她的雙臂也同樣進入了「超頻」狀態，左手探出，徑直抓向了那根長針，右手則是拇指、食指、中指成鷹爪狀，探向了厲鬼李麗的頭顱處。

  在長針臨體的一瞬間…那滿溢的邪祟氣息使護身符應激而動，淡金色的光膜再一次亮起。可這一次，在眨眼的僵持之後，長針竟然在護身符尚未燒盡的情況下，以點破面、硬生生地穿透了這層防禦，刺入了葉梓的掌心之中。

  剎那間，葉梓的左手便染上了一層不祥的青黑之色，皮膚如同在液氮中浸泡過一般，瞬間乾枯壞死。而且這負能量的侵蝕並不止於左手，而是穿過了手腕，朝著小臂的方向擴散開來。長針則是試圖穿透葉梓的手背，繼續射向她的頭顱…但靠著左手尚未壞死的少許肌肉，還有澎湃精靈能量的壓制，葉梓以付出一隻左手為代價，成功地卡住了長針幾息的時間。

  而利用這爭取到的時間…

  「抓住你了！」右手插入鬼怪頭顱的一瞬間，激盪的精靈能量便開始不斷地消磨著它的陰冷死氣，但這速度…顯然還是有些不夠。可葉梓本身也沒指望光靠這個，就能成為絕殺的殺招：她原本一直緊握的無名指與小指鬆開了少許，露出了一個膠囊大小的迷你金屬瓶，瓶口則是一個圓形的按鈕。在她拇指按下按鈕的同時，整整一升的聖水從小小的膠囊中洶湧而出！

  正如多次驗證過的那樣，雖然攻擊距離堪憂，但聖水對鬼怪的殺傷力可謂是立竿見影。隨著大量聖水在厲鬼的頭顱處綻開，它的身影好似被澆上了沸水的雪人一般，開始了不斷地融化、崩解。儘管陰風不斷地湧來，試圖對抗神聖力量的淨化，可終究只是杯水車薪…眨眼之間，厲鬼的形體便完全蒸發，消失得一點不剩。而長針在失去了操縱者之後，表面縈繞著的黑氣也隨之消散，重新變得安靜了下來。

  「提前完成《鬼來電2》支線任務，消滅厲鬼李麗，獲得C級支線劇情兩個，獎勵點數5000。」聽著主神那冷漠的提示聲在腦海中響起，葉梓終於安心地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次，厲鬼總算是被徹徹底底地消滅了，連半點可供它再生的怨念都沒有留下。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散發著淡淡微光的女孩虛影出現在了葉梓的視野中：她的容貌與厲鬼李麗幾乎一致，只是雙唇並未被縫在一起，神色也不復先前的殘忍凶戾。她朝著葉梓點了點頭，露出了一抹平和而感激的微笑，隨後便化作了點點光斑，消散在了空氣中。再定睛看去時，已經沒有了女孩虛影的痕跡，仿佛方才的一幕只是幻覺一般。

  「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了吧。」在凝視了虛影消失的位置片刻後，葉梓嘆息了一聲，微微低頭、合上了雙眼，為她哀悼了幾秒：作為厲鬼的李麗固然是可恨可惡，必須消滅的；但生前的她，卻是可憐而可悲的。迫使她變成這副醜陋扭曲的模樣的，並非是她本身的意願，而是那比鬼怪更加可怕的，人們心中的愚昧與憎恨。

  雖然李麗的屍骸不知被埋在了礦洞中的哪一個角落，也沒有任何的遺物留下…但葉梓還是打算在回到主神空間之前，托人為她建一座空墓。

  （在這個多元宇宙里，有著地皇后土司掌輪迴…所以，投胎轉世之說是真實不虛的。只願你來世能夠投身一個好人家，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吧。）

  用顫抖的右手拔出了嵌進左手的長針，將它丟在不遠處的地上後，葉梓蹣跚了幾步，靠著礦洞的岩壁旁坐下，隨後從腰包中取出了幾張治療用的符咒，開始處理起自己的傷勢來：她的左手和半個小臂已經徹底壞死，右手和雙腿也因為粗暴的超頻，受到了不輕的內傷，短時間裡根本無法發力。

  好在她手頭的治療符咒，作為三清道符的下位版本，儘管對左臂的傷勢無能為力，但貼在右手和雙腿上後，一股溫潤柔和的能量便從中湧出，不斷修復著她受損的肌肉和血管。按照這個趨勢，只要十幾分鐘，她便能恢復行走的能力。

  而在這無聊的等待中，葉梓則是閉上了雙眼，讓先前的戰鬥過程如同跑馬燈一般，在眼前反覆重放著，體悟著這生死一線間的種種細節與收穫。

  （剛剛的戰鬥中…特別是閃避那五枚石子，聚精會神到極點的時候，我摸索到了一種奇特的感覺，好像離某種玄而又玄的境界，只差了一層窗戶紙的距離。而若是能夠突破這個界限的話…）

  （那就是，基因鎖一階的領域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