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三位老闆里，真正管事的就是二老板程可風。
劉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李勝利李經理是只負責解決麻煩。
沒麻煩的時候根本不露面，只樂呵呵地每天坐坐茶樓，逗逗小姑娘，和其他的中老年侃大山，一壺茶從上午坐到太陽下山，反正工資和分紅都不會少他一分錢。
當初劉生找程可風來當總經理，一方面是看中了他的管理經驗和管理能力，另外也是因為程可風的人脈廣，能夠為公司源源不斷地拉來訂單。
而現在，程可風不能視事了，這就很傷腦筋。
程可風在回家休養之前，做出了安排，讓程瀟先當個市場部副部長兼總經理助理。
市場部副部長是提高程瀟的地位，免得程瀟人微言輕，說話沒人聽；總經理助理是讓程瀟當他的傳聲筒，傳達他的指示。雖然他因病修養，不能來上班，也想遙控指揮。
另外也就是想把他的人脈都轉給程瀟，扶著程瀟走一段時間，幫程瀟做出一點成績，讓程瀟當任副總經理。
然後在他死之前，把程瀟扶上總經理的位置，接他的班。
這不是程可風明說的事情，是程瀟私下裡告訴資懷玉的。
但，很可惜，這並不是個能夠心想事成的世界。
程可風的如意算盤，從一開始就註定落空。
程瀟有點氣餒的樣子，語調也不如平時輕快：「你想要我怎麼幫你？我現在雖然掛著『總經理助理』的頭銜，但是高層開會我只能勉強列席，根本說不上話。」
資懷玉笑道：「我知道你的情況，當然不可能對你提過分的要求。」
程瀟白了他一眼。
資懷玉繼續低頭啜飲著奶茶，「你肯定能幫上我。」
「你說嘛！」
資懷玉沒有立刻拋出自己的請求，而是問道：「現在公司里大小事務，都是由小劉總和廖總，還有何廠長做決定吧。」
「沒錯，自從小劉總空降之後，就是這樣了，」程瀟解釋道，「另外採購、市場和人力資源部的部長現在說話也更有分量了。」
小劉總是大老闆劉生的侄兒，是在程可風因病修養之後空降下來的，估計是劉生怕其餘幾個副總瞎搞一氣，找個親信來制約。
小劉總剛來的時候還挺乖巧，乖乖地當一尊神龕，慢慢地就開始到處伸手了。
廖總是老資格的副總經理，一直是程可風的左右手。
何廠長是負責工廠這邊，同樣也是副總級別，但是手伸不到行政樓那邊去。
三個副總級別的互相制約，自然要拉攏下面的部長級別來增加自己的「勢」。
這就讓幾個部長級別的趁勢而起了。
而且因為強勢的程可風不在了，沒人能壓制住這些部長，他們當然各懷心思，想要給自己撈好處。
講句不好聽的……就陸晗一個小小的採購部副部長，在採購中撈了幾十萬這種事，（根據她的聊天記錄和郵件，估計這傳聞是真的），放在程可風在位的時候，根本不可能發生，早就查清證據把她給清除出去，甚至移交司法機關了。
當然，這種局面，其實也為資懷玉扳倒陸晗，增加了一些難度。
如果程可風在的時候，資懷玉只要說服程可風就夠了。
但現在，幾個高管互相牽制之下，估計都不太想在人事方面動刀子。
不過呢，資懷玉還是信心滿滿，只要方法對了，其實都不是問題。
就像你們團隊在遊戲裡打BOSS，困難難度和地獄難度的BOSS，打法當然是有區別的。
但只要掌握了規律，能輕鬆推過困難難度，那麼地獄難度也不過是多花點時間而已。
「你放心，我讓你幫的忙，真的很簡單。」
資懷玉笑了笑，將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
程瀟那雙好看的秀長眉毛挑了挑，「就這？」
「能幫不？」
程瀟甜甜地笑道：「你叫聲好姐姐，我就幫你。」
「啊？這個，不合適吧，我比你大。」資懷玉頓時有些遲疑。
「好姐姐」「好妹妹」這種話，對某些人來說，簡直是張口就來。
有的男工人，看到女的就是「好姐姐」「好妹妹」。
但資懷玉不太習慣這樣。
「算了，」看到他為難，程瀟改口，「等陸晗離職了你再叫吧。」
「哦，好！」資懷玉自然是順坡下驢。
敲定了這事，資懷玉心情放鬆，打算稍坐一會就回去了。
雖然不知道程瀟的男朋友會不會到這裡來過夜，但如果非要不識相地等到別人的男朋友回來，那就沒意思了。
「對了，我自己做了點酸奶，你想嘗嘗麼？」程瀟忽然說。
資懷玉並不意外，程瀟平時是有點生活小情趣的，喜歡自己做點好看的食物（不好看的不做，比如腐乳，泡菜之類的是絕對不做的），比如麵包，蛋撻，酸奶，甜酒之類的。
而且她手藝還算不錯。
「給我來一噸。」
程瀟咯咯笑著去冰箱端出一個保鮮盒，又拿來兩隻歐式的骨瓷小碗，乘上酸奶，遞了一碗給資懷玉。
資懷玉用那隻胡桃木柄的調羹舀了一點送入口中，涼絲絲、酸甜可口，不由得用力點頭：「好吃！」
程瀟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你喜歡就好。」
低頭吃著酸奶，資懷玉說：「對了，你們小區有沒有房子出租？」
程瀟不由得認真打量了他幾眼：「你有朋友要租？」
資懷玉笑道：「我要租不行嗎？」
住在集體宿舍里，自然是有諸多不便的。
哪怕是住個8平米的小單間，也比睡集體宿舍強啊。
但是沒辦法，窮就是原罪。
為了省點錢，受點委屈、增加點麻煩，那也只能忍了。
不過現在既然不缺錢了，資懷玉當然想儘快搬出來住。
「這裡的房子租金不便宜的。哪怕是戶型最小的，非複式戶型，普裝修簡單家電，月租也要8000以上。」程瀟認真地向他解釋。
在程瀟看來，現在工資只有幾千的資懷玉肯定是租不起這裡的房子。
就算當初當車間主任，工資15K，還有不菲的獎金時，他都難以承擔這裡的租金。
資懷玉沒有解釋自己的銀行卡上多了一百萬，只是笑了笑：「總之你幫我打聽一下吧，儘快。」
「你要有錢，去哪裡租房不行啊？這裡不合適的，」程瀟耐心地告訴他，「這裡租金不便宜，是因為附近有地鐵口，去市里上班方便。你如果在我們公司附近找個小區的話，同樣的條件，可能會便宜三四千一個月。」
資懷玉開玩笑說：「我就想和你住一個小區不行麼，天天看著你心情都會好一些。」
嚴格來說，這話已經屬於「撩」了。
不過兩人平時比較熟，也從沒有越界言行，沒有玩過曖昧。
所以程瀟不會錯誤地理解，而是哈哈大笑著回應：「你亂說話小心寧卓成把你丟出去。」
還做了一個很可愛的拳擊的動作。
資懷玉也笑了笑，一不小心，手一抖，一勺酸奶掉到了褲子上，大腿根部。
還好程瀟算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瞥了一眼，就起身說：「我去拿紙巾。」
她剛起身，忽然門口傳來鑰匙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