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王朝位居中原,東臨大海,北方是由逐水草而居的草原蠻子組成的北蠻王庭,西方是眾多小國組成的西方佛國,而南方多山,瘴氣橫生,據傳那裡有十萬大山,生活在此的人大多數是前朝遺民,亦或者是流徒,大炎王朝稱之為蠻夷之地。閱讀
大炎王朝原本是東北地區,偏居一隅的小國,在一千年前,前大慶王朝腐朽不堪,民不聊生,王朝被分裂成大大小小十數個小國家,各地起義叛亂不斷,硝煙四起,在歷時長達十年的逐鹿之後,眾多小國被滅,大慶王朝被推翻,最終由大炎王朝勝出,統一中原,建都長安。
大炎王朝在建國之初,北方的北蠻王庭,還有西方佛國,聯合退居南夷蠻瘴之地的大慶遺民,企圖再次征戰,卻被大炎王朝的鐵蹄逐一擊潰,北蠻王庭被趕到了草原深處,西方佛國在付出了數個小國的疆土之後,被迫停戰,而南夷的前朝遺民更是被大炎帝國的鐵蹄嚇破了膽子,退居十萬大山之中,從此,大炎王朝徹底奠定了中原霸主的地位。
從建國開始,大炎王朝前後經歷了四十七代皇帝,而當今的炎武帝是第四十八代皇帝。
不知道是因為大炎的皇帝,從史書當中吸取了歷朝歷代的慘痛教訓,還是因為歷代的皇帝都是勤政的打工人,居然打破了王朝不會超過五百年的宿命,統一中原一千年,至今都不曾看到大炎王朝有衰敗的跡象。
唯一引起動盪的,也就是在八年前的那場發生在長安城的宣武叛亂了,可惜,這場叛亂只持續了短短的一個月不到,就宣布失敗,而大炎王朝還是以前那個大炎王朝,似乎,並沒有因為這場叛亂而出現衰敗的跡象。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先帝殯天,眾皇子為了爭奪皇位,從而引發流血事件,自古以來,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只是,在大炎王朝建國以來,一共也就發生過三次。
第一次是在建國之初,開國皇帝殯天之後,沒有留下遺詔,上演了一場三子奪嫡的戲碼,最終以驍勇善戰的二皇子勝出。
第二次是發生在五百年前,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引發了九子奪嫡之戰,最終以四皇子勝出,坐上了那把龍椅。
而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就是在八年前發生的宣武叛亂。
每一次叛亂,都讓北蠻、西方佛國還有南夷看到了希望,每當他們準備插手其中的時候,卻都失敗了,因為每一次叛亂才發生不久,就被迅速平定,這讓他們感到無比的憤怒,也感到無比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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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州位於大炎王朝東北,這裡東臨大海,北鄰北蠻,嚴格算起來,嘉州算是大炎王朝的龍興之地了。
嘉州城下有眾多郡縣和鄉鎮,民安鎮就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因為嘉州城是大炎王朝的龍興之地,所以生活在這裡的居民,這些年來都生活富足,雖然位於東北,其生活卻不屬於南方的江南地區。
大炎以武立國,民風彪悍,尤其是民安鎮更是如此,可是,自從八年前開始,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居民,迎來了兩個外來客。
元符二年冬,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鎮子裡來了一個瞎了眼的老頭子,還帶著一個襁褓當中的嬰兒。
瞎子老頭看起來很老了,身上穿的破破爛爛,一張臉猶如幾千年的老樹皮一般皺皺巴巴,尤其是那及胸的鬍子,看起來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老瞎子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兒,挨家挨戶的敲門,既不是為了討口飯吃,也不是為了留宿過夜,只是為了給孩子找口奶吃。
鎮子裡的人都很心善,看到來人是個老瞎子,就紛紛伸出援手,願意幫忙,鎮子雖然不大,居民卻不少,自然有剛剛生育的婦人,一個孩子是奶,兩個孩子也是奶,跟大多數孩子不同的是,瞎子帶著的孩子不哭不鬧,更不會搶奶吃,這自然愈發的討喜起來。
就這樣,一個瞎子老頭,帶著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嬰在民安鎮生活了下來,不過,這個瞎子卻十分的古怪,他雖然每天帶著男嬰來到鎮子,卻從來不在鎮子過夜,一開始,眾人還以為老瞎子是不好意思,沒地方居住,眾人商量給其在鎮子裡搭建一個住宅,卻被老瞎子給婉拒了。
久而久之,鎮子裡的人們也都習慣了。
老瞎子姓孫,全名不知道,人們都習慣稱他為孫瞎子。
剛開始的時候,人們還覺得這個稱謂不太好,但是,老瞎子自己不在意,於是,喊著喊著就成為了習慣。
至於那個男嬰,姓許,名字也簡單,一凡,許一凡,很普通的一個名字。
一般鎮子上的孩子,都只有一個小名,例如狗蛋、狼娃之類的,賤名好養活嘛,而許一凡卻不同,他不但有自己的大名,還有字,字安然。
名字是孫瞎子取了,因為無他,因為瞎子讀過書。
孫瞎子因為是個瞎子,無法從事體力勞動,而民安鎮的居民雖然生活比較充裕,但是,都是小門小戶的,充裕也充裕不到哪裡去,自然不可能常常接濟孫瞎子和許一凡。
幸好孫瞎子有幾門傍身的手藝,讀過書,會算卦,偶爾還能治病,順便還能給人看看風水什麼的。
在孫瞎子帶著許一凡來到鎮子之後,他就依靠著這幾門手藝生活了下來,日子雖然過得不是很好,但也不差,溫飽還是沒問題的。
春去秋來,轉眼之間,八年過去了。
許一凡吃著百家奶,呸,是百家飯活了下來,他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轉眼變成了半大小子。
元符十年春,正是草長鶯飛,百發齊放,適合播種的季節。
民安鎮村東頭有一顆老槐樹,據村裡的老人說,這棵老槐樹與國同齡,已經有一千多歲了,平日裡,村子裡很多老人都會來到樹下乘涼,而自從八年前開始,這裡多了一個人,一個老瞎子,還有一個半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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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是不是經常出現氣虛,呼吸不暢,渾身乏力啊?」
「是啊,你怎麼知道?」
「夜裡可曾盜汗?」
「嗯,每每熟睡之後,就大汗淋漓,猶如身處油鍋之中一把。」
「嗯,那就對了。」
「孫瞎...孫先生,我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是什麼大病吧?該如何是好啊?」
此時,老槐樹下擺著一個由簡易的木板拼接而成的桌子,桌子上蓋著一塊發黃的白布,白布上面放著一個抽籤的簽筒,旁邊還放置著一摞用不知道什麼材質做成的木頭壓著,在紙張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硯台,一隻都快禿了的毛筆,而在桌子的最中間,放置著一個白瓷碗,碗裡放著三枚銅錢。
在桌子的後面,坐著一個邋裡邋遢,長須飄飄的老瞎子,老瞎子此時一隻手搭在一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女人的手腕上,緊蹙著眉頭,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坐在老瞎子對面的少女,顯然被老瞎子那凝重的表情給嚇到了,以為自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臉色有些蒼白,數次想要開口詢問,話到嘴邊,擔心打擾老瞎子為自己診病,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完全沒有注意到,看似一本正經的老瞎子正在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女人那不算光滑的肌膚。
此時,正是農忙時節,老槐樹抽了新芽,樹下除了老瞎子和少女之外,還有一個長著非常漂亮的七八歲男孩。
男孩蹲坐在攤子後面,手裡捧著一本書,上面寫著《道德經》,是儒聖當年留下的著作,看樣子,這個孩子十分的好學。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來到男孩的身後,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就要罵一句:「浪蕩子。」
書的封面是《道德經》,裡面的內容卻是香艷小說,誰能想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屁孩,居然會對一本香艷小說看得如此津津有味,更有意思的是,男孩的臉上一臉的正氣,時不時的要搖晃幾下腦袋,仿佛他正在讀的正是儒聖留下的著作一般。
這個七八歲大的男孩不是別人,正是許一凡,而他手裡的書,是從老瞎子那個黑皮箱子裡翻出來的,許一凡剛看到這本小書的時候,他十分好奇,孫瞎子既然是個瞎子,為什麼還要收集這麼多的書籍?難道他還能挑燈夜讀不成?
然而,至今這個問題都沒有答案。
「孫...孫先生,我到底得了什麼病啊?」少女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哎...姑娘啊,你這個病啊...哎...」
孫瞎子抬起頭,表情嚴肅的『看著』少女,唉聲嘆氣起來。
「孫先生,你快說啊,我到底怎麼了?」
少女真的被孫瞎子的話給嚇到了,一張微黃的小臉,此時蒼白一片,嘴唇微微顫抖,一雙卡姿蘭的大眼睛緊張的望向孫瞎子。
「這個嘛......」
孫瞎子一隻手捋著齊胸的鬍鬚,剛想開口,正在看《道德經》的許一凡,頭也不抬的開口了。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氣血不足,回去多吃些好東西,補補氣血就好了,多休息,多曬曬太陽就好了。」
「啊?一凡,你說的是真的嗎?」
少女尋聲望去,看著蹲坐在攤子後面,被孫瞎子擋住的男孩問道。
許一凡抬起頭,睜著那雙桃花眸子看著少女,點點頭,一臉你愛信不信的表情,沒有說話。
少女看了看許一凡,又看了看孫瞎子,發現孫瞎子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一起了,正惡狠狠的『瞪』著許一凡。
看到這一幕,少女有些相信許一凡的話了。
「咳咳咳......」
就在此時,孫瞎子乾咳兩聲,把手從少女的手腕處抽了回來,轉過頭,看著少女,點點頭,說道:「安然說的沒錯。」
「真的啊。」
聽到孫瞎子也這麼說,少女原本蒼白的臉色,頓時變得紅潤起來,她站起身來,對著孫瞎子微微拱手,就走到攤子後面,伸出手捏了捏許一凡那張粉嘟嘟的臉蛋,笑著說道:「安然真聰明。」
被人捏著臉蛋,許一凡心中猛翻白眼,臉上卻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連忙謙虛道:「都是我師父教我的。」
「孫瞎子的醫術果然厲害。」
少女終於不再捏許一凡的臉蛋了,轉過頭,對孫瞎子誇讚了一句,然後,她就站起身,對安然說道:「我家裡還有事兒,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少女就踩著小碎步離開了,留下一臉蛋疼表情的孫瞎子,在春風中凌亂。
「許...一...凡,你這個兔崽子,又耽誤老夫掙錢。」
在少女走後,孫瞎子轉過頭,吹鬍子瞪眼,衝著許一凡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