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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少年也知愁滋味

2024-09-04 21:46:38 作者: 鬼締
  安民鎮那棵與國同齡的老槐樹下,有一算命攤子,攤子前坐著三個人。閱讀

  三人當中一人是個瞎子,正是孫瞎子,而另外兩個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安民鎮縣令宋洪志和吏部侍郎王鴻禎。

  「孫先生近來可好?」

  王鴻禎和宋洪志都穿著便服,來到老槐樹下,找到了在許一凡被打入大牢之後,重新下山擺攤的孫瞎子。

  「咳咳咳......好個屁,差點就嗝屁了。」

  儘管對面坐著的一個是本地的父母官,一個是從長安城來的吏部侍郎,孫瞎子還是沒好氣的說道,一點兒都不給對方面子。

  「孫先生受傷了?」王鴻禎對此不以為意,繼續問道。

  「人老了,黑土都埋到脖子了,可惜,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王侍郎是不是很失望啊?」

  「呵呵.......」

  孫瞎子的語氣當中充滿了戾氣,王鴻禎卻只能無奈的搖搖頭,苦笑幾聲。

  「羽妃娘娘讓我問候先生......」

  然而,不等王鴻禎把話說完,孫瞎子就擺擺手說道:「少跟老夫來這套,多少年沒聯繫了?少了就把安然給帶到大牢里去了,這就是問候的方式?還羽妃娘娘,我呸......」

  孫瞎子雖然眼睛瞎了,但是,說的話卻絲毫不客氣。

  看到孫瞎子猶如鄉野村夫一般,隨地吐痰,宋洪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孫瞎子,又看了看王鴻禎,希望這位大人千萬不要跟孫瞎子一般見識。

  不過,宋洪志的擔憂有些多餘了,王鴻禎只是無奈的笑了笑,根本沒有在意,對於孫瞎子那明顯大不敬的舉動,絲毫不在意。

  「洪志啊,今天的日頭大了些,去弄些茶水來。」王鴻禎看向一臉擔憂的宋洪志說道。

  宋洪志連忙點頭,轉身離開了,他知道,王鴻禎這是要跟孫瞎子說事情,自己不方便在場。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宋洪志離開之後,王鴻禎就連忙對著孫瞎子作揖道:「先生......」

  「滾滾滾...少跟老夫來這套,我現在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傢伙,擔不起你這先生二字。」

  孫瞎子此話一出,王鴻禎有些尷尬起來,幸好,孫瞎子看不到,這讓他自然了很多。

  「說吧,這次來安民鎮所為何事?」

  「也無大事兒,一來是陪著齊郡主來這邊散散心,二來是受羽妃娘娘所託,過來看看先生您。」王鴻禎解釋道。

  「齊郡主也來了?」孫瞎子問道。

  「是啊,這幾年,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越來越......」

  說到這,王鴻禎就苦笑著搖搖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情,嘆了口氣說道:「不說也罷。」

  孫瞎子只是隨口一問,既然王鴻禎不願多說,他也就沒有多問。

  沉默了片刻,孫瞎子開口問道:「她還好嗎?」

  王鴻禎搖搖頭,說道:「自當年之事兒之後,羽妃娘娘的處境就不太好,如果先生在......」

  孫瞎子打斷了王鴻禎的話,擺擺手說道:「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在與不在結果都一樣。」

  「還是不一樣的。」

  然而,不等王鴻禎繼續說下去,孫瞎子再次擺擺手,顯然,他不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安然什麼時候能出來?」

  相對於遠在長安的她,孫瞎子跟關心許一凡一些。

  王鴻禎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去年,徐賢帶著胞妹詩芷來了這裡一趟,回去的時候,帶回去了一首詩,被郡主知道了。」

  「何詩?」

  「十方寺前江水東,春光懶困倚微風。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

  孫瞎子先是一愣,隨即就呵呵一笑,他知道這首詩是誰做的了,肯定是許一凡那小子。

  「據徐家那丫頭說,這首詩是一個年僅八歲的男童所作,引起了郡主的好奇,前不久,齊家出了些事兒,郡主就想到這邊來散散心,恰好羽妃娘娘知道了,就讓我一同前來,見見先生,順便再看看......」

  孫瞎子再次擺擺手,不讓王鴻禎繼續說下去了,而是問道:「她是什麼意思?難道想要把安然接回去?」

  王鴻禎卻搖搖頭,說道:「出京之時,娘娘未曾提起,想來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只是讓小人過來看看。」

  「哦。」

  孫瞎子輕輕的哦了一聲,就沒有了下文。

  「說安然私販禁書之事......」

  「郡主在抵達嘉州城之後,無意間看到了那本書,得知寫書之人是安然之後,就臨時起意,想來,她就是衝著兩本書來的,順便......」

  「順便什麼?」

  「順便給齊家那丫頭出出氣。」王鴻禎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孫瞎子一愣,然後就問了問集體的情況,得知徐詩芷去年來到這裡的時候,被許一凡給懟了幾句,心中不爽,回到長安之後,跟閨蜜說起這件事,就被齊郡主記下了,剛好這次到嘉州城來,又看到了那兩本殘書,起了些念頭,弄了這麼一出。

  想到這,孫瞎子無奈的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

  既然知道許一凡的事情跟長安那邊沒有太大的關係,孫瞎子也就放心下來,不在過問,以他對許一凡的了解,估計那個齊郡主也占不到什麼便宜,既然如此,孫瞎子也就不在多問。

  「北蠻的事情怎麼樣了?」孫瞎子隨口問道。

  「暫時和和談了,不過,也只是暫時和談,說不定什麼時候,北蠻就會舉兵南下。」王鴻禎憂心忡忡的說道。

  「朝廷那邊怎麼說?」

  「還不是老樣子,很多人都主戰,不少人提起當年陛下御駕親征的事情,說要揮師北上,呵呵.......」

  「那皇帝怎麼看?」

  王鴻禎搖搖頭,說道:「還在看著,暫時沒表態,估計還在觀望之中。」

  「哦。」

  孫瞎子也就是隨口一問,不想聊太多。

  「根據線報,去年冬天,聖地的人入世了?」王鴻禎看著孫瞎子問道。

  「嗯。」

  本來,王鴻禎還不敢確定這件事,現在,聽到孫瞎子這麼說,頓時就警惕起來。

  「聖地的人這時候入世,是不是......」


  不等王鴻禎說完,孫瞎子就搖搖頭,說道:「他們此次入世,只是尋找流落在外的聖地之子而已,人已經找到,他們也就回去了。」

  「流落在外的聖地之子?」王鴻禎詫異的看向孫瞎子。

  然而,孫瞎子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王鴻禎在消化了這個足以震驚很多人的消息之後,又看向孫瞎子問道:「先生受傷了,是否跟聖地此次入世有關?」

  「無關,只是人老了,大不如前了。」孫瞎子隨口說道。

  王鴻禎自然聽出了孫瞎子的敷衍之詞,但是,也不好多問,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不要多問,尤其是到了他這個位置的人,更是如履薄冰,小心在小心。

  該聊的事情也聊的差不多了,王鴻禎就招招手,讓等候多時的宋洪志端著泡好的茶水過來,三人坐在一起,開始品茶,聊一聊安民鎮的風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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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一凡剛被帶入大牢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慌亂的,不過,在經過幾天的無人問津,還有剛才那一看就是個丫鬟的出現之後,許一凡就徹底的放鬆下來。

  拒絕小環的要求,倒不是許一凡有多麼的有骨氣,也不是他有什麼了不得的憑仗,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見一見小環背後的主人而已。

  至於見到其主人之後,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許一凡還沒有想好,不過,肯定會有要求的。

  其實,這些天,許一凡一直在想一些事情。

  慕兒被帶走了,有了十年之約,許一凡自然會履行約定,不過,他也要在履行約定之前,了解對方的情況,如果對方太強,許一凡也不會傻乎乎的去找死,肯定會想其他的辦法,解決這件事。

  可惜,到現在為止,許一凡對聖地的情況一無所知,孫瞎子似乎知道一些,然而,這個老頭子一個字都不肯說,許一凡曾經問過幾次,孫瞎子不是裝聾作惡,就是左顧而言他。

  幾次三番之後,許一凡就放棄了。

  許一凡以前對修行的事情,不怎麼上心,興趣肯定是有的,尤其是曾經看過十方寺的那一場戰鬥之後,許一凡更感興趣了,可惜,十方寺的老和尚說許一凡跟佛法無緣,無法修行,許一凡也就暫時放棄了。

  之前,許一凡又去了十方寺,得到的結果還是如此,他還去了嘉州城的北斗觀,更是如此,至於之前在安民鎮遇到的那些所謂的修行之人,其實大多數都是濫竽充數的,對許一凡去接慕兒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唯一能指望的孫瞎子,似乎也不會修行,既然如此,許一凡只好另尋他路了。

  他想從商,原本他以為,根據記憶,把以前的東西隨便弄出來一兩樣,就可以橫著走了,就像那些穿越小說的男主一般,可惜,許一凡想的太美了,現實很打臉,不但沒有富甲一方,還差點賠錢,現在還被抓到大牢里來了,這讓許一凡非常的沮喪。

  孫瞎子讓許一凡從商,從政,許一凡知道孫瞎子是為他好,可是,無論是從商還是從政,時間都太長了,而修行是最好的途徑,可惜,他現在連修行具體是什麼都不知道,如何修行。

  更何況,在這段時間搗鼓肥皂、香皂還有抄書的時候,許一凡多多少少也打聽了一些關於修行的事情,然而,聊的最多的還是佛儒道三家,至於聖地什麼的,沒人知道,也無人談起,不知道是他們不知道,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有時候,許一凡也在想,別的男主穿越之後,不是遇到高人指點,就是拿到了金手指,一路開掛,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王八之氣一露,小弟一大片,身邊美人無數,走上人生巔峰,而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混吃等死,似乎和身邊的人沒什麼區別,這讓許一凡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還是自己在做夢。

  每當許一凡想起這些的事情,他都很迷茫,沒有人告訴他這個答案。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許一凡生活了九年,身邊除了孫瞎子,也就只有慕兒了,當然,還有小鎮的人,可是,這些人,許一凡都感到熟悉且陌生,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會想起以前,想起那個每天都在實驗室忙碌的父親,還有那個全世界冒險的老媽、

  在許一凡很小的時候,這兩個人都見到的不多,似乎,自己的出生就是多餘的。

  父愛?母愛?

  呵呵......

  許一凡從小就沒有感受到多少,無論自己小時候表現的多麼優異,他們絲毫都不感到驚訝,哪怕,後來他去當了僱傭兵,境況依舊如此,這讓許一凡十分的絕望,常常在想,與其這樣,不如死了算了。

  後來,他做到了,至於他到底死沒死,許一凡自己也說不清楚,他是不相信穿越這件事的,畢竟,他是相信科學的,可是,他現在經歷的事情,科學解釋不了,這讓許一凡很蛋疼。

  想著現在的遭遇,再想想以前,許一凡有些想念他們了,也想慕兒了。

  於是,許一凡就拿起桌子上的毛筆,沾上墨水,在宣紙上寫下了一首詞。

  醉拍春衫惜舊香。天將離恨惱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樓中到夕陽。雲渺渺,水茫茫。征人歸路許多長。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

  寫完之後,許一凡丟下毛筆,轉過身,背對著牢門,仰起頭,看著牢房內那唯一的窗口。

  此時,應該是下午了,溫暖的陽光順著窗口照射進來,落在許一凡那單薄的身體上,驅散了不少牢房內的陰寒,卻讓許一凡愈發的想念一些人了。

  不知道,那個古板而執拗的父親,在知道死亡之後,會不會傷心?

  不知道,沒心沒肺的老媽,在知道兒子死了,會不會掬一把辛酸淚?

  不知道,曾經那些喜歡過自己,跟自己表白的女孩子們,在知道天才許一凡死亡之後,會不會感到惋惜?

  不知道,那跟著自己南征北戰的幾個戰友,在自己死後,會不會活下去?

  不知道,慕兒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哭鼻子呢?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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