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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深秋的北荒

2024-09-04 21:52:58 作者: 鬼締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秋。

  北荒。

  這片荒蕪之地,近些年,愈發的荒蕪起來,伴隨著戰火的洗禮,愈發的蕭瑟起來。

  齊若兮身著簡易戰甲,獨立於孤山之上,看著天邊的夕陽,眼神迷茫。

  「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去東海看一次日出日落,再看一場雪。」齊若兮喃喃道。

  「喲,我們的郡主大人,又在這兒傷春悲秋呢?」身後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齊若兮不用轉頭去看,就知道來者是誰。

  鮮于亦苓邁著小碎步,緩緩走到齊若兮的身邊停下,轉過頭,看著身邊這個少女。

  昔日,齊若兮是大炎的郡主,是長公主李鈺凝唯一的孩子,更是備受炎武帝恩寵,可謂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前些年,因為她鬧出來的風波,可不少。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無比的精通,集才情與美貌於一身,是人人爭奪的對象。

  可就是這樣一個出生於皇家,成長在溫室的少女,現如今卻成為了一名將軍,更成為了一名修行者。

  對於這種富家子女,鮮于亦苓是很看不上的,對於草原兒女來說,什麼琴棋書畫,什麼詩詞歌賦,都是虛的,能騎善射才是她們的歸宿。

  「你怎麼來了?」齊若兮瞥了鮮于亦苓一眼,冷冷道。

  鮮于亦苓看不上她,她又何嘗看得上她呢?

  拋開二人的身份地位不去說,就性格上,二人就不是一路人,可偏偏命運弄人,處於兩個極端的她們,卻走到了一起,成為了生死與共的袍澤。

  「我來看看,我們的郡主大人,是不是又偷偷思春,躲在沒人的角落,開始偷偷抹眼淚兒啊。」鮮于亦苓笑嘻嘻的說道。

  齊若兮郡主的身份,成為她調侃的主要對象,而齊若兮已經習以為常了。

  齊若兮轉過頭,狠狠地剮了對方一眼,沒有辯駁什麼。

  「你不好好待在北蠻,來北荒作甚?」

  「你不好好待在大炎,又來北荒作甚?」鮮于亦苓反問道。

  齊若兮沉默不語。

  起初,她離開大炎,只是不想捲入京城的是是非非當中,也不想參與到皇室那些讓人心煩的勾心鬥角當中去。

  當然,更多的,還是她無法面對,當母親要對他出手時,自己該站在哪邊。

  逃避,或許成為了她唯一的選擇。

  在逃離京城之前,她一直以為,許一凡是她表哥,也就是真正的大皇子。

  當她知道這個秘密的時候,齊若兮的內心是一片絕望的,哪個少女不懷春,對於京城那些官宦子弟,紈絝子弟,她都看不上,而看上的人,卻是自己的表哥,真是一件讓人悲傷而又絕望的事情。

  她跟他相識於微末之際,她很欣賞他的才情,當然,他那張比女人還美的容顏,也加分不少,畢竟沒人能夠拒絕一個長相俊美的人。

  一本紅樓夢寫盡了大家族的種種事情,一本挪威的森林寫盡了愛情,她很想知道,在他的心裡,誰才是他心中的林黛玉,誰才是他的直子。


  是安民鎮那個叫慕兒的姑娘嗎?

  還是從不藏著掖著的徐詩芷呢?

  亦或者是唐門的唐青竹,霸刀山莊的劉冬瓜,劍閣的夢傾城?

  更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人?

  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至少她不認為會是自己,儘管她很希望是自己。

  然而,當她得知他的真正身份的時候,她起初是欣喜的,是歡愉的,但更多的還是悲傷的,她知道的太晚了。

  當她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北荒。

  在來到北荒的這近兩年的時間裡,她學會了很多,成長了很多,更是成為了修行者,一次次游離在生與死之間,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她總是會忍不住想起他。

  離開了這麼久,她想的最多不是她的父母,不是疼愛自己的舅舅,也不是閨蜜徐詩芷,而是他,真不知道,若是這些人知道了,又會作何感想呢?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會悲傷嗎?】

  每一次,從死神面前爬回來,醒過來的時候,齊若兮都會想起這個問題。

  【可能他並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可能他都不曾記住自己,可能他已經遺忘了自己,可能】

  懷春的少女,總是會去想一些奇奇怪怪,有的沒的的問題。

  【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呢?】

  是徐詩芷從安民鎮遊歷歸來,對他的描述和那首詩嗎?

  還是因為他寫的那兩本書?還是在大牢里,二人初次見面時候,他對自己的調侃呢?

  亦或者是在她出事兒的時候,他不遠千里,從東海城一路追過來,營救自己呢?

  更或者是那年冬天,他陪她看的那場雪呢?

  齊若兮不知道!

  時間沒有給她答案,他也不曾給他答案,或許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看著思緒萬千的齊若兮,鮮于亦苓撇撇嘴,眼神中有不屑,有鄙夷,有厭惡,但還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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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雜著一絲絲的羨慕。

  鮮于亦苓很厭煩中原女人的多愁善感,傷春悲秋,以及她們那病懨懨的模樣,一拳下去,能打的她們嚶嚶嚶很久,想想就覺得煩躁。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中原女人是真的很浪漫。

  浪漫!

  這個詞,是她從許一凡那裡學到的。

  良久之後,鮮于亦苓突然問道:「你喜歡他?」

  「嗯。」

  若是以往,齊若兮肯定不承認,但現在,她卻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明天和死亡,不知道哪個先到,有些話如果不說出來,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有多喜歡?」鮮于亦苓又問道。

  齊若兮想了想,說道:「很喜歡。」

  「很喜歡是多喜歡?」

  鮮于亦苓似乎是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齊若兮卻說道:「當你有喜歡的人了,你就知道了。」

  說到這,齊若兮轉過頭,看向鮮于亦苓問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鮮于亦苓沒有去看齊若兮的眼睛,而是撇過頭,看向遠方,搖搖頭道:「草原兒女,豈會像你們中原女人這般,把情情愛愛的掛在嘴邊,像我鮮于亦苓,怎麼會有喜歡的人。」

  話雖如此,可她那時而緊握,時而鬆開的手掌,還有那急速顫抖的睫毛,以及微微羞紅的耳根,已經暴露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嗯?」

  (°ー°〃)

  看著反應如此之大的鮮于亦苓,齊若兮愣了一下,隨即她恍然。

  原來,你也有喜歡的人啊!

  雖然知道的真相,可齊若兮並沒有揭穿什麼。

  不管她們怎麼嫌棄對方,但都是生死袍澤,是姐妹,儘管她們彼此都不承認。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明天就要跟魔族展開決戰了,你準備好了嗎?」鮮于亦苓問道。

  齊若兮收斂心中的雜念,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緩緩道:「我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五十萬大軍,不知道明天一戰之後,還能活下來多少?」鮮于亦苓突然說道。

  「嗯?」

  齊若兮:(°ー°〃)

  轉過頭,有些詫異的看向鮮于亦苓,微微皺眉。

  「你也會多愁善感,傷春悲秋?」

  鮮于亦苓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齊若兮,沒好氣的說道:「我願意,不可以嗎?」

  「呵呵!」

  齊若兮笑了笑,沒有辯駁什麼。

  以前,深處京畿之地,聽聞邊關的戰事如何如何的慘烈,她沒有多少感覺,畢竟,不管邊關發生多大的戰役,死了多少人,打了勝仗還是敗仗,到了朝堂之上,都是一封戰報而已,傷亡的將士都不過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而已。

  至於他們是如何打仗的,打仗的時候都經歷過什麼,在戰場之上有多少盪氣迴腸的故事,都不會被外人知曉,他們看到的只是結果。

  在很多人看來,當兵吃糧拿餉,駐守邊關,這是武將的職責,戰死沙場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他們的使命,死了就是死了,只怪他們自己運氣不好,能力不夠。

  然而,當齊若兮親自來到前線,親自經歷過那一場場戰爭之後,她才知道戰爭到底有多麼的殘酷。

  每當看到那些浴血奮戰,慷慨赴死的將士,倒在戰場上的時候,齊若兮都會想起他說的話。

  「為什麼要建立言午堂?為什麼要組建軍隊?」

  「我怕死啊。」

  「只要你遵紀守法,不為非作歹,就不會有人對你怎麼樣的?」

  「呵呵!」

  當齊若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只是看著她,呵呵一笑。

  當初,她以為他是在譏笑自己,後來,她才知道,她是多麼的天真。

  在這個世界,不是你遵紀守法,就可以平安無事的,也不是你想過太平日子,就可以做到的,人活一世,總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齊姑娘,人活一世,你覺得什麼最重要?」


  「家國大義?民族精神?道德仁義?」

  他看著大海,眼前雪花飄落,搖搖頭,緩緩道:「活著最重要。」

  「怕死並不是一件多麼丟人的時候,當你遇到一個乞兒的時候,你給他兩個選擇,一兩黃金跟一個饅頭,你覺得他會選擇什麼?」

  「饅頭!」

  「為何不是黃金,明明黃金可以買到更多的饅頭啊?」

  「因為他知道,你不可能給他黃金,也知道,即便你給了他黃金,他也守不住,相對於黃金的誘惑,他只會選擇饅頭,因為饅頭可以讓他活下去,而黃金卻會害死他。」

  「是不是覺得他很愚蠢?其實不然,他很精明,這就是小人物的智慧。」

  「齊姑娘,這個世界上,聰明人很多,大人物也很多,可更多的還是只有小聰明的人,更多還是小人物,對於你而言,那些觸手可及的東西,那些隨意丟棄的東西,可能是他們一輩子都奮鬥不到的東西,在你們眼中,乞兒的選擇是愚蠢的,可對於他們而言,他們的選擇是最聰明的。」

  「齊姑娘,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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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大人物的苦惱,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悲哀,對你們而言,現在的一切都是生活,而對於我們來說,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齊姑娘,若是有一天,你去往市井之中,邊關之上,可能就會明白。」

  「齊姑娘,你說我為何成立言午堂,問我為何組建軍隊,答案其實很簡單,組建言午堂是讓他們生存下去,而組建軍隊是讓他們可以更好的生活下去。」

  「齊姑娘,只有當一個人解決了他們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後,才會去想更多的事情,小人物雖然小,可他們也有大愛,也有大義,儘管這種愛,這種義有瑕疵,有缺陷,有私心,可那又如何,這才是真正的生存和生活。」

  以前,齊若兮聽得雲裡霧裡,懵懵懂懂,覺得他說得對,卻又不完全對。

  現在,她還是覺得他說的不全對,依舊還有些懵懂,可那又如何,她已經懂得如何去生存,也懂得如何更好的生活了。

  收回思緒,齊若兮轉過頭,看向鮮于亦苓說道:「明日之戰,萬千珍重。」

  「呵呵!」

  鮮于亦苓冷笑一聲,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鮮于亦苓轉身就走,只是臨走時,她說道:「別死了,你還沒有跟他告白呢。」

  齊若兮看著遠去的鮮于亦苓,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齊若兮才喃喃道:「你也是。」

  此時夕陽落山,大地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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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

  翌日。

  擂鼓聲響起,五十萬大軍集結。

  在過去的數年時間裡,北荒殿已經不復存在,北荒軍更是名存實亡,一次次征戰,一次次傷亡,儘管有無數人倒下,可北荒軍依舊存在,而北荒還沒有徹底淪陷。

  這五十萬大軍,是由炎軍、北蠻軍和北荒軍組建而成的大軍,其中還不乏過去一年多時間裡,從百姓當中徵集而來的士卒。


  這是北荒最後的武裝力量,也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其實,他們還想發展的更久,只有這樣,才能繼續壯大隊伍,可時間不等人,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魔族已經跟北海之地達成了協議,他們要南下了。

  即便是夫子,也攔不住他們。

  說起夫子,他現在的情況也不是很好。

  自從年初開始,就有不少北海王朝的大修士,進入北荒城,困住了夫子。

  夫子性命無憂,可他卻無法再阻攔什麼,個人力量在大勢面前,終究還是顯得很渺小,即便他是夫子。

  中洲現在的情況並不好,隨著各大不可知之地的出世,戰爭已經爆發,而現如今,北海王朝也要南下,作為駐守在前線的他們,除了死戰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夏侯惇作為此次大戰的統帥,他沒有任何的演講,只是默默的看向這裝備參差不齊的五十萬人,沉聲道:「出征!」

  齊若兮一身戎裝,隨軍出征,鮮于亦苓跟其並肩而行。

  在這支大軍當中,有很多熟悉的人。

  武夫翁浩淼、慎武,儒家文星辰、齊若兮,祭司鮮于亦苓,道家趙雷符,北荒殿吾罪、荒良才、荒不渝、達奚正初,北蠻皇室鐵木大岩,不良人竺將,言午堂許一畫等等。

  伴隨著黎明的到來,五十萬大軍開始出征。

  在朝陽浮現,陽光鋪灑大地的時候,在五十萬大軍前方,一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大軍,早已經嚴陣以待。

  沒有絲毫的言語,沒有任何的廢話,伴隨著戰鼓擂動,號角吹響,雙方的前鋒都開始衝鋒。

  這是一場人數不對等的戰爭,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可還是要打,而且要打的轟轟烈烈。

  普通將士的衝鋒,修行者的捉對廝殺,原本寂靜的戰場,瞬間變得喧囂起來。

  大地顫抖,戰火肆虐,狼煙滾滾,血流成河。

  戰鼓聲、號角聲、衝鋒聲、怒吼聲、廝殺聲、哀嚎聲、呻吟聲

  響徹整個北荒!

  戰爭從清晨一直持續到黃昏。

  戰場之上,屍骸遍布,白骨累累,天地變色,滿地瘡痍,就連天上的雲彩,也被鮮血染紅,五十萬大軍,現如今只剩下三萬不到,可戰旗尤在,插在一座屍山之上,隨風搖曳,保持著它最後的倔強與堅強。

  齊若兮渾身浴血,戰甲早已經被鮮血染紅,有些鮮血已經乾涸,而有些鮮血還順著戰甲滴落下來,砸在地上,消失無蹤,這些鮮血,已經分不清是敵人的鮮血,還是她自己的鮮血。

  頭髮濕漉漉,黏答答的貼在臉上,模樣看起來無比的狼狽,也無比的猙獰,卻凸顯出她別樣的美。

  鮮于亦苓也是如此,這位北蠻明珠,在今天展現出她猩紅而妖艷的美感。

  二人隔空對視一眼,罕見的沒有鬥嘴,而是相視一笑,然後伴隨著戰鼓聲,再次發起衝鋒,奔向前方。

  在她們的前方,有十數名大修士正等著她們。

  在她們的身後,所剩不多的大軍,發起了最後的衝鋒,在他們的前方,還有不知道多少敵軍正在等待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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