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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世間無修士

2024-09-04 21:53:05 作者: 鬼締
  元符十八年,七月十五。記住本站域名

  獨占三甲的姜三甲,向天劫遞出了一拳,一刀,一劍,身死道消,擊傷天劫。

  八十多年前,姜三甲以最風流的姿態崛起,成為天下第一,八十年後,姜三甲又以最風流的姿態,開啟了最後決戰的序幕。

  在姜三甲隕落之後,兵家李影,指揮修士大軍,對天劫展開了圍攻。

  琴甲李鈺凝,自廢雙目,地做琴架路做弦,奏響了人間修士最後的戰歌。

  算甲燕十一,以己身為祭,卜下最後人生第一卦,也是最後一卦,誓要算盡天機。

  刀甲劉冬瓜,使出霸刀術,其手中之刀,乃是王家人歷經數千年,以天地至寶為材料,鍛造而出的刀,霸刀一出,不死不休。

  釋甲慧法,召喚出漫天諸佛,還祭出了佛門九大法相,最後更是創造出第十法相,真佛法相,誓要渡化天劫。

  畫甲唐萬三,這些年,遊歷天下,作畫無數,在大戰開啟之際,他取出了一幅幅畫像,將其捏碎,無數畫中之人,從畫像之中走出來,對著天劫發出人間怒吼。

  書甲桂寒煙,召喚出八萬文字,每一個文字都是她的分身,她要以此來教化天劫。

  地甲濮石,以大地為陣法,焚天煮海,誓要殺死天劫。

  兵甲李影,指揮所有修士,以高超的兵道,向天劫展現出凡人的力量。

  這一戰。

  數萬修士隕落,他們在臨死前,向天劫展現出人間之力,發出了人間怒吼。

  這一戰。

  姜三甲、李鈺凝、劉冬瓜、燕十一、慧法、唐萬三、桂寒煙、濮石、李影,以及其他不可言說修士隕落在此。

  這一戰。

  天劫遭受重創,祂身後的虛空,被打的支離破碎,而祂也徹底墜入人間。

  這一戰。

  天地有光落入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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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城。

  城牆之上。

  不良帥位居眾人之前,他依舊身著黑袍,頭戴斗笠。

  在其身邊,有兵甲雲烈,書甲荀德華,畫甲孔孟,算甲徐肱,道甲陸沉,武甲孟浩然。

  人數不多,共計七人,但除了道甲陸沉和武甲孟浩然之外,剩下的五人,都是舊一代的天下十二甲。

  在他們身後,還有數萬修士,這是這個世界僅剩的人間修士。

  在這些人之中,並沒有出現北海之地和東海深處的修士。

  當然,他們也沒有出現在天道身邊,至於他們去了何處,看看天道身後的黑洞就知道了。

  在城牆之外,萬里大海早已經消失不見,只有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負手而立,眼神平淡而冷漠的看著眾人。

  天道腳踏虛空,靜靜的看著眾人,然後說道:「一起上,我趕時間。」

  不良帥聞言,也不廢話,直接原地坐下。

  被掃地僧贈與許一凡的星羅棋盤,出現在不良帥手中。

  坐下之後,不良帥就開始落子,起手落天元,他要與天對弈,誓要勝天半子,


  書甲荀德華,一生苦讀聖賢書,滿腹經綸,他以書證道,滿腹浩然氣。

  當他一步踏出的時候,天地變色,無數儒家聖賢的英魂出現,他們手拿戒尺,朝著天道就直奔而去,文人當有尺,以之丈量天地,厘定規矩。

  畫甲孔孟,年輕時期,遊歷天下,閱人無數,作畫無數,待到其遊歷歸來,自囚縱橫書院後山,撕碎所有化作,開始畫一幅人間蒼生圖。

  這幅人間蒼生圖,直到現在還未曾完工,但孔孟走出來之後,他手持畫筆,以自身精血為染料,勾勒出了最後一筆。

  一筆落下,孔孟身死道消,這幅才完工,才出世的畫作,煙消雲散,數以億計的生靈,紛紛從畫中走出。

  算甲徐肱,這個當了大半輩子的宰相,給大炎王朝縫縫補補一輩子的縫補匠,在今日,原地證道,原地兵解,隕落之下,他卜下最後一卦。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在其隕落之後,六十四卦化作六十四位大修士。

  道甲陸沉,融合天地人三道,朝天道遞出了他平生最強一劍,也是繼姜三甲之後,人間最強一劍。

  武甲孟浩然,以武證道,又以武滅道。

  在他們身後,還有數萬修士,紛紛使出他們的最強一擊。

  這一日。

  舊天下十二甲,共計十人,紛紛隕落,他們身上所承載的氣運,紛紛湧入長安。

  這一日。

  新天下十二甲,除卻隕落在北荒的琴甲鮮于亦苓,棋甲齊若兮之外,剩下十人,有九人隕落在此。

  這一日。

  東海消失,東海城淪為虛無,唯獨安壽島獨存,安壽島上的人間之火,始終不曾熄滅。

  這一日。

  天道遭受重創,徹底墜入人間。

  這一日。

  天下再無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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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天劫天道真身現世,世俗之間的戰爭,已經告一段落。

  尤其是在國師許一凡歸來,頒布了擂台戰之後,俗世王朝的戰爭,也就此落幕。

  遷徙任務已經停止。

  在災禍來臨,浩劫來襲,畏懼是人的本性,逃生是人的本能,可天地崩塌,偌大的天下,現如今只剩下一個個小小的中原,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為了掩護他們的遷徙和撤離,不知道有多少兒郎慘死,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便再鬱悶的百姓,此刻也看清和認清了現實,他們無路可逃,因為天要亡他們啊。

  就在姜三甲和不良帥他們分別統領人間僅剩的修士,對天劫和天道開戰,敗了之後,很多正在遷徙途中的百姓,他們選擇了停下,甚至還有人選擇重返故地。

  既然無路可逃,那就不逃了,他們累了,真的累了。

  芸芸眾生,有情皆苦,無情亦苦,天道需要有緣人,眾生需要尋找自己的機緣,十萬餘年來,人人都在尋找機緣,可到頭來,終究只是一場空。

  什麼機緣,什麼修為,什麼大道,到頭來終究只是一場空。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此乃是天道之錯,非眾生之光。

  抬起頭,看向那濃重漆黑的烏雲,這世間已經陷入永夜,被眾多大修士打穿的烏雲,散落下來的亮光,也逐漸被黑暗吞沒,烏雲重新開始匯聚。

  低下頭,看向滿目蒼夷的大地,在這廢墟之下,不知道埋葬著多少枯骨。

  在天地之威面前,人的力量是那麼的渺小,又是那麼的脆弱。

  恐懼嗎?

  絕望嗎?

  期待嗎?

  他們恐懼,他們也絕望,同時他們也在恐懼和絕望之中期待著。

  然而,一次又一次在絕望之中看到希望,卻一次又一次看到希望破滅,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期望什麼。

  西域某地。

  一個男孩坐在殘破的城牆之上,看著那漆黑如墨的天空,轉過頭問道:「娘,這天怎麼黑啊?」

  「因為沒有光啊。」

  「那什麼時候才有光啊?」

  「等到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就有光了。」

  「那太陽什麼時候才能升起啊?」

  「等它睡醒之後,太陽就升起了。」

  「那它什麼時候睡醒啊。」

  「」

  男孩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婦人都耐心的回答著。

  「娘。」

  「嗯?」

  「爹去哪兒了?」

  「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那是什麼地方啊?」

  「太陽沉睡的地方。」

  「他去做做什麼啊?」

  「他去尋找光啊。」

  「找到了嗎?」

  「應該快了。」

  「那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當你看到光的時候,他就回來了。」

  「這樣啊。」

  「嗯。」

  「」

  「娘。」

  「嗯?」

  「世間真的有佛嗎?」男孩看向不遠處天空上的殘破佛像,好奇的問道。

  婦人順著男孩的目光看向,抿了抿嘴唇,說道:「世間有佛。」

  「佛是什麼?是神嗎?」

  「佛就是佛,他們不是神,卻比神更加的神聖。」

  「為什麼啊?」

  「因為他們是尋找光的人,也是製造光的人。」

  「爹也是佛嗎?」

  婦人搖搖頭道:「他不是佛,但他追隨在佛的身邊。」

  「這樣啊。」

  「世間還有真佛在嗎?」

  「有的。」

  「在哪兒?」

  「在長安。」

  「他也是尋找光的人嗎?」


  「不,他是製造光的人。」

  「這樣啊。」

  「嗯。」

  隨即,男孩說道:「娘,等我長大之後,我也要成佛,也要去尋找光。」

  「好。」

  玉門關。

  某座城池之內。

  一個斷了胳膊,瘸了腿的夥計,正坐在酒樓的門檻上,仰起頭,看著頭頂烏漆嘛黑的天空,一陣的皺眉和嘆息。

  「唉!」

  ε=(′ο`*)))

  「小小年紀,你嘆個什麼氣啊?」身後穿個一道蒼老的聲音。

  小夥計不回頭也知道,坐在身後的人是誰。

  「這天啥時候亮啊?」夥計喃喃道。

  「估計不會亮了。」

  「你咋知道。」

  「能打的,會打的,敢打的都打死完了,天還是那個天,還是那麼黑,亮不起來了。」

  「誰說打死完了,我們還有炎軍呢。」

  「你小子是真傻還是假傻,修行者都打不過,你覺得炎軍打的過嗎?」

  「哦,也是哦。」

  小夥計伸出手,撓撓頭。

  沉默了片刻,小夥計突然眼珠子一轉,說道:「掌柜的,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啥事兒?」

  「浩劫降臨,我們這個世界要毀滅了」

  然而,不等小夥計說完,掌柜就打斷道:「直接說事兒。」

  「我十六歲就入伍了,當兵好幾年,到現在還沒有娶媳婦呢,我看小翠就不錯,掌柜的」

  「滾!」

  「啪!」

  伴隨著一聲怒吼,一隻臭烘烘的鞋子從身後砸過來,被小夥計輕鬆躲過。

  「君子動口不動手,掌柜的,你不答應就不答應唄,打我做什麼?」

  「哼!」

  掌柜的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老子又不是君子,動手怎麼了?」

  「再說了,就你那模樣,還惦記我閨女,我不打你,我打誰?」

  聽到掌柜的這麼說,小夥計尷尬的撓撓頭,然後看了看斷了的胳膊,還有那殘缺的大腿,眼神暗淡了幾分,卻也沒有放在心上。

  「掌柜的。」

  「哼!」

  身後傳來掌柜的冷哼,顯然還沒有消氣。

  「你說,那些高來高去的修行者都打死了,那以後是不是就沒有修行者了?」

  「這跟你有啥關係?難不成,你還能修行?」

  「我只是好奇問問,」

  「那也跟你沒關係。」

  「掌柜的。」

  「有屁就放。」

  「國師什麼時候出關啊。」

  這一次,輪到掌柜的沉默了。

  「聽說,國師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真的嗎?」


  「」

  「掌柜的,你說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其他的世界嗎?」

  「」

  「掌柜的,你說國師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啊?」

  「」

  「掌柜的」

  「你他娘的能不能閉嘴啊。」

  「哦。」

  過了片刻,小夥計又忍不住開口道:「掌柜的,國師會打敗那狗屁天劫天道的吧,就像當年,他打敗西域聯軍一樣。」

  這一次,掌柜沒有怒吼,也沒有沉默,而是說道:「肯定能的。」

  「真的嗎?」

  「嗯。」

  「掌柜的」

  「你去櫃檯那點錢,去置辦兩套新衣服。」

  「嗯?」

  (°ー°〃)

  小夥計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置辦新衣服做啥?再說了,現在也沒有店鋪開門啊。」

  「小翠也該成親了。」

  「啊?!!!」

  「婆家是誰啊?」小夥計猛地站起身,連忙問道。

  「你說呢。」

  說到這,掌柜就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我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咋就看上你了,我他娘的」

  原本還在傷心的小夥計,聽到這番話,頓時眼前一亮,直接進入酒樓,從櫃檯抓了一把碎銀子,一瘸一拐的就出門了,根本就不理會老掌柜的絮叨。

  看到奪門而出的小夥計,掌柜停止了絮叨,嘆息一聲道:「唉!」

  「國師啊,希望」

  -------------------------------------

  長安城。

  伴隨著無數修士的隕落,浩瀚的人間氣運,宛如鳥歸巢一般,紛紛湧入長安。

  站在觀天台的李建民,看到這一幕,眉頭緊蹙。

  按理說,如此浩瀚的氣運湧入長安,長安城的氣運應該很濃郁才對。

  可事實並非如此。

  從許一凡踏入封印之門之後,長安城內的氣運就在飛速流逝,尤其是皇室氣運,流逝的速度奇快無比。

  儘管每日都有新的氣運湧入長安,可封印之門需要的氣運,卻每日劇增,現如今更是達到了入不敷出的程度。

  在這段時間裡,東海王朝覆滅,國祚斷絕,東海王朝的氣運湧入長安。

  之後,沙朝滅亡,整個沙朝的氣運也湧入長安。

  然後就是西域、南唐、北蠻的氣運也湧入長安。

  可封印之門就像是無底洞,怎麼都填不滿,吸納了五大王朝的氣運,封印之門還沒有滿足。

  在此期間,大炎王朝的氣運也湧入封印之門之中,他這個皇帝,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而且他的身體也就每況愈下。

  在這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裡,炎武帝蒼老了數十歲。

  現在整個天下的修士都死絕了,他們不是戰死在前線,就是被天劫和天道吞噬,而他們身上攜帶的氣運,大部分都湧入長安,被封印之門吞噬。


  現如今,整個人間的氣運,幾乎都被封印之門吸收,可封印之門似乎還沒有被滿足,而國師許一凡也還沒有出來。

  當然,氣運還是有的,而且不少。

  不過,這些氣運不在王朝,也不在修士之中,而是在普天之下,倖存下來的芸芸眾生身上,想要在攫取氣運,那就只能屠城了。

  可炎武帝會這麼做嗎?

  他想這麼做,卻不會這麼做,這場浩劫死的人已經足夠多了,可以說是十不存一。

  如果為了氣運再去屠殺百姓,那跟天道天劫又有什麼區別呢。

  可沒有氣運的加持,他們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意義,這讓炎武帝陷入到了兩難的抉擇之中。

  「唉!」

  炎武帝深深地嘆息一聲,轉過身,緩緩下樓。

  「都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到了這個時候,也該朕去死了。」

  伴隨著聲聲呢喃,李建民回到御書房,坐在書案之後,看著書案上的玉璽,李建民眼神迷離。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建民站起身,端起玉璽,摩挲一番之後,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

  清脆的碎裂聲,響徹整個房間。

  在玉璽摔碎之後,無數氣運紛紛湧出,幻化成一條龍的模樣。

  這條龍在看了一眼李建民之後,轉身離去,直奔封印之門而去。

  這一摔,似乎凝聚了李建民的所有力量。

  做完這一切之後,李建民回到書案後坐下,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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