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收工,今天的拍攝完了,大家辛苦。」
已經快十月份了,雖然現在時間才八點多,不過方遠宣布收工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收工。」
「吃飯吃飯。」
工作人員們三五成群地走了。
看著最後的幾個道具組收拾完道具然後離開,方遠站在空蕩蕩的場地上,環顧四周,忽然輕嘆一聲,「唉。」
開機快一個月了,劇組還是每天狀況不斷,拍攝的進度停滯不前。本來按照方遠的計劃,三個月就能拍完,然後進入後期製作的過程,不過現在看來,四個月也不一定了。這樣拍下去,說不定一千二百萬投資都還不夠用。
是不是我太過高估自己了?
明明只是自學了半年,然後拍了一部小成本的,靠運氣有了一點成績,還真以為是自己天賦異稟、才華橫溢啊,其實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方遠忽然有些氣餒。
「方導,幹啥呢?」張毅卻湊了過來。
方遠抬起頭,沒好氣道:「你不去吃飯,往我這湊什麼?」
張毅笑著說,「還說我,方大導演不也沒吃嗎。再說了,天天吃盒飯,嘴都淡出鳥來了,走,今天我請大導開葷,吃燒烤去。」
「吃什麼燒烤啊,不想去。」
「什麼不想去,我請客還不賞光啊。走走走,我跟你說,旁邊有條美食街,一到晚上就熱鬧了……」張毅連拉帶哄,把方遠弄走了。
「老闆,照這個菜單上打勾的上,再來十瓶啤酒。」
方遠雖說被拉來了,不過心情不好,也沒啥興致說話,就這麼坐著。
老闆提了啤酒過來,也沒發現坐著的一個是千萬票房的導演,一個是千萬投資電影的男主演,把酒放下就走了。
「我說方大導演,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張毅一邊說,一邊開了一瓶啤酒,遞了過來。
「有嗎,你看錯了。」
「咕嚕咕嚕。」張毅先灌了一大口啤酒,才開口道:「還說呢,劇組誰沒看出來你最近心情不好啊,你沒發現,這兩天都沒人主動湊你跟前嘛,就是怕被你罵唄。」
方遠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還拉我來喝酒,不怕我罵你個狗血淋頭啊。」說完,仰頭喝了一口酒。
「咳咳咳。」方遠喝得太急,被嗆到了。
「來。」張毅遞過一張紙,「就因為咱倆比較熟,我才冒著被你罵的風險,拉你出來散散心,改變一下心情啊。」
方遠也不笨,知道張毅的意思,不過還是說道:「散心有什麼用?也不能解決拍攝的問題啊,治標不治本而已。」
「誒,你錯了,劇組的本是什麼?是你這個導演啊,你就是劇組的核心。你的問題解決了,其他的問題才能解決啊。」
方遠有點愣住了,「是,是嗎?」
張毅點點頭,微笑道:「當然是了,我的方大導演啊,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劇組這些天的拍攝是出了一點小問題,不過這都是可以調整的嘛,何必那麼著急呢。」
「由不得我不急啊,現在的拍攝進度已經滯後很多了,不趕著拍,完工就要拖到明年去了。」
「那就拖到明年唄。方導你今年才二十四歲,滿打滿算這才是你的第二部電影,出現問題難道不是正常的嗎?一邊拍一邊改不就好了,為什麼你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不能容許自己犯一點錯呢?」
方遠愣住了,是啊。為什麼不能犯錯呢?犯錯不才是正常的嘛?
是從知道拿到幾千萬票房的時候開始的嗎?還是從有人稱自己為偶像,把自己和另一個導演柏行做比較的時候?自己開始自視甚高,把成功當做理所當然。
所以現在才遇到一點困難就開始懷疑自己,沒辦法接受自己的不足和缺點。
對啊,沒有人是完美的,承認自己有不足的地方,努力改正不就好了嗎?
「噸噸噸。嗝……」方遠一口氣灌下去半瓶啤酒,然後打了一個大酒嗝。
看著他一副想開了的樣子,張毅微微一笑。
畢竟是個年輕人啊。
不過很快,張毅就笑不出來了。
「來,老張,再喝一瓶,酒呢,怎麼沒酒了?老闆,老闆,再拿十瓶酒過來……」
「別拿了,老闆,結帳結帳。」
「我還要喝,我還要喝,我沒醉,沒醉,嗝……」
張毅看著平時內向靦腆此刻卻在撒潑打滾的方遠,有些無奈,怎麼幾瓶啤酒就喝醉了呢?
唉,得了,扛回去吧。
「我真的沒醉。」
「對對對,方大導,你沒醉,你清醒著呢。」
「老張,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一個氪星人叫滅霸,有一天他到了地球,打敗了蝙蝠俠,統治哥譚……」
聽著方遠絮絮叨叨地念叨,張毅搖頭苦笑,什麼氪星人、滅霸、哥譚,聽都沒聽說過。算了,趕緊弄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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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拍戲養成的生物鐘讓方遠一大早就醒過來了。
宿醉的不良反應開始出現,頭疼、口渴,睡眠不足也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迷糊。
方遠舔舔乾燥的嘴唇,從床上坐起來,開始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
一開始,張毅拉我去喝酒。然後,我們開始談心,他疏導我。後來,後來我好像喝醉了。
然後,我好像抱著張毅耍酒瘋?等等,抱著?還跟他說什麼滅霸、氪星人、哥譚,這是什麼大雜燴啊。
「我都幹了什麼啊。」方遠有些抓狂。後來還發生什麼了嗎,我不會幹出當眾小便這種事了吧?還有,我沒透露我的穿越者身份吧?該不會等會就被抓走,然後被切片研究?
仔細想想,確定自己沒幹那種蠢事後,方遠總算是放下心,而且雖然有些丟人,不過只有張毅一個人看到,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看來以後不能喝太多酒了,不然真到了自己混成大導演那一天,還耍酒瘋的話,可就太丟人了。
方遠剛到片場,張毅就湊過來了,一張臉賤兮兮地,還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話:「老張,我沒醉,我沒醉,我還要喝。」
方遠把頭轉過去,表示並不想搭理你。
張毅又跑到這邊來,「老張,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個,嗚嗚,幹嘛捂我嘴啊,這不都是你昨晚講的嗎,還不興我複述一遍啊。」
「快滾蛋吧你,我現在看見你就煩。」
「是不是一看見我,就想起你昨晚上的樣子了?方導,別走啊,再聊幾句唄?方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