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坦誠

  看著突然愣住的陳羽，城之內博美頓時明白自己問的冒昧了。之前陳羽之所以猶豫是否讓自己進來，顯然就是因為顧忌這些東西可能會嚇到自己，不想讓自己知道和這些東西有關的事情。

  但是自己現在卻在問他這些東西是不是他的收藏，無論是與不是，亦或是陳羽回答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顯然都觸及到了他不想說的個人隱私。

  就算不是男女交往，在日常交談之中，去問對方不願意談及的隱私，顯然也是十分忌諱的一件事情，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去探究別人的隱私和秘密，這無疑是十分失禮也讓人覺得反感的。

  城之內博美想要說些什麼來補救，但尷尬的氣氛卻讓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在城之內博美覺得尷尬和焦急的時候，陳羽將水杯放到了她的面前坐了下來，看著一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城之內博美，他似乎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對她問道：「博美你不會覺得害怕嗎？」

  「害怕？」城之內博美聽到陳羽的問題，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似乎在奇怪陳羽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飛快的回答道：「害怕的話，不覺得啊！雖然晚上睡覺起來突然看到這種東西會有點驚嚇啦，但平時看到的話，並不會覺得害怕呀！我好歹也是外科醫生，人體標本什麼的也不是沒有見過，這沒有什麼吧？」

  說完，城之內博美將視線轉到了陳羽擺放在起居室牆角的玻璃罐子上，看著罐子裡被液體浸泡著的各種器官或是骨骼，以及其他不知名的植物或是灰土狀的東西，雖然心裡確實有些害怕，也覺得詭異，但她還是強自支撐著，臉上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看著城之內博美這副逞強的樣子，陳羽自然能夠明白她的心意，只是他卻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對待她對自己的感情。

  想要拒絕，卻又怕傷了她的心；想要接受，卻又怕她無法接受自己；想要逃避，卻難逃她的柔情似水；想要面對，卻在她的溫柔之中左右為難……

  陳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選擇，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像城之內博美這樣美麗而又溫柔的女人愛上自己，就算她大自己幾歲，也是他所求之不得的。但……他終究隱藏著不能為其他人所知道的秘密，即便他想要尋覓一位人生伴侶，也必須慎之又慎。只有真正讓陳羽覺得可以信任的人，他才能夠去信任對方，讓對方走進自己的生活。

  讓城之內博美走進自己家，這是陳羽嘗試信任城之內博美的一次嘗試，但看著她明明心裡害怕，卻又兀自強撐的樣子，陳羽又猶豫了。

  「博美……」雖然心中搖擺不定，但陳羽最終還是開口對城之內博美問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女人，我相信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拒絕像你這樣既溫柔又漂亮的女人，你身邊想必也一定不缺少好男人，所以你為什麼選擇我呢？你也看到了，我是一個住著墓地旁邊的廉價公寓，家裡會擺一堆各種亂七八糟的標本的人。我真正的樣子和你所認識的我是不一樣的，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因為喜歡，所以喜歡啊！」陳羽的開誠布公，讓城之內博美心下歡喜，乾脆整個人都挪到了陳羽身邊，靠著他坐著：「陳羽君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這一點在平時你對待病人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得出來。而且你很細心，也很會關心別人，一年時間的相處，我發現了很多你身上的優點，這也是我為什麼會不知不覺喜歡上你的原因。」

  「可是……」城之內博美的解釋讓他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他仍舊有著猶豫，剛想強調自己的缺點，然而他話還沒出口，城之內博美的手指便已經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將他想要說的話，都堵住了。

  「沒有可是哦，陳羽君。」手指按著陳羽的嘴唇，城之內博美的笑容之中充滿了溫柔，她那一泓秋月般的眼神在注視著陳羽的時候，讓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心底的柔情與堅持。這眼神卻並不銳利，也沒有咄咄逼人的熾熱，有的只是如水般的溫柔，讓人仿佛要融化其中。

  「我喜歡你，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溫柔的眼神之下，卻是堅定的如同被流水沖刷的頑石一般堅定的話語：「喜歡一個人，當然要喜歡他的全部。如果我只是喜歡你在我面前展露出來的部分，那我喜歡的就不是你本人，而只是我所幻想的你而已。既然喜歡你，那你的喜好、你的習慣、你的壞毛病，不都是我應該接受的部分嗎？

  當然，你喜歡擺在家裡的這些東西我一時還有點接受不了。但是，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我就會適應的！我會去接受你的一切的！」

  城之內博美的話語之中透露出她堅定的決心，陳羽從未想過她對自己的感情可以讓她做到這種地步。原本以為城之內博美只是對自己有好感的陳羽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平時看上去溫婉柔弱的女人會有著這樣堅定而激烈的感情，並且願意為自己付出如此之多。

  「博美……」伸手握住了她按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陳羽再次喊著城之內博美的名字：「我不值得你這樣。」

  「愛上一個人，為他付出，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城之內博美伸出了另一隻手撫摸著陳羽的臉頰，眼睛裡的柔情已經濃得化不開：「再說為你付出，只要我自己覺得值得，這不就夠了嗎？」

  陳羽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足夠堅定，不會為任何東西所動搖，但此時此刻城之內博美卻只用一個溫柔的眼神便已經將他擊敗，讓他輸的一敗塗地。

  但在感情這種事上，有的時候主動進攻的勝利方，卻未必是真正的贏家，真正的勝負卻還要通過別的對決來決定。

  不過這樣的對決，顯然不是可以為外人道的，這一點就連奧迪斯都知道，它已經捂著眼睛鑽進了自己的貓窩，把自己團成了一團，不想去聽也不想去看，避免被污濁了自己純潔的小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