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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小販全都已經回家了,沿街的那些鋪子也差不多都已經關上門了。
紅霜等人一直在院子裡候著,看到他們回來,連忙迎了過去,又是讓人準備飯菜,又是讓人準備洗漱用的熱水,因為先前主院那邊李老夫人過來問過話,白露怕那頭擔心,忙又遣了人去同那邊說了一聲。
兩人都沒吃用過晚膳。
不過這個點,要再像正點那樣吃,恐怕夜裡睡不著。
好在廚房裡一直煨著粥啊、湯的,又讓廚娘做了幾道不會積食的菜,兩人就對付著吃了一些。
這會白露不在,也沒人管著紅霜,她就一個勁地哄著顧無憂多吃些,什麼好東西全都往她碗裡放,卻是半點好臉色都沒給李欽遠看……李欽遠理虧在先,自然不好說什麼,還是顧無憂心疼他,拍了拍紅霜的手讓她們都下去。
要退下的時候,紅霜還不大高興,但她一貫聽從股無憂的話,再不樂意也不可能反駁。
只是走得時候又瞪了李欽遠一眼。
李欽遠摸了摸鼻子,等人走後,輕咳一聲,小聲說道:「這丫頭的脾氣是越發大了。」
顧無憂知道紅霜是在氣什麼,不過是因為自己有孕在身,偏還被人冷落了這麼多天,還為了人跑了這麼遠的路,不過這話放在飯桌上,倒是不大合適。
她要是開了這個口,估計她家相公這餐飯是吃不好了。
遂握著筷子給人夾了一些菜,柔聲道:「你別怪她,她也就是脾氣急了一些,沒什麼惡意。」
李欽遠自然不會怪紅霜,他又不是那等子小氣之人,而且這事原本就是他理虧,握了握顧無憂的手,嗓音溫和,「我知道,你也別只顧著我,自己多吃些。」
說到這,又擰了眉,心疼道:「你看看你,如今都瘦成什麼樣了?」
之前養回來的肉全都不見了,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問道:「身體怎麼樣,可找過大夫瞧過了?」
顧無憂:「找過了,大夫說我無事。」
李欽遠還是皺著眉,一臉擔憂的樣子,想著現在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他得了閒就好好在家陪著她,每日花心思哄著人吃東西,總得把那些肉都給養回來才好。
「我還沒問你,宮裡現在怎麼樣?」
她這幾日因為李欽遠突然離開的事,茶不思飯不想,除去今日去找人,一步都沒往外邁,之前也只是著人去打聽了個大概,具體情況卻不知曉,也不知道姨夫他們怎麼樣。
聽她提起這個,李欽遠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聲音也跟著低了一些,「皇后娘娘和太子他們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陛下……」顧無憂心下一緊,也顧不得吃東西了,忙問道:「姨夫怎麼了?
他身體裡的毒不是都清了嗎?」
「你先別擔心,我這幾天也沒進宮,具體現在是個什麼狀況,我也不清楚。」
李欽遠怕她太過操心又不肯好好吃飯,便又給人夾了一些菜,哄著人又吃了一些,這才同她說道:「陛下身體裡的毒是清了。」
「可龍體畢竟有損,日後只怕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康健了。」
見她擰著眉,目光直直地望著他,顯然是要問個明白,李欽遠抿了抿唇,還是把話說透了,「這毒……和永安侯身上的毒頗為相似。」
「什麼?」
顧無憂紅唇微張,目光震驚,喃喃道:「永安侯身上的毒不是……」那句土匪還未說出,她自己就先住了嘴,是了,前世永安侯根本就沒中過什麼毒,所以這一切都是趙承佑的手段?
可,為什麼呢?
她實在不懂,前世趙承佑一直沒有謀反的跡象,這輩子究竟為什麼要和晉王合謀?
心下突然一個咯噔,又想到李欽遠那日回來突然的詢問,她之前心思煩亂,來不及問他,這會不由問道:「你那天突然問我那些話……」她的聲音有些艱難,但還是說了出來,「也是……趙承佑說的?」
李欽遠點點頭,沒瞞她,「他應該和你一樣。」
屋內突然就沒了聲音,李欽遠見她小臉蒼白,起身走過去,把人攬到自己懷裡,寬慰道:「別擔心這些,現在晉王和趙承佑已經下獄,事情也都已經解決了,不會再出事了。」
被人抱著,顧無憂那顆不安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是啊……事情都已經解決了,趙承佑和晉王也都已經下獄了,以後都不會有事了。
他們都不會有事了。
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抱著人的雙手又收緊了一些。
兩人吃完飯,已經很晚了。
李欽遠沒讓人進來伺候,親自給她洗漱一番就抱著人上了床。
先前回來的路上,顧無憂倒是困得緊,這會也不知是剛剛吃完東西還是聽了這樣震驚的一個消息,反而沒那麼瞌睡了,小兩口相擁坐在床上,李欽遠一手抱著她,一手撫著她的頭髮。
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上輩子的……我們,最後怎麼樣?」
顧無憂本來安生躺著,聽到這話,脊背頓時一僵……她其實不大願意同他說起這些,剛想扯個謊糊弄過去。
可李欽遠已經察覺到了,不等人想個藉口就啞聲問道:「是,不好嗎?」
頭頂的視線如影隨形,顧無憂本就不擅扯謊,更不用說被人這樣盯著的時候了,她輕輕嘆了口氣,也沒抬頭,埋在人懷裡小聲說,「慶禧三十五年,你……死於雁門關一役。」
覆在她發上的手突然頓住,就連呼吸也在這一瞬間屏息住了。
良久,他才開口,「那你呢?」
他並不為自己的結局而哀傷,只關心她的結局……沒了他之後,她過得怎麼樣?
顧無憂聽出來了,自然不忍他傷心,勉強穩著聲調,輕快道:「你為我留下了許多人保護我,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你是不是,跟著我離開了?」
李欽遠也是突然想起,那日顧無憂知曉她接管李家軍時,同他說得那番話。
「李欽遠,我不要你替我布置後路,如果你不在了……我也就活不下去了,我會跟著你一起離開。」
想起那日她說起這番話時的決絕。
李欽遠抱著她的手有些顫抖,聲音也幾近破碎,「是,是不是?」
顧無憂輕輕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從他懷裡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神情幾乎崩潰的男人,她抬起柔軟的手覆在他的臉上,嗓音溫柔,寬慰道:「都過去了,李欽遠。」
「沒有你的世界,我一個人活著也沒意思。」
「而且如果沒有那回事,我恐怕也不能來找你……」顧無憂的聲音輕快,面上也全是笑容,放在他臉上的手不曾收回,仍舊柔聲說道:「所以你這輩子要好好活著,我不要你替我布置那些東西,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在一起。」
李欽遠有許多話要同她說,虧欠、愧疚,還有許多許多旁的話……可看著她時,卻發現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
他只能牢牢地把人抱著,緊緊地抱著。
「……好。」
他啞聲道:「我會好好活著,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把你丟下。」
顧無憂聽到他話中保證,面上便揚起一個笑,剛想伸手回抱他,突然想起自己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輕輕推了人一把,她小聲說道:「李欽遠,我有話同你說。」
「嗯?」
李欽遠輕輕應了一聲,還是沒有鬆開,似乎只有把人牢牢抱著才能確定他們在一起。
「我……」顧無憂的臉有些紅,聲音夾雜著羞澀和歡喜,「你,你要做父親了。」
屋子裡有一瞬沉寂,針落可聞,可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剛才那個抱著她的男人突然就鬆開手,半坐起來,燭火照在他俊美的臉上,有震驚,也有不敢相信,他目光呆滯地看著她,然後又移向她的小腹,最後又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我……」「你……」就像是傻了一般,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顧無憂看他這樣,反而沒那麼緊張了,握著他的手,笑道:「已經讓大夫診過脈了,剛過一個月。」
剛才還布滿震驚的臉突然揚起一道笑,嘴角扯得老高,看著憨傻極了,哪裡還有平日那副讓人信服、尊崇的將軍樣子?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似乎是想去觸碰下那個平坦的小腹,可手還沒伸過去,他突然又變了臉。
他便是再傻,也知曉女子頭三月,身子是最不穩的。
想她這陣子的經歷……李欽遠突然起身下床。
顧無憂看得一愣,連忙拉住他的袖子,疑惑道:「你去哪?」
「我讓林清去找大夫。」
李欽遠緊張道:「不,去找太醫!」
知道他是在想什麼,顧無憂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牽著他袖子的手不曾鬆開,「我已經找大夫看過了,沒什麼大概,就是得好好休息,而且這個點,宮裡都落匙了,你怎麼進去?」
看他還是一臉不放心的樣子,又勸道:「等明天宮門開了,你再讓人拿著帖子去請太醫。」
也只能這樣了……李欽遠抿了抿唇,看她赤著雙足露在外頭,又擰了眉把人雙手雙腳全都放進錦被裡,遮了個嚴嚴實實,自己也跟著上了床,卻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抱著人,而是換了一個讓她舒服的姿勢。
嘴裡還問著,「這樣會不會不舒服?」
「不會。」
顧無憂靠在他懷裡,「你別那麼緊張,就是得好好休息,沒那麼多講究……」說著又有些好笑,調侃道:「又不是瓷娃娃,碰了就碎。」
李欽遠卻還是不敢有一絲放鬆,僵著個脊背,寬厚的掌心卻小心翼翼地伸過去,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就是……這裡?」
「嗯。」
顧無憂握著他的手,輕輕笑道:「現在還小,看不出來,等過幾個月,這裡就會慢慢變大,再大些,你還能和他互動。」
她說話的時候,語調是藏不住的開懷,她是真的高興,上輩子她最遺憾的就是沒能跟李欽遠有個孩子,這輩子,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李欽遠沒再說話,就抱著人,把手貼在她的小腹上。
「怎麼了?」
顧無憂察覺出他心情不大好,想抬頭,卻被人瞞住了眼睛。
「你……」「對不起。」
李欽遠把臉埋在她的脖子處,啞著嗓音說道,「……我簡直混帳。」
要不然他怎麼會做出把她丟在家裡的舉動?
顧無憂聽出他的哽咽聲就沒再動,任由人把臉貼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抬手撫著他的頭髮,柔聲道:「都過去了。」
其實換成是她,恐怕那個時候只會比他更難接受。
不過是因為太愛罷了。
所以才會那樣害怕,生怕這長久以來的歡愉只是自己做得一場夢。
「你現在可是做父親的人了,可不能在孩子面前哭,要不然等他出來肯定笑話你。」
她笑著哄人。
李欽遠悶著嗓子:「嗯。」
兩個人沒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相擁著。
顧無憂前陣子一直沒怎麼睡好,現在李欽遠回來了,緊繃的那根弦鬆開,倒是很快就睡著了,可李欽遠卻一直都沒怎麼睡著。
屋子裡的燭火都已經熄滅了,只有月光透過窗欞打進屋子,露出一些光亮。
他就透過那些月光,看著身邊的顧無憂。
不敢抱她,生怕壓著她,卻總想離她近些,再近些,便同她十指相扣……這樣才安心睡下。
半夢半醒之間,李欽遠迷迷糊糊看見床邊立著一個男人的身影,他一身青衣,眉眼溫和,正垂眸看著床上的顧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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