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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無憂醒來的時候,李欽遠已經走了。
從紅霜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怔了好一會,手裡的燕窩粥也有些喝不下去了,白皙的手指無意識的攪動著碗裡的粥,她目光怔怔地望著半開的軒窗外,桃葉拂動,露出藏在綠葉中的粉嫩花朵。
「什麼時候走的?」
她問。
紅霜隨口道:「今天天還沒亮就走了,好似是出了什麼事,我看他們走得挺急的。」
顧無憂聞言,便又不再說話了,只是看著窗子外,抿唇沉默著,她……還沒來得及跟他認認真真道一聲謝呢。
昨天那樣的情形,她便是再傻,也不可能真的一點都猜不到。
那樣偏僻的地方,他無緣無故怎麼可能會去那?
何況他來得那會都還沒下雨。
想起這陣子的相處……初見時顧忌著她們多有避讓,讓她可以在寺中舒心住下,而後是山腳下的幫襯,讓她不必衣衫不整,再然後是昨日替她解圍,讓她免於面對趙承佑……從前,她只聽說這位魏國公打仗厲害,是個鐵骨錚錚的大將軍。
而這幾日的相處,讓她看到了那個男人骨子裡的包容和溫柔。
「他……還不曾娶妻嗎?」
「誰?」
紅霜一愣,等反應過來,哦一聲,「您是問魏國公嗎?」
或許是因為當初的一車之恩,紅霜對這位魏國公的觀感特別好,這會笑著答道:「聽說是因為一直在外頭作戰的緣故,把婚事耽擱了,不過咱們京城的貴女們有不少想嫁給她的。」
「聽說就連陛下也動過要給魏國公賜婚的念頭。」
「早先時候,魏國公一直覺得自己常年在外,娶妻反倒耽誤了對方,便一直不肯娶,不過如今大周也太平了,恐怕不用多久,魏國公便要娶妻了吧。」
顧無憂聽到這番話也沒有多餘的反應,只是由衷地覺得若是有人能夠嫁給李欽遠,那人日後必定會過得很幸福。
不過……這同她也沒什麼關係。
外頭雀鳥驚枝,顧無憂笑著收回視線,繼續低頭喝她的燕窩粥,等喝完,吩咐道:「收拾東西,我們今日也回府吧。」
看趙承佑那個意思,估計也不會同她善罷甘休,昨日有李欽遠鎮著,他才不敢胡作非為。
如今……誰曉得他會再做出什麼事?
……等到顧無憂一行人下山回城的時候,恰好看到李欽遠的大軍。
他帶領的這支軍隊是李家軍,由先魏國公李岑參一手建立,這支軍隊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忠誠度,都是無可挑剔的……顧無憂的馬車避讓在一旁,她看著他們出行,不由擰了眉。
如今四下太平,又何須出動李家軍,「去問問,怎麼回事?」
「是。」
白露輕輕應了一聲,掀了帘子喊了一個護衛過來,待詢問清楚便輕聲同她稟道,「說是西夷幾個小族鬧起來了,本來應該是由許將軍出兵的,只是他年事已高,前不久又生了一場病,陛下便把這事交給了魏國公。」
顧無憂點點頭,繼續掀著車簾往外頭看。
長長的官道上,一個個身穿黑甲的將士面無表情地坐在馬上,而其中有個身穿銀甲的男子格外的顯眼,他的氣質看著有些冷清,俊美的容顏即使戴著頭盔也藏不住。
斜陽落在他的身上。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李欽遠越過人群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沒想到會被人瞧見,顧無憂一怔之後便朝人點了點頭,男人也同樣點頭回禮……然後一個收回視線繼續往前,一個等人走後便落下了車簾,與他背道而馳。
……回到家。
顧無憂挑了個時間去探望了下長平,陪著她同她兒女玩鬧一陣,而後又進了一趟宮。
姨媽的身體越發不好了,可她性子堅韌,便是身體孱弱也從來不願示弱於人前……王昭和趙承佑的事,她自然也知曉了,握著她的手半晌不說話,最後也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外祖母走後,你舅舅便越發昏聵了。」
「只怕等我歸去,咱們王家也要一點點敗落了。」
「姨媽這是什麼話?」
顧無憂擰著眉,連忙勸道:「且不說您身體無恙,再說還有太子哥哥呢,有他在,自然會保王家無虞。」
「我倒是寧可王家就這樣敗落下去,也省得你舅舅聽了你舅母的枕邊風,行事越發荒誕起來……」王皇后一貫是這樣的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便是說起自己的親人也從來不遮掩,「王家已經見證了幾代君王,享受了該享受的,便是就此敗落也沒什麼可惜的。」
「從古至今,哪有一直榮盛不衰的家族?」
說完又低低一句,「若是當初王家便是這樣,恐怕我也不必……嫁到京城裡來。」
顧無憂聽不懂她話中的悵然,也看不透她眼底那抹愁緒,剛想詢問,就見她神色一正又成了從前那位威嚴端肅的皇后娘娘,她握著她的手,同她說道:「蠻蠻,不要去貪戀一份不屬於你的愛情,更不要為傷害你的人流淚。」
顧無憂低低應道:「姨媽,我省得的。」
便是從前不懂,經歷了那些事也都懂了,雖然這個「懂」讓她付出了太多太深的代價,但好在她及時止損了,不至於賠付自己的一輩子。
「你明白就好。」
王皇后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而後便沒再說旁的話。
她的身體大概是真的不大好了,很快就睡過去了,顧無憂替她掖好被子又陪了她好一會,這才起身離開,出門的時候恰好瞧見滿園梨花開得正好,「姨媽她,很喜歡梨花嗎?」
別的宮苑都是奼紫嫣紅,只有姨媽這除了竹子,便只剩這一簇簇的梨花。
清如聞聲,笑道:「是啊,皇后娘娘打小就喜歡梨花,從前在琅琊的時候,屋子裡也種了不少梨樹。」
聽她這麼說起,顧無憂倒是有些印象,姨媽閨閣時的院子裡的確種著不少梨花,可她……總覺得好似還在什麼宮裡見過很多梨花,被人精心照料著。
「怎麼了?」
清如見她擰眉,低聲詢問。
顧無憂搖搖頭,收回思緒,笑了笑,「沒什麼,等姨媽醒來,姑姑同她說一聲,我先走了。」
她說完便徑直往外頭走去。
……而後幾個月。
顧無憂一直待在國公府,平時若無事便連自己的房門都不曾出,偶爾看書,偶爾打打絡子,做做女紅,這些從前她最不喜歡做的事,如今倒成了她打發時間的調劑品。
她聽說趙承佑最近官途順利,很受器重,也聽說他不日就要和王昭成親了……父親知曉這件事還氣了很久。
為著這事,顧無憂特地去看了他,「我同他早就沒什麼干係了,他要娶誰都同我沒什麼干係。」
「難道就任由他這麼作踐你?」
顧無忌這輩子最疼惜的便是自己這個女兒,縱使他們父女感情不睦,他對她的疼愛也不曾有一絲更改,哪曾想到,自己當做眼珠子這般疼大的孩子會在琅琊受了人這麼多年的磋磨。
他都不敢回憶,那日他帶著人趕到琅琊見到她時的樣子。
他從小千嬌百寵長大的女兒,比太陽還要明媚的女兒,那個時候卻臉色蒼白、神情孱弱,眼裡只剩空洞,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想到這。
顧無忌心頭越氣,咳得也越發厲害了。
顧無憂想替人拍拍背,但又因為從小的生疏,遲疑了片刻,還是常山替人先拍了背,送了一盞茶過去,她抿了抿唇,見他臉色好看了一些,便又繼續說道:「他如今受陛下高看,陛下都沒說什麼,您若這個時候過去找人麻煩,豈不是駁陛下的臉面?」
「旁人也只會當是我受不住,覺得我還喜歡著他。」
若只是前一句話,顧無忌還能義無反顧,可聽到後一句,頓時變了臉……他是再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和那樣的混帳牽扯在一起。
「那你……」顧無忌看著她,遲疑道:「當真不生氣?」
顧無憂淡淡道:「有愛才有恨,我如今對他,是一絲想法都沒了。」
顧無忌看了她許久,見她神情自若,知曉她並不是強撐著,便又嘆了口氣,「……罷了。」
他想抬手撫一撫她的頭,又怕她不習慣,只好說道:「你若是在家裡待著不舒服,便去別院住陣子吧,這天氣還是那邊舒服。」
顧無憂也知曉,她是擔心家裡人來人往,有人說了不中聽的話惹她不高興。
便點了點頭。
……翌日。
她便從國公府離開去了東郊的莊子。
這裡山清水秀,的確是個避暑的好去處,顧無憂不習慣別人伺候,除了留了個洗衣做飯的婆子便只留了白露、紅霜在內院伺候,至於那些護衛都留在外頭。
這日,月明星稀,她吃完晚膳便獨自一人在別院散食,月光清透,她都無需提著燈籠,便握著一把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唔……」顧無憂突然聽到一陣男人的痛呼聲,心下一緊,長指也驟然收緊了扇柄,「誰!」
護衛都在外院,要真來了什麼賊人,她們這些老弱婦孺怎得敵得過?
猶豫著是大聲高喊,引來護衛,還是先跑……可還不等她有所動作,就瞧見那個黑影處,有人伸手拂開灌木叢,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影,正低聲同她說道:「顧小姐,我們,還真是有緣啊。」
男人聲音沙啞,但溫柔猶在。
顧無憂聽到這個熟悉的男聲,手指一松,團扇掉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驚詫道:「魏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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