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手指一指,空中頓時現出盪起層層漣漪的一如鏡水面,漣漪中現出一窈窕女子的身影,那女子長長的秀髮蒙住整個面部,看不清面容。
道人道:」這女子容顏絕美,下巴下有一顆黑色的小痣,左肩上有一令牌印過的痕跡。你記得這一特徵就不會錯。」
徐添問道:「這女子莫非是道長的親友?」
道人道:「這你就不必問了,別的你無須知道,知道了也無益,甚至會招致殺身之禍!你只須撈她上來,本道就賜你千年煉就的靈丹三顆,續你三年壽命。」
徐添心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哥死了,我再死了,我們徐家就斷後了!列祖列宗啊!
這花花世界我可還真沒待夠,能多活三年算三年,三年三個月,看來是我在這人世間最高的陽壽了,看來這道人是得道高人,也必言而有信,這活我接了便是。
憑直覺,這女屍身上必有驚天的秘密。
於是道:「道長能帶我騰雲駕霧,定是修真的仙人,我信道長的,我接了這活便是。不知道長尊姓大名?」
紅臉道人扶起徐添道:「貧道法號棗陽真人,談不上仙人,只是在道門略微窺得修真的入門路徑一二。我暫賜你一具化骨魚龍的法身,你放心下水去吧!」
說罷,他用手指一勾,飛瀑中一條水線直射入他手掌心,凝結成一個巨大的結晶體。念動咒語,紅臉轉為紫色,紫色又轉為紅色,反覆變幻幾次,頭頂霧氣蒸騰。他掌中那巨大的結晶體漸漸融化了。
他身後隨即現出一個龍頭魚身的龐然大物,有數十丈長。那怪物全身透明,柔若無骨,發出低啞的嘶鳴。
那魚龍漸漸化為一道白色的輕煙,鑽入了徐添體內。
棗陽真人道:「徐添,你有了這魚龍法身,水底若有妖邪之物,也不易近身。但你記住,貧道在此處擺下續魂七星燈陣,在最後一盞燈燈滅之時,你務必撈屍上來,否則你和那女子神魂俱滅,再生無望,大羅金仙難救!切記!切記!」
說罷,棗陽真人從懷中掏出一疊碗來,置於地上。那一疊碗共七個,他將那碗底朝天蓋在地上,呈北斗七星狀排列,又拿來七根紅燭,捻掉上半截,每隻碗底放上剩下的半截。
棗陽真人取出一張黃符,口中念道:「急火慢驚風,否極泰來,敕?快去!」
那黃符頓時自燃起來,飄出那真人之手,在那七根紅燭之間緩緩掠過,點燃了七根紅燭。
燭火在微風中搖曳,似乎隨時有熄滅的危險。
徐添突然猛地一竄,如奔馬般射入那百丈巨瀑水簾之中。
「撲通」一聲鑽入水底後,只覺寒意徹骨,不由直打哆嗦。
他鑽入混濁的河水中四處遊動。那河水中甚多污濁之物,有幾個毛茸茸的怪物象水藻一樣從水底探出頭,但見了他,又都縮了進去。還有八九隻水猴子見到徐添到來也四處逃竄。
又有幾隻膽大的水猴子不怕魚龍,欺了上來,五六隻毛茸茸如鋼鉤一般的利爪直向他胸前抓來,眼看拔刀不及,在劫難逃。
但奇蹟出現了,徐添現出魚龍法身,龍口一張,噴出一道道透明的冰柱,那利爪一接觸到,頓時只聽幾聲慘呼,那幾隻爪子立即骨節格格作響寸寸碎裂冒出青煙,化成膿水,凍結在冰柱中。
那些水猴子哪見過這異狀,嚇得瞬間作鳥獸散。
徐添大奇,這水猴子平日可是勁敵。需要用黑狗血淋過的氂牛鞭方可對付。
平日一兩隻還能勉強應付,若是這麼多水猴子一擁而上,自己只怕有氂牛鞭在手也會被撕裂成碎片。
今日幸虧有魚龍化身,若不是它,自己定葬身水猴腹。
撈屍這行其實兇險萬分,隨時有生命之虞,他已不記得有多少次死裡逃生。
撈屍這行有撈屍的規矩。有時能撈到個戴些金玉首飾的女屍或懷揣金銀的屍體,屍體上取下的這些貴重之物他也不敢私藏必須上交,否則被搜出免不了一陣毒打,甚至斷手斷腳。
他收了魚龍法身,再往前游一陣,前方出現了一付恐怖的異象,水面上漂浮著一層厚厚的油垢,其中摻雜著不少水草,散發著難聞的腥臭。他撈屍日久,知道此乃屍油。
乃年深日久,屍體中的油漬自體表析出,堆積於水面所形成。
更奇的是,前方竟還有數十具屍身直插水中豎立著,有的頭上腳下,有的頭下腳上,長長的黑髮如水草般在水中微微擺動。有男也有女。
一般人死後都是平躺。此豎屍甚為少見,似乎怨氣衝天,憑直覺這地方必是詭異極危之地。
這時,天空烏雲翻滾,驚雷陣陣,傾盆大雨夾著冰雹轉瞬即至。
棗陽真人兀自守在那七星燈前,七星燈光突然相連,在他上空形成一個透明光罩,雨水和冰雹打在光罩上如炒豆般作響,卻盡數被擋在外面。
無論冰雹和雨水如何猛烈,卻始終不能漏入光罩半滴。
但燭焰不斷撲騰跳躍著,似乎在做垂死的掙扎。燭身已只剩下半寸左右,燭火應該也很快就會熄滅。
但天氣瞬息萬變。
亂灑的冰雹停下來了,天邊淅淅瀝瀝的雨線中居然現出了一片黑雲,雲中現出一輪殷紅似血的月亮……
棗陽真人掐指一算,大聲道:「不好,天現血月,月宮遭劫,月神被暴虐,乃大凶之兆!」
而水下的徐添,發現前方詭異的事出現了,豎屍越來越多,橫七豎八結成銅牆鐵壁一般攔住了他的去路。怨氣不斷升騰,令他感到極度窒息的恐懼感覺。
這些豎屍莫非有天大的冤屈?
徐添腰身佩有一把護身用的牛耳尖刀,但他知道怨屍不能輕碰,要是毀了怨屍的肉身,到了陰曹地府,她們最是齊心,會成群結隊找你復仇絕不會放過你。
尤其是豎屍這麼多,那無邊的怨氣沖入你體內後,會讓人產生極端暴戾之氣,最終會耗盡人體內的陽氣和精氣,令人虛脫而死。
而豎屍由於怨氣難平,居然不懼魚龍之威。但豎屍雖然張牙舞瓜爪,卻似乎有什麼忌諱之事,不敢近身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