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是第一生產力。
這句話不僅僅是中國人民總結的經驗教訓，也是放之四海皆準的真理。
說到科學，自然繞不開高校。
在國內，各種校辦企業是消化、實踐院校科研成果的重要力量。
比如長子凡手裡的浩然生物有限公司，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這樣的力量。
但在美國，由於大學完全免稅。
為了避免商業行為通過掛靠大學偷逃稅款，在美國是不允許大學辦企業的。
但大學這種科研一線與技術應用市場完全脫鉤顯然也是不行的。
所以一種名為技術轉化中心的東西應運而生。
本意上，這種制度設計的初衷是希望科研歸科研，市場歸市場。
但眾所周知，只要有足夠高的利潤，資本將會向一切制度的縫隙發動進攻。
或者說，制度本身的承載者，也會慢慢駕輕就熟地利用漏洞為自己謀取利益。
UCLA的技術轉化中心便是如此。
不需要多麼高超的商業頭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浩然生物的減肥產品有多麼巨大的利潤。
所以當張子凡找到特魯多教授時，後者經歷短暫的震驚後，立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熱情。
他非但用極快的速度搞定了技術轉化中心的同事，還通過複雜的股權置換，牽頭組建起了浩然生物北美分公司。
張子凡這邊，由埃里希（舒馬赫的好友兼私人律師）大律師出面，同樣完成了入股。
還是老規矩，憑藉技術和產品供給，浩然生物母公司在這家新生的公司中占股77.5%，美資最大的股東則是特魯多的一位密友。
在特魯多等人的一力推動之下，浩然減脂靈開始在北美逐漸打開市場。
事情進展之快，甚至國內這邊還在申請手續呢，北美卻已經開賣大火了，這完全超出了張子凡本人的預計。
在他的印象中，美國藥物的審核是很嚴格的。
比如說大名鼎鼎的FDA，即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就卡死了絕大部分中藥在美上市的通道。
不過後來特魯多特地打飛的來華向張子凡做業務匯報，他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把事情想複雜了。
FDA是很難通過沒錯，但並不意味著，不通過FDA就不能銷售了。
比如說中藥，北美唐人街那麼多中醫館，還不照樣在銷售中藥材？
只不過，這些中藥材按照法律規定並不能算作藥品，而是保健食輔品。
FDA下轄食品安全和實用營養中心（CFSAN）、藥品評估和研究中心（CDER）、生物製品評估和研究中心（CBER）、設備安全和放射線保護健康中心（CDRH）、獸用藥品中心（CVM）五個部門。
其中CBER主要對血液、血漿、疫苗等生物製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進行監督。
嚴格意義上來說，浩然蟲媒蝕脂的產品，也應該屬於CBER管轄的範疇。
不過張子凡從特魯多方面了解到，全美減肥產品幾乎都沒有通過FDA認證，那麼作為一款機理「稍微」有些不同的減肥產品，浩然減脂靈自然也不用進行認證。
總之，一切法律方面的事情都不需要張子凡方面擔心，只需要浩然方面增加生產、保證供應就可以了。
如果是來美國直接建廠就最好了。
張子凡拒絕了特魯多的建議，還是打算把生產中心留在國內。
一方面是因為，論產品市場，國內肯定也不比北美小。
另一方面，蟲卵製品和藥品一樣，運輸簡便，只是過關審查方面比較麻煩。
而不像大宗商品那樣，有著高昂的運輸成本。
減肥用品的幾百倍的恐怖利潤，也完全不在乎關稅之類的損失。
所以張子凡沒有什麼動力，冒著被反客為主的風險去北美建廠。
話說回來，不算種蠅供給，所謂的建廠，其實就是搭一個大棚子養蒼蠅而已。
這倒不是什麼有技術含量的事情。
在國內，早在90年代就出現了人工養殖無菌蒼蠅的養殖場。
利用蒼蠅飼料轉化率高，營養豐富的特點，用蛆蛋白代替進口魚粉作為飼料添加劑，獲得了很大的成功。
而如今，所謂的「蒼蠅工廠」已經在全國遍地開花。
除了將蛆作為飼料之外，還能從蛆里提煉聚殼唐，作為醫藥、食品、化妝品的添加劑。
整個產業鏈可以說相當完善。
所以，張子凡直接在距離S市不遠的崇明島上收購了一家蒼蠅養殖場，稍作改良，就成為了人膚蠅的養殖中心了。
人膚蠅當然與一般的蒼蠅不同，但融入麗蠅、麻蠅的基因後，他們的繁殖速度也大大加快。
使用一頭豬，就能繁殖數萬人膚蠅。
當然，豬豬那麼可愛，養殖場也不會一直使用豬豬的。
兔子、牛、羊等哺乳動物也常作為飼料。
不過很顯然，在提供脂肪方面，豬豬有著得天獨厚的種族優勢。
在安全管控方面，浩然養殖場的技術員會定期將樣本蠅帶回實驗室，由柳小南和她的團隊對其基因組進行檢測，防止種群變異和退化。
實際上，就和雜交稻、雜交玉米一樣。
育種也是這種人膚蠅生產的瓶頸。
如果不定期進行人為干預，人膚蠅的種群就會迅速退化，繁殖能力減弱，並出現性狀不穩定的情況。
而出售給用戶的個體，更是乾脆沒有繁育能力的公公們。
這也是為什麼，浩然生物將蟲卵作為商品，卻依然不擔心技術被竊取的原因。
你聽說過，種子公司會因為賣了種子，而最終倒閉的嗎？
只有掌握上游的育種、雜交、質染技術，才能控制最終產品的性狀。
……
1個月後，12月12日。
借著雙十二的東風，浩然減脂靈正是在國內悄然上市。
由於沒有邀請流量明星代言，這次上市可以說是波瀾不驚，沒有引起多少反響。
不過在已經發售3個多月的北美，浩然減脂靈已經成為了一款當仁不讓的網紅減肥神藥，尤其在年輕人群中受到追捧。
……
新布倫茲維克，瑞爾莊園的書房中。
羅傑準備了一份厚厚的資料，開始匯報。
「先生，從康斯頓實驗室得到的數據來看，這種蟲卵的母本應該是一種產自亞馬遜雨林，叫做『人膚蠅』的昆蟲。」
「但是它基因組已經被進行了極其複雜的修飾，表觀性狀也完全改變了……」
「不要給我講這些該死的生物學知識，說重點！」
史蒂芬.瑞爾坐在辦公室里，肚子上敷著白色的毛巾，面色看上去又是高興又是惱怒。
高興的是，困擾自己多年的肥胖問題終於有了解決的希望。
惱怒的是，公司花了十幾億美金，請了上百位研究員，耗費三年時間，研究出來的產品還沒有上市卻已經被宣判了死亡。
說起來，作為一家擁有減肥產品的生物科技公司的幕後老闆，自己還需要使用別人的產品減肥，這本身就是一種諷刺。
感受到了大老闆的憤怒，羅傑擦了擦汗，直入主題說道：
「按照艾瑪博士的說法，沒有十五年以上的時間，無論是她和她的團隊，或者是世界上任何一支生物學團隊都是不可能破譯出其中的機制。」
「十五年？」
「愛潑斯坦島上的蘿莉都能變成熟·女了！」
「我讓你來做這個CEO，不是為了聽到這些讓人喪氣的消息的，既然破譯不了，那麼就去收購下來！」
史蒂芬.瑞爾憤怒地拍著桌子，「我聽說這項技術是從UCLA的技術轉化部那裡流出來的？我們集團和UCLA的校董事會不是一向關係良好嗎？多花點錢賄賂他們的校董，然後用合理的價格把經營權搶過來，這種事情不需要我來教你了吧？」
「不不不！」
羅傑連忙搖頭，道：「瑞爾先生，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經過我們的調查，這款產品背後真正的研發單位是一家中國企業，而這家企業正是北美經銷商的母公司，UCLA技術轉化部只不過是中間規避稅法的工具人而已。」
「中國企業？」
羅傑皺了皺眉頭，「什麼時候，就連生物製藥領域都有中國人的影子了？」
自從中國完成工業化以來，工程、能源、機械、航空、通訊，甚至包括大型飛機這樣頂尖的技術領域，都出現了中國企業的身影。
他們破壞西方文明定下的規矩，是不安分的攪局者。
在有些領域，中國人已經取得了幾乎無法遏制的領先地位。
比如說5G通信。
在有些領域，中國人掌握的技術儘管相對低端，但足以迫使全行業做出讓步。
比如說大飛機製造。
如今，也只有晶片、生物製藥等有限的領域內，中國人說不上什麼話了。
可現在，事情好像發生了變化。
似乎看出了大老闆臉上的凝重之情，羅傑進一步說道：「我們已經和這家中國企業進行過接觸，對方完全沒有出售專利，或者接受風投的意願。」
「哼，如果我是那個手握專利的中國人，也不會把這棵搖錢樹拱手讓人的。」
史蒂芬摸了摸唇邊翹起的鬍子，思緒飛快的旋轉著。
雖然不懂任何技術，對於企業管理也不如印度高管那麼精通，但在如何利用企業的力量，以及國家機器上面，史蒂芬作為瑞爾家族的話事人，有著豐富的經驗。
「先生，這是TT平台最近三個月的熱詞搜索指數，『減肥』、『浩然』、『脂肪燃燒』這幾個關鍵詞已經變成了一條陡直的曲線，或許我們應該重視這種新的營銷模式……」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史蒂芬打斷了羅傑的話，眉毛豎了起來。
「我是說，利用短視頻進行產品營銷……」
「我不是說這個，再前面一點。」
「您是指，熱詞搜索指數和陡直曲線？」
「不是這個，再往前！」
「TT平台？」
「沒錯！就是這個！」
史蒂芬是騰地站了起來，肚子上毛巾掉了下來，露出因為快速減脂皮膚還沒來得及適應而產生的橘皮紋路。
但他根本沒有在意這一切，而是雙手死死按住辦公桌，身子前傾，抵近印度高管的臉，問道：
「伊萬卡和庫什納得到我們數百萬美元的資金，卻什麼事都沒有做，對吧？」
「沒……沒錯……」
羅傑咽了口口水，連忙說道，「但是董事長先生，我不建議追回這筆資金，這麼做或許會破壞……」
「誰說要追回資金？」
史蒂芬.瑞爾撤回了腦袋，笑了笑，說道，「非但不追回資金，我們還要繼續給他們夫婦送錢！」
「您的意思是？」
「我們美國最強大的是什麼？」
「是星羅棋布在四大洋的軍事基地嗎？」
「是矽谷裡面的高科技公司總部嗎？」
「是華爾街用金融遊戲吸血全世界嗎？」
「是美聯儲用無限印鈔向全球收取鑄幣稅嗎？」
「是好萊塢將以上一切血腥貪婪的行為全部描繪成光正偉岸的美國夢，並讓全世界人民相信嗎？」
……
「是的，這些都是。」
「但生物科技，才是真正的明日之巔，決定著人類文明未來的走勢，而如今，中國人正在向這座山峰猛攻。」
「這可不是我瞎編的，如果你去查查中國的報紙，就能看到，早在二十年前，他們就提出了『二十一世紀，是生物的世紀』這樣的戰略。」
「可怕啊，真是可怕！」
「如此有遠見的民族，如此有行動力的民族，是時候，需要我們動員國家的力量，將中國人的公司，變成我們自己的公司了！」
「否則，就應該將他們趕出北美市場！」
……
聽著大老闆手舞足蹈的演說，羅傑也笑了起來。
的確，如果是以這個理由的話，那位大金毛統領應該也會心動的吧。
不，
剛剛新生的這家中國企業可不是市值龐大的火星公司。
或許不需要大金毛出手，伊萬卡和庫什納應該就能搞定了吧。
這一刻，羅傑覺得之前花掉的幾百萬美元，實在是太划算了。
「好的，董事長先生，我爭取在這周，為您預約到與伊萬卡女士的晚宴。」
羅傑給了大老闆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收拾好文件，退出了書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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