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
特別簡單。
可肖燃卻險些熱淚盈眶,他低頭一笑,什麼都沒說,又抱她好一會兒。
雪天太冷,肖燃實在不忍心讓她挨凍,讓她站在原地,他跑回停車的地方,不一會兒又回來。
肖燃拿回來的是一把鑰匙。
宋溫言看他打開這道門,有些疑惑:「你怎麼還有這裡的鑰匙?」
肖燃笑:「房子我買下來了。」
門開了。
他趕緊擁著她進屋,宋溫言站在屋裡,微微有些恍惚。
一樣的桌椅,一樣的擺設,和四年前沒有任何改變,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就好像這四年像一場夢一樣。
她看向肖燃,肖燃也正看著她,笑著問:「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
宋溫言低下頭,眼中隱有水霧,手指去勾他的手指,有話都有些可憐了,軟乎乎的低念了一聲:「肖燃。」
「別說對不起。」
其實分開這些年肖燃不止一次想過要如何收拾她,要如何折磨得她掉淚求饒,可真到了這一天,別說是淚,她這小可憐的模樣都讓他特別不舒坦。
他忙彎下腰,抬起她的臉,為她擦眼角的濕潤:「沒什麼對不起我的。」
宋溫言扁了扁嘴,肖燃有些慌:「別哭別哭,餓不餓?」
她乖乖的站著,蒼白的小臉,淚珠掛在眼睫上,偶爾還一抽一抽的,輕聲說:「我不餓,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肖燃是又心疼又想笑。
乾脆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腿上,懶洋洋捏她的臉,哄道:「不哭,我給你放熱水,洗個澡睡一覺,睡起來吃飯。」
「睡不著,也吃不下。」她悄悄抓住他的衣服,肖燃發現了,無聲地一笑,心軟得不行,越發緩下嗓音,幾乎沒有一絲脾氣的哄:「聽話。」
宋溫言想了想,點頭。
她若是放下所有戒備和懷疑,是極其乖巧的姑娘。
肖燃把她抱回房間,這裡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很乾淨。肖燃想她的時候,偶爾也會來住幾天。
宋溫言躺在他床上,肖燃給她蓋好被子:「我去放熱水。」
「好。」
她看著他脫掉外套,捲起襯衫袖口,露出一截麥色結實的小臂。
他個子很高,站在不太寬敞的浴室,正低著頭為她試水溫,偶爾轉頭看她一眼,眼神很溫柔,唇角始終掛著笑。
宋溫言也彎了彎唇,有些臉紅,把被子拉上來蓋住半張臉。
肖燃走過來:「可以了,要我幫你嗎?」他眼中有些揶揄。
宋溫言紅著臉搖頭:「我自己來。」
她像只小兔子,幾步溜進浴室,肖燃低笑出聲,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放在房間裡,再去廚房做飯。
宋溫言有些磨蹭,等出來的時候,她穿著肖燃的衣服,衣服太大,她本身也生得嬌小,這麼一來更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站在那裡,紅撲撲著臉乖乖看他:「肖燃,你衣服好大。」
她摸了摸頭髮:「是不是很奇怪?」
肖燃愣了愣,靜靜看著她。
宋溫言剛吹乾的頭髮蓬鬆地垂在周身,穿著男人的衣服卻有女人的嬌媚。
他低啞道:「過來。」
宋溫言走過去,肖燃垂下眸,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好一會兒,伸手捏她的臉:「怎麼那麼笨?」
「嗯?」
肖燃仍舊盯著她:「手伸出來。」
宋溫言伸出手,肖燃幫她把過於長的袖子折了幾圈,再換另一隻手。
做完這些,他蹲下來,把她長長的褲腿也折起來。
宋溫有些不好意思:「我來吧。」
肖燃說:「我來。」
不知為何,他嗓音一直有些沙啞,宋溫言聽得臉紅。
幫她把衣服整理好,肖燃突然一把將她抱起來,宋溫言輕聲驚呼。
肖燃笑著把她放在沙發,用毯子給她蓋好,蹲在她面前說:「沒有零食,以後我會記得買,看看電影好嗎?」
「好是好,但我想幫你做飯。」
「你會嗎?」
宋溫言一噎:「我,我可以學啊。」
肖燃淡笑:「學那個做什麼,我會就行。」
他揉揉她頭髮,起身進廚房。
宋溫言心不在焉的看電影,想了想,乾脆起身去看肖燃是怎麼做飯的。
她站在廚房外,伸了個腦袋偷看,肖燃正在切菜,他動作嫻熟認真,看來是經常做飯了。
宋溫言想起高中時,他經常會為她送早餐,有時候也會帶她回這裡吃中飯或者晚飯,都是他親自動手。
肖燃做得飯不像他的人,反而很精緻,味道很好。
她以前總疑惑,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暴躁的一個人會如此有心神,甚至能靜下心好好做一頓飯。
肖燃只玩笑道:「想養你唄。」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詞彙,他為了做到吃了很多苦,宋溫言心裡突然酸酸的。
她走進廚房,接過他正在打的雞蛋,用筷子開始調。
肖燃有些意外:「怎麼進來了?很無聊嗎?」
「嗯。」她柔柔地看著他:「肖燃,我可以幫你的。」
肖燃看了她幾眼,緩緩俯身從身後圈她入懷:「甜甜是不是心疼未來老公了?」
「你正經點,我在調雞蛋。」
肖燃的手從身後伸過來:「放著我來。」
他語氣不容置疑,宋溫言拗不過,乾脆在旁邊站著,想幫個忙,肖燃什麼都不讓她做,後來看她可憐巴巴的,把他心都快看化了。
肖燃給了她一個小小的任務,幫他擺碗。
宋溫言屁顛屁顛的抱著兩個碗擺好,然後乖乖的坐在桌前等他過來。
肖燃低低笑出聲,怎麼這麼乖?
可愛死了。
飯做好後上桌,由於時間的原因,他沒做多麼豐盛,只簡單的三菜一湯。
宋溫言闊別許久再次吃到肖燃做的飯,高興得眼睛發亮。
他給她盛了半碗雞蛋羹,看她吹涼了小口的吃著,還是問:「在國外過得怎麼樣?」
宋溫言頓了頓,笑著說:「其實還好,就是吃不習慣,還是你做的東西好吃。」
肖燃默默給她夾菜,他知道宋溫言沒說實話,她過得一定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不過以後不會了。
他有能力,也可以盡情的呵護她了。
吃過飯,肖燃便要讓她睡覺,宋溫言其實有些不願意:「剛吃完就睡會長胖的。」
肖燃被逗笑了,看了眼她骨肉勻稱的身材:「不胖,你最好看。」
宋溫言開始黏人了,摟著他不放:「我想跟你一起看電影。」
「先睡覺。」
「我不想睡。」
「乖乖睡。」
現在夜深了,的確不適合看電影,肖燃是嬌慣她,可關乎她的身體還是不會縱著。
可宋溫言總說剛吃完東西撐得慌,肖燃其實是不信的,她一向吃得少,哪裡會撐。
不過他還是給她揉肚子,又抱著她在屋裡走了幾圈,宋溫言終於沒理由不睡了,被他哄小孩兒似的哄著入睡。
肖燃坐在床邊看她,陸助理髮了信息過來:[肖總,程小姐和那個男人怎麼處理?]
他從煙盒裡抽出煙咬在嘴裡,離開時為宋溫言掖好被子,親了親她臉頰。
輕手輕腳出了門才點菸。
肖燃給陸助理撥了電話過去:「我馬上過來。」
另一邊,陸助理早已讓保鏢們把程阮和那個男人帶走。
肖燃到的時候雪下得更大了,他從車上下來,陸助理趕緊撐著傘過去為他遮雪。
秦展越和許赫看了看肖燃,眼眶通紅低著頭不敢吱聲,剛剛問了那個男人才知道,他們幾年前一直被人騙了,還被人利用,讓肖燃和宋溫言產生了誤會。
他們倆是知道肖燃有多在乎宋溫言的,也不指望肖燃再說跟著他幹的話,就希望燃哥原諒他們。
肖燃也沒看他們,徑直走到程阮和那個男人面前。
程阮和宋溫言打了一架,很是狼狽,肖燃又事先吩咐過陸助理,讓他把人帶到這荒郊野外。
這會兒冰天雪凍的,這一男一女都冷得不行,看起來格外虛弱。
那個男人半死不活,程阮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她卻又自己的傲氣,硬是撐著等肖燃來。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
他那麼心疼宋溫言,捨不得她受一點傷害,一定會來報復她,程阮不覺得害怕,只覺得痛快。
這兩個人在她面前親親我我這麼多年,終於也有一天因為她而痛苦了,只是她還覺得不夠,永遠不夠!
她多希望他們一直誤會,一直彼此懷疑,這樣她才開心。
視線里,程阮看到一雙黑色皮鞋,她抬起眼,在雪色里看到肖燃硬朗冰冷的臉。
她幾乎是貪婪的看著他。
肖燃將菸頭扔在她身上,程阮被燙到,尖叫了一聲。
陸助理低聲問:「肖總,現在怎麼做?」
他其實很怕老闆肖燃一個激動要殺了這兩人,任他有權有勢,但是犯法這種事當然是不能做的,卻不知道該如何勸。
肖燃當然是想殺了他們。
只是他還得留著命,留著時間陪伴宋溫言。
他選擇了折中的辦法。
肖燃來之前讓人給他弄來了那東西,他拿出來遞給陸助理:「讓她吃。」
陸助理盯著這像藥一樣的東西,有些不解:「肖總,這什麼?」
肖燃雙手插兜,倦懶的靠在車旁:「她既然這麼喜歡用這個假人弄虛作假,我成全她。」
程阮看見他唇邊玩味的冷笑,一下子明白了:「不行!肖燃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陸助理似懂非懂,準備餵程阮吃下,她劇烈的掙扎,秦展越和許赫過來幫忙摁住,陸助理掰開她的嘴,迫使她吞下去。
肖燃又點了一支煙,不過沒有抽,用來計算時間,據說半支煙的時間內此藥效就會出來。
他不親眼目睹就難解心頭之恨。
不。
是永遠也無法解。
程家,程阮。
他記著了。
果然半支煙,程阮有了反應。
她起初是覺得痛苦,這般的雪地里竟然覺得鑽心蝕骨的熱,說明這藥效很厲害。
她迫切的需要什麼來緩解煎熬。
程阮希冀的看向肖燃,漲紅的臉分外可怖,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他一片衣角。
肖燃只是漠然地看著她。
程阮實在太痛苦了,忍不住痛吟出聲。她漸漸有些不清醒,在雪地里亂抓,無論是誰,只要能緩解她的痛苦就好。
沒關係,沒關係!
只要度過這一關,她還是程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腦子裡越來越亂,她喘.息粗.重,在雪地里抓到一個人胳膊。
男人!
她眼睛一亮,奮力爬過去。
半死不活的男人不願意被她碰,卻沒有力氣推開,兩個人滾在了一起。
肖燃收回目光,拉開車門,臨走時秦展越和許赫喊了一聲「燃哥」,欲言又止。
肖燃終於看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陸助理會聯繫你們,以後好好干。」
倆人一愣,他們只希望燃哥原諒他們,對於工作的事已經不抱希望,沒想到燃哥這麼講義氣,他倆感動得連連點頭。
肖燃開車回那間小屋。
客廳的燈還關著,可臥室的燈卻開著。
他連忙走過去,打開門,宋溫言正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看到他就伸出雙臂:「肖燃。」
她軟軟的喊,想要他抱。
肖燃一笑,走過去連人帶被抱進懷裡。
知道她迷糊著呢,他低聲哄她:「甜甜乖,睡覺了。」
她安下心,躺在他懷裡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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