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華實驗人來下戰帖這事鬧沸沸揚揚,走廊上隨過一個人都在談論這事。
許盛第二天進班,又忘了昨天他背單詞背到了哪一頁。
「不是這頁,往後翻,」邵湛手裡拎著早飯,出提醒同時把早飯放在許盛面前,「你早上見到我跑什麼?」
早上,兩人似乎某種感應似,同時開了門。
也同時愣在門口。
氣氛說不上來點奇怪,邵湛正要說話,許盛退後兩步,「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兩秒後,門又開了。
許盛本來路線是去食堂,但不知怎麼,也可能是故意避開,往反方向走,直接去了教學樓。
面對邵湛問話,許盛把詞彙手冊翻過去一頁,腦子一團亂,總不能說見到你就到天台,到天台就開始不知所措。
半晌,許盛說:「我,那什麼,鍛鍊身體?」
「……」
邵湛沒揪著這個點跟他扯,把豆漿遞給他:「吃完早飯看書。」
豆漿是熱。
許盛收緊五指,「喔」了一。
許盛以為睡一覺起來就能把天台事忘了,但這兒卻發現這事好像過不去。
許盛這豆漿還沒喝上兩口,侯俊像一陣旋風一樣從門外轉進來,背著書包還沒走到門口就開始喊:「湛哥!」
這幫人跟拔蘿蔔似,一個帶一個,侯俊身後還跟了一串人。
「英華那位姓段,太他媽張狂了,」侯俊奔到許盛面前坐下,「我們都看到帖子了。」
譚凱緊隨其後,他從侯俊身後伸手臂,邊點頭附和邊試圖從許盛早餐袋子裡搶個生煎包吃:「是啊,不過也可以理解,英華年級第一,去年被你摁在地上摩擦,今年找回場子。」
袁自強:「我也吃一個。」
「……」許盛語,把早飯推過去。
沈豪則詩興大發:「敵人嫉妒就是最好讚美。」
沈豪說完,轉向邵湛:「盛哥,今天語作業能交一下嗎,孟老師說你一禮拜沒交作業了,要是今天還不交,語課你就別上了。」
邵湛:「……」
沈豪:「你這樣每天不交作業怎麼成,我也不好跟孟老師交差啊。」
這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苦。
許盛和邵湛都承受著不該承受壓力。
英華年級第一發帖,讓四校聯賽本就居高不下關注度立馬爆了,短短一夜,回帖量破萬。
——我們學神今年肯定還是虐殺,勸這位英華選手失敗感言吧。
——學神肯定連霸。
還人直接殺去英華實驗中學學校貼吧,很快英華同學也炸了。
火藥味蔓延到兩所學校。
今年這屆四校聯賽成為了真正榮耀之戰。
可能被推到戰場上選手——許盛,心情非常複雜。
等侯俊他們走了,許盛三兩口把剩下早飯吃完,起來說了一句謝謝。
「湛哥,去一趟孟老師辦公室,」談話間,後進班同學在門板上敲了兩下,「孟老師找你。」
許盛現在覺哪兒都不安全,這個界處處針對他:「老孟找我幹什麼?」
邵湛:「估計是看了學校貼吧。」
「操,」許盛不面對任何和四校聯賽關事情:「能不去嗎。」
邵湛面表情鼓勵他:「勇敢點。」
許盛:「……」
「手機帶上,」邵湛又說,「事給我發消息。」
孟國偉確實是看了貼吧,按理說老師平時不關注這些,但這回英華學生來他們學校發帖這事實在鬧太大,驚動了校方。
許盛忐忑地敲了門:「報告。」
孟國偉放下手裡東西:「邵湛?進來吧。」
大清早,辦公室里人還不多,周遠正在陽台上給他養那盆花澆水。
許盛作為辦公室常客,孟國偉平時怎麼罵他他連睛都不眨一下,他還是頭一次感受到辦公室原來也是個讓人壓力地方。
「孟老師,」許盛吸口氣,走到孟國偉桌邊:「您找我?」
孟國偉就是安撫安撫學生,讓他別被這些事情影響。
孟國偉:「學校貼吧里事情我都知了,你別緊張。」
許盛心說我他媽緊張死了。
孟國偉對邵湛百分之一百信任:「你肯定沒問題,咱們只要穩定發揮就行。」
出大問題好嗎。
孟國偉拍拍許盛肩,絲毫不知現在這位臨江六中驕傲身體裡住著一位純學渣靈魂,安撫之餘不忘給這位學生一點信心,他微微笑:「我們都相信你!」
許盛:「……」
孟國偉看了時間,又說:「這次找你來,其實還另外一件事,顧主任給你安排了一個賽前採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賽前,」許盛話說很艱難,「什麼?」
孟國偉:「採訪。」
孟國偉說著就要領許盛過去,許盛聽到採訪兩個字就快瘋了,他放慢腳步,給邵湛發過去兩個關鍵詞:顧閻王辦公室,救我。
顧閻王辦公室里擺著一把椅子,這把椅子靠牆擺規規矩矩,正上方正好對著幅山水畫,椅子上還搭了一條綬帶。
「等兒邵湛同學來了,」顧閻王忙活半天。退後兩步問,「他就坐在這個位置,你看怎麼樣?」
顧閻王這話是對著邊上正在擺弄三腳架和鏡頭校報記者說。
校報記者推一推鏡:「我覺這位置好,非常適合取景,也很適合我們今天這個主題。」
顧閻王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就等優秀學生邵湛過來。
就是「邵湛」進門那一刻表情似乎些不情願,並且在門口磨蹭了很久:「顧主任,我……」
顧閻王直接把人拽進來,指指座椅:「來,坐。」
許盛坐上去之後,顧閻王又把那條綬帶往他身上掛,等記者摁下快門「咔嚓」一,他才看清綬帶上寫是:第十四屆四校聯賽冠軍。
今年是第十五屆。
快門不斷。
顧閻王:「放鬆點,簡要談談自己學習方法,還去年奪冠體,當然重點體現一下咱們臨江六中今年雄心壯志!」
關於這個採訪,這就還說回英華實驗中學。
顧閻王昨跟著六中學生一塊兒吃瓜,吃到英華貼吧之後,發現這位叫段耀勝同學還錄了一個賽前採訪——這他們臨江六中怎麼能認輸?
排面要。
還要比對面學校更大。
校報記者站在鏡頭後面,透過鏡頭去看邵湛,引導發言:「同學,笑一笑,談談你學習方法。」
許盛笑不出。
所以鏡頭裡少年冷著一張臉,雖然背靠著椅子、坐姿不太端著,但這可能是他扮演邵湛扮演最像一次。
且他一個從來不學習人能什麼學習方法?
許盛連原地自曝心都了,到時候不管孟國偉是拉著他去醫院看精神科,還是怎麼樣,他都認了。
許盛沉默一兒,開口:「天賦這個東西很難講。」
校報記者:「……」
顧閻王:「……」
站在門口孟國偉:「……」
校報記者:「那,你去年奪冠體?」
許盛:「贏太快,沒來及什麼感受。」
校報記者徹底哽住。
好在採訪沒能進行多久,顧閻王辦公室門就被人敲響,之後響起一:「報告。」
雖然語調不同,平里語調更不著調一些,但這音化成灰顧閻王都不認錯。
「許盛?」顧閻王滿面春風臉上立馬換了表情,「你來幹什麼。」
邵湛看到許盛消息,就立馬趕過來。
但是他現在是許盛,許盛主動敲顧閻王門,能什麼理由?
可供選擇選項不多。
半晌,邵湛說:「我來反省自己。」
顧閻王:「……」
許盛:「……」
「反省什麼,」顧閻王心說也是奇了怪了,今天太陽難打西邊出來了嗎,「……你還知反省這個詞呢?」
邵湛只好細數許盛惡狀:「我最近也了很多,我之前對學習態度確實存在問題。」
最後這場賽前採訪在「許盛」攪和下草草了事。
許盛出門之後摘下那條綬帶,去邊上洗手間裡洗了把臉,洗完出去,邵湛倚著牆在外面等他。
這個點還是早自習時間,走廊上沒什麼人。
許盛不直接回寢室,於是乾脆在樓梯台階上坐下,撐著台階說:「連採訪都上了,所以四校聯賽……怎麼辦?」
怎麼辦?
這個問題也問倒了邵湛。
四校聯賽逼近,滿打滿算只剩下一周多準備時間。
連玄學都試過了,接下來只能期待聯賽之前他和許盛能換回來,但這個情況顯然……概率不高,就算是50%,他們也賭不起。
許盛正琢磨這個問題,沒注意到邵湛往他這走了兩步。
邵湛和他錯開兩級台階,微微俯下身,許盛前那片光線被他遮擋住。邵湛抬手,像是受了蠱惑一樣,五指輕輕掐在許盛脖子上——這是一個看起來些危險姿勢,說掐也並不是這樣,因為他又抬起一個手指抵在許盛下巴上,強迫他把頭抬起來。
然後他這才鬆開手,乾燥手指指腹從喉結附近擦過。
許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擦是剛才洗臉時候沒注意,順著流下來水滴。
邵湛直起身說:「現在只剩一條路,許盛參加比賽。」
他不知該說「我」、還是「你」,用哪個稱呼都歧義,最後乾脆點名許盛。
許盛反應兩秒,很快反應過來邵湛是什麼意思。
他去參賽。
不管事態如何演變,總保證真正邵湛在賽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