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交流會賊他媽刺激,」開學第一天侯俊就打探到新八卦,「立陽二中那位姜主任起頭,說明年的聯考第一肯定還在他們學校。」
「然都不重,重的是立陽老師下來之後其他學校紛紛上去放狠話,咱們學校更狠不止展望今年,還提前一下明年的市狀元。」
「顧閻王氣那麼大?」
「有湛哥撐著吧,」譚凱忙著補作業,「如果湛哥到時候不走保送參加高考,明年肯定市狀元預定啊。」
袁自強補充:「就算湛哥保送,萬年老二也不是吃素的,萬年老二上次聯考綜合平均分可是在幾所學校里拿第二呢。」
他們幾個人一大早就圍著邵湛補作業,邊補邊聊天。
話題中心人邵湛單手抓著一套試卷,整個人往後靠,另一隻手裡勾著支紅筆,他拿的是許盛的卷子,對些八卦沒什麼興趣:「想聊天就滾回自己位置上聊。」
邵湛現在說話偶爾不怎麼客氣,但不會給人突兀的感覺,本來外表就夠冷,說話倒顯得很諧。比之前壓根不理人強多,侯俊聽著個「滾」字,居然品出一絲詭異的親切感。
「不不不,」侯俊厚著臉皮說,「在下還有一題想請教——」
譚凱補作業補到一半,注意到邵湛邊上那位爺:「開學第一天就用後腦勺示人,剛才巡邏老師在窗戶外面停很久,屌還是盛哥屌。」
譚凱說完抒一下感慨:「說起來立陽也真的是厲害,聯考第一,聽著就牛逼。」
許盛昨天晚上刷題刷得太晚,作業交之後就趴在桌上補覺——其他同學對一幕見怪不怪,能見到醒著的校霸才比較奇怪。
許盛聽見自己的名字,搭在頸後的手指動動,然後才睜開眼:「有老師嗎?」
譚凱:「……剛走。」
許盛:「我不是個意思,我是想說,就算來也不用叫我。」
譚凱:「……」
他很服氣。
六中冬季校服只有一件黑紅配色的棉服上衣,厚實,保暖,還特大。
許盛在裡面加件黑色衛衣,厚棉服也被他穿得松松垮垮,腿上不怕冷似的穿條很薄的牛仔褲,被叫醒之後睡不著,乾脆撐著下巴坐起來,看邵湛給侯俊他們講題。
邵湛給別人講題的樣子,跟給他講題不太一樣。
簡明扼,不廢話,侯俊還是沒懂,邵湛失耐心。
邵湛:「自己算。」
侯俊:「別啊,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地方,立體幾何就是我的死穴——」
許盛走下神,目光往下,落在邵湛手上,想起平常他講一遍沒懂的話,邵湛會用手裡的筆轉個方向,在他額頭上碰一下,冷聲問:「還不懂?」
許盛想到里,漫不經心地想,他們有多久沒見?十天?
「講完沒,」許盛很想趕客,「題我都懂,我給你講?」
侯俊飢不擇食,想想面前位歹也是新晉數學天才:「雄獅,請賜教?」
許盛在立體幾何塊兒真挺擅長的,他空間想像能力強,解題解,加上寒假作業邵湛都給他講過……然主還是因為邵湛講過。
學渣講題有種特別的魅力,侯俊聽得特別恍惚,誰能想到上學期剛開學,許盛還是一個數學只能考三十分的人。
「懂嗎,」許盛問,「懂就回自己位置上去。」
侯俊總覺得對同桌像都在趕人。
算算時間馬上也快上課,幾人收拾收拾東西回自己座位。
耳邊清靜下來,許盛說:「學神,我也有題不懂。」
邵湛批的卷子遞給他:「哪題。」
許盛:「不太懂十天而已,為什麼那麼想我男朋友。」
許盛手從袖里伸出來一點,想去碰邵湛的手,本來只想暗搓搓碰一下,邵湛卻明目張胆地將手指從他指縫間擠進去,也就仗著後排角落位置,再加上有校服長袖擋著:「離上課還有三分鐘。」
邵湛邊看資料邊說:「欠你的獎勵。」
新學期新氣象,各科老師上來毫不廢話,直接進入新課階段,新課教得飛快——課間都在假期提前在群里,趕著過第一輪總複習,些新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幾周上下來,教室里以後腦勺示人的不止許盛,課間午休趴倒一片。
臨江六中很多學生對高中的印象就是瘋狂考試,做題,再考試。許盛桌上以前總是空蕩蕩,學期卻很快堆滿各科課堂測驗卷、模擬卷、月考卷、錯題集……還有邵湛的筆記。
高二年級求之不得的學神筆記就被許盛極其隨意地跟他那疊成績平平的試卷撂在一起。
許盛之前專攻一科,成績有顯著提高,假期里雖然也在補,速度肯定沒那麼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先抓完基礎,然後再去想那些提高題。
隨著補習次數變多,兩人也越來越有默契,邵湛一個眼神就能看出來他懂沒懂,而許盛接過試卷,也能精準解讀出男朋友在邊上寫的批註是什麼意思。
許盛周末會去畫室,畫室回來之後就繼續刷題。
刷累還不老實,坐在邵湛床上、原先壓腿上的試卷挪開,俯身獎勵:「累,但是你親我一下我勉強還能再寫兩題。」
但是獎勵的內容過程可能會超出預期,也會打亂複習進度。
熄燈之後的寢室本來就暗,即使有充電式檯燈,光照範圍也僅在桌那片,於是他們便在黑暗中接吻。
許盛有時候會直接坐在桌上,腰帶半開,揚起弧度漂亮的下巴,手指緊緊地抓在桌沿,由於用力、骨節泛白,偶爾忍不住從齒間溢出一點聲音。
邵湛平時看著禁慾不近人情的樣子,勾他的時候什麼話都能說:「叫出來哥哥聽聽。」
許盛:「……操。」
寢室樓凌晨還亮燈的寢室越來越多,像是從夜空里倒映下來的繁星,很多人不光只是為高考,對他們來說,高考更是通往想去的地方的一條道路。
孟國偉很快注意到許盛的成績課堂表現,乍一看並不明顯,但是段時間許盛的考試成績放在一起,可以看出一道平穩增長的曲線,期中考更是直接從90分瓶頸突破到三位數。
截止到期中考,許盛成績科過百,均分108。
成績在臨江並不算特別出色,但是位考生是許盛。
件事情帶給孟國偉的震撼程度僅次於「隔壁立陽有兩位學生像被雷劈腦子,成績突飛猛進,一下拿普高聯考前幾名」。
他曾經質問過許盛的那句「你難道是在偽裝學渣」在別人身上成真。
老師辦室里。
「看什麼呢?」周遠起身做拉伸時問,「許盛啊,我也正想找他談談,小子,學期簡直浪子回頭洗心革面。」
孟國偉放下試卷,心說許盛雖然成績在穩步提高,但學渣應該是真學渣,不是裝出來的。
他攔住一名正從辦室里出去的同學說:「叫許盛來辦室一趟。」
許盛經常被叫去辦室,不過每次去都是挨罵,現在每次去都是被孟國偉拍著肩膀一頓猛夸:「最近的學校態度非常,繼續保持,我就說,個界上沒有老師教不的學生,哈哈哈。」
許盛一身校服,往那兒一站確實以前大不一樣:「是,都是老師們教得,讓我迷途知返,找回學習的樂趣。」
「對,」孟國偉叫住他,「你媽媽幾天總打電話關心你的精神問題,你是精神上哪兒出問題嗎?」
「……」許盛說,「我挺的。」
孟國偉狐疑。
許盛嘆氣,試卷抓在手裡說:「她可能是怕我學習壓力大。」
立陽有學生被雷劈的事情很快不脛而走。
各班同學紛紛議論:「立陽有兩名學生被雷劈你們知道嗎?」
「我怎麼聽說是被車撞?」
「我也聽在立陽的老同學說,是真的,他說那兩位同學以前考試總是考倒數——」
「……」
侯俊課間接完水繞過來,坐在許盛對面說:「你們怎麼看,雷劈有沒有可能?太神奇,如果是樣的話我也想被劈一下,樣一本可能就穩。」
被雷劈個,許盛自認很有言權。
他被劈過,還不止一次。
被雷劈過但成績沒有任何改變的許盛:「你覺得可能嗎。」
侯俊琢磨著:「也不是不無可能吧。」
雖然被雷劈過但是成績早就逆天的邵湛:「你有個時間,不如多做幾套題。」
侯俊:「……哦。」
期中考之後,緊張的學習氛圍暫時驅散,除討論一下隔壁學校被雷劈的兩位同學緩解壓力意外,高二年級組總算迎來一點業餘活動。
袁自強從老師辦室里回來,偷偷給他們預告:「等會兒班會課上有活動宣布。」
考完試第二天正周五,下節課就是班會課。
邱秋孟國偉一起進班,邱秋沒回自己座位,直接站在講台上說:「是樣的,咱們學期黑板報評比就開始,想參與的來我報名。」
黑板報評選對六中學生來說是一項很重的比賽,眾所周知,人的生活日復一日、枯燥且乏味的時候,就算是詩朗誦活動都能喚起同學們無窮的樂趣。
黑板報評選激烈程度更是令人無法想像,臨江六中的同學們能無聊到一次黑板報評選成解壓項目、可玩性揮到最高。
邱秋說完,邵湛看他一眼:「去嗎。」
畫畫是許盛的強項,有機會畫,他肯定沖在第一個。
然而許盛卻沒有他想的那麼激動,倚著邊上的牆說:「我考慮一下。」
「我去可能對其他班不平。」
邵湛他是在貧嘴。
許盛本來打算趁著班會課時間睡一會兒的,人都趴下去,只能勉強再坐起身解釋,他擰開水瓶解釋說:「是樣的,話說出來可能有點離譜,我初中那會兒,被禁過賽。」
黑板報比賽還有禁賽種說法?
許盛難免想起初中那會兒出黑板報的回憶。那幾學期班級黑板報都是他畫,第一拿得手軟,水平差異太大,打得其他班一點求生欲都沒有。
最後教導主任直接禁他的賽:「許盛啊,我們機會讓給其他同學不?個,其他班級也是需鼓勵一下的嘛,咱不能打擊人家的自信心。」自尊心。
許盛的禁賽經歷說一天也說不完,他仰頭灌一水正猶豫不報名,看到譚凱像旋風一樣從面前刮過去。
譚凱上體育課都沒跑那麼快過:「太,秋姐,認識那麼長時間你可能還不夠解我,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譚凱,小時候幼兒園組織蠟筆畫比賽,拿過三等獎。」
第二道旋風是袁自強:「我,袁自強,我可能沒有凱哥那麼厲害,但我有一顆熱愛的心。」
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