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屆五校聯賽,今年延續去年的賽制,聯賽內容還是分為上半場團體賽,下半場個人賽的形式進行比拼。」
星劍中學體育館修得跟有明星要來開演唱會似的,經費瘋狂燃燒,比賽開始之前甚至搞了一出迷離又夢幻的燈光秀,體育館正前方掛著橫幅的那堵牆上上方掛著一排鐳射燈,強光直直地打下來——
賽區左右配置兩塊賽況轉播屏,比賽時會由攝像師傅根據解說員解說進行即使切換,鏡頭拉到不同選手身上。
其餘配置和臨江差不多,兩位解說坐在二樓台上,俯瞰全場。
解說A:「大家好,我是星劍中學的年級組長老錢。」
解說B:「我是來自嵩葉的許老師,大家可叫我老許。」
「今年競賽生,有大家熟識且期待的選手,也有不少第一次參加,令人倍感好奇的選手。」
「是的。」
「老許你最期待哪支隊伍?」
「我?我個人比較好奇首次參賽的立陽二中——」解說員老許說到這,語調一揚,激動道,「競賽生開始進場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嵩葉競賽隊!」
觀眾鼓掌歡迎。
臨江排在嵩葉後面,第二個進場。
許盛慌得不行,不過前破雷蹂躪得多了、從慌張到詳裝鎮定之間的轉換奇快無比,怎麼說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最後踏上賽台的時候已經產生一自暴自棄的念頭。
他目光掃過台下,剛好看到顧閻王雙手握拳給他們加油鼓勁的樣子:「……」
還有觀眾席上邱秋給他做的應援牌,應援語氣勢恢宏:臨江雄獅,勢如破竹!
……虛張聲勢還差不多。
許盛收,徹底調整好心態,打算在賽場上渾水摸魚混完上半場:他不能按鈴搶答,坐著陪跑還勉強可。
學渣成他這樣也是一樁奇事,擠進競賽生團隊跟著打比賽。
邵湛在台下捏了捏他的手指骨節,怕他緊張:「有我。」
競賽團登場的時候觀眾經歷了兩次.潮。
第一次是邵湛進場,畢竟是連霸兩屆競賽的「大魔王」,臨江同學差點喊破喉嚨:「學神!」
第二次潮在最後一個學校出場前,解說員正介紹:「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立陽……」二中兩個字淹沒在觀眾的呼喊聲。
解說員話音未落,觀眾席一角掀起驚濤駭浪,尖叫聲不絕於耳。
「立陽二中,」解說員剛的言打斷,笑著補充道:「看來立陽的兩位選手人氣非常的啊……讓我們請出立陽二中的參賽選手。」
觀眾席各校觀眾早已就位,按照五塊區域就座,從左到右依次是:嵩葉,英華,星劍,臨江,立陽。
這五所學校校服都不同,鏡頭切到那片立陽校服上,立陽同學手各自舉著牌子,乍一看過去全是兩個人名:賀朝。
另一個是:謝俞。
此同時,立陽二中競賽生從側面通道進場。
兩位少年走過長長的通道,攝像鏡頭立馬從觀眾席上切過去,最先出現在大屏幕上的是兩人拉長的倒影,光影變化間,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只有兩個人,但氣勢絲毫不弱。
兩位參賽選手在通道口站定之後,鏡頭這緩緩上移,定格到剛許盛在廣場上匆匆瞥過的兩人身上。
後下車的那個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搭在邊上那人的肩上,鏡頭掃過來的時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搭在同伴肩上的手指鬆開一點兒,很隨意地搭在上頭沖鏡頭比了個「耶」。
順著動勢,手腕略微抬起,露出了少年手腕上的半截紅繩。
台下更加激動,整齊劃一地喊口號:「朝哥!第一!」
而剛拉上帽子從大巴車上率先下來的那位則無意跟觀眾互動。
不光沒看鏡頭,連神都沒給。
立陽二中這兩位參賽選手人氣得離奇,一露面其他學校的同學便心領神會了:這他媽長成這樣,人氣能不嗎。
今年怎麼事,這到底是聯賽還是校草評選大賽現場?
只是立陽二中的應援畫風眾不同,那些同學喊完口號開始喊其他的:「朝哥,別騷,好好寫字——卷面分很重要!」
「不要挑釁出卷老師——放過出卷老師吧!」
「……」
「能不言就別言,少說話多做題,向俞哥學習!」
其他學校:「???」
這是什麼應援言。
立陽二中姜主任坐在台下也很激動,介紹道:「看到沒有,介紹一下,那是我們學校賀朝同學,比較有性格,但是成績非常不錯。還有他邊上那位看起來……」姜主任找了半形容詞,總不能說看起來「冷臉」、「不愛搭理人」、「希望別人滾遠點」最後只說,「那位比較靦腆的,是我校謝俞,也十分優秀。」
顧主任坐在他邊上,心說還能有我們學校邵湛同學不錯嗎,於是不動聲色地說:「那邊那位是我們學校邵湛同學,他全區第一的成績入學。」
姜主任沉默兩秒,試圖你來我往,試圖把這顆球打去:「我校謝俞賀朝……」
姜主任:「…………」算了。
姜主任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他們立陽謝俞賀朝入學成績倒數。
這一倒就是一年多,場場考試都是倒數,直到二恢復自己真正的實力水平。
沒聊。
全部競賽生入座之後,解說管理秩序:「請觀眾席上全體觀眾保持安靜,比賽還有五分鐘時間就要開始了——」
賽台上。
一組一組競賽生圍著幾張長桌坐著,唯有一張長桌上只坐了兩個人,在賽台上顯得格格不入。
立陽那兩位的位置剛好在他們對面。
許盛摸不清楚立陽的實力。
事實上不止許盛,其他學校大都不把立陽放在:一所文化分最低的普,就算成績突飛猛進,又能飛到哪兒去?
甚至想看笑話的也大有人在。
許盛收目光,去接從前面傳下來的答題紙,傳到他手的時候還剩下兩張,他用手腕抵著,沒傳給邵湛,咬開筆蓋在上面簡單畫了兩筆。
邵湛比賽之前習慣性放空幾秒,在腦子過一遍式調動思維,睜開就看到許盛傳過來的紙——三兩筆勾出一個簡筆小人,加油狀,手還拿個喇叭。
許盛:「解題這事是指望不上我了,我精神上給你鼓勵。」
邵湛看了一:「只有精神上?」
許盛:「……確定要在這聊這話題嗎哥。」
伴著一聲時鐘鐘擺到點停跳的聲音,解說員道:「上半場團體賽正式開始,比賽規則,搶答計分,答對加十分答錯加十分,因此每次按鈴之前希望選手都能夠考慮清楚,貿然搶答可能會令自己隊伍失分,總共十道題,最終得分最的隊伍獲勝。」
「接下來請看第一題。」
比賽氛圍鴉雀無聲,每到這和時間賽跑的比賽上,氣氛都壓得非常緊張,周遭安靜到可清楚聽見腦內無形的時鐘一分一秒轉動的聲音。
身後的大屏幕上很快投影出幾行字。
第一題:一個口袋中有10張卡片,分別寫著數字0,1,2,……,9,從任意連續取出4張,按取出的順序從左到右組成一個四位數(若0在最左邊,則該數視三位數),則這個數……
許盛:「……」
每年聯賽,帶給他的都是同樣的體驗。
數學真是一樣從一而終的東,不管題目如何變幻,不懂的還是不懂。
許盛:「這他媽和你教過我的概率題怎麼不太一樣?」
邵湛一邊在草稿紙上進行演算,一邊低聲簡述:「不難,需要分類討論,第一位有三不同情況……」
許盛選擇放棄:「算了,你先算吧。」
幾所學校聯合組織的聯賽,難度和專業競賽沒比,原則上採取八比二,即百分之八十的基礎競賽題,加20%進階題。
不難也意味著——很快就會有人按鈴搶答。
許盛現在只能在場上給他們打輔助,密切觀察周圍動向,偶爾裝模樣低頭在紙上隨便寫幾筆,他漫不經心地在草稿紙上勾出了場館的結構,抬看見對面立陽二中進場時比手勢的那位放下了筆。
「叮!」
「叮!」
邵湛和對面的少年幾乎同時按鈴。
解說俯身,情緒激動,語調上揚道:「按鈴的是臨江六中邵湛和……立陽二中賀朝!兩人同時按鈴!」
可是同時按鈴這怎麼算。
裁判正想去挨個對比兩人的答案是否都是正確答案。
卻見立陽那位大帥哥往前靠了靠,裁判離他近,於是他十分自來熟地湊近裁判手的話筒問:「怕你們為難,這樣吧,這道題我有三解,要比比誰的解多嗎朋友?」
裁判:「……」
許盛:「……」你很囂張啊朋友。
邵湛:「……」
觀眾席先是沉默,然後跟著炸了:「我操還能這樣玩嗎?!規矩自己定?」沒見過自己上來改規則的。
「立陽今年派來的人……雖然人數上不占優勢,但實力好像很可啊!」
「我最多能想到兩,第三是什麼?」
這時,賀朝邊上的人動了動,謝俞伸手把話筒拉過來,手指搭在話筒電線上,聲音又冷又清:「不好意思,不用理他。」
最後然是沒比誰的解更多,答案正確,各得五分,比賽繼續。
但之前那兩聲同時摁下的鈴仿佛一聲號角。
從兩人同時按鈴起,許盛坐在邵湛邊上睜睜圍觀了一場學霸「打架」。
他多少能看出來邵湛之前沒認真——這個不認真不代表他不重視這場比賽,而是他很難遇到對手,真認真起來其他參賽選手,包括臨江競賽團的隊友,都根本沒有碰鈴的機會。
跟不上他的速度。
但是現在形勢完全變了,兩方按鈴時間間隔越來越短。
前後相差幾乎不超過兩三秒。
「臨江六中邵湛,答對,加十分。」
「臨江六中邵湛……」
「立陽二中謝俞……」
裁判揮旗的速度和兩位解說員的語速都加快不少,全場觀眾只能聽到「臨江」、「立陽」兩個名詞在耳邊輪軸轉。
為臨江六中代表團團長的侯俊:「我傻了,去年聯賽上湛哥沒那麼凶吧。」
譚凱:「真·學霸打架,我腦子已經沒辦跟著轉了。」
袁自強:「立陽能在湛哥這魔鬼節奏搶到兩題,看來那兩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如果我坐在湛哥對面陣營,我肯定直接投降。」
邱秋表示贊同:「立陽調整得很快,節奏一點沒亂。」
所有觀眾來之前都沒想過能看到這麼一場「比賽」。
在對面兩個人強攻的情況下,邵湛依舊領先25分優勢。
解說A:「目前賽況還是臨江六中占很大優勢,25分的差距一直拉著,沒有給對方追來的機會,現在比賽進行到最後一題。」
解說B:「是的,但是立陽明顯沒有放棄,他們還是想拿最後一題。」
即使邵湛領先那麼多,也沒人敢小看對面出於劣勢的立陽二中。
因為邵湛的解題速度實在可怕,立陽能跟上節奏已經足夠牛逼,其他隊伍直接打得崩了盤——嵩葉競賽隊是第一個打自閉的,最誇張的時候甚至題目剛放出來,對面邵湛就敢按鈴「秒殺」!
做題時可用的秒殺技巧有很多,譬如有些題目可代入特殊值進行快速解題,快,但也有風險。
……這他媽誰打得過?!
他們剛來得及看一遍題!對面直接秒!
最後一題立陽拿不拿得下其實已經沒有意了,團體賽獲勝方註定是臨江六中。但這速度能跟上都已經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所同理,對面立陽也是變態。
嵩葉隊長直接放下筆,演繹什麼叫場自閉:「我不行了……我喘不過氣。」
自從臨江橫空出世一個叫邵湛的人之後,每年聯賽都毫無懸念,哪曾想他一年比一年更會羞辱人!
「隊長,穩住,我們再看看下一題,」隊友安慰道,「沒準最後一題能讓我們抓到機會!」
嵩葉隊長很想哭:「段耀勝那小子去年還哭哭啼啼不想畢業,操,還好他畢業了,要是今年他在,有他哭的。」
許盛為坐在主戰場正中央的「參賽隊友」之一,本來還做摸做樣跟著寫寫劃劃,裝出一副我也在思考我也挺有實力的樣子,很快衝擊地也扔了筆:「……」
即使許盛剛拿下全市聯考第一,也進了小圈。
純學渣許盛在學霸打架現場,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他不該在這,他該在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