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講規矩

2024-08-06 14:47:19 作者: 斷刃天涯
  第10章 講規矩

  養成是不可能養成的,賈璉覺得太過道德淪喪!

  等她們自己長大,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老爺午飯沒吃就出門去了,說是要給誰好看。奴婢沒聽清名字。」

  午飯的時候,身邊桂香一邊伺候,一邊匯報院內的大小事情。

  也不知道她的情報網是怎麼構建的,反正發現賈璉不反感她講八卦之後,桂香每逢在身邊,自動打開匯報的開關。東西兩府在這些下人眼裡,其實沒啥秘密。

  偌大的榮國府,光下人就四五百號,下人們肆無忌憚的說主人的八卦,可見這治家水平。

  桂香突然來了一句:「這東跨院裡的下人,就數二小姐院子裡的人最沒規矩。」

  賈璉一聽這話就關心上了,手裡的筷子頓了頓道:「接著說,怎麼個沒規矩。」

  現階段的榮國府內,賈璉這一代人有賈珠、迎春、探春、寶玉,賈環還沒出生。

  母親早亡的迎春,在紅樓夢裡就是個沒啥自主意識的悲劇人物。

  根源在於迎春是個沒人關心的人,即便是小姐,下人也不拿她當一回事。

  賈璉覺得在這個沒啥親情的榮國府里,迎春大概是只要付出一些關注,就能收穫一份巨大親情的舉動。穿越者是孤單的,親情對於賈璉而言難能可貴,奈何這榮國府的親人們,真沒哪個是拿親情當真的人。

  賈赦管不好這個家,邢夫人是個沒主意的,為避免將來東跨院下人們惹出亂子,賈璉覺得有必要在自己手裡把規矩立起來。要立威,就得找合適的對象,嗯,迎春那邊正合適。改變賈府要一點一點的來,就從這開始吧。

  迎春才八歲,賈赦和邢夫人對她根本不關注,賈璉這個當哥的怎麼說呢?有其父必有其子,自私這點上頭,賈璉是得到賈赦真傳的。

  迎春在物質上倒也沒有被虐待,只是身邊的下人拿她不當一回事。幼年時期沒人撐腰,是個人都敢欺負她,長大了自然是性格懦弱。只有沉浸在自己的圍棋世界裡。

  記憶中迎春喜歡下圍棋,賈璉出門前,在書架上尋摸了一本棋譜《四子譜》,拿在手裡出門,奔著元春的小院子去了。總的找個藉口嘛。

  至於圍棋嘛,怎麼說呢,賈璉會下圍棋,水平放在業餘愛好者中,有個業五的水平。阿法狗橫空出世後,人類在計算機面前輸的很慘,但是對於圍棋的認知也有了長足的提高。

  有個親哥哥撐腰,下人自然不敢怠慢,時間長了,迎春的自信能找回來的。

  迎春住的是個小二進的院子,院內樹下有個婦人在做女紅。看見人來了,起身看一眼,趕緊上前見禮:「奴婢見過二爺。」

  賈璉見這婦人三十模樣,胸前累贅頗具規模,應該是迎春的乳娘。這婦人在小說里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未必是不安分,只是人在一個環境裡呆久了,性格上是會發生變化的。無論如何,因為賭錢偷了小姐的貴重物品,連累迎春這點,就不能給好臉色。

  心裡對這個女人有成見,賈璉淡淡的哼了一聲:「二妹呢?」

  「二小姐在閨房裡擺弄棋子,奴婢這就去喚她來見二爺。」

  這婦人要表現討好,賈璉卻沒給她機會,淡淡道:「我自己進去。」

  說這話往裡走,迎春身邊的丫鬟在迴廊里打瞌睡,賈璉進來都不知道,乳娘跟在後面,見賈璉表情不悅的頓足看了看丫鬟,心裡暗暗叫苦。這祖宗今天怎麼來了?


  說起賈璉的事情,這東跨院早傳開了,往日裡不喜歡讀書,鬥雞走狗的沒個正經。一場落水,生死關頭走一遭,醒來開竅了,認真學習一個多月,考進了青雲書院,預定一個秀才。這事情怎麼說呢?評書話本里都不敢這麼寫。

  以前下人們看賈璉未必有多尊重,現在的下人們知道,賈璉已經隱隱有成大器的跡象。別的不說,在榮國府里的地位跟往日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前一陣子,寶玉的奶娘說怪話,賈璉身邊的桂香逮住後廝打,落到賈璉的手裡,讓桂香扇了十個耳光。說到底,賈璉是正經主子,下面的人自然是怕的,十個耳光算是輕的,沒給打一頓攆出榮國府,按都是賈璉仁慈了。

  靠窗的暖炕上擺著小桌子,小小年紀的迎春坐在邊上盯著棋盤。下過圍棋的都知道,這玩意是靠天賦吃飯的,天賦決定上限。圍棋是一項由天才決定水平高低的智力運動。

  邊上還站著一個大一點的丫鬟,正在絮絮叨叨的:「後廚那些賤皮子,多吃兩個雞蛋怎麼了?遲早砸了後廚的鍋,讓她們都吃不成。」

  迎春好像聾子一樣,對身邊丫鬟的絮叨置若罔聞。

  賈璉進來時丫鬟看見了,眼睛一驚時,賈璉做個噤聲的手勢,腳步放輕,走到迎春身後,低頭看她擺棋。

  沉浸在圍棋世界中的迎春渾然不覺,一直到捻起一枚棋子落下後,賈璉見狀忍不住開口:「再想想,這個局面正面動手最多五五開,一旦這個局部作戰結束,棋盤變小,黑棋想逆轉的機率越發的小了。」

  啪嗒,棋子失手落在棋盤上,迎春驚覺,回頭一看是賈璉時,立刻慌忙的要起來,賈璉見她慌忙的樣子,抬手按住道:「莫急,繼續看棋。」

  迎春人都是懵的,看了一眼賈璉,飛快的低頭,繼續她的下塌行動,這次丫鬟過來給鞋子床上了,迎春站穩了躬身道福:「見過二哥。」

  賈璉苦笑道:「血親兄妹,如此見外,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平日關心二妹少了。來,別這麼拘束。」賈璉說罷,嘆息一聲,伸手摸了摸迎春的腦門,笑嘻嘻的側身坐炕上,迎春呆了差不多一分鐘,才慢悠悠的拖鞋坐在對面。

  賈璉等她坐穩了,捻起一枚黑子輕輕的拍在棋盤上:「你看,正面不好動手,那就迂迴,此處碰一個,白棋不好脫先,正面反擊,一旦落了後手,黑棋這裡有幾個先手可以借用一下,轉頭再回到上方開戰,白棋這條龍生機不多也。」

  迎春盯著這手棋陷入了沉思之中,賈璉心說這種試應手的招數,水平低了可看不懂。迎春能有所感悟,儘管只有八歲,她的圍棋水平怎麼也有個業餘三四段的樣子吧。

  迎春再次進入呆滯狀態,這一下把身邊的丫鬟給急壞了,這二小姐怎麼回事,二爺難得來看她,心思怎麼還在圍棋上?這東西有什麼意思?

  賈璉面帶微笑,悄悄起身,一個眼神鎮住要驚動迎春的丫鬟,輕聲道:「出來說話。」

  兩人前後出來,站門口廊下,賈璉問:「你叫什麼?多大了?」

  丫鬟先道福,後低聲道:「奴喚作司琪。今年九歲。」

  小小年紀給人當丫鬟,就這還是個不錯的營生,外頭多少人想進榮國府,找一個能吃飽肚子的長久職業。別看賈府的主子們那下人不當人看,就這些下人們,還是別人羨慕的對象。

  賈府的主子們覺得給這些下人們一個安穩的環境是恩賜,賈璉作為穿越者,自然不能認同這一觀點,但是不妨礙他為了自己活的舒服點,對此不做任何改變。這時候的賈璉,大概是能理解大周太祖這位前輩穿越者了。


  人的社會性決定了,一個人的能力對於改變整個社會而言,實在是太弱小了。即便你是皇帝,也只能在這個社會的基礎上,做一些引導,而不是去動大手術來改變。過度激進的改變,帶來的後果就是國家動盪。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王安石的變法,初衷是好的,但是過於激進了,最後變法失敗,國家的上層結構陷入了無窮不盡的黨爭之中,做事情的人反倒沒有了生存空間。

  「今日來此是臨時起意,過來看看二妹過的如何。伱是她身邊信得過的人,以後這邊有點啥事情,記得去跟我講。你去把其他人都叫來,我說兩句話就走。」

  司琪現在還是和孩子,一臉驚慌,先踹醒了廊下睡覺的丫鬟,腳下跌跌撞撞的去喊人。迎春這裡有五個下人,一個奶娘,兩個粗使婦人,兩個丫鬟。

  院子裡五個下人站一排的時候,迎春其實心思沒在圍棋上,她不過是當時懵圈了,這會冷靜下來,悄悄的站在窗邊,偷看院子裡的一幕。

  賈璉見一群下人個個低頭肅立,臉上不安,心裡有了計較,口中淡淡道:「聽說二妹這裡的下人平日裡不守規矩,我沒親眼看見。真假不論,各位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希望各位記住,二妹性子如何不論,怎麼說都是榮國公血脈。今天我來過了,便不算不教而誅,將來你們要惹出事端來,別怪我手黑就行。好了,散了吧。」

  說完了賈璉轉身回到屋內,見到站在窗前的迎春,上前笑著摸摸她腦門,以示親近道:「以後別總是忍氣吞聲的,人都是賤皮子,你退一尺,她們就敢進一寸。記住,凡事有二哥呢,別人不管你,二哥管。」

  迎春整個人都是醉的,暈乎乎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說啥,下意識的伸手扶著牆,免得因為腳軟了站不穩。賈璉見她兩行淚水下來了,笑了笑,揮揮手:「走了,要讀書的。」

  賈璉走遠了,身影消失在門外,迎春依舊站在原地看著,淚流滿面。

  司琪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點啥,心裡暗想,這不是好事麼?

  以前的二小姐,身後每個人照應,邢夫人對二小姐基本是當透明的。賈赦這個親爹也從未關注過迎春,如今璉二爺來了,聽說下人不守規矩,特意來打個招呼。今後再榮國府內,誰敢輕視二小姐,不得提防著璉二爺的打擊?

  奶媽也過來了,怯生生的看看迎春,眼睛裡多了一絲畏懼。她怕的不是迎春,而是那個把眼神的關注投送過來的賈璉。

  「二爺留下一本書呢,二小姐。」司琪在一旁低聲說話,拉回了迎春的注意力。

  國子監內,賈珠和幾個同學一道,面對同學們的恭喜聲,賈珠的心情很複雜。

  恭喜什麼?大房的賈璉考入青雲書院,預定了大半個秀才的名額?你們在恭喜的時候,怎麼不問問我內心的感受,怎麼不說賈璉能不能呆三年呢?

  賈珠內心的情緒格外的複雜,當年聽說不少比自己優秀的同學沒能考入青雲書院,便主動放棄了報考。現在想起來,當時要是沒退縮,也許自己也能考進去。

  眼前這些同學,昨天還在嘲諷榮國府的嫡孫不知深淺,妄想考入第一書院。

  現在呢?呵呵呵!

  對面走來幾個勛貴子弟,為首的牛存葆沖賈珠抱手道:「珠哥兒,散學了?」

  賈珠抱手還禮:「小伯爺,有禮了。」

  雖說賈府地位更高一些,但架不住牛存葆是能襲爵的,他爹牛繼宗是一等伯。


  二房出身的賈珠,沒有爵位可以繼承,在身份上就差了一點。

  「嗨,客氣什麼,大家是同窗,賈、牛兩家世交,晚上一起吃酒,順便叫上璉哥兒?」

  賈珠臉上笑的勉強,四王八公,八公可謂同氣連枝,這不對面還站著理國公玄孫柳濤。

  賈珠平時跟這些人沒啥來往,身邊的同學也都不是勛貴子弟。

  現在說要請客喝酒,這不是擺明著奔著賈璉去的麼?

  這不是存心讓賈珠難看麼?

  「多謝,心領了。今年秋閨(鄉試),我等是要入場的。這不,大家約好了,晚間一道切磋學問。」賈珠看看身邊幾個同學,這幾位也很給同學(金主)面子,紛紛表示,大家約好了一起行動,就不去喝酒作樂了。

  為首的牛存葆見賈珠如此,也沒有強求,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嘛。

  賈府從賈敬、賈赦、賈政這一代人來時,棄武從文,賈珠更是個書呆子,跟這幾位在國子監混日子的勛貴子弟,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倒是這個賈璉,以前年紀小,大家沒啥來往,今後要多多親近了。

  不管怎麼說,作為爵位繼承人的賈璉,天生就是四王八公這個群臣集團的一員。

  一個人想背叛自己的階級和立場,那需要拋棄的東西太多了,這個決心可不好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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