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殘忍
總歸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稍微一試探,底細就摸清楚了。
這就是個被人保護的很好的小姑娘,所謂的高冷,不過是她習慣了的生活方式,甚至有點潔癖。
「與你無關就好!」賈璉沒有繼續逼迫她,妙玉輕咬紅唇道:「劉嬤嬤說,賈家能護我周全!」
這是一句大實話,賈家在,自然能護她周全,若不在了呢?被賊人擄走,那個賊未必就是真的賊。
「你安心在此靜修,自然無事。」賈璉也沒多問,想必甄家給賈敬的東西,妙玉是不知道的。
至於賈敬是不是身懷對舊主的忠義,賈璉肯定是不信的。反正人也沒了,東西對賈璉而言,並不是很重要,提醒妙玉安心待著就好。
賈璉身上正好有揣著點銀票的習慣,此刻拿出來遞給妙玉:「身上就帶了這些,你收好!」
妙玉果然是個沒啥生活常識的人,接過後也不看多少,非常的理所當然。
賈璉送她回廟裡,轉身策馬下山。
妙玉出了山門,駐足凝視賈璉帶著家將,沿著蜿蜒道路漸漸遠去。
關於身世,妙玉只聽劉嬤嬤說過「貴不可言」,可惜劉嬤嬤沒了,只能離開煙花江南北上,寄居此地。
妙玉不知道的是,沒有了大觀園,她也沒機會住進去。
賈璉直接去了玄真觀,實地看看,所謂燒了一半,倒也有點誇張,不過是燒了三四間屋子。
賈敬的屍體已經入了棺材,擺在玄真觀的大殿內。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個坤修,身著緇衣,正在靈前念經。
正在忙碌的賈芸見賈璉進來,急忙上前見禮:「二爺來了!」
賈璉頷首致意:「如何停在此間?」
賈芸解釋:「意外死亡,恐生怨氣,安置在此,有三清在,不會出亂子。回頭和尚道士來了,做七七十四九日法事,安穩的上路。」
一番含蓄的解釋,賈璉聽明白了,賈敬在世的時候,恐怕對兒子孫子都嚴厲的很,賈珍多半是學的他。
心裡無論怎麼想,賈璉也要上前祭拜,上三炷香,磕幾個頭。
回到賈府,這邊已經掛滿了白綾,東府門口扎了棚子,設了個靈堂,只有牌位,沒有棺槨。
賈蓉見賈璉來到,上前道:「多虧有金石在,安排妥當,不至於亂了手腳。」
賈璉見和尚道士還沒了,便問他:「兩邊都要做法事麼?」
賈蓉道:「那是自然!」
賈璉這邊又上了三炷香,磕三個頭,不求保佑,但求心安。
神神鬼鬼的雖然不信,但總希望事情順利的過去。
「老太太那邊怎麼說?」賈璉又想起來了,賈敬敢藏妙玉,賈母應該是知道的。
「老太太聞訊受了驚嚇後,說是要在屋裡誦經,為祖父祈福。故而,不見外人。」
這話賈璉聽著就覺得不對勁,什麼叫不見外人?怕不是心虛吧?
妙玉的事情,甄家的事情,要不要去問問賈母,算了,還是假裝不知道吧,反正賈敬也沒了,賈珍也癱瘓了,賈政外放了,今後府內沒人能作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希望賈敬之死,能讓賈母警醒。
賈璉離開東府,還是去了賈母處,孝順的人設不能崩,賈母受了驚嚇,自然要去問安的。
話說賈母處院內有兩個婦人在門口,見賈璉來了,趕緊問安,賈璉表示來看祖母,一個婦人急忙入內通報,另外一個則解釋:「小姐的交代!我也不敢違背!」這婦人年齡不小了,應該是賈母陪嫁時跟過來的,自然是忠心耿耿。
賈璉沒計較的意思,擺擺手表示無礙。
不多時,鴛鴦跟著另外一個婦人出來,見了賈璉上前道福:「俾子給二爺請安!」
賈璉點點頭:「祖母如何?」
鴛鴦猶豫了一下才道:「尚好!」
賈璉點點頭,猜了到了七七八八,賈母嚇的不輕呢,賈敬被弄死了,她能不怕麼?
她怕什麼呢?一個是怕皇帝算後帳,一個是怕賈敬的鬼魂來找她。
「告訴祖母,安心的歇著,明日我去法源寺,為祖母請個平安符。」
「二爺有心了,俾子記下了。」鴛鴦再次道福,賈璉轉身走人。
賈璉回了自家院子,王熙鳳正在休息,見賈璉進來,假模假式的要起來,賈璉趕緊伸手:「起來作甚!」
王熙鳳低聲道:「也不知道為何,祖母今日得知敬大伯的事情,慌張的厲害,走路都不穩當。急急忙忙的讓大傢伙各自散去,自己去了內里,說是要念經祈福。」賈璉聽了,越發篤定,賈母知道妙玉的事情,就是不知道甄家的東西,賈母是否知道詳情。
「二嬸怎麼說?」賈璉看似隨意的問,事情需要人去辦,賈敬與賈母之間需要人傳話。王夫人不可能親自去,她有可能安排人去。
「姑姑還那樣,只是道了幾聲可惜。」王熙鳳肯定是不知情的,說的極為自然。
賈璉又排除了王夫人,那麼剩下的答案,呼之欲出了。
「你帶著身子,別去東府了,有幫忙的事情,讓珠大嫂去。對了,父親可有話說?」
賈璉這才想起賈赦,隨口一問。王熙鳳看看身邊沒人,低聲道:「昨夜未歸,早起回來躺下,沒起來呢。邢夫人……。」
估計是想說邢夫人就是個廢物,生怕賈璉誤會,沒有說出來。
賈璉嗯了一聲,起身道:「我去東府幫忙。」
半路上賈璉遇見周瑞,這廝露出畏懼之色,還是硬著頭皮上前說話;「周瑞給二爺請安!」
「去東府幫忙麼?怎麼不見賴大?平日裡看他是個熱心的,這麼大的事情沒見他。」
周瑞覺得賈璉就是在諷刺,什麼叫看著是個熱心的?
「賴大管家去請和尚道士了,兩邊都要做法事,需要的人手多。」周瑞趕緊為賴大解釋清楚。
賈璉道:「賴大回來了,讓他來見我。」
「好的,我記住了,周瑞告退。」周瑞不敢多留,著急忙慌的去了。
賈璉看著周瑞遠去,知道他害怕自己,冷子興的事情在他心裡就是一根刺。王夫人留著他,真是沒人用了麼?
MD,東府妖魔鬼怪差不多乾淨了,西府還沒來得及清理,老太太活著,就先這樣吧。
奔著主屋去,看見一身孝的尤氏出來,尤氏下意識的看看身後,沒人注意才上前道福:「鏈哥兒來了!」
賈璉一本正經的抱手:「珍大哥可好?」
「好著呢,就這都不耽誤要抽大煙!身邊有兩個婦人伺候著呢!」尤氏的話里可不好聽,賈璉見她一身孝,俏麗難當,忍不住多看一會。
尤氏知道賈璉的意思,上前輕輕踩他的腳:「躲著點人!」
賈璉這才道:「白天你和秦氏輪流在靈堂,晚上我和蓉哥兒守著。」
尤氏看看時候不早了便道:「那你去罷,我去告訴媳婦。」
賈璉點點頭去了靈堂,此時和尚道士都來了,正在道士吹法螺,和尚在敲木魚,很是熱鬧。
靈堂上只有賈蓉一個,賈璉上前後,對賈蓉道:「孝衣!」
賈蓉一招手,邊上伺候的兩個丫鬟上前來,給賈璉穿了孝衣,扎了孝帶。
賈璉把對尤氏的話說了一遍,賈蓉鬆了一口氣道:「還是二叔靠譜!」
賈璉道:「東府這邊就你一個,勢單力孤的,我不幫忙誰幫忙。」
二人在靈堂內,看看時候不早,今日應該無事,明日才是忙活的時候。
是夜,賈璉與賈蓉各守半夜,不至於太過疲勞。次日一早起來,匆匆梳洗後,用了點早飯,賈璉便站在門口迎賓。
第一個來弔唁的是賈敏,天才剛亮,便來到東府,因為是自家人,沒走正門,在裡面上香後便回了西府陪老太太。
賈赦也來了,嘆息一聲,給賈敬上了香後,走到賈璉跟前:「一邊說話。」
賈璉跟著走到邊上無人處,賈赦低聲道:「我雖不知道,但賈敬一定有勾當。」
賈璉見他雙目泛出貪婪的光芒,嘆息一聲:「父親,這是嫌西府太安生麼?」
賈赦伸手,賈璉怒道:「再生事,以後一文錢都無。」
賈赦聽了頓時慫了,轉身道:「你留下幫忙!」說著便回去了,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他倒是不敢大聲罵,但小畜生是肯定的。
賈赦不算蠢,肯定是猜到了點啥,但怎麼說呢,這個人不能成事,估計避不過賈母的賈敬也沒跟他商量。
賈璉回到門口,看著兩座石獅子,心情複雜。還好焦大如今在神機營,不在東府了,不然喝醉了沒準真要罵。
天大亮後,客人陸續登門,史家兄弟在外為官,來的是族人,王家在京城的宅子裡也沒啥人了,來的個老管家,薛蟠倒是來了。
以前賈家有多少故舊親朋,賈璉是沒個大概的數的,今天算是有所見識了。勛貴們即便自己不來,也會派人來,禮肯定是要到的。
一個上午接待了一個又一個的客人,賈璉口乾舌燥的,累的不行。
賈蓉更慘,賈珍起不來,他做的孝子,帶著一干婦人給客人磕頭回禮。
按照習俗,弔唁的客人都是上午來,下午可以休息了,不想趕在午時前,來了個內侍送花圈,賈璉一看是李亨送的。
「謝過殿下!」得知李亨派內侍來,賈蓉多少有點激動。本以為,皇家不會來人了。
內侍上香後便告辭了,沒有多留。
午飯時,賈蓉問賈璉道:「玄真觀那邊擺上七七四十九日,此處要擺幾日?」
賈璉想了想:「陛下崇太祖,倡節儉,賈家要響應。擺七天吧,差不多能來的客人都能來了。」
嗯,賈璉的計劃,也就是跟著累上七天,心裡那點慚愧就算有交代了。以後可以心安理得的繼續在東府這邊快活。
七天一到,東府這邊便撤了棚子,這七天裡,賈母一直沒出現,王夫人倒是來安慰了一番內宅的尤氏與秦氏。
賈璉決定再歇幾天,畢竟正月還沒過完呢,不著急回去上班。
七天內沒見著賴大,賈璉決定給他上上強度時候,賴大拄著拐杖出現了。
賈璉見他不像是裝的,艱難的堅持要行禮,便示意免禮,還算客氣的問他:「這是怎麼了?」
「那天得知敬大爺沒了,著急忙慌的去請和尚道士,回來的路上驚了馬。沒幫上忙,也不好意思給二爺添亂。」
賈璉聽了平靜的看著他不說話,賴大掩飾的還算不錯,賈璉示意丫鬟們出去後,走到賴大跟前道:「敬大伯找死,你也找死麼?」
賴大頓時臉色煞白,渾身篩糠一般的發抖,賈璉又道:「你們真當我是擺設呢!」
拄著拐杖的賴大,搖晃了幾下,想跪下而不能,賈璉抬手道:「站好了,說清楚。」
賴大這才低聲道:「二爺饒命了,不是我要瞞著。」
賈璉瞥他一眼,坐著沒說話,賴大繼續:「奴才去了玄真觀,並未有任何發現。」
聽他自稱奴才,賈璉知道他說的是真話,想必他白忙活了一場,什麼也沒找到。
念及於此,賈璉心念一動,沒準那把火有問題。
「行了,你回去了,管好你嘴,漏出去一個字,等著絕嗣吧。」
賴大這才鬆了一口氣,抬手擦額頭上的冷汗,賈璉依舊坐著不動,等他告退後,這才起身轉了幾圈,如果是火場,那真不著急。東西要在,那就一定在,要不在,早就被人弄走了。至於那一百萬,算是買個平安吧。只要我不貪,麻煩就不會找上門。
賴大走後不就,賈蓉登門,見禮後道:「侄兒要去玄真觀,不好擅離,家裡請二叔幫忙照看一二。」
賈璉看著他,一時無語,引狼入室說的這麼好聽,你是讀過書的。
「玄真觀那邊,火場別讓人動,放個幾年再說。還有,凡事別太過,避著點耳目。」不放心的賈璉又提醒一句,賈蓉不免嘿嘿一笑:「侄兒省得!」賈璉沒在說話,就賈蓉的德性,白天應該能做個樣子,晚上就不知道了,估計坤修們論輩分更有吸引力。
MD,這廝也是個人才!
賈蓉告辭離開後,賈芸又來了,依舊是見禮後請示:「蓉大爺讓我看好外面的買賣,這些日子收的銀子,按照二爺的話存入了皇莊的帳戶上。」
賈璉見他欲言又止,便道:「有話直說,我信得過你。」
賈芸這才道:「坊間有傳聞,賈家這是遭了天譴。你說,要不要?」
賈璉擺擺手:「你的任務是為家裡看好買賣的那一攤子,蓉哥兒出孝前別出任何亂子。」
賈芸稱是,告辭離開,賈璉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有人趁著賈敬沒下葬前搞事情,一時半會的估計賈璉沒法還手是吧?
賈芸剛走,倪二又進來了。
「二爺,芸哥兒都說了?」倪二陪著笑道。
賈璉點點頭,倪二上前一步:「小的已經查清楚了,最初的源頭,乃是一家朱門大戶的下人。」
聽到此言,賈璉精神一震,倪二這種坐地虎消息是真靈通啊。
「姓許啊,還是姓王?」賈璉不是亂問的,這兩家還真是嫌疑最大。新臭嘛,恨不得立刻就要找回來,能理解。
倪二立刻露出崇敬之色:「二爺神了!最早的話頭,就是許家的一個管事,一個廚子,前者在茶樓,後者在集市。」
賈璉聽著暗暗冷笑,面無表情招手,倪二湊近了,賈璉才低聲道:「你安排幾個人,去市井之間,如此這般……。」
倪二聽了頻頻點頭,賈璉又道:「注意,別叫人發現了手尾。」
倪二連連點頭:「小人省得,二爺瞧好吧!正好,小的有一筆銀子存在晉商銀行里。」
口嗨的事情,賈璉是不屑去做的,要做就做絕,讓有的人知道疼。
「別一個人去,風聲起來後,多找點人拿銀票去提現。」賈璉叮囑一句,倪二告辭後,賈璉自言自語:「我就不信你們忍的住不超發!」
當日,王崇也聽到了關於賈家遭天譴的傳聞,一開始還得意的笑了笑,姓賈的怎麼說來著,春雷等不及驚蟄?
現世報了吧?
賈敬頭七之後,一時間關於賈家的事情甚囂塵上,賈家一點動靜都沒有。所有人都覺賈家沒準真是的時候,一條傳聞在坊間慢慢傳開。
最早是東市,不少商人都在抱怨,晉商銀行取錢太麻煩,要排很久的隊。
接著又有人在傳,很多人在晉商銀行門口排隊取現,拿到銀子後,一臉的慶幸,會不會是晉商銀行出問題了。
消息越傳越廣,一些市井小民,貪圖利息,把不多的身價存進晉商銀行,得知傳聞後,更多的人去排隊了,據說排出去二里地了。
賈璉正式恢復上班的第一天,就被裘世安堵住了,著急的問他:「晉商銀行好些人排隊取現,賈大人給的租金,都是晉商銀行的票子,會不會出問題?」賈璉故作不知道:「還有這事情?我最近沒出門,真不知道。」
裘世安道:「真有此事,這銀行是你攛掇出來的營生,你說著票子要不要兌出來?」
哦,這是來請教專業人士了。
賈璉故作猶豫道:「取出來吧,以免真的有事,我家也有不少銀票是晉商銀行出的,一起吧!」
裘世安二話不說掉頭就走,腳下生風,走的飛快。這個時候還等你?
賈璉目送他離開,冷笑道:「老子能調動好幾萬人,有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殘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