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氣氛有一瞬間是靜止的。
富二代看到李易，滿眼驚訝，張嘴想說話。
李易繼續點菸，橘紅色點亮後，他看一眼富二代，富二代一下子看出他的意思，嘴巴閉上，轉身走了。
臨走還多看幾眼陶醉。
這陶醉知道自己點的這男人是誰嗎？
嘖，太大膽了。
身後的腳步聲遠了，陶醉鬆一口氣，她被這人煩死了，她看向李易，「又見面了，老流氓。」
既然他一直沒認出來。
那就重新認識一下。
李易咬著煙，笑了下，淡淡的，他說：「小丫頭，以後路上別隨便拉男人當男朋友。」
「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
說完，他走向開來的車，接過泊車小弟遞來的車鑰匙。
是那天那輛奔馳。
陶醉跟著轉身，看著他關上車門，倚著窗戶，接電話，抽菸，準備啟動車子。
她走過去，來到副駕駛，彎腰，說：「你能教教我，什麼叫不能全身而退嗎？」
李易轉頭，看她。
女生臉蛋膚白貌美，尤其那雙眼睛最出彩，說純也純，但也有那麼點兒說不上來的勾人，李易：「上車試試？」
陶醉心裡一喜。
這人上鉤了。
她伸手去掰車門。
沒掰動。
她沉默幾秒，看向李易。
李易好整以暇地靠著椅背，笑著看她。
「原來小丫頭是姜太公啊。」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這說的，她在釣男人，還是主動釣的那種，陶醉臉蛋一下子就紅了。
她狠狠地看著車裡的男人。
「狗東西！」
她罵了一聲。
李易眉梢挑了下，「給我起不少稱呼了。」
「那你喜歡嗎？」
陶醉冷笑問。
「還行。」
說完，車窗漸漸搖上。
李易已經轉開視線，掐滅煙，側臉冷硬，完全看不出剛剛在說笑的樣子。
陶醉又瞪他一眼，手機也響起來，她拿出手機，接了。
一邊拐向購物中心。
身後的奔馳也啟動，緩緩開走。
陶醉穿得是黑色的裙子，奔馳也是黑色的，像是兩條線，走向不同的方向。
「醉醉，你跑哪兒了？」
林琳一把挽住陶醉的手臂，問道。
陶醉臉頰還有點紅，想起那男人漫不經心引她上鉤的樣子，就生氣。
「沒，就是甩一個桃花。」
「那個金融系的還跟著你呢？」
丘媛看完院裡教授發來的參賽名單，抬頭問陶醉。
陶醉點點頭。
丘媛：「也是一塊牛皮膏，都怪我們醉醉太受人歡迎了，是個男的看了都挪不開眼。」
「就是就是！」
「沒錯沒錯！」
林琳跟肖噯異口同聲附和。
陶醉從玻璃門裡也看到自己倒影的倩影，再結合剛剛李易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他是引她上鉤後不用一秒就轉開視線，根本沒在她臉上停留。
還挪不開眼？
根本沒有好嗎！
越想越是氣憤，坐在自助火鍋店裡，陶醉拿出手機，在朋友圈編輯。
我是陶醉呀：今天碰見一個瞎了眼的老男人。
接著，她點進聊天框。
我是陶醉呀：【哥哥，朋友圈給我點個讚唄】
十分鐘後。
李易：【好。
】
呵。
說的就是你呀，李易哥哥。
臨近暑假，有些院系漸漸地開始放假，陶醉宿舍基本都要堅守到最後，本來林琳跟丘媛可以放假了。
但是她們都要參加暑假的兩個比賽，一個畫畫，一個畫設計稿。
陶醉跟肖噯是自媒體專業，這個專業是近幾年新增的，課程要比別的多一點，所以她們在放假前一個星期都還是有課。
那天過後，第二天陶醉在圖書館碰見富二代，立即繞路。
那富二代竟然還跟上來，陶醉擰眉想說點兒什麼。
富二代卻快她一步先說了，「陶醉，你……」
他還欲言又止了。
陶醉雙手抱胸：「我怎麼？」
富二代遲疑了下，好一會兒，說：「其實我知道你沒男朋友。」
「因為，你昨天指的那個男人不是普通人，他未來肯定是聯姻的，不會隨便找女朋友的，再說，你這么小，也不適合他。」
「所以，你還是考慮一下我吧。」
陶醉：「……」
她轉身就走。
富二代：「……」
「陶醉——」
陶醉有微信進來了，她看一眼。
是蕭牧。
她立即低頭回語音：「蕭牧，你不在，我身邊好多爛桃花。」
蕭牧：「哇，恭喜。」
陶醉：「滾。」
那頭，男生笑起來。
陶醉也出了圖書館，好在那富二代沒跟上。
晚上公司開會，四人小組審核完第一次有指導性的直播，蘇姐跟秦老師給她們四個人單獨開會。
都是新人，難免放不開，尤其是要對著鏡頭自言自語，更容易尷尬，開會主要講的就是這個。
陶醉一無聊就很容易睡著，她悄悄地打開手機，在底下玩消消樂，被蘇姐狠狠彈了一下後腦勺：「給我認真點！」
「你看看你前幾天直播的都是什麼東西。」
「普通話都說不清楚。」
陶醉捂著後腦勺，疼得眼眶有點紅，她嘟嘴聽著。
蘇姐跟秦老師見狀，對她真的有點無可奈何。
陶醉這女生，其實很有特性，眼睛漂亮，容易被人記住，而且不怯場，用現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可鹽可甜。
幾個短視頻下來，她的人氣算是不錯。
但是就是有點太囂張了，開個會都能偷摸玩遊戲。
蘇姐不準備被她這樣子騙了，繼續又說她一通。
小組裡還有另外三個人，見陶醉被說，她們覺得可憐又不敢出聲，只是朝陶醉眨眼。
陶醉趴在桌子上，任由說。
秦老師在一旁想勸又覺得陶醉得教訓，不然無法無天，這就導致了會議延長。
這時，門被敲響。
蘇姐停住說辭，幾個人抬頭看去。
秦思思一身得體的裙裝，微笑著看進來：「還在開會？」
她一來，另外三個人都有點坐不住，一個個都有點崇拜地喊：思思姐。
陶醉扭頭看秦思思一眼，冷眼看著。
秦思思今天卻一反常態不像之前那樣，看到她後，也是冷眼，有暗流。
蘇姐摸了一把陶醉的頭後，笑著對秦思思說：「是啊，不過準備結束了，你今天直播完了？」
「是啊，剛完，我買了很多吃的，蘇姐，秦老師，還有陶醉，你們幾個出來一塊吃吧？
順便聊聊天。」
「哇，有吃的。」
「思思姐，你太好了。」
「還跟我們聊天啊。」
她們三個興奮地很。
蘇姐跟秦老師也有點詫異，秦思思主動來叫去聊天，有點難得。
蘇姐拉了陶醉一下，「起來，別裝死了。」
陶醉不情不願地起身，「姐，我困死了。」
她有點撒嬌，意思是想回學校。
蘇姐哪兒能看不出她的意思，她低聲道：「思思難得跟你們聊天，你留下來聽聽她的建議。」
陶醉翻個白眼，「哇，那我得感恩戴德了。」
「你這什麼語氣。」
蘇姐不跟她廢話，拉著人就出去。
陶醉百無聊賴地坐下，拿起薯片就拆來吃。
做這行公司都不缺吃的，旁邊的椅子突然挪開，接著，一股香味飄來，秦思思落座在陶醉的身側。
同父異母的姐妹倆。
這還是第一次坐在一起。
名義上秦思思是陶醉的妹妹，但是她長得要比陶醉看起來老一些，陶醉塞一口薯片，掃她一眼。
靜等。
一秒後，秦思思壓低聲音，「你那晚坐李家的車回去的？」
陶醉反應過來。
秦思思這是在打探，她咔嚓一聲，嚼著薯片，笑道：「哪晚？」
秦思思看著陶醉，她溫柔一笑，「就颱風天那晚，當時我想送你來著，恰好看到了。」
「哦，那謝謝了。」
陶醉吮了下手指，「是啊，坐李家的車回去的。」
秦思思得到了一個確認的答案，臉色微變，但不明顯，她笑著扯開話題，「暑假你不是要直播嗎？
房子找好了嗎？」
「找好了，不勞你費心。」
「主要是爸，他問了幾次，所以我想說，你如果沒有房子……」
「謝謝啊，房子李家給我找好了。」
這句話一出來。
秦思思的話堵在喉嚨里。
她看著陶醉，半天沒說話。
陶醉笑眯眯：「嗯？」
秦思思乾笑，「好。」
隨後，她轉過身子，捏起薯片，拆了吃。
其餘的人不知她們在說什麼，不過見這個樣子，有點兒羨慕陶醉，秦思思可是帶貨女神呢。
她分享一點兒經驗出來，陶醉得感動死吧。
就是陶醉看起來也沒感動的樣子。
思思姐的臉色也不像好的樣子。
蘇姐：「……」
陶醉這孩子！是不是連思思都得罪了？
我的天。
開完會第二天，陶醉又是一天的課。
蘇姐還發布了一個任務，讓做現場直播，時長為一個小時，不用去公司做，在哪兒做都行，但是開播前得給蘇姐跟秦老師報備。
這也是鍛鍊臨場反應。
陶醉看到自己的課時，發現她也沒時間可以去找地方直播。
乾脆在學校的東湖做這個任務好了。
林琳跟丘媛陪著她，她們兩個都要畫稿，東湖的環境好。
陶醉弄好直播設備，嘴裡還嚼著根棒棒糖，穿著淺黃色的上衣跟白色短褲，露出長腿，說：「嘿，我沙僧又來了。」
「今天給你們介紹黎城大學的東湖，來，看看，這邊……咦，發現了兩個入侵者。」
鏡頭對上林琳跟丘媛的背影。
評論刷起來，一個個觀眾笑起來。
【別，我知道那是你舍友。
】
【哇，看背影是兩個美女。
】
「我想把她們兩個人推進湖裡，你們說好不好？」
觀眾又笑起來。
鏡頭快走近丘媛跟林琳了，陶醉卻調轉了鏡頭，對上她自己，她勾唇笑得眉眼彎彎，「我美嗎？」
一下子評論就刷起來。
【美。
】
下午的耙場。
陽光猛烈，好在靠山，風大。
李易將槍放下，靠在射擊台上，拿起手機回覆郵件，汗水順著脖頸滾落。
退出郵箱時，看到昨晚許殿讓裝的一個橙色的視頻APP。
他點開。
頁面一跳，直接進入一個直播。
漂亮的女生對著鏡頭，在屏幕里，彎著狐狸眼。
「我美嗎？」
李易拿起煙，叼在嘴裡，看著那女生。
他認出來了。
是那個小丫頭。
緊接著，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吐舌，一會兒坐在椅子上，長腿屈起來，說：「哎，你們希望我下次再拍什麼視頻啊？」
「我每次都女扮男裝，好難受啊。」
「我也想美美的好嗎。」
「對啊，垃圾公司誤我。」
「哎。」
她撐著下巴，看著鏡頭，眼底似有一汪水。
純是純。
也勾人。
李易看了一分鐘，毫無波動地退出了這個APP，接著，順便按住軟體，跳出了「×」字。
刪除了橙色的短視頻APP。
他放下手機，靠著繼續抽菸。
身後是槍彈射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