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著君士坦丁堡的小規模戰役始終在持續,因為敵人因為飛艇的關係無法集結成大部隊,但戰爭本身就是一種不斷變化的藝術,他們現在已經學會新的規避戰術,開始用另外一種方式展開對這個兵家必爭之地的進攻。
小口徑炮火、大規模散兵戰術和多元進攻戰術都被應用在了對君士坦丁堡的進攻之中。
說實話,這讓聯軍打的很頭疼,雖然無法對整體戰局產生太大的影響,但卻在戰術層面跟聯軍打了個有來有回。
雙方的進攻防守在不斷轉化,城裡天天都能聽見炮聲隆隆,很是帶勁。
楊文廣拿著軍報對潘文熙說:「爺就說了敵人肯定不是那麼容易拿捏的,現在我們真的不好冒進,人家現在打不到飛艇,但飛艇也無法對他們產生有效的威懾了。」
「嗯,利用掩體和隱蔽,飛艇很難再出現第一次時的效果了。而且我估計他們應該已經快要弄出來能打飛艇的武器了。」
楊文廣和潘惟熙,一個出身東海新軍一個出身北海軍,都是將門之後並且都具備一定的先進知識,他們對於整體戰局的把控還是十分精準的。
對手其實很強,遠比他們見過的任何一支部隊要強(藍軍除外),雖然一開始亞洲軍的確是打出了很好的戰況,但隨著戰爭進程的深入,聯軍逐漸開始在對方主場上作戰,很多情況也發生了變化。
綜合實力當然是亞洲軍要更強的,但問題是為了避免大規模的傷亡,所以聯軍現在相對還是比較被動的。
「現在我們需要安穩的過冬,大概會有四個月封山期,這段時間我認為剛好能夠騰出手來進行一輪休整,不然長年累月的戰爭會讓士兵過於疲憊。」
「可以。」楊文廣略微思索片刻:「不知不覺快三年了。」
潘惟熙笑了笑,靠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不知道還要多久。」
其實戰爭真的是很消耗的人心智的行為,死亡永遠都伴隨在身邊,任何一個人在戰場上都會成為亡命之徒,這虧了是聯軍的軍紀真的非常嚴格,否則早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甚至於為了平衡士兵長期以來的精神失衡,楊文廣已經放開對當前城市妓院的管制了,只要別穿聯軍的軍服,其餘的事糾察也不會過多刁難。
現在冬天到來,敵人的攻擊頻率也開始降低,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就會迎來雙方第一個休戰期,雖然大家心裡都清楚,在春暖花開之日就會迎來一場艱苦卓絕的大戰,但四五個月的休整在現在看來真的是彌足珍貴。
果不其然,正如楊文廣所預料,在第一場寒流襲來之後,敵人的滋擾就消失了,他們整體退回到了塞爾迪卡,憑藉著冬日寒流來抵禦亞洲軍的腳步。
而至此,戰爭的第一階段宣告結束,雙方都進入了冬日休戰階段,不管是亞洲軍還是歐洲軍都算是舒了一口氣。
休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統計戰損,經過統計來看,亞洲軍功績傷亡四萬三千三百餘人,其中宋軍傷亡一萬三千五百餘人,聯軍傷亡兩萬九千餘人。
歐洲軍的損失相對比較慘烈,他們共計損失人數達到了二十七萬三千人,損失達到了參戰人員總數的百分之二十五。
這是非常慘烈的戰損,歐洲方面恐怕日子也不好過了,因為武器、戰術的差距,還有大宋這邊的精兵戰術等原因,歐洲軍真的快要頂不住了。
所以這個冬天對他們來說也許比對亞洲軍更重要,至少可以給他們一個緩衝的時間。
而他們自從求和的使者被驅逐之後也就沒有再派遣使者了,但卻寫來了求和的文書。
根據宋北雲的指示,聯軍不允許以任何方式接受敵方的和平協議,除非他們主動投降,否則絕對不會跟他們進行任何和談。
隨著第一階段戰爭的結束,駐紮在城市中的士兵緊繃的神經也終於鬆弛了下來,除了例行訓練之外,大部分時間他們都保持著相對的清閒。
狗蛋因為作戰成績比較突出,而且具有相當高的文化水平,他被提拔到了總參謀部任職,成為了一名參謀。現在休戰了,他也算是徹底清閒了下來。
他跟徐家的小姐兩人現在算是打的火熱,畢竟兩家算是世交而且兩人年紀也差不多,並且人家姑娘還挺主動的。
這日,大雪紛飛,君士坦丁堡城外一片白雪皚皚,把戰爭的硝煙覆蓋在了純潔的白雪之下。
「師兄!」
徐家的小妹妹提著個籃子走到了狗蛋的面前,他們今日本來是要去城外的戰爭孤兒收容所里進行慰問的,但因為昨夜雪太大,道路不通而導致無法前去。
狗蛋無奈只能來到了自己老部隊的訓練場外看看兄弟們的日常作訓。
他其實是有些手癢的,但如今他已經不再是先鋒營的人了,所以也只能看著眼饞。
「你怎麼來了?」
「我問了人,他們說你來這了。」徐家小妹笑道:「我給你帶了些吃的,親手做的哦,香噴噴的……」
「這……」狗蛋看了看周圍,一片靜悄悄,但他卻還是臉紅了起來:「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嘛。」徐家小妹一臉嬌俏:「反正等回去了,我就讓我家父親去跟宋叔叔提一聲。」
「別別別……」狗蛋咳嗽一聲:「別在這說。」
徐家小妹好奇的看了看周圍:「這也沒人啊……」
說完,她眼睛已經笑眯了起來,嘿嘿笑著走上前:「要不師兄偷偷親我一下吧?」
狗蛋連連咳嗽,一臉尷尬。
「怎麼嘛,是不是你認識別的女孩了?嫌棄我了?」
「沒有……只是……」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信號彈升起,就見狗蛋周圍的雪地突然動了起來,接著一百多個弟兄披著白色的斗篷從雪地中站了起來,然後向目標點發起了衝鋒。
而周成在跑過狗蛋身邊的時候,還喊了一句:「趕緊親一個啊!」
看到這一幕,徐家小妹的臉騰的一聲就紅了下來,她捂著臉就蹲在了地上。
狗蛋長嘆了一聲……
「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徐家小妹跺著腳埋怨了起來:「你肯定知道這周圍都是人對吧!」
狗蛋張了張嘴:「我說……我說別在這說了。」
「你欺負人……沒臉見人了。」
小妹把籃子往他手裡一塞,捂著臉就跑了,而狗蛋卻也沒好意思追過去,站在那一臉茫然。
過了半小時左右,先鋒營的兄弟們結束的操練,紛紛回到了這裡,所有人看著他都是一臉戲謔,周成更是探過頭去看了一眼他的籃子:「喲,肉卷餅,好口福啊狗蛋哥。」
「哎呀……」狗蛋尬笑:「別鬧了……」
「狗蛋哥……我要親親……」周成不依不饒的把臉湊到狗蛋面前:「你要不給我親親,要不給我個餅吃。」
狗蛋推開他的大臉,將籃子遞給他:「拿去給兄弟們分了吧。」
「得了吧,就這麼幾塊,你自己留著吃吧。」周成摘下帽子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捲菸點了起來,靠在樹邊:「前些日子連勝回去了,他可能沒辦法再繼續留在先鋒營了。」
聽到這個消息,狗蛋不由得嘆了一聲:「可惜了連勝,他真的是個好苗子。」
「那怎麼辦呢,一隻手沒四根手指頭,瞎了一隻眼,聾了一隻耳。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
周成遞了一根煙給狗蛋,狗蛋擺擺手表示不會,然後席地而坐,將手中的籃子遞給老戰友:「本來我應當陪你們並肩作戰的。」
「行啦,我們的命都是你救的。」周成擺手,然後很自覺的從籃子裡掏出一張餅吃了起來:「要是你晚來個兩小時,我們肯定死透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狗蛋心中卻始終放不下這個疙瘩,曾經並肩作戰的弟兄,現在死的死、傷的傷、退的退,自己卻連跟他們並肩作戰的機會都沒有。
這對一個軍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但沒有辦法,就像楊文廣說的那樣,他得學會保護自己,因為他是宋家的長子,必須肩負起長子的職責。
「狗蛋哥,你放心。」周成朝他豎起大拇指:「你那份衝鋒,我替你沖了。」
而此時此刻的長安,宋北雲剛剛結束了一場關於內部整頓的會議。
晏殊也從金陵過來了,因為現在這些事情還是比較棘手的,大宋雙極必須進行磋商。
「這些人很少是出於對國家的忠誠而參軍,大多貴族參軍只是單純的為了鍍金。這對軍隊的士氣和風氣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必須要限制。甚至有些沒有繼承權的次子想要參軍,就是為了在未來的爭名奪利里得到更多好處。」
晏殊用力的捶著桌子,他快要被金陵那幫傢伙給逼瘋了,他沒有像宋北雲那樣的鐵腕也沒有像他那樣的魄力,現在他只能把這些棘手的事轉到宋北雲身上。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宋北雲笑著說道:「其實這都是可以理解的,你得知道不管在什麼時代,這幫人的身上都會帶有三個標記,混吃等死、貪污腐敗和黨同伐異。」
他說完,然後笑盈盈的看著晏殊:「現在我真的騰不出手來收拾這幫人,不過也快了。等歐洲攻略結束之後,他們就要倒霉了。」
其實宋北雲哪能不知道那幫人是個什麼德行呢,但問題是只要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地位的高低,這種情況就不可能杜絕。
所以這是一場鬥爭,持之以恆的鬥爭。
這幫人現在看到了遠方的戰爭中出現了可以用來鍍金的點,他們自然會悶頭往裡頭沖,但問題是這幫貴族子弟所組成的軍隊不但不會給現有的體系帶來新的血液反而會把那股子惡臭的腐敗氣息帶到軍營之中。
他們當然不可能身先士卒的衝鋒,甚至可能還要人去照顧這幫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物。
所以讓這幫人去前線,那絕對是不可以的。但問題是這其中有漏洞啊,因為他們的確是符合軍隊的報名條件,而且你宋北雲的兒子都在裡面,憑什麼別人的兒子不能去?
所以這裡頭的問題就在這了。
「那你怎麼打算的?」
晏殊有些好奇的看著宋北雲,而宋北雲卻只是擺了擺手:「先不聊這個了,咱們先去吃頓好的,我挺長時間沒到外頭吃飯了。」
「這麼忙?」
「嗯。」宋北雲嘆了一聲:「越來越忙,畢竟要處理的事情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大。」
兩人去的地方也不是什麼特別奢華的地方,就是一家長安比較有名的吃下水的牛雜鋪子,雖然這東西有些不上檯面,但在這寒冷的天氣里,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一大碗配上辣椒和花椒的牛雜。
晏殊辣得嘴裡嗦嗦響,辛辣的滋味讓他頭暈眼花,但的確是舒服,舒服的讓他忍不住解開了衣裳的扣子。
「這樣,讓他們上戰場也可以,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不能去作戰部隊。」宋北雲笑道:「只能在後勤崗位。」
「他們能願意?」
宋北雲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晏殊,臉上全是戲謔:「他們會願意的。」
有些話不用挑明,懂的人自然是懂,不在後勤就衝鋒,這沒什麼好說的,想要鍍金也不是不行。畢竟他宋北雲也不是什麼魔鬼嘛。
而就在說話間,突然他們頭頂傳來了嗚嗚聲,晏殊湊到窗口看了一眼,卻見到一架全木製的螺旋槳飛機從他們頭頂飛過。
晏殊瞪大眼睛指著那架醜醜的飛機,而宋北雲擺了擺手道:「飛機而已,而且沒有什麼什麼實際價值,還在試驗階段。」
「不是說發動機不行麼?」
「發動機當然不行啊,現在我需要的是坦克,鐵烏龜。可是馬力不足,而且缺少運載能力,很難投送過去。飛機這東西真的是隨便就能弄出來的,更關鍵的是……這幫傢伙的飛機吧。」
還沒等他說完,那架飛機突然就空中停車了,那飛機忽忽悠悠的滑翔一陣後,一頭載入到了河變的軟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