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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生談笑的聲音由遠及近。
裴嘉不想和她在這裡耗下去，不想聽葉一思的瘋言瘋語。
更何況葉一思這話還牽扯到了商謹，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說到她親近的人，她心裡不太舒服。
她冷下臉來，轉身就要走。
葉一思也沒攔她，放她走了，就是眼神裡帶著幾分對裴嘉的同情。
裴嘉回到宿舍。
江似雪正在泡牛奶，見她表情不對，疑惑道：「怎麼了？」
裴嘉沒瞞著：「剛剛又和葉一思起衝突了。」
江似雪臉色也變了：「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煩？嫌自己瘋的不夠嗎？」
裴嘉的手背隱隱作痛，衣袖上也濕了一大塊，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她換了身衣服，又去外面把碎掉的杯子收拾好。
回寢室的途中，兩個女孩正好從隔壁寢室出來。
「葉一思她男朋友可真可憐，想分又分不掉，這都鬧過多少次了。」
「他能怎麼辦？一提分手葉一思就要鬧自殺……」
「她不會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了吧。」
五月份的時候。
高姐辦了離職手續，新來的上司是一位禿頂的中年男人。
他人還不錯，就是有一點，恨不得讓所有人都化身為工作狂，上班的時候稍微講點小話就要拎起來批評，讓裴嘉以為自己回到了高中時期。
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休息，舒遠請她吃飯。
地點恰好在離商氏不遠的一家餐廳。
餐廳環境優雅，明亮寬敞，兩人在二樓的窗邊就坐。
一抬眼就能看見商氏標誌性的建築，在這一堆高樓中頗有幾分高聳入雲的氣勢。
舒遠將茶遞到裴嘉那邊，見她的眼神一直看向那邊，「你對商氏感興趣？」
「有點吧，感覺挺大的，在A市我好像沒見過這麼大的公司。」
「是挺厲害的，堪稱A市企業的龍頭也不為過了，自從商家長子接手後，發展更好了，個人認為比先前更有前景。」
從別人口中聽到商家長子這個稱呼，裴嘉有些發怔。
和商謹在一起太久，剛在一起時他被家人打壓，處處被商遠壓一頭，外人都只叫他私生子，他自己也自暴自棄，抽菸打架，飆車還進了警察局，更被所有人都看不起。
她並不在乎他是什麼身份，只在乎他這個人，所以他現在公司發展的這麼好，她竟然完全也不知道。
「我爸當時和商氏有過合作，回來就向我夸商總，讓我多學著點。」舒遠笑了笑。
他也是個富家子弟，含著金湯匙長大的。
「他好優秀啊。」裴嘉喃喃著。
「是非常優秀，不然也不能在短時間將公司做得這麼大，聽說他以前挺離經叛道的，誰能想到現在這麼厲害？」
舒遠將菜單遞給她。
她隨便點了幾個菜，因為剛剛聊到商謹她現在有點心神不寧的。
兩個人吃完飯後並排下樓。
空氣清新，漂浮著淡淡的花香味。
裴嘉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撞到商謹。
對面的咖啡廳內，他一身西裝靠坐在藤椅上，碎發微微遮眼，膚色冷白，側臉線條流暢，看上去心不在焉的，瘦長的手指撥弄了下勺子。
裴嘉顧慮著舒遠在旁邊，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打個招呼，他對面的椅子忽然被拉開，一個漂亮的女人端著咖啡落座。
微卷的粉色挑染，及膝的白裙。
看清楚女人面容的那一刻，裴嘉如墜冰窖。
舒遠看裴嘉面色慘白地看向對面，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隔著玻璃，男人側著身面容模糊，他看不太清楚，但是對面的那個女人……
他眯了眯眼，感覺有點眼熟：「許穎？她來這兒幹什麼？」
裴嘉慢慢扭頭：「你認識？」
舒遠很坦然：「認識啊，我們兩家是世交，小時候一起長大的。」
裴嘉沒再繼續問，「我們走吧。」
舒遠又朝那邊看了一眼，不明白裴嘉是看到什麼情緒突然低落了，但是他向來不是一個喜歡多問人家心事的人，只是走到一家便利店的時候給她買了顆糖。
不知道是不是裴嘉太敏感，回去的車上，外面高樓掠過的時候，大熒幕上浮現的好像都是許穎的臉。
她心浮氣躁，猶豫半天還是決定給商謹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被掛斷了。
下一秒，商謹發來微信：【在開會。】
裴嘉：【好，你忙。】
心裡不太舒服，事情憋在心裡酸澀又難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
商謹開完會後給她發消息：【開完了。】
裴嘉此時正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散心，看到這條消息，在人工湖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微風吹皺了湖面，波光粼粼，橋上的學生行色匆匆趕去教學樓上課。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衝動的那個勁兒過去了，又不想問了，沒有那個勇氣去問了。
她慢慢打字回覆：【好，不要太累。】
商謹：【剛剛找我有事？】
裴嘉：【沒什麼事，就突然想跟你打電話。】
商謹：【好，今天回來住嗎？】
裴嘉：【不了，這周好忙，下周末吧。】
裴嘉若無其事地又說了一句：【你公司樓下的風景挺好看的。】
商謹何其聰明：【你看見了？】
裴嘉說：【嗯。】
商謹發了一段語音過來：「這個事情我暫時還沒解決，你先別鬧。」
裴嘉回覆：【好，我不鬧。】
收起手機後，她在學校從頭到尾轉了一圈，在路上還偶遇了以前學生會的學妹們給她打招呼。
轉累了回到宿舍，還有一段時間就要正式畢業了，想想還是挺不舍的。
晚上江似雪帶著巨大的火氣開了宿舍門。
裴嘉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拍了拍胸口：「你怎麼了？」
江似雪沉著臉進門灌了一大口冷水：「我被開除了。」
裴嘉問：「怎麼了？」
「我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江似雪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
裴嘉猶豫了一會兒：「和葉一思鬧矛盾了？」
葉一思咬著牙：「對啊，我躲了好幾天，今天在茶水間撞上了，她看見我就開始冷嘲熱諷，這些我也忍了，她也沒幹啥。」
「結果今天中午陳晨來給她送飯，不知道怎麼的陳晨看見我了，就拉到我去樓梯間講葉一思的事情，說他很想分手，但是葉一思自殘，又拿自殺威脅她，上次我們在宿管阿姨撞上他的那次就是葉一思說要從宿舍樓蹦下去……」
「陳晨讓我幫忙，他拿她沒辦法，我不想幫這個忙，一轉身開門，就發現葉一思在外面聽著，然後就爆發了，掀桌子摔凳子，然後我們就打起來了。」
「你知道的，葉一思家裡有關係，我被開除了，真他媽不爽。」
江似雪越來越激動，「我他媽找個工作怎麼就這麼難，怎麼總是撞上這些糟心的事兒，家裡有關係了不起啊！今年真他媽諸事不順！」
說到最後隱隱帶了哭腔。
裴嘉心裡也難受，只好抱著她：「沒事沒事，好好睡一覺，明天我請假，我不去上班了，我陪你一起去找工作。」
她心裡甚至在想著要不要去找商謹幫忙，商氏空閒的職位應該挺多的吧。
江似雪現在完全聽不下去這些，她突然掙開裴嘉：「我他媽現在就去揍她，自己發瘋憑什麼讓旁邊人遭殃！」
裴嘉心一跳，連忙跟在她身後跑出去。
只見江似雪猛拍葉一思她們的寢室門，整個空蕩蕩的走廊充斥了拍打門板的聲響。
不一會兒，她室友來開門。
葉一思正在刷牙，一口牙膏沫還沒吐出來就被江似雪用力按到了地上，後腦勺撞到地板上一陣眩暈。
「你幹什麼？」葉一思偏頭將牙膏沫吐出來。
葉一思掐住她的脖子：「揍你。」
裴嘉跟著趕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開始動手了，葉一思的室友在旁邊不知所措，見她進來，求助道：「怎麼辦，這兩人打起來了！要不要給輔導員打電話？」
裴嘉掠過她：「不用給輔導員打電話。」
「那怎麼辦？」
「就這麼辦。」
在葉一思室友疑惑的目光中，裴嘉直接躬身一巴掌用力甩到葉一思臉上。
一聲脆響，滿室寂靜。
葉一思白淨的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葉一思睜大雙眼，惡毒道：「裴嘉，你不得好死！你這輩子沒有好下場——」
裴嘉又是一巴掌甩上去：「那我也要帶你一起下地獄。」
江似雪笑了：「幹得好！」
葉一思尖叫一聲，猛地撲向她。
三人扭打在一起，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最後三人是被宿管阿姨拉開的。
三人身上都帶了大大小小的抓傷，頭髮亂糟糟的。
宿管阿姨怒斥：「跟街上罵街的瘋婆娘一樣！你們輔導員是誰！」
三人一致的不吭聲，都怒視著對面，恨不得再打一場。
宿管阿姨：「嘴都給縫上了？！都沒長嘴？」
身後默默圍觀的女生道：「陳永鋒。」
宿管阿姨拿起手機就開始打電話。
葉一思對著她們張了張嘴，用口型道：你們完了。
江似雪皺了皺眉：「什麼？你媽死了？」
宿管阿姨怒瞪了江似雪一眼。
三個人被揪到導員辦公室批評了一頓，最後導員的口風明顯是向著葉一思的。
江似雪無奈地看了裴嘉一眼，眼神示意：看來畢業有點難了。
對啊，葉一思家裡有關係，家裡有權有勢。
雖然是這樣想，但是兩個人都沒覺得有多傷心，反而挺爽的，畢竟狠揍了她一頓。
葉一思得意地看著她倆：「喲，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很得意嗎？」
導員警告般地看了她一眼，葉一思這才安靜了下來，但是看那樣就很欠揍。
導員說了半晌，最後還要給家長打電話。
裴嘉的眼皮跳了跳，陡然想到自己留的家長電話是商謹的。
裴嘉：「……」
江似雪倒是無所謂，北方人，就是性子烈，相信她爸媽也會理解她。
果然如江似雪預料到的一樣，導員打通電話說通原委後。
江似雪的母親：「我女兒打人那肯定是被打的人犯賤。」
導員：「……我想表達的是，你女兒打人就是不對的，希望您教育教育。」
江似雪母親：「哦，您把手機給她。」
江似雪拿到了電話。
江似雪母親：「打得好！再接再厲！我給你寄了一箱鹹菜你記得收一下……」
導員的臉色鐵青，掛了電話後，緩了緩情緒，撥通了商謹的電話。
「您好，請問您是裴嘉的父親嗎？」
商謹：「……我是，請問您哪位？」
「我是她的輔導員陳永峰，她今天夥同室友在寢室打了一位女生……」
商謹提煉出了重要信息，公式化地道：「犯事了？」
導員鬆了口氣，心想終於沒踢上鐵板了。
結果商謹接著道：「A大是吧。」
導員：「……是啊，怎麼了。」
商謹一貫心不在焉的口吻：「我似乎記得我去年給A大捐了體育器材，還有一棟樓，幫乖女兒做慈善。」
輔導員最後唯唯諾諾一邊應好一邊被商謹撂了電話，掛了電話後又是一臉鐵青。
一言難盡地看了她們三個一眼，實在沒辦法處理，乾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揮手將幾人趕走了。
呸，晦氣，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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