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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篇——
裴嘉的臉色唰的慘白。
她咬著唇看向她：「我不懂你的意思。」
商謹冷眼瞧著她,也不說話，就慢慢用視線一寸寸折磨著她。
裴嘉不想和他單獨接觸，她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鼓起勇氣邁開腳步就要從他旁邊走過進入自己的房間。
擦肩而過的時候,商謹忽然抬起手制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倒在牆壁上。
後背接觸到冰冷而堅硬的牆,被人毆打過的地方泛起細細密密的疼，裴嘉不禁皺了皺眉，眼眶下意識就紅了。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裴嘉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商謹冰涼的手指觸了觸她的臉頰,輕掃過她的睫毛，他眸光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裴嘉難堪地偏過頭道：「你放開我。」
商謹突然來了興致,惡意道：「我不放,你能拿我怎麼辦？」
裴嘉胸腔起伏著，不求饒,也不說狠話,就一雙眼睛直直看著他。
被這樣濕漉漉的一雙眼盯著，商謹忽然有些不自在,沒由來的,很奇怪。
商謹陡然鬆開她的肩膀，移開視線。
他揚了揚下巴，面無表情地說：「還不快走。」
裴嘉如蒙大赦,忙不迭就逃走了。
商謹目送著她離開，只覺得她像一隻倉皇逃竄的小兔子。
「哥？」商遠忽然從背後出聲，「你在這兒站著幹嘛呢？」
商謹轉身：「出來走走。」
商遠驚奇地看了一眼商謹放鬆的表情：「哥你是遇到什麼開心事了嗎,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商謹一怔,立馬又緊繃起來,奚落道：「哪隻眼睛看到我心情好了？」
商遠很想說：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但是在商謹的眼神壓迫下，商遠只好連連搖頭：「沒，我什麼都沒看到。」
商謹走之後，商遠有些委屈。
他一直很想和商謹搞好關係，奈何商謹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他心理隱隱有感覺，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好像不太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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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一次被校園暴力後，這件事情好像忽然沒完沒了起來。
身邊的同學開始孤立她，裴嘉承認自己怯懦又自卑，面對這些事情，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隱忍。
更過分的事是，葉一思對她的變本加厲。
每周至少一次，她會被葉一思她們拖進女廁進行「教育」。
每次舊傷還沒好，又添新傷。
這一次葉一思下手沒注意分寸，傷到了她的臉。
裴嘉的眉毛到眼角處留下了一道指甲划過的劃痕，嘴角還被弄破了一塊皮。
葉一思「貼心」地丟給她幾張創可貼：「算我賞你的。」
裴嘉沒說一句話，只是身上發著抖。
晚上回家後，商遠終於感覺出了不對勁。
他在客廳將她攔住：「你的臉上怎麼了？」
裴嘉的嘴角有些腫，創可貼也遮掩不住。
裴嘉勉強笑了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商遠的臉色沉了下來，「你不要騙我，這個理由你已經用過很多次了。」
裴嘉心裡一慌，說不出話來。
「你別把我當傻子，我是你的哥哥，你有什麼事情最好不要瞞著我，」商遠嚴肅道，「你就是我的親妹妹。」
裴嘉艱難開口：「我……」
商遠閉了閉眼睛：「你這段時間，每次回家走路姿勢都很奇怪，還有，我有一次，從你的袖口看到了淤青，我不止一次懷疑過……」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裴嘉的眼淚如決堤般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她微張著嘴默不作聲地哭泣，表情痛苦又絕望。
商遠看她這樣心裡也不好受，他上手擼起她的袖子，只見上面都是青青紫紫的觸目驚心的痕跡。
商遠震驚地睜大眼睛，無法想像這樣的傷痕會出現在一個女孩子身上。
「誰欺負你了？」商遠心裡難受極了。
久不被人關心過，裴嘉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洩口，她猛地撲到商遠的懷裡大聲哭泣起來。
商遠心疼地拍她的背。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嘉的哭聲終於停歇下來，她在他懷裡睡著了。
商遠嘆了口氣，將她打橫抱起來就要將她送回房間，剛到她房門口的時候，商謹的房門忽然打開了。
商謹面色冷漠，他看了商遠一眼，視線又掃過他懷裡已經哭睡著的少女。
他豎起食指放到自己的唇邊，淡聲道：「吵死了。」
商遠本來就因為裴嘉的事情心裡不愉快，這時候看自己哥哥竟然這樣說，他蹙起眉，第一次跟自己的哥哥對著幹：「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商謹抱起胳膊，嘲諷道：「同情誰？她嗎？她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是你妹妹！」商遠氣道。
商謹：「我承認過嗎？」
「倒是你，」商謹饒有興致地盯著他，「你喜歡她？」
商遠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和商謹繼續說話了，簡直是給自己找氣受。
他轉身將裴嘉抱進她自己的房間。
商謹輕飄飄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這是承認了？」
商遠用腳將門踹上，隔絕了屋外走廊的光線和那道視線。
他將裴嘉輕輕放到床上，打開床頭燈，一回頭就發現裴嘉眼睛已經睜開了。
她的表情很平靜。
商遠坐到床邊，試探道：「你都聽到了？」
裴嘉眨了眨眼，濕潤的睫毛輕顫，她朝他乖巧地笑了笑：「嗯。」
商遠內心苦澀，但是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安慰她。
商謹薄情又叛逆，極度缺乏同理心和同情心，商家都清楚，但是裴嘉不知道。
商遠乾巴巴地道：「他的話，你不用管。」
裴嘉眼神脆弱，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家我是不是很多餘啊？」
商遠握住她的手堅定道：「我們是一家人。」
裴嘉嗚咽出聲：「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我已經……我已經儘量避開他了。」
商遠緊了緊她的手：「我哥他，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你看他對我，不照樣冷嘲熱諷嗎，他對爸媽也不尊重，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不是刻意針對你……」
商遠這話說的是實話。
商謹確實，性格上有缺陷。
裴嘉像是聽進了他說的話：「好。」
「你告訴我，」商遠問，「你在學校發生什麼事情了？」
商遠身上有一種特別安心的力量，裴嘉沉默了一會兒，將事情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聽完後商遠猛地起身，怒道：「怎麼有這樣的人渣！」
商遠氣得恨不得錘牆。
他來回走動著，越想越氣，忍不住爆粗口道：「我他媽！」
商遠想到了找商父幫忙，但是他目前人在國外發展，國內的事情根本管不到那麼多，而且據裴嘉說的，葉一思家裡的權利還不小，叔叔還是教育局的領導，去找老師也沒辦法。
現在根本就是走入了死胡同。
根本沒有辦法。
半晌，商遠道：「你受苦了。」
裴嘉苦笑了一聲，從他的反應來看，就知道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了。
其實是在意料之中，但是真的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只覺得橫生無力和淒涼。
裴嘉嗓音有些啞，認命道：「沒事，也就一年多，我就畢業了。」
商遠苦澀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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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一思最近去隔壁市參加物理競賽，裴嘉難得的過了幾天好日子。
身上的傷還沒好全，裴嘉翻箱倒櫃，發現膏藥用完了。
裴嘉拿起手機和鑰匙就出了門，沒想到大門口看到了多日不見的商謹。
上午剛下了一場大雨，空氣濕潤，氣候涼爽，商謹穿著白T運動褲，面容英俊立體，學生氣的穿著，將原來陰鬱冷沉的氣質柔和了不少。
裴嘉條件反射地就要藏在門後面怕被他看見，剛躲到一半商謹的視線看了過來。
半途被抓包，裴嘉此刻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尷尬極了。
商謹幾個大步走到她面前，不耐煩地將她拽了出來：「什麼意思？我能吃了你？」
裴嘉立馬縮起脖子：「我不是……沒有……」
商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沒什麼好氣：「幹什麼去？」
「買……買點……東西……」裴嘉磕磕絆絆地道，頭也不敢抬。
她現在只想讓商謹快點問完了放她走，她真的腿軟。
商謹仿佛是故意折磨她一樣：「去哪兒？」
裴嘉都要哭了，繼續磕絆著說：「中、中超。」
商謹覺得她這樣還挺有意思，故意道：「你怎麼回事？結巴了？」
裴嘉眼淚真的要急出來了。
商謹也沒想到自己怎麼突然這麼有耐心，他還好心地安慰了一句：「別哭，我又沒欺負你。」
裴嘉嘴唇囁嚅著，委委屈屈地嗯了一聲。
商謹往上拋了下自己手裡的車鑰匙，就往院子外走去，走了幾步發現身後沒有腳步聲。
他回頭，略有些不耐道：「磨蹭什麼，跟上啊。」
「啊？」裴嘉驚道。
「送你去。」商謹的耐心即將告罄，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回去將她扛在肩膀上帶出去的準備。
裴嘉不敢違背這個惡霸的命令，小跑著就到了他的身後。
商謹帶著她上車，心想她走路怎麼跟個怕生的貓兒一樣，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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