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
嚴林的修車廠。趙小海和葛桐在交替掩護著前進。底艙內，天宇的耳朵在翕動。他一把拽住正在睡覺的紀慧的衣服。紀慧被嚇醒了，滿頭大汗。天宇指指外面，紀慧聽了聽，有腳步聲傳來。她立即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槍上膛，對準門口。趙小海閃身到門邊，兩人戴上防毒面具，葛桐拿出催淚彈。兩人對視，點頭，趙小海拿出撬鎖針。門鎖在轉動。紀慧雙手端著手槍，鼻翼急促地呼吸著。她慢慢抬起手槍，對準門的正面。門外，趙小海低聲說：「準備！」天宇的耳朵動了一下，臉色變了。紀慧咬牙，顫抖的雙手握緊手槍，食指加力扣動扳機。「砰」——天宇突然衝過來撞倒紀慧，槍打偏了。趙小海立即拉開艙門，葛桐手裡的催淚彈扔了進去。催淚彈在地上打轉，噴出白霧。趙小海閃身進去，手裡的步槍立即頂住紀慧的腦門兒。天宇尖叫：「小海叔——不要開槍——」趙小海的食指立即中止動作，但是槍口仍頂著紀慧的腦門兒。葛桐衝進來踢飛了紀慧手裡的手槍。紀慧咳嗽著被葛桐按倒。
「你怎麼在這裡啊？！」趙小海從煙霧中抱起天宇。
天宇咳嗽著，但是很堅強地喊出來：「小海叔——快去救我爸爸——」
葛桐拉起紀慧反手抓著她將她推出去。趙小海對著耳麥：「突擊成功，發現天宇和一名女槍手。沒有禿鷲和山鷹，完畢！」他們匆匆跑出去。趙小海把天宇扛在左邊的肩膀上，右手拿著手槍快速通過開闊地。葛桐拉著紀慧，右手舉著自動步槍緊隨其後。
特警支隊監控室里，蕭劍林一臉沉重：「嚴林自己去救山鷹了，他很可能回不來了。」
薛剛問：「發現蔡曉春的藏身地點了嗎？」
「對，」蕭劍林點點頭說，「嚴林的兒子提供了線索。我的人已經在地圖上確定了位置，在前湖別墅。我們現在必須搶時間，他們現在很可能就在激戰！」
薛剛猶豫著：「我必須報告局長才能行動……」監控室的電台響了：「特警注意，山區下前湖附近居民報案，有密集槍聲。110指揮中心已經派警員前往，特警隊立即出動支援！完畢！」薛剛臉上的猶豫沒有了，他果斷地高喊：「走！」待命的特警隊員提起武器快速跑出大廳，衝上裝甲車。車隊開動……2湖邊別墅，煙霧早已散盡。蔡曉春默默地站著。韓光被白馬帶出來，站在他身後。蔡曉春抬起頭，兩眼失神，他的思緒，仍在那段光輝的歲月中……煙霧在飄散，不時響著密集的槍聲。韓光對著耳麥：「山鷹小組呼叫獵隼！我們在279界碑處，遭到優勢敵人的追剿，請立即提供支援！」
嚴林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來：「山鷹，援兵在路上，你們再堅持10分鐘——」
蔡曉春高喊：「山鷹，你的9點鐘方向！機槍手——」「啪！」狙擊步槍發出清脆的射擊聲，機槍手栽倒。韓光繼續說：「山鷹呼叫獵隼！我們被包圍了，援兵什麼時候到？」
更密集的槍聲、爆炸聲傳來，兩個「毛毛熊」一樣的狙擊手在飛奔。特種部隊時期的蔡曉春身著吉利服，轉身射擊：「山鷹，注意敵人的40火——」身著吉利服的韓光手持88狙擊步槍，在更換彈匣：「告訴我目標方位——」他們身邊不斷有子彈滑過，樹葉掉落一片，塵土飛揚。四面八方若隱若現的是服裝很雜的販毒武裝……蔡曉春觀察著：「10點鐘方向，距離328米，敵40火在裝填——」韓光掉轉槍口，「啪！」40火手頭部中彈倒下。他對著耳麥大喊：「獵隼，援兵！」
遠處的迫擊炮發射了。「轟」——炸點落在很近的地方。塵土過後，韓光抬起頭，抖掉身上的塵土：「禿鷲，你怎麼樣了？」
蔡曉春趴在地上不吭聲，臉上都是血。韓光抱過他來：「禿鷲！禿鷲！」
蔡曉春睜開眼：「援兵……不會到了吧……」
「撐住，你能行！」
蔡曉春哆嗦著手拿出信封，上面也都是血：「替我……交給百合……」
「別說傻話了！你自己給她——」韓光突然抄起蔡曉春胸前的56-1戰術改衝鋒鎗，「嗒嗒」掃出去一個扇面，很近的地方冒出來的兩個販毒武裝猝然倒地。韓光丟掉蔡曉春的衝鋒鎗，抄起自己身上的56-1戰術改：「獵隼！禿鷲受傷，我需要援兵！現在就要！」
嚴林的聲音傳來：「我們在路上，你們務必堅持下去——」
對面出現的販毒武裝開始射擊，韓光「嗒嗒」地回射。蔡曉春堅持著抓起自己的槍，在下掛的榴彈發射器裝入一顆榴彈。「我操——」韓光被猛烈的彈雨壓制著，根本抬不起頭。蔡曉春扣動扳機，打出榴彈。「轟！」對面不遠處響起爆炸聲，伴著一片慘叫聲……韓光趁機更換彈匣，起身射擊：「我們會活下去的，禿鷲！一定要堅持到援兵到來——」
蔡曉春滿臉是血，仍頑強射擊。韓光在射擊，一臉猙獰……黃昏漸漸來到，槍聲終於漸漸安靜下來。韓光和蔡曉春渾身是血地躺在旱溝里。蔡曉春虛弱地問：「山鷹……是不是沒有援兵了？」
「別說傻話，援兵在路上……」韓光抱著奄奄一息的蔡曉春，眼皮上都是黏稠的血。
「獵隼不會來了……我們被拋棄了……」
「獵隼不會拋棄我們的……」韓光臉上一片堅定。蔡曉春笑著拿起衝鋒鎗檢查，卻吐出一嘴血：「我沒子彈了……他們在組織下一次的進攻。我們的末日到了，山鷹……」
韓光默默無語。蔡曉春丟掉衝鋒鎗，拿出一顆手雷。韓光看著他。蔡曉春握緊手雷，露出笑意。韓光對著耳麥：「獵隼，山鷹小組最後一次通話。我們已經彈盡糧絕，無法突圍，也無法堅持。我們將忠誠自己的誓言，寧死不當俘虜。通話結束……」
「山鷹！你們再堅持一分鐘，再堅持一分鐘——」韓光慢慢摘下耳麥，丟到一邊。蔡曉春苦笑：「我們最後的時刻到了……」韓光笑笑，抱住了他。硝煙中，十幾個販毒武裝正包圍過來。蔡曉春凝視韓光，握緊手雷：「同生共死……」韓光抱緊了蔡曉春：「下輩子，我們還是兄弟！」販毒武裝的身影越來越近。蔡曉春笑著點點頭，慢慢拔出手雷的保險。販毒武裝逐漸圍攏過來。突然之間，直升機的馬達聲傳來了。販毒武裝傻眼了。韓光一把攥住蔡曉春的手。兩人抬頭，一架武裝直9高速掠過，機翼下的火箭彈「啪啪啪啪」打出。販毒武裝陷入火海，一片慘叫……「我們下去！這倆兔崽子扔掉了無線電——」嚴林全副武裝，旁邊是趙小海等突擊隊員。在嚴林的率領下，突擊隊員們分成火力組、接應組開始出發。在直升機的超低空俯衝射擊下，販毒武裝紛紛潰逃。韓光拿起那顆手雷，甩了出去。「轟！」手雷在遠處炸開，一片慘叫……直升機降落，嚴林和趙小海持56-1戰術改跳下，一邊射擊一邊飛奔過來。直升機再次起飛，追剿殘敵。嚴林持槍警戒：「兔崽子——你們他媽的居然不相信老子！」
蔡曉春笑著：「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們了。」
「扯淡！」嚴林瞪他一眼，「你再說一次這樣的話，老子就把你丟下來餵狼！我們撤！」
趙小海蹲下來在給蔡曉春檢查傷口。嚴林把彈匣甩給韓光，韓光接過來，裝在自己的56-1戰術改上，拉開槍栓：「為什麼來得這麼晚？」
「別廢話了！能來就不錯了，我們差點兒被機槍打下來！要不是陸航的兄弟玩兒命，還真的接應不了你們兩個兔崽子了！」
「我愛陸航……」蔡曉春笑著，血又流了出來。嚴林瞪他：「你就少說兩句！——猛禽1號，獵隼請求撤離！獵隼請求撤離！完畢。」
「獵隼，猛禽1號收到。我將在你東南方向20米降落，請做好撤離準備！完畢。」
「獵隼收到！完畢。快！準備回家了！」
韓光抱起蔡曉春，跟著嚴林撤離，趙小海在最後警戒，倒退著撤離。他們到了開闊地，韓光慢慢放下蔡曉春，直升機在降落。嚴林認真地看著蔡曉春：「禿鷲，你給我記住了！任何時候都不許懷疑我，我不會丟下你們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同生共死不是一句口號！明白嗎？」蔡曉春眼裡閃著光芒：「明白……」
嚴林注視蔡曉春，擦去他臉上的血：「回家了，你們都是我的孩子。」
直升機螺旋槳掀起巨大的風塵……
蔡曉春失神地想著過去。韓光站在他身後，冷冷地說：「你殺了獵隼……」蔡曉春臉上的表情很複雜。韓光說：「我知道你變了，但是真的沒有想到你會走這麼遠……」
「白馬，警察要來了，我們撤。」蔡曉春突然說。韓光凝視著空蕩蕩的眼前，舉手敬禮。蔡曉春沒有敬禮，他轉身看著韓光：「事情完後，我會給獵隼一個交代的……」
韓光盯著他：「你交代得起嗎？」蔡曉春不說話，走了。
3
天宇愣愣地站在湖邊別墅外的空地上。他的面前是一片爆炸後的殘骸。在他的身邊，特警和民警們跑來跑去，在搜集現場物證。紀慧披著毛毯，坐在救護車的後車門處，一個女民警盤問著做筆錄。蕭劍林慢慢走到天宇身後，手撫摩著他的頭髮：「天宇。」他的聲音發澀。天宇沒有說話，眼睛還是那麼無神，卻有晶瑩的淚花隱現。蕭劍林低聲說：「你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天宇咧開嘴，堅持著沒有哭。
蕭劍林舉起右手：「……敬禮……」
「唰」——天宇舉起右手，利索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趙小海和葛桐也舉起右手敬禮。警察們沒有敬禮，陸續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唐曉軍匆匆跑過來：「我在忙綁架的案子，這邊又天下大亂了？」
薛剛苦笑：「你自己看見了。」
蕭劍林低下身對天宇說：「天宇，你先跟警察阿姨去休息。我要去辦事，等我辦完事來接你。」天宇點點頭，一個女民警拉著他的手慢慢走了。蕭劍林嘆口氣，轉身看著走過來的唐曉軍：「有什麼線索？」唐曉軍把蕭劍林拉到一邊：「我現在懷疑這一切都跟世界經濟論壇有關，所有的這一切都在圍繞著一個參加世界經濟論壇的重要人物。」
蕭劍林看他：「誰？」唐曉軍壓低聲音說：「何世昌。」
蕭劍林深思著：「這麼嚴密的布局，這麼精心的安排，還有這些境外冒出來的槍手——要不是何世昌這個級別的人物，我倒是還覺得小題大做了。」
唐曉軍焦急地問：「看來禿鷲的目的已經非常明確——我需要你的專業建議，我們到底該怎麼找到他們？」蕭劍林的目光轉向群山：「撒網和重點結合。動員所有機動警力，動員基層群眾，重點排查城鄉結合部，交通便利、人煙稀少的別墅、廠礦等；利用技術偵查手段，監控通信、網絡、無線電信號等，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沒有。」
唐曉軍著急地說：「這是大海撈針，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我們必須保證世界經濟論壇的絕對安全！」
「要找的不是一般的疑犯，是我最好的狙擊手山鷹和禿鷲。」蕭劍林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恐怕目前只有這些辦法了——對了，你向高局長報告，讓他向市委市政府打報告，申請軍分區動員預備役部隊，這是可以把他們趕出來的機動力量。」
「我馬上去報告。」唐曉軍轉身走了。蕭劍林看著蒼茫的群山，面色嚴峻。
4
武警部隊的戰鬥警報拉響。武警們手持81自動步槍背著戰鬥背囊，他們快步跑向營房門口的一輛輛披著偽裝網的軍用卡車、吉普車和摩托車。門口，手持紅綠小旗的武警站在門口，指揮車隊魚貫而出。車內，武警戰士們手持武器，注視軍官。上尉看著戰士們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我們要承擔起武警內衛部隊的光榮使命，保衛人民，保衛濱海！同志們有沒有信心？！」戰士們怒吼：「有——」
軍車隊伍高速行駛過街頭，市民們站在街道旁好奇而緊張地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場面。電視台記者站在街旁，背後是疾馳而過的軍車隊伍。她拿著話筒對著鏡頭：「……隨著世界經濟論壇的即將召開，安全保衛工作成為世界關注的焦點。為了配合世界經濟論壇的安全保衛工作，加強反恐安保力量，武警部隊進行了緊急拉動演習……」
另一條街上，全副武裝的武警士兵跳下車，他們緊握手裡的自動步槍和執勤交警、巡警配合，對過往車輛進行檢查。警犬狂躁地在武警訓導員的指揮下嗅著車輛。武警工兵拿著探雷器在檢查車輛上的金屬物體。武警步兵手裡的步槍抵在肩上，眼神警惕地打量著四周……5公安醫院的隔離病房裡，唐曉軍站在紀慧的床前，張超在一邊做著筆錄。唐曉軍問：「就是這些？」紀慧點點頭，拿起茶杯喝水：「對。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唐曉軍追問：「特警丟槍的時候，韓光始終和你在一起嗎？」
「我們始終在一起。」紀慧說。唐曉軍自言自語地說：「那他就沒有盜竊槍枝的作案時間。」
「你在說什麼？難道你們懷疑韓光偷槍？」紀慧納悶兒地問。唐曉軍看著她，紀慧接著說：「你也不想想，就算韓光想殺人，他會偷自己的槍嗎？那不是一開始就懷疑到他了嗎？」唐曉軍的目光慢慢變得嚴肅。紀慧問：「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你說得對，按照邏輯來說是這樣。」唐曉軍的聲音很冷，「但是你怎麼知道兇手用的是韓光的槍？」紀慧語塞了。唐曉軍逼視著她的眼睛：「告訴我——你究竟知道些什麼？」紀慧躲開他的逼視。唐曉軍走到紀慧面前，坐下看著她的眼睛：「你有事情瞞著我，告訴我——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麼？」紀慧再次躲開唐曉軍的眼睛：「我要見我的律師！」
「雖然你是在國外上的大學，但是你清楚中國法律。我可以讓你見，我也可以不讓你見——告訴我！」唐曉軍嚴肅地說。紀慧迎著唐曉軍的眼睛，加重語氣：「我要見我的律師，在我見到我的律師以前，我不會說一個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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