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陸呦盡心竭力地陪著夫人們逛店,給她們提供服飾搭配的建議。
很難得,她還能夠根據夫人們各自的氣質和性格,幫她們挑選最稱心如意的衣服與配飾。
陸呦的腳踝都讓高跟鞋給磨破皮了。
尚嫻淑讓司機開車送她回家,在路上,看著她磨破的腳後跟,笑說道:「為了討好她們,你也是拼了。」
陸呦苦笑了一下,並不介意被尚嫻淑看穿意圖。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可能跟這些夫人當朋友,只能盡心盡力討好她們。
很功利,但資源和人脈,是現階段對她最重要的東西。
這些夫人們,可不是她日常能夠接觸到的階層,必須好好地把握機會。
「謝謝您介紹我認識她們。」陸呦禮貌地向尚嫻淑道了謝。
「我很喜歡努力的年輕人。」尚嫻淑看著她,說道:「也很羨慕你,能夠為自己的夢想打拼,每一分錢...都掙得踏踏實實。」
陸呦想到了自己過去的生活,無奈地搖搖頭。
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過磋磨艱辛的生活。
「夫人您說笑了。」
尚嫻淑將陸呦送到了TSGT設計室,忽然對她說道:「陸呦,你想不想擁有一家自己的時裝設計工作室?」
陸呦看著尚嫻淑,有些不解:「您的意思是...?」
「我正好手頭有點閒錢,不多,是我瞞著婆婆攢的。」
她苦笑著,說道:「不怕你笑話,雖然外人看著我的生活,是光鮮亮麗,也有不少人沖我丈夫的面兒,來巴結我。但是在家裡,我沒什麼地位,每個月零花錢都是老公給的,加上生的又是女兒,沒少遭婆婆白眼。」
陸呦絲毫沒有表現出驚訝,因為她自小便接觸上流豪門太太圈,知道這些名媛夫人們的生活,並沒有外人看來得這麼容易。
嫁入豪門,也並不是沒有煩惱啊。
如果遇人不淑,每一天可能都不會好過;
退一萬步講,哪怕遇到了真愛,但長久的相處,兩個人之間經濟地位的懸殊,一定會造成人格的不平等。
所以,陸呦從來沒有想過要一步登天,只有緊緊攥在自己手裡的,才是最踏實的。別人能給你的金錢和寵愛,總會有收回去的時候。
尚嫻淑面對陸呦,竟表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我說這些,希望你不要笑話我。」
「怎麼會。」陸呦連連擺手:「我有什麼資格笑話您呢。」
「其實我倒也不是因為一套裙子,就這樣幫你,只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尚嫻淑索性便對她敞開了心扉:「當年,我也有自己的夢想。想開一家屬於自己的時裝小店,但我沒什麼天賦,生活又艱難,創業屢屢失敗。恰逢這時候,一個條件還不錯的男人,在熱情地追求我,只需要退一步,便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不用再為生活而打拼。」
「後來我常常想,如果我堅持下來了,現在會不會已經成功了,說不定都成了知名品牌的老總了。」
陸呦說道:「或許會,但作為總裁的您,也許現在又會想,如果當年選擇了那個男人,會不會已經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衣食無憂,非常幸福。」
尚嫻淑看著她:「小姑娘,你很會說話。」
陸呦含蓄地笑了笑。
「無論如何,算是我年輕時的夢想吧。現在我沒有能力完成它,但是我可以投資給你,我們一起來做,如果成功了,我也不用在家裡仰人鼻息、戰戰兢兢,看婆婆臉色過日子。」
尚嫻淑眼底有光,期待地看著陸呦:「陸呦,你覺得怎麼樣。」
「我...不知道。」
陸呦有些猶豫:「我現在只是一個學生,都還沒畢業,雖然畫過設計稿,也拿過獎,但我從來沒有做過生意。」
「不怕,生意、人脈、資源......這些我都有,我看中的是你的天賦和這股子衝勁兒。」尚嫻淑看著她:「咱們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做,總會有成功的時候。」
......
陸呦並沒有立刻答應尚嫻淑,而尚嫻淑也沒有指望她現在就答應下來。
這不是小事,如果不經考慮,馬上就同意,她反而不敢用這樣的人了。
所以陸呦的猶豫,讓她認定了這個小姑娘將來能成大事。
陸呦回去之後,便把這件事跟閨蜜沈思思說了。
電話里,沈思思也幫陸呦分析了這件事的可行性——
「如果等你畢業之後,拿著你現有的成稿和所有國際大獎,去任何一家時裝公司、甚至像dior這種公司,都能拿到一個不錯的薪酬,然後一步一步向上晉升,生活光鮮。」
「但是如果你和她合作,便是從零開始。或許她現在有一點錢,但肯定不會很多,或許還有一點人脈,但僅限於太太圈,想要做成大事業,哪夠啊,尤其是在時裝圈。」
「所以,看似她給了你一個更容易的出路,但事實上,這條路比你未來既定的道路,要艱難百倍、千倍。」
陸呦當然也是考慮到了這方面,所以才沒有立刻答應尚嫻淑。
不過,沈思思話鋒一轉:「風險大,自然收益也高。如果能成功,你便擁有了屬於你自己的公司,有了自己的股份,而不再是給資本家幹活的996、007打工人,甚至重振陸氏集團,東山再起,都指日可待。」
「我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眼下,還有更艱難的任務等著她——
她需要在半個月之內,做出一套能驚艷四座的高定禮服來。
TSGT設計室的成員們已經開始日夜趕工,而陸呦作為主要設計師,也要時時刻刻盯在現場,幫助工作人員們完成細節的製作。
衣服上的中國龍的燙金刺繡,則需要她親自上手。
陸家有祖傳下來的刺繡工藝,陸呦從小便耳聞目染,自然手藝不會差。
深夜裡,大家都去休息室睡覺了,陸呦一個人坐在工作室的柔光下,給中國龍圖案打版。
真正高定時裝,不是工業生產線上的批量產品,每一針、每一線,要融入心血,不然憑什麼賣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一套。
凌晨時分,蔣鐸推開工作室的大門。
敞亮的房間裡,小姑娘歪著身子、靠著牆睡著了。
紗裙之下,露出了一截光滑瘦削的小腿,膚色柔嫩細膩,做工講究的黑色高跟鞋,襯著她的優雅性感。
即便是最落魄的時候,在穿衣打扮上,陸呦仍舊是要講究的,穿的都是牌子貨,哪怕只此一套,哪怕已經穿得很舊了。
生活已經陷入了貧窮困窘,但她的品味沒有落入下沉。
蔣鐸走到牆邊,調暗了燈光的光線,然後將她手上的針線輕輕拿走。
房間很安靜,蔣鐸動作更加安靜,不過陸呦也睡得很沉,沒有甦醒。
他坐到她的身邊,用柔和低沉的嗓音,說道:「明明有更簡單的方式,偏不肯低頭。」
求求他,什麼都可以給。」
哪怕她不開口,只要她肯接受,蔣鐸便傾其所有。
但曾經倔強而驕傲的「小寶釵」,又豈會這般輕易服軟呢。
意難平的人,永遠是他。
小姑娘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香。
蔣鐸伸手環過她的肩膀,用指尖輕輕引導著她的腦袋,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是她常用的香水。
像陽光、白霧、清晨的雪鬆柔和在一起的味道。
後來蔣鐸踏遍了香榭麗舍大街,聞了無數款香水,終於找到了她喜歡的這一款香水,名字叫「雨後清晨」。
他從來不用香水,卻也隨身攜帶著「雨後清晨」的小樣,無數長夜,貪婪地嗅著,讓她的味道瀰漫了他的夢境。
他知道自己對陸呦的喜歡,近乎病態了。
......
女孩稍稍咕噥了一句囈語,無意識地往他頸項里蹭了蹭,輕柔的呼吸就拍在他頸間皮膚上。
蔣鐸的心一陣收縮。
他頷首低頭,貪婪地看著她,滿眼柔情與欲望交織,用很低的嗓音說:「為什麼不能喜歡我一下?」
女孩睡顏安詳靜謐,似乎夢境也很美好。
他輕輕貼進了她胭脂色的唇,咫尺間,便要觸碰了。
愛欲似洪水,洶湧而出。
但最終,他控制住了自己,克制地移開了唇。
卻也不小心在她額間偏擦而過。
陸呦醒了過來,揉揉眼睛,看到了身邊的蔣鐸:「誒?」
頃刻間,蔣鐸臉上的柔情全消,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之前,換了一副冷漠生硬的面孔——
「誰讓你靠在我肩上睡覺?」
陸呦揉了揉眼睛,懵逼地看著他:「啊?」
他嫌棄地拎拎衣服:「口水都流出來了。」
「可是...」
陸呦擦了擦嘴巴:「你怎麼會在這裡?」
「過來巡視進度。」蔣鐸起身說道:「結果被你...睡了我很久。」
「可問題是,你不坐我身邊,我怎麼會睡你。」
對於這件事,蔣鐸非常固執地堅持,是陸呦先靠著他,讓他在非自願的狀態下被「睡」了。
陸呦考慮到這男人目前是她最大的債主,債主的話就是真理,就是金科玉律。
「好吧。」陸呦不再和他爭辯,很真誠地道歉:「那對不起嘛。」
「原諒你,下次注意點,別總想占我便宜。」
「我......」
蔣鐸矜持地理了理衣領,挑眉道:「我只是你蔣哥哥,你記得這點,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陸呦捏緊了拳頭:「想打人,這算嗎?」